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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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此时走入,轻轻跪下来,将一碗菊花茶奉到他手边,他抬眸,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会是她。她仍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取过茶轻轻的啜一口,她正准备离去,却听他说,“帮我磨墨吧”
她跪在他身边,发丝飘扬,纤纤玉手顺时针旋转,她如此认真,低垂的颈子弧度美好,丰润的胸脯因身子弯曲露出诱人曲线。雪白的浑圆在轻轻弹跳,而少女的侧影却贞静、柔媚、甚至带着一丝不经意间的羞怯,却如此如此的动人。她永远知道什么样子的女子更吸引男人,她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赤裸裸,毫不忌惮的,但这样的目光如果来自别的男人她心里早有了把握,而他,她却拿捏不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分神,没有诱惑,她只是在给他磨墨,可是她的身子却不着痕迹地向前倾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娇翠的抹胸更低了些,极淡极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慢慢飘溢,融入空气中,迷雾一般缭绕在人的鼻息间。
看着她,他的唇角浮上一缕稍纵即逝的笑意。就在那笑意飘散的一刻,他看到她惊慌的弹跳起来,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喊,那么原始的自然,不加丝毫的掩饰,墨汁飞溅,如丝丝雨点般落在他们的衣袍上。
她抚着胸口,胸脯在剧烈起伏,无波无澜的琉璃眼眸此时张的大大的,装满了惊慌,玉白的小脸儿也因为刚才的惊吓而红晕起来,她刚刚挑起来的时候,绝对已经忘了坐在她对面的是当今的皇上。
天啊,那是什么?她这才看清楚卧在他脚边的居然是一只小白鼠,有着雪白的绒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正狡猾地看向她,刚才就是这只小白鼠在她磨墨的时候突然窜上她的膝盖,把她吓了一跳。不过惊吓过后,她的眸光很快变得好奇而友善,那只小白鼠实在不招人讨厌,反而可爱的不行,可是皇上怎么会养这样的小玩意儿呢。
正想着,忽然他嘬起唇轻轻打了个唿哨,小白鼠就窜上了他的掌心,极乖巧地卧在那儿一动不动,玉垅烟觉得有趣又诧异,就见他转身取过手边的一只精巧的金丝笼,将小白鼠轻轻放进去,然后他伸手从笼子里取出装水的小碟,拿起自己的茶倒了半盏进去,又将笼门划起来。
“皇上……”她心一动,不由自主地出声阻止。他偏过头,眼角有凌傲的光芒,她心里噔的一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纤细的手指却伸向他的领口,“奴婢该死,皇上的衣衫被奴婢弄脏了,奴婢……帮您换下来吧”她的手纤细洁白,温软无骨如蝶儿般轻轻地滑进他的衣衫,触到他微微凉淡却宽阔的胸膛,明明是轻解衣衫,却分明又带着蜻蜓点水般的挑逗,他没有反应,她的手就灵蛇一样更深入了一寸,而这时他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指。淡淡的声音响起,“还是让未央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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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睫毛垂落下来,手轻轻地从他掌下脱开,未央已经幽灵一样走进来,手里拖着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他并没有叫未央更衣,可是好像她随时都知道他的心思般。他身边的贴身婢女未明,未央在她眼里都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好像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僵尸。耶律重瑱语音仍是淡淡的,“你下去吧”,玉垅烟曲膝行礼,站起身十看到他的眸光淡淡扫过她的衣角,这才发现她的绿衫上也已经是斑斑点点了,脸一红,急急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已经是一身轻洁干净的衣衫,檀香大案上的墨迹也已经收拾的很清爽。他盘膝而坐,双眸微合。空气中传出叮咚一声脆响,这才发现他的指尖凝了一滴透明浑圆的水滴,正滴落在下面的白瓷碟子里,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他拉开金丝笼门,将白瓷碟里的水折在小白鼠的水碟中,看着小白鼠“滋滋”的很快喝光了,而他面容敛和,双眸淡漠。灯光摇曳,在他的狭长的眼角投下一抹深不可测的阴影。
她的寝房和皇上的寝宫非常的近,站在小小的院落里,斜斜的就能看到皇上寝宫飞扬的龙头檐角,可是她的身份低微,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会被人认为是亵渎,更遑论接近一步。她低着头飞快地走回寝房,狭窄的回廊转折处羽林军耶律重琛肃身而立,那是她回房的必经之路。
她加快了脚步,一双大手突然地伸过来,紧紧钳住她的手臂,她扬头,碰到耶律重琛火热的眸子。“耶律将军,请放开”她低而冷淡地说,耶律重琛并没有放开,反而钳得更紧,火热的眸子里燃着情欲的火焰,曾得到过她的男人(哪怕只是自以为得到)在见到她的时候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她动了动手臂,发现那只是无谓的挣扎而已。玲珑的面庞依旧平静无波,她只是启唇轻轻叫了声“长贵公公”,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魔咒,钳住她手臂的大手瞬间松开,耶律重琛恢复了姿势,但浓眉微立地瞪视着她。她走开几步,回头说道:“我回房换件衣裳,立刻回来侍候皇上”,长贵摆摆手,“罢了,皇上这儿有我呢,夜神了,玉姑娘歇了吧”玉垅烟点点头,转身离去,只留下溃檐底下的耶律重琛重重地咬牙。
自从随耶律重瑱进入内宫,她时常会见到耶律重琛,他依旧高大魁梧,总是远远地待立着,如他那个一尊威武的铜像。她作为奉茶女官是站在御书房门外的,正与他遥遥对立。他的目光总是远远地飘过来,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也能让她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热度。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愿让人知道她与耶律重琛相识,而看到耶律重琛目光的人,却很难不对他们的关系产生微妙的猜测。
有一次耶律重瑱从御书房出来,她垂头等他走出几步才敢轻轻走上去跟在未明、未央身后,回廊中侍立的耶律重琛“唰”一声单腿跪下,知道耶律重瑱走过去。玉垅烟也随着一同走过,她只觉得一道目光紧紧追随者过来,后背像要被烧出两个洞来。走到锦绣殿的时候,耶律重瑱突然开口问,“你和他相识?”他的问话无头无尾,他身后跟着未央、未明还有玉垅烟和长贵,他也并没指明是在问谁,可是玉垅烟心头一紧,她就是知道他的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她边走边轻声答,“不曾认识”她答得也无头无尾,象是在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连机灵的长贵都有点像在听哑谜,那耶律重瑱唇角斜斜地掠过一抹笑,涟漪一般,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她叹了口气,耶律重琛真是棘手的紧,他轻轻解开衣衫,手指却触到颈间的一抹柔润,心思一动,把那枚玉扳指握在手里,也忘了换衣,只呆呆地坐在床上。手指轻抚着白玉细腻的胎质,她的思绪又飘远了,飘回到了杏花寨,飘回到了语无言身边。
语无言自来到杏花寨后,就跟随爹爹行医, 他虽性子清冷,却天资聪颖,白日跟随爹爹走家串户行医问药,晚上饭后一声不响地坐在灯下看爹爹收藏的医书,不出数月,年仅十几岁的少年便已经小有名气,他性子清冷,相貌出尘,可医书却不马虎,几个月下来就已与爹爹不分伯仲,被他诊治过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寒玉工资”,随着他医书的不断提高,这个名号也就叫了开来,人人提到玉屋檐都会说寒玉工资玉无言。
玉无言十四虽的时候,虽然总是一身宽大朴素的蓝衫,却完全遮不住他俊逸出尘的气质。他的医书已经远远在爹爹之上,连爹爹都时常夸赞他是“华佗再世”,玉垅烟仍旧是他的小尾巴,原来综合司爹爹和玉无言出诊,玉无言十二岁之后爹爹就已经很少外出了,玉无言出去诊治病人的时候爹爹会让玉垅烟跟在他身边。而“小尾巴”总是可有可无的,他走路极快,总是将她落的远远的,她只能小步跑地跟在他身后,而他从不回头看她,在她看来他似乎完全不关心她是否能跟上他。但玉垅烟虽小小年纪也是很有慧心的,在他替病人诊治的时候,她总是暗暗把那些药名和病候症状记在心上,他不多话,但他的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她就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便立刻从药箱里取出相应的物件交到他手上,每次这个时候,他清寂的眸子就会定定地看她一眼,她脸上虽绷着劲儿,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相信,世界上没有人再逼她更懂得他的心思。
慢慢的她发现,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脚步会不经意间停下来,直到她的脚步声近了,他才继续向前走,虽然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每次出门看诊,若遇到她不再,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独自出门,而是静静倚在门口。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才起身出门,看到他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飘飞的花瓣中他的蓝衫轻扬,有一种婉约如诗的风姿,她知道这个男子在等她回来。见到她他也并没多话,只是起步便走,她也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上路,她知道一定有一个病人正急急地等候着他的妙手回春。在她的眼里也,他修长的手指似带着神力,他能写出好看的字迹,能弹出动人心境的曲子,更重要的是他拥有鬼斧神工的医书,玉垅烟见过再危急的病人,经过他几个调治,也会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玉无言叫她安定,他是那个让她安心把生命交到他手上的人。
她从他的小尾巴变成了他得力的助手,有时候遇到一些小点的病例,她甚至能独当一面。这样的她是让他欣赏的,虽然他什么都未曾和她说过。他们之间也在一次次出诊过程中培养其一种默契,这种默契甚至他们自己都未曾发觉。玉垅烟觉得这样很幸福,他不需要对她说太多的话,只需要给她一个眼神,她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安逸地过下去,但玉无言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了家,离开了杏花寨,爹爹说他是云游医,就是四处漂泊,用精湛的医书救济众生。
他没有和她告别,当她飞跑出门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走远,只有萧萧的杏花雨安慰她的失落。是他让她第一次品尝分离和思念的滋味,自他走后,她常常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遥遥望着远方的来路,盼望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会是他。
两年以后玉无言回来,他依旧一身蓝衫,朴素飘逸,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沧桑和风尘,却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味道。两年的时光,已经让玉垅烟悄然长成一个玲珑纤巧的少女,见到他的时候,他黑眸依旧清寂,然而那斜斜挑起的眼角却藏着一丝讶然,两年的分离,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好像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还是和从前一样,她随着他去行医。她心思益加细腻,小小的细节她都替他想着。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而她却在包袱里变出了雨具,一把半旧的油纸伞,他形色匆匆,心里想的是病人的苦楚,却忽略了她为他撑伞的辛苦。直到诊完病人他们重新上路,他才蓦地发现她的衣裳全湿了,纤细的手腕正高高地举着雨伞,伞冠全遮在他身上,而他的衣衫竟然分雨未沾。
雨越下越大,半旧的雨伞已经看看欲破。他却停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将雨伞从她手里取过来,遮在她的头顶。雨顺着伞冠浇下,像把他们封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清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着她的面颊,水滴沿着发线一滴滴滑过她冻得有些青紫的肌肤。玉垅烟微微仰着下巴,眸子里有些无措,她不知道雨下得这么大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这样看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而温柔地拨开他面颊上纷乱的发丝,温湿的指腹轻触过她的肌肤。她的唇角微张,他将她拉进了山洞,点起了一堆火,他应付自如的神态让她立刻安心下来。
“把衣服脱了吧”他轻轻地说,明暗的火光轻抚着他俊逸的面颊,宛然如玉。她乖乖地站起身,他的声音轻柔如水,纯净如泉,自然而然的就让她听信他的话。少女的内心竟没有一丝挣扎和羞怯,她扭过身子背对他,将身上的湿衣一件件除去,直到赤裸,她手臂合抱着肩,身子在轻轻颤抖,却不肯转过去。身后事他轻轻的脚步声和清新的气息,他将她的湿衣架在火旁烘烤。然后他的气息慢慢的近了,她的心抖地跳的快了起来,不期然地,他伸出长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身子,他的衣袍已经打开,将她紧紧地裹起来,贴近他的胸前。
衣袍干燥,洁净带着他独有的清新气息,他的肌肤温淡,与她冰凉的肌肤接触竟让她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他的手臂圈得她更紧,却不让人产生半分杂念,更不参杂半分不洁的欲念。她的心就这样安定了,头向后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由他熨贴着的肌肤慢慢在回暖。
那一天,他胸口的一块温润紧紧贴着她脊背的肌肤,光滑的圆润仍旧浅浅烙进了她的身体,后来她知道,那就是此时她手中的这枚玉扳指,那是娘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