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名门公子-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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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很明显,何晏的这番问话就是为了让荀粲出一出丑,以报复一下这个少年没有吹捧他的行为,毕竟这荀粲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少年郎君,肯定无法理解他这首《言志》的精髓,此时他也听到周围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这少年郎君看起来虽然清俊,但要理解何郎这首《言志》怕是有些困难了吧?”
“不错,这首《言志》之中可是包含了一些比较渺远的玄理,理解起来很难呐……”
“荀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颍川荀家也只有荀顗与荀勖两个有名士之风,这荀粲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下子肯定会被何郎给难住了。”
“咦,为什么我觉得荀粲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呢,好像还是小时候听说的……”
“小时候?真是荒谬,为什么我听说南楚有个叫荀粲的,好像还得了状元来着……”
“错了错了,我知道的荀粲,好像是一个名动南楚的隐士,哪是什么状元啊!”
“切,你说的那个是竹隐先生吧,他的那副《兰亭序》如今可是练书法的人必备的了,跟荀粲有什么关系?”
有不少从来没听说过荀粲的人都迷惑了,这荀粲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像在南楚很有名的样子,不过在我大魏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啊,但是他们都无比笃定,这荀粲无法回答出何晏的问题。
东乡公主曹璎珞这时候心里那就一个舒畅啊,说起来何晏也算得上是她的姑父,何晏如今是二十七岁,比东乡公主整整大了十一岁,对于这个向来自恋臭美并一直自命不凡的姑父,她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因为悲剧的姑妈金乡公主总提醒着曹璎珞这姑父其实一点都不靠谱。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是对荀粲即将要出丑的模样喜闻乐见,你不是挺高傲嘛,不是挺有优越感嘛,但现在傻眼了吧,出丑了吧,原来是个肚子里没货的草包!
不用说,此时的韩瑞脸上的神情那就一个眉飞色舞,他觉得荀粲的报应来了,刚刚居然敢骂他“废柴”,这下子好了,这什么狗屁荀粲丢脸要丢大了!
韩雪此时心里则是矛盾不已,哥哥的神情她也注意到了,她虽然心里哥哥的分量很重,但是刚刚荀粲让她很放松开心,她自然是希望荀粲能够解决何晏的这个故意刁难他的问题……
而曹薇则依旧吮吸着拇指,带着期待萌萌的望着荀粲,原因很简单,她好似以前也总是处在这样的鄙视与嘲讽之中,但十分笨拙的她确实没法反打脸,于是只能无视,但曹薇却感觉这个叫荀粲的好看郎君就是一个反打脸的高手……
夏侯徽这个时候则又偷偷笑了,不过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故作沉吟之态的荀粲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今天居然已经笑了两次的她,若是让别人见到一定会震惊不已,要知道,这夏侯徽“冰山”的称号可不是乱吹出来的,实则是别人从未见过她笑,哪怕是微笑……
夏侯徽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荀粲对她说“不会作诗”,然后当她离去之后,为了讨那钟秀欢心却当即叉了八下手,得诗一篇,才思之敏捷,为人之恶劣,在夏侯徽的脑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一次,夏侯徽对荀粲绝对是信心十足,她很期待看到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荀粲还不知道何晏的《言志》写得是什么,因此他依旧十分坦诚的问道:“何郎,不知你这《言志》写的是什么,刚刚光顾着和女郎调情,没有听到啊……”
此言一出,韩雪红着脸低着头,众人听到荀粲的话,顿时又议论纷纷,大都觉得这个荀粲实在目中无人,居然连何郎的诗都不听,不过何晏听了荀粲这般随意自然的话语,心中大叹此人蔑视礼法,乃我辈中人啊,于是他很赞赏的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那我再吟一遍好了,鸿鹄比翼游,群飞戏太清。常恐夭网罗,忧祸一旦并。岂若集五湖,顺流唼浮萍。逍遥放志意,何为怵惕惊?”
荀粲作仔细倾听状,不过大多数人依旧不看好这样一个声名不显的少年郎君,就在大家都认为荀粲回答不出来时,却听荀粲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道:“此诗第一句中的鸿鹄即黄鹄,《楚辞·惜誓》云:‘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圆方。’可见其飞翔之高远。此意象可类比《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按《庄子》的本意,大鹏是‘逍遥’即绝对自由境界的象征,蜩与蛳笳髯疟幌列〉幕肪乘朽蟆⒙阌诒八錾畹木辰纭!�
说到这里,荀粲顿了一顿,而何晏则微微点头,心道这个少年郎君倒是对《庄子》挺了解,不错不错,而周围的人那种不屑的议论声也小了许多,看荀粲这种侃侃而谈的架势,似乎对这《言志》真的有很深的见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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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谈玄论道
待到诸人的目光都被荀粲吸引,目光的种类各种各样,有怀疑,有不屑,有深思,有好奇……
在万众瞩目之时,荀粲又语出惊人道:“然而何郎作此诗,思路与庄子却截然相反,此乃何郎的高妙之处!”
何晏一听,眼中露出了震惊与欣赏的神色,他无比自恋的说道:“说得好!赶紧说说此诗高妙在何处。”他端坐起来,却是要洗耳恭听荀粲接下来如何点出此诗的“高妙”,因为他自己也看不出这诗有什么高妙的地方……
荀粲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说得很透彻,让在座的诸人都听清楚了:“何郎认为,鸿鹄并非不会遇到危险,也并非没有忧患之心。相反,正因为飞得高,更容易遭遇罗网,因此失去自由,乃至夭折而死。所以,与其高飞远游而惊惧不安,倒不如同其它凡庸的水鸟一样,游息于五湖,随波逐流,啄食萍草,反可以逍遥自在。这就是说,虽有鸿鹄或大鹏之志,却只能选择蜩与泶鸠之类的生活。正所谓物类有大小之分,各任其性,各当其分,便是逍遥,故大鹏之高飞远举,同小虫小雀之拘于一隅,并无高下优劣之分。”
何晏击节而赞道:“荀小郎此言,真是深得我心,知己难寻,今日能得荀小郎这一评论,真是太好了!”
虽然何晏的话还是那样的自恋,但很明显,荀粲的见解十分符合何晏对此言志诗的寄予的深意,何晏一开始心头的不快全部消失,在场的诸位全部都傻眼了,只觉得刚刚对荀粲的怀疑全都化作了耳光啪啪啪打在自己的脸上……
还没等各位从傻眼中恢复过来,此时何晏谈玄理的兴致又高昂起来,便又对荀粲出问题道:“那你能从本诗中解析出什么玄理呢?”玄理可以理解为哲理,算得上魏晋时期许多士大夫喜欢谈论的问题……
这时傻眼的诸人更加傻眼了,他们这下子只敢小声议论了:
“刚刚这荀小郎解析出这言志的高妙之处,已是不凡,如今何郎却要谈玄,对这荀小郎来说也太困难了吧!”
“对啊对啊,刚刚荀小郎对那首言志的见解实在高深,我不及也,如今却要跟何郎这等通老、庄言的人说玄理,实在困难!”
“荀家以儒学闻名,那荀家六郎更是精通《诗》《书》《礼》《易》《春秋》,如今何郎却让荀小郎谈玄论道,这倒是太为难人家了……”
“看看这荀小郎怎么回答,回答不出来是正常的,回答出来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大魏又一个清谈高手产生了……”
这个时候,东乡公主曹璎珞心里已经复杂难言了,没想到原本以为要出丑的荀粲却大出风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他居然这么有学问,也难怪那么清高和傲气,原来是恃才傲物,不过这下子要谈玄的话,那可就悬了,她并不觉得荀粲还能继续出风头……
曹薇这时正在托着腮帮,双眼放光的看着面色沉静的荀粲,只觉得此人当真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一分一毫,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谁要是敢质疑他,那他反打回来的耳光肯定啪啪的响……
夏侯徽么,双手紧紧握着,望着仿佛站在漩涡之中的荀粲,他的气质是那样的洒脱,神色是那般从容自如,慵懒雅致……夏侯徽缓缓低下头,眼睑低垂,一颗心却砰砰的跳了起来,这样的感觉似乎是第一次产生,然而她却等了将近十年……
宴会中的司马昭忽然对司马师说道:“兄长,我想起来了,这荀小郎不就是当年在族学时坦言自己是‘好色之徒’的人么,当时我们都十分崇拜他呢!”
司马师恍然道:“难怪觉得这荀小郎熟悉,原来是他啊,可惜以后从来没见过他,好似那年少成名的阮籍也常常念叨着他呢!真羡慕这些博学多才的人,不过这次谈玄,恐怕这荀小郎有些困难啊。”
司马昭凝重的点了点头,却充满期待的看着荀粲,在这样的处境之中,若是能翻身,他觉得这荀粲就是他一辈子崇拜的偶像了,年不过十二的司马昭暗暗的想……
此时的荀粲,却深吸一口气,心道本人读得最多可是《南华经》,对老庄之言不要太精通啊,于是他在所有人都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阐述道:“何郎尝言‘以无为本’,即一切纷繁,包括功名事业、德行修养,都只是短暂的、可变的东西,因而不具有真实的价值。只有摆脱各种现象关系的束缚,归复到‘无’这个精神本体,才能够实现生命的最高意义。”
何晏此时正襟危坐,仔细倾听,暗自点头,这“以无为本”的玄理确实是他的一个很有名的哲学命题,而他这首诗却可以引申到这个玄理之上,“以无为本”就是强调人的无限可能性,要求打破社会规范对人的约制和限定,即没有规则与礼法,只有道法自然与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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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名士也
不过,当人们把自由也就是内在可能性的实现作为人生的最高目标看待时,必然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在现实关系中,自由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尽管人的内在可能性是无限的,然而现实关系对人的约制却又是强有力的。
谈玄谈玄,说的东西总是总是十分高深,荀粲此时根据“以无为本”的玄理侃侃而谈,好似也只有第一句大家听得懂一点,然而后面引自道家各种经书上的古文,说得何晏是连连点头,而后又连连发问,荀粲自是对答如流,何晏眼中则是异彩连连,觉得这人对老、庄言的精通似乎不亚于自己……
荀粲与何晏的谈玄论道给其他少男少女也产生了一种“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的感觉,也唯有像夏侯玄这样自小就有才思的少年郎懂得一些,而这就已经足够了,人们常说清谈误国,事实或许就是如此,说到底清谈总是谈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而荀粲的那个“不可知论”的诡辩基本可以驳倒一切……
清谈之中,荀粲随意叉八下手,又道:“何郎《言志》此诗,我若以诗解之,便是‘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
何晏拍案叫绝道:“好一个以诗解诗,叉八下手,便能得诗一首,此等才情比起那‘曹七步’也不遑多让,荀小郎当得这‘荀八叉’之名!而且小郎在这老、庄之上的精研真让我佩服不已,今日宴便认你这个朋友了,来日定要再清谈一番!”
事实上,何晏这首诗引申到的哲学问题是:自由的不可能性。如果说,要求从传统的社会规范中解脱,追求个人自由,是这个时代具有深刻意义的新思潮,认识到自由的不可能性同样是一种深刻的思想。看起来,这两个命题似乎相互柢牾,其实却是一个问题的两面。只是前者多作为抽象的哲学问题来论述,后者则多和具体的生活感受联系在一起。
荀粲最后总结道:“虽然绝对的自由是不可能的,但这不妨碍我去追求这种绝对意义上的自由,绝对意义上的自由意味这绝对的自我,真正的风骨,就是应当要释放自己,不约束,不压抑,而是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外物所累。”
荀粲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透彻,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轰然叫好,何晏也表示赞同,事实上他的哲学思想与荀粲是相同的,所谓魏晋风骨,最为精髓的二字便在于“自由”,侧重于精神,虽然这里的自由仅仅只能放在上等人的身上,即似荀粲、何晏这种本来就出生显赫的人,至于出身的寒门的人,基本上都要为生活发愁,哪会闲得蛋疼也跟你讨论什么自由。
何晏毫不吝啬的赞道:“荀小郎此言,说得当真是深得我心,荀小郎虽小,却已有名士之风!”
何晏此言一出,以他在公子榜排名第五的名头,这荀粲日后的名气肯定会直线提高,此时却见荀粲洒然离去,留下一句:“乘兴而来,今日能与何郎清谈论道,足以全兴,乃兴尽离去,快哉!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