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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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也不怕对你讲清楚。”刘巡检恨恨的说:“谁也不知道那个贼子简直人面兽心!竟然去强暴我女儿的婢女!”
还有这等内幕,那哥们居然去强暴女子,果真是禽兽不如的家伙,活该被沉太湖,李佑心想。不过……他放着未婚妻不去碰,却去强暴丫鬟,可见刘巡检的女儿……
刘巡检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那畜生的兽行偏偏被我女儿看个正着,受了惊吓,从此口不能语!”
李佑好像上辈子在网络上见过这个病,叫失语症,以这年头的医学水平,怕是治不好了。
“我恨不能手刃此贼!”刘巡检越说越激动,刷的拔出腰刀。
面对明晃晃的刀刃,李佑暗暗退后两步。他对此心情却是能理解,要是自家女儿本来就那啥,还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哑巴,哪个当父亲的也受不了,刘巡检暴虐杀人倒也情有可原。
又听那刘巡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秉着良善之心,也嫌杀他污了我的宝刀。便将此贼装入竹笼,丢至太湖,让他自生自灭,死活看天意,教他怨不得我。”
您这是杀了人还要立牌坊罢,李佑小声问道:“竹笼里是不是还装了大块石头若干?”
刘巡检惊讶的看李佑道:“莫非贤侄也做过此等事?”
李佑急忙答道:“不曾!不曾!”
“哦,你家学渊源,能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刘巡检恍然大悟道:“本官对你父亲也是仰慕的很,还要讨教一二。”
这还用家学渊源么,上辈子只要是李佑这样看过上海滩故事的,谁不知道绑石头装麻袋沉黄浦江的段子。
第43章 最近比较烦
李佑算明白了,难怪刘巡检搞死他那准女婿后一点麻烦也没有。一是杀的低调有情趣,知道的人不多,尸体都没人见得到。二来这人确实犯了罪,还是在这年头经常被动用私刑的那种罪,知情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三来刘巡检这身份摆着,县里头谁没事干去为一个罪人出头,看样子还不是什么有背景的罪人。
“本官这把年纪了,幼子尚小没甚事情,唯有这女儿令人牵挂,这一年来也寻不到般配好人家。如今见……”刘巡检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似乎开始真正步入正题。
“吉人自有天相,刘大人不必过于忧烦。”李佑突然插嘴安慰说。
刘巡检哑然失笑道:“小子何须作态!本官就是看中了你。你且放心,纳妾之事,本官乐见其成,真心恭喜你的。”
李佑不敢相信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宽容厚道的老丈人。
刘巡检解释道:“我这女儿,自从那件事之后,除了口不能言,日常里其他倒也无碍。只是见不得床事了,更何论行那夫妻敦伦的事情。”
什么叫见不得床事?难道您老人家开明到特意找人表演一番床事给女儿看?李佑好奇的问:“恕在下打断,您怎么知道见不得那个……床事?”
刘巡检无奈说:“丫鬟偷偷藏过几幅春宫画,我女儿偶然见了便极其惊吓恐惧,浑身僵直颤抖,仿佛恶梦一般。所以你纳妾我是不反对的,总不能因为我女儿缘故叫你守活寡。”
李佑心道,这是她守活寡好不好,小爷还能缺了床伴!不光哑巴,精神还出了毛病,就是这年头的人不知道精神疾病这种说法。
虽然你家女儿很令人同情,你的行为我也能理解,但这都不足以说服我来献身接盘啊!遂委婉的说:“在下无品无德,轻薄无行,不求上进,委实不是良选,配不上贵府小姐。”
“常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良配不良配的,你说了也不算,待我再去寻你父亲议定了此事。今日前来只是与你絮叨絮叨,本官秉着良善之心,知道这盲婚哑嫁的害处,所以费这些口舌教你了解我家女儿。”
李佑恨恨想道,你方才提到秉着良善之心,后面就沉了准女婿,这次又说秉着良善之心,是在威胁小爷我吗?
看刘巡检这意思,此事根本没想过不成的问题……他有什么把握?难道真以为凭着势力就能逼得李家认命?即使勉强成了,那不受待见的女儿嫁过来,在夫家岂不也是受罪?刘巡检不至于想不到这些罢?
刘巡检又谆谆教诲道:“还得提醒一句,少年人好色纳妾老夫是理解的,但切忌狂嫖滥淫、纵欲无度而毁掉终生。切记,切记。”
说罢施施然走了,留下了李佑独自苦坐发愁,父亲大人你一定要顶住啊。他忙乎半天,敢情在刘家眼里,纳妾根本不算是问题啊……真是一场辛苦为谁忙,刘家到底图的啥啊?
我的名声还不够坏!李佑痛心疾首对自己说,难道真要逼我去当一个滥交机器自毁名声么?
又呆坐了一上午,临近午时,一个门子站房门禀报说:“李先生,有人急着找你。”
“何人?”
门子很猥亵的笑道:“自称是谢妈妈。”
这不就是谢老鸨么,能有什么好事。李佑拍案怒喝道:“混账!你收了多少好处,这样人物你也敢在公事时间来通报!不想干了?”
门子不以为意回答道:“先生多虑了,谢老鸨她说是有公事,并非其他。”
“她能有什么鸟公事?你是帮她说情罢。”
“小的不知,但拿着张呈文,看着确实有事情。”
这么正式?李佑挥手道:“那就领进来罢。”
不多时,那谢老鸨进来就喊:“李先生要给做主啊!”一边拜见一边把手里的呈文送到案上。
李佑展开草草看了一遍内容,后面又有十几个签名画押。
还真是鸟公事!
这得从本府衙门的五项禁令说起,苏州府城由于有老知府亲自坐镇,令行禁止颇为严格,包括风尘业关张歇业的禁令,很是杀了几只鸡给猴看,没使得家家闭门户户歇业也差不多了。
但其他各县就宽松多了,如虚江县这样法令形同虚设的也真不少。就导致了一个后果,苏州府城的大小妓家纷纷上了带卧室的那种花船画舫,漂至各个比较繁华的县去做生意。
其中号称小姑苏的虚江县首当其冲。这虚江县县城常在人口早已经过了十万,又处水路要津,堪称是有数的繁华之地了。近日,常有二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花舫聚集成群停靠北关外水面上,居然生生的开辟出了一个临时的水上花港。
虚江县不知为何,花船画舫这方面一直不很时兴,大约是县城内水道比较窄,县城外水路又是大量商旅往来舟船杂乱的原因。府城的大量花船一到,成群结势的占了北面一片水域,竟然也成了气候。
不但那府城里忍不住寂寞的人追着来了不少,而且本县的男人也图新鲜哪,都去船上凑热闹了。结果本地许多妓家生意冷清下来,那些敢来异地撬生意的,货色都不会差,主要影响到的便是本地高端妓家。这些老鸨们便在白眉神(管青楼的神仙)小庙碰了头,联名写了呈文,叫谢老鸨来李佑这里求助。
关我鸟事……李佑嫌麻烦得很。
“有知府大老爷的禁令,请求李先生去查禁她们!”谢老鸨道。
李佑道:“照章办事,要查禁也得先查禁你们!”
谢老鸨策动银弹攻势道:“老身同行们愿出银子助本县祈雨。”
李佑推脱道:“你先回去,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李佑也不是傻子,这年头过江龙谁背后没点势力?谁知道这里面水多深?没点背景实力就敢来异地经营么。尤其是从府城里来的,苏州城号称天下最繁华都市,那里面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在府城他们要卖知府大老爷面子,但到了这县里哪里会看得上自己。更何况谢老鸨不是背靠周县丞吗,他李佑又何苦胡乱出头。
这周县丞倒是刚刚从南京回来,谢老鸨找过他的。但周县丞一听这事归李佑差遣,立刻躲了。这就是天下所有佐贰官的悲哀啊,没有正印官撑腰,面对强势小吏就硬气不起来。
但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躲不开的。
到了午后,李佑手下的书吏袁明慌里慌张跑进来,对李佑道:“祭台那边有点状况。”原来这两日他被打发去当建造祭台的督工了。
“慌什么?应该要完工了罢?怎么就出了问题?”李佑连忙问道,这可都是他的责任,出了问题他第一个跑不掉。
袁明答道:“祭台本身没有问题,但周边出了问题。”
若要祭天,别的县没准就不用造祭台,找个高处就能对付了。虚江县地势低平,就必须得造祭台了。那位置也是算过风水的,位于县城北关外不远处,一处河曲弯流地方,祭台便位于这凸进河心的小半岛上。据说周围水气足,求雨灵验。
然而近日,府城的花船大舰队沿河漂来了,所以,你懂得……
李佑还是的面对那些花船去,他烦的以手拍额,最近自己造了什么孽,麻烦事情接踵而来。
第44章 何不食肉糜
仍然有人不明白为何祭台出了状况?
登上祭台就一目了然了!眼往下瞅,只见底下绕台一圈水面上,那真是一溜儿的花团锦簇,彩旗绣帘,莺莺燕燕,情情爱爱,欢声笑语,笙鼓箫歌,间或夹杂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船震。到半夜也是灯火通明,光影交错的。
这是祭天呢还是勾引神仙思凡呢?二十一世纪的看官切身想象一下罢,若你住在三层楼上,楼底下一排特种行业门面对着你家阳台艳帜高张的场面。
最近麻烦多,难道是因为打了和尚遭报应?李佑想道,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秃驴打成残废才够本。
祭台绝对动不得。为了区区几个娼家,就换地方重建,县衙的脸面何在。若出了这事被言官弹劾,陈知县的官位都难保。再就是快完工了,换地方重建太浪费。
李佑估计花船这么大动静,陈知县是知道的,但祭台的事情陈知县放手给他后便没有过问了,还是先去拜见知县大老爷,把这些事禀报一遍。
陈知县听了就责怪李佑道:“你自一开始便不从严治事,自然会招引得这些狂蜂浪蝶。”又道:“花船这事你去寻那黄师爷,与他商议自有计较,有了结果再报与本官。”
听知县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黄师爷掺乎到这些苏州花船里了?真人不露像啊。李佑又找到黄师爷,问起此事。黄师爷哭笑不得,摇头道:“这确实有我的不是了!”
“难道老先生你才是操纵这些生意的幕后大手?好本事,在下佩服。”
黄师爷瞪了李佑一眼,“我哪里有这等本事。当年我也曾游学江南,拜访名师,结识了些同窗好友的。前些日子,便有个同窗来委托我为这些花船画舫提供便利。我也没多想,毕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要害事情。谁晓得居然出了这种问题,把你的差事犯着了。”
原来如此,李佑刚才便想着即使是过江龙,也得找地头蛇配合,还一直猜是谁呢,原来是托到黄师爷这里了。这几个月黄师爷的地位升的也很快,几乎就是县里二号人物了,出面办事比那周县丞和王主薄还管用。
“跟我走一遭,我带你去见见那人,他能做的了主。”黄师爷很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知为何犹豫。
当下就起身,黄师爷上了凉轿领着李佑来到北关外一处宅院,离河岸不远。叩了门便见一清秀小厮开门道:“原来是黄老爷。”
“你家老爷在么?”黄师爷问。
小厮道:“此时自是在的,再晚些就不在了。”
这时,门帘一掀,从正堂内走出位三十七八的耀眼中年男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虽是装扮文人样式,但遍体绫罗长衫华丽,头戴唐巾,额檐处一颗晶莹剔透的玉色宝石。其他所系所挂所握皆不是凡品,以李佑的眼力是鉴定不出来的,但是太夺目了,导致此人长相被李佑不自觉的忽略了。
黄师爷上前道:“赵贤弟!要出门么?愚兄现下有事烦你。”
那富贵中年人没在意黄师爷的话,却打量李佑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黄师爷便介绍说:“本县的典史,李佑李典史。”又对李佑说:“此是府城的赵相公。”
原来还是个秀才,李佑也上前见个礼道:“久仰久仰,小吏见过赵相公。”
赵秀才饶有兴趣的念道:“谁翻乐府凄凉曲,人生若只如初见,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李佑点头道:“正是。”
“原来是同道中人,久仰久仰。”赵秀才笑着拱拱手道。
什么同道中人?
赵秀才又问道:“欲问江梅瘦几分我是见过了,果如其人。但那冰肌玉骨天分付却无缘得见,先生可否引见引见。”
李环?李佑脑子不由得冒出一幅画面,满地草纸的屋内,有一位少女,蓬头垢面懒梳妆,低头奋笔码字忙,同时神色兴奋地念念有词……
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别人见了肯定要看低小爷的品位,如何也不能引见。“这个,确实不方便。”李佑为难道。
赵秀才神色暧昧,会心笑道:“原来吾唐突了,小先生不方便就罢了,不知勿怪!”
看这二位说女人说的热闹,黄师爷半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