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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奋斗在新明朝-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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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大人一有深厚背景二有署县实权,不像他们这些衙门里的摇头老爷好拿捏,硬碰硬实在不是办法。

在此情况下四品知府与新来某六品斗,输了就用不说了,赢了肯定也是惨胜,代价必然不菲,而且不会有太大收益。简而言之,毫无必要。

海尚书突然开口缓和气氛道:“美景当前,岂能无酒,酒来!”

闲话不提,却说堂上摆馔开宴,东南西北四方的水陆奇珍不可胜数,不要钱似的上了一百多道,饶是见多识广的李佑也暗暗吃惊。

酒过三巡,众人包括最年轻的李佑都是逢场作戏的老戏骨,堂中气氛便热闹起来。不多时,又已经消灭了七八坛美酒。

酒酣的金百万举杯对海尚书道:“今日之乐,此地借何兄的光,饮馔是马贤弟所供,唯在下无可为表,只有一个扬州特产献给尚书老爷!”

盐运司的高运同与金百万乃是儿女亲家,戏他道:“扬州有甚特产?莫非赠广陵之姬消解老大人旅途寂寞乎!”

此时扬州瘦马天下闻名,路人皆知买妾要到扬州,某些地方志中还真郑重其事的将广陵姬写成土特产……

金百万神秘一笑不语,挥手令仆役抬上一大盆花草。在座官员看到后,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酒也醒了三分。

只见得这盆是芍药花,却一枝生出四朵,每朵花瓣若紫红色,拱着中间黄蕊一丛,好似身穿红袍,腰着金带。

大家都是文化人,都是在扬州混的,谁不晓得四相簪花的典故?谁认不出这就是最吉祥如意的金腰围?

前朝韩琦在扬州做官时,见到了此花,召集王安石、王珪、陈升之簪花饮酒。若仅如此也不稀奇,但四个人都做官做到了宰相,这就是四相簪花的典故。

这样的花委实难得,被称为金腰围,传说开一次就要出宰相。扬州城里几十年不曾见到过,今天居然被金百万搞到一株献给海尚书,心思堪称机巧。

之前三任礼部尚书,全部拜相入阁,所以这花还真讨了新任礼部尚书海大人的喜。

海尚书满面春风,伸手摘下一朵,拿在掌中细细玩赏,又抬头道:“此物岂可独享,与诸君共分之。”

遂召来一妓家,蒙上双眼,令她击鼓。剩余三朵“金腰围”便在剩余人中传递,等鼓声停了,花落在何处就是谁的,此谓击鼓传花也。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第一朵是盐运司丁运使得了,第二朵是按察分司耿巡道得了。第三朵众目睽睽皆以为要按着品级落到罗知府这里,结果却落到了李佑李别驾手中。

三人皆作诗一首,饮酒三杯,被哄闹一场。其实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宴席间的乐子,诚然有美好寓意,但谁也不会太当真。

李佑带着醉意,想起扬州女子喜欢簪花,便顺手将花插到了旁边陪酒妓家发髻上。

那陪酒女也是个有趣的人,却又把这朵“金腰围”取下来,回手插在了李大人的鬓角,正应了簪宰相花的典故。

持“金腰围”的四人中,海尚书、丁运使年已半百,耿巡道四十六七。不敢说老态龙钟,但也面目松弛、皱纹细密,哪还好意思在公开场合做出戴花这种为老不修的事情。

再说若真簪花也太不含蓄了,岂不公然表明自己图谋宰相位置。

也就李佑青春年少,有酒后轻狂的资本,在这儿不必像在县衙里胥吏面前那样装稳重,心情放的很开。

玉面镶花红,醉酒拦妓笑,众人无论心里有无成见,都不由得喝彩一声,真真江左第一风流人物。

却从边上飘来几句使人扫兴的责骂:“不读书的轻狂小儿,果真跳梁败类,戴花卖丑如此不以为耻,如何守牧一方!”

闻言李佑望去,又是罗知府,不禁大怒而拍案道:“你这匹夫安敢反复欺我!我与你不善罢甘休也!”

他起身迈着已经不稳的步伐,挪到府尊案前戟指而视,罗知府被李佑气势汹汹的逼视,也忍不住偷偷挽袖子。

众人无奈,再如此下去,常见口角就要变成势不两立了,甚至不排除今夜上演全武行的可能性。

无论文斗武斗,估计都是既年轻力壮又才气纵横的李大人占便宜罢,罗知府究竟对李大人怨念有多么深才会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顾自身安危的出言相辱?

已经有仆役上前准备拦架,李佑回首斥道:“滚下去!”

他又灌了两口酒,张口长啸一声,似歌似吟,叫主人家松了口气,看来李大人要玩文斗。

见李名士又要发酒癫作诗了,众人连忙耳中细听,以后说出去都是风流谈资啊,小圈子聚在一起闲聊时,有八卦新闻的人自然容易成为核心。

李佑踉跄转了几圈,高声道:“议礼何人谏上台,天门哭罢朝南来。簪花拥妓神仙骨,纵酒狂歌宰相才。生得中谿堪作主,死求太白可同埋。先生自爱名山老,不是君王不放回!”

众人略一思索,便觉得李佑这是自己吹捧自己的作品,而且快把自己吹到天上了。

议礼何人谏上台,大概指的就是他在朝堂上率先谏请天子亲政。结果被太后贬斥到南方,所以叫天门哭罢朝南来。

如果头两句还算写实,后两句“簪花拥妓神仙骨,纵酒狂歌宰相才”就太夸张了。描述的就是方才他的放浪不羁形象,偏偏还加上神仙骨、宰相才字眼,这自吹自擂的简直令人无语了。

后面更不用细述,用太白典故也就罢了,好歹李大人诗词也算够格。但又来一句“先生自爱名山老,不是君王不放回”,洒脱自傲的只能继续令人无语。

从过往来看,李大人作诗词虽然风格极其多变,但每当写自喻之诗时,风格还是比较统一的,走的是团扇才人居上游、不逢大匠材难用之类抑郁小生路线,今天直接转变成纵酒狂歌宰相才……

这风格跨度实在有点大,莫非是李诗新动向?

“狂妄自大!”罗知府也很愤然的拍案道:“本府要上表弹劾你虚骄浮躁!你等着罢!”

李大人指着罗知府傲然道:“尔这等恂恂风尘俗吏,焉知天上鸿鹄耶!而且胸中真是不学无术,枉为四品黄堂!谁说我这是自吹?”

堂中角落里忽然有人惊奇出声道:“莫不是杨升庵?”

李佑撑着醉眼看去,又是几个时辰前背出了韩琦、欧阳修、苏东坡三太守简历的那才子,忍不住对他伸出大拇指,心里赞道,你真是今晚最佳配角。

其他人当即拍头明悟了。

李大人这诗,原来写的是在世宗朝大礼议时以“仗节死义”名震二百年的大明第一才子杨慎杨大才子啊,这人也有个毛病就是擦粉簪花喝酒,李佑便拿这位高人行迹反驳罗知府那句跳梁小丑的辱骂。

幸亏只有罗知府心有芥蒂抢先开口指责李大人狂妄了,搞出乌龙也是他自己丢人,被骂成风尘俗吏、不学无术也是他活该。

为何大家都一致误会是李大人自题呢,乱了,彻底乱了。

不过两人遭遇真是有点象,一样的有才名,一样的因为天家事进谏,一样的被圣主打了廷杖,一样的被贬黜出京。

难怪叫李大人趁着众人酒醉时鱼目混珠了,不过他的处境要好得多,只能算缩水版的杨慎。

纵酒狂歌宰相才啊。

再一次被戏弄打脸的罗知府轻轻叹口气后,木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堂中喧闹再与他无关。好惨重的代价,应该够了罢。

他的师长多年前就已去世,当今如果再没有新的援引,他的官运大概也就止步于四品地方官了。

但他有个好友,答应寻找时机在彭阁老前面引荐他。这位彭阁老在内阁中是比较强势的大学士,现任首辅徐相当初也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值得去投靠。

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方四品知府,在官场金字塔中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在彭阁老心里引不起多大波澜,要想留下深刻印象也就是俗称的挂上号很难。彭大学士这么多年来,早有一批门生故旧,他这样的就算能顺利投靠过去也很不起眼。

正当罗知府苦恼之际,天上掉下个李别驾……

官场中人谁不知道,李大人不但将彭阁老的首辅搅没了,还有将彭阁老小儿子送进刑部大牢的丰功伟绩,另有朝争时三番五次打彭阁老脸面的光荣历史。

想必对彭阁老而言,李大人不但是数一数二的眼中钉心头刺,而且是敌党最有潜力的政治新星之一,绝对的重点关注对象。

又从传入府衙的邸报(感谢足本)得知,新任礼部尚书海书山乃是彭阁老援引入部。海大人到京后,必然会面见彭阁老,按惯例也会谈谈一路所见,譬如民风、气候、庄稼、水情,还有官场动态、名人轶闻。

只要扬州知府与李大人交恶为仇的消息传到彭阁老耳中,想必该知府名字就能给彭阁老留下深刻印象罢……

不求保存体面尊荣,只求闻达于诸侯,不求长脸,但求打脸,不求侮人,但求被辱,越惨越好,越狠越好。想必这样能引起彭阁老深有感触的可怜与同情罢……

他不顾脸上伤痕累累,一次又一次的对李大人施展嘲讽神术,成功引发李大人万丈怒火,挥出了暴风骤雨般的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可是他依然泪中带笑,笑中带泪,默默擦干眼泪,坚忍不拔的迎接下一轮。想必这样会让彭阁老认识到他的诚意并在心中挂上号罢……

再加上友人配合举荐,前程可期也。

作为一名极有上进心的官员,他容易么!容易么!容易么!

夜深了,宴会的赞助商们搬来堆积如山之烟火,奢侈的不加节制在院中燃放,只为博得堂上诸位大人开怀一笑。

密集美丽的烟花在清冷孤寂的高空中绽放,绚烂极致使人陶醉几个刹那,眨眼间又彻底凋零幻灭。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梦里,烟花烟花满天飞,谁为你憔悴?

他比烟花还寂寞。

堂中另一边,李佑醉醺醺的坐在今晚连续两次自发配合他打府尊脸的才子身边,慈祥的问道:“足下高姓大名?”

那才子整衣袖作揖道:“学生郑燮。”

噗!李佑猛然吐出一口老酒,这个时空也有郑板桥?

第306章 你们算是合伙

景和八年五月,扬州城里的宴饮忽然又流行起击鼓传花游戏,中者饮酒作诗簪花夸示,身边必然还要有美人相伴,所谓簪花拥妓神仙骨也。但纵酒狂歌宰相才是不大敢说的,诚然如李大人所言,扬州士风还是比江南地区稍微醇厚一点点。

而时尚发起者李大人这几日很忙,忙于在县衙栽竹子。那天见到个叫做郑燮的人,使得他产生了很大危机感。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位怪才有几首很不错的竹子诗词,但在这个时空李佑尚未来得及抄袭,所以顿生时不我待之感。

这几天要先把竹子种上,制造出创作氛围,然后抓紧时间将诗词剽窃过来。

吏房晁司吏图谋典史职位,往县尊这里跑得很勤快。见县尊好竹,他大包大揽的不知道从哪里移植了百十株,在县衙后堂周边栽了几片。

李大人悠闲了几日,也被扬州官场议论了几日,大家对他的观感有点一言难尽,只能说很复杂。

这天,李县尊正在后堂判事,忽然得报说胡先生回来了,他便吩咐道:“速传!”

胡先生自然指的是前任江知县的师爷胡振汝,前阵子他向李佑揭发了盐商邱家唆使江知县挪用库银贩运纲盐,结果在安庆府地段沉船血本无归的事情,然后被李佑发下牌票派外差去勘查沉船事故。

又过了片刻,只见衣衫敝旧、满面风尘的胡振汝被引到房中,李佑暗暗好笑,这胡先生也是个活泛人,故意肯定是故意整了这么一付尊容。

“在下不辱使命!”胡振汝当头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细禀道:“在下这次到了安庆府,在邱家上报沉船之处附近两个县河泊所查过,簿上确实登载有沉船记录。但在下使了银子,又于河泊所小吏嘴中得知,这个记录是某扬州盐商花钱买通河泊所大使伪造的,在下猜测这盐商必是邱家了。”

沉船是假的更好,省去另作手脚了……李佑边吩咐上茶,边问道:“仅仅如此?”

“在下又至附近村落,拿出本县牌票,又打点过,请了几位耆宿老人出文书为证,江上并无盐船触礁沉没之事。”

“办得好!”李佑称赞道。国朝最基层实行里老制度,里中老人耆宿具有半官方身份,在乡村具有很大话语权,也被官府视为县衙下一级执行机构,在国朝初年时,甚至可以联名保举地方官。有这样的人为证,那在审案时是可以采信的。

当即李县尊点差发牌,着人去拿盐商邱立过堂。

不过直到日头西斜,衙役才来销票回禀。那衙役唯恐县尊怪罪,急着解释道:“不是小的不尽心,那邱立不在家中,小的费尽力气才在城南浴堂中寻到他。”

李县尊懒得理他,传令升堂。

人称邱大官人的被带上堂来,李佑扫了他几眼,果然是白皮嫩肉模样,举止也是忸怩作态。能从喜男风的江知县那里骗去四千两,确实有专业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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