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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奋斗在新明朝-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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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侍卫亲军有不少当值多年的,细细回想宫廷掌故,仿佛自从景和朝以来,没有别人挨过廷杖的印象,李大人很有可能是荣幸的第一个。

李佑趴在地面,突然想起一些上辈子看过的“用心打”和“着实打”的典故,便扭头去偷觑麦公公的脚尖,想知道是张开还是闭合。左看右看,好像是平行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李大人走神研究麦公公脚尖时,廷杖重重落下了!当即感受到整个身体后部突然热辣辣的,好似被火烧了一般,随后又卷起一波一波的剧痛直入心扉。

对此不太有心理准备,李大人疼得忍不住惨叫出来:“啊!”

他本来还想一边挨打一边继续高喊口号,现在哪里还喊得出来……

廷杖滋味与在县衙被打板子的差距怎么这样大?李大人当年做衙役被追比时挨过板子,本来他还以为廷杖与打板子感觉差不多,倚仗自己健壮身体没有很在意。现在才知道,几十下廷杖真有可能要人命的!

想至此,李佑头皮都发麻,这下可玩大了。

立刻又是一下,李大人仍忍不住鬼哭狼嚎的惨叫。

正当这时,救星出现了。从武英殿中奔出小内监,叫道:“太后有旨!停住停住!”

又跑到麦公公身前,躬身道:“太后传李佑上殿。”

掌刑锦衣卫闻言只好收了手,轻轻抚摸着廷杖上包有铁皮的一头,微微叹口气,盯着李大人的尊臀很是意犹未尽。上次掌廷杖是什么时候?差不多有十年了罢,可惜一手打廷杖的好绝技荒废久矣……

李佑感到万幸中之不幸,廷杖居然疼痛到如此地步;再感到不幸中之万幸,只挨了两下便戛然而止了。不过只有两下廷杖,能不能收到扬名效果?有点拿不准。

却听见麦公公对掌刑锦衣卫嘱咐道:“先不要收杖,说不定李大人过一会儿还要被打。”

在李大人强烈要求之下,传旨小内监被迫扶住衣冠不整的他,并踉踉跄跄的上殿,一付重伤在身的样子。

在群臣众目睽睽之下,李大人谢过止刑之恩后,便听太后道:“你查案可有所得?如实道来,若有半句谎言罪上加罚!”

李佑从袖中掏出折子,奏道:“现查得,国子监典簿厅小吏张某,与绳愆厅小吏方某串连为奸,并由方某水中投毒,致六监生夜间暴毙。”

听到这里,众人皆有点失望,这算什么?能让太后和首辅心虚的猛料呢?

李佑不急不忙继续奏道:“还查得,案犯张某与监中官生钱某最为要好,甚有交情,国子监师生皆可作证。另查得,钱某在臣断案之机,有妄图脱逃出监之举。至于其他,至今没有实证,尚须臣继续勘查,谨先奏闻。”

姓钱的官生?钱太后的钱?

有些对勋贵熟悉的大臣已经想起来了,钱太后两个兄长中,长兄钱泰袭了老国丈爵位为新宁侯,但二兄钱安被群臣阻止没有封爵,他儿子便以恩荫入监读书。莫非李佑嘴里的钱监生就是此人?

虽然李大人十分狡猾,口口声声说没有实证表示钱监生与命案有关,但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殿中大多数人已经自动脑补出了剧情,并画出了钱监生到张某,再从张某到方某这条线。

在他们这个层次的认知中,很多事只需要“真相”,不需要证据的。说白了,证据都是给低层次的人看热闹的。

他们所想正如李佑断案时说的,没有撑腰之人,两个毫无干系的小吏怎敢去作下如此大案?钱监生是这个撑腰之人吗?似乎分量不够,再后面呢?

慈圣皇太后猛然听到钱监生,大为震动。她没想到这个案子与自己能扯上关系,更没有想到竟然被李佑拿她侄子当主谋嫌疑。难道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她的兄长到底为的是什么?

李佑到底查出多少内情?手里究竟有没有真凭实据?是真没有查出结果还是故意引而不发等待时机?钱太后左思右想也看不透李佑的底牌。

其实李佑手里头也就只有已经说出来的这些货色,其他再没有任何猛料可以拿出手。半年前的案子了,几天内哪能查到太多线索?他现在相当于空城计而已。

今天事态发展成这般混乱境地,钱太后有点后悔。或许不该耳根子一软,听了“为君之道在善于平衡”、“不可放任一家独大”、“要为将来天子拔除荆棘”之类的所谓帝王术,打算提拔武英殿大学士彭春时压制住吏部尚书许道宏和左都御史赵良礼的势头。

否则李佑是绝对站在她这一方的……现在她认识到了,这把刀实在是锋利。

但慈圣皇太后倒不是害怕,区区监生案又能把她怎样?换句话说,就算她明着下诏将六监生赐死,谁又能把她怎样?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虽然大多数时候是空话,但在特定条件下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大明朝还是有两个人能够绝对超脱于法律之上,永远不会犯法,永远不会接受任何审判,最多只会被规劝和进谏,一是天子二就是皇太后。

钱太后所顾忌者,一是名声,二是自己百年之后的家人境遇而已。

看太后已经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李大人不顾有伤在身,朗声道:“臣李佑左迁而无所憾,唯有监生一案尚未终结,斗胆奏请五日期限,准许臣继续查案。义之所往,定要水落石出,擒主谋真凶以谢天下!”

钱太后哪还敢让李大人继续去查?但殿中一时无人出来对李佑进行反驳。就连今天一直和李佑打擂台的老首辅也在细细琢磨,害死监生的案子到底是不是皇太后指使的?那么之前的诣阙上书请求天子亲政又是谁指使的?难道真是太后自导自演?

第282章 景和八年的那一天

面对李大人逼宫式的查案奏请,堂堂的秉政太后总不能亲自与李佑辩驳,殿中大臣也没有出面说话的。

在文官互相攻讦揭短习以为常的大明朝,大家从来都是以最高道德标准要求政敌,谁有点短处都遮掩不住的。殿中这些大臣只要是稍有顾忌的,谁肯沾惹暗杀士人这种丑恶到极致的名声?有了这个,不被政敌骂到遗臭万年也差不多了,一辈子做官也别想安生。

老首辅也打定了主意,只开口议继任首辅之事,别的一概不理,以不变应万变,坚决不上李佑的当。谁知道李佑在这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故而乏人力挺,一时没主意的钱太后暂且只能沉默以对。再将李佑拉下去廷杖的确也是个办法,但解决不了问题。才打了两下,就让李佑的声势涨了数个量级,再打下去就要将人心都推到李佑那边去了。

代行君权的慈圣皇太后再次感到列祖列宗的无奈。

气焰升腾、得势不饶人的李佑再次叩首,脑门砰砰的敲金砖,极其失礼的大声奏道:“国家养士,岂有不教而诛者!奸邪隐匿,人心难平,正气何存,天理何在!臣不惜此躯,愿扫强梁,为圣母除忧!”

声如金石,铿然有力,再搭配被廷杖后的衣冠凌乱惨状,好一付节义大臣的尊容!简直令人有喝彩冲动。

太后还在沉默,不是她不想洗白自己,而是她深知不能再给李佑话语权。此前好不容易才设下圈套将李佑罢职放逐,就要赶他出京师,若再给他这个机会踟蹰不去,拿住案子翻云覆雨,以他的狡诈天知道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其实李大人严格说起来,此时已经被黜落,身份并不是朝臣,没有资格在殿中说话议事了。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爆出六监生案与钱家有关的丑闻,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为了可以在殿中说话。

但要以为李大人的心术如此浅白就大错特错了,他的真实意图并不是逼太后再次授予他查案大权。

这案子查不查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李大人对此已经没有兴趣了。他之所以那般表态,真正目的是孤立钱太后。

这个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不过做生意永远没有嫌利润多的,眼下的大好时机很难再有第二次了,李大人也不想再有第二次被打廷杖的痛苦经历了,且先继续疯狂卖直捞够本。

幸亏当初崔监生提醒了一句“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自己当时真忠心耿耿的将所有指向钱家证据都斩断,今日便彻底被动无奈了。

话说钱太后已经渐渐察觉到情势不对了,看着一个个藏头缩尾的忠心臣下,她感到离心离德的氛围正在弥漫,仿佛有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瞬间崩塌的感触。

此时除非是无耻到根本不顾舆论清议的奸邪小人,没人会出来帮着钱太后反驳和斥责李佑。现在的李大人,已经通过造势演变为了天理正义的化身。

或者说如果没有外压还好,为了圣上当一次小人邀宠固恩也许是划算的。但当前许大人一方虎视眈眈,势力强大,去做小人绝对是肉包子打狗的赔本买卖……没见张首辅都不言不语了么。

至此钱太后终于认清现实,再这样继续装糊涂,只怕要人心尽失了。不由得恨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既然犯下了事情,为何不早些对她坦白!导致如今先被外臣捉住了痛脚连累到自己!

恨归恨,但钱太后又考量起得失。她在世时,还能使别人有所收敛,这个情况下定案相对有利,此事便算彻底了解。如果眼下一味庇护,等到自己千秋万岁之后,这桩公案若被重新翻出来,入罪只怕比现在严重十倍。想必那时天子出于政治目的,也不会维护他的舅舅了。

有了打算,慈圣皇太后便下谕道:“张、方二太学小吏下刑部狱,此案交由三法司会审。钱安父子到庭受询,如有牵连,绝不姑息!若是管教不严之过,哀家下诏罪己!”

又带着真恨补充道:“李佑黜落出京三日内成行,不得延误!”

这些谕旨一出口,群臣心中齐齐直呼李佑真的扬名了!这次可不是诗词小道方面的才名,是足以充当官场硬通货的大名声!

顿时无论敌友,殿中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佑身上,用各种复杂的神色目睹着景和朝政坛超新星的冉冉升起。

仗义执言,指斥贵戚、面犯圣颜、谏君改过、惨遭廷杖、被贬出京。

由这几个充满伟光正色彩的形容词组合成的模板,不知从多少青史先贤事迹中提炼、凝聚而成,如今居然可以一个不差的套用在李大人身上。

虽然不是那么严丝合缝,水分甚大。譬如先有廷杖后有直言疑点甚多,又譬如仅仅两下廷杖的含金量很值得商榷……但也很难得了!

要知道自从景和朝以来,没有别人能同时刷出这几项成就,没有人比此刻的李大人更接近于那个荣光模板。

欣逢盛世,岂能没有风正节高的贤臣点缀?岂能没有方严敢谏的楷模增光?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啊!

有人便感慨道,为什么他今天又是最大赢家?李大人这两下廷杖太值了,既有了廷杖面子又有了不重伤的实惠,最后还迫得太后不得不服软,这下他的声望不知道要涨到什么地步。

仅凭景和朝大臣中第一个犯圣颜挨廷杖的名头,便足以傲视百僚……更别说前头还顺手捞一个拥立天子亲政之功,大概未来也是属于这个十九岁年轻人的。

那些已经做到二三品的大臣或许带着几分羡慕,但还算冷静,毕竟他们几乎已经到了官场顶点。

但是在场的二十几个七品科道官们则全体沉迷于眼前现象不能自已了,如醉如痴……要知道,科道言官就是靠清望声名来吃饭和升级的,李佑今天所遭遇的对言官而言,堪称是神乎其神的梦幻场景,只恨不能学会夺舍大法取而代之哪。

慈圣皇太后扫视群臣,喟然长叹。当年不该被文官大臣们忽悠,彻底罢斥中官、厂卫势力啊。至今才知道,作为大明君上,对你最忠心的人还是太监啊……

这个李佑,受过多少恩惠?加官进爵不在话下,甚至宫中传起他是自己亲族这种流言,但今天仍然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许道宏一方!

老首辅张若愚,前一刻还是共进退互为盟援。不过是被李佑随口说一句“监生命案,首辅心虚”,也不敢为这个案子出头驳斥,放任李佑逼宫!

越想越是心苦。

即将被赶出京师的李大人在万众瞩目之下,上前谢罪陛辞。

殿中众臣还在围观李佑,但朝仪有点乱,这时候,有一股幽细的抽泣声渗入了耳朵里。

奇怪,殿中哪来的哭声?群臣举目四望,却发现上面珠帘内的人影正低头抬手,仿佛以袖抹泪。

众人皆目瞪口呆,慈圣皇太后居然在金殿上当场失态哭泣了……正要行礼的李佑也惊呆了。

“尔等世受国恩,如今却处处逼迫我朱家孤儿寡母,无一事不相争,无一事能顺意,想先皇殡天时……”钱太后哽咽几不能语,断断续续的说道。

皇太后已然哭将出来,醒过神的群臣无不顿首参拜,此起彼伏请罪道:“臣有罪!”

再想起来,这位太后虽然视朝听政,坐在宝座上代行皇权,平常也被大家用圣主代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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