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只疯鸟 (长篇小说)-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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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会记住的。她把扎头发的发结放在了坐卧两用长椅旁边的小桌子上,你还想带我出去吗?
好吧,不管怎样,我这一天反正是白白浪费了。方玉珍说。
那好吧。她起身去取她的背包。方玉珍站在门口,看着她检查包里的物品,然后拉上背包拉链。但是马上又拉开拉链,又一次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方玉珍暗地里帮着刘警官的忙呢。
如果林一帆猜得没错的话,当她第二次拉上背包的拉链时,她心里斗争了一阵儿,努力抑制自己不再打开背包。
林一帆打开门,她走了出去,把门锁上。接着她盯着房门,伫立了片刻。
去吧。去检查门锁。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再担心和心神不宁就没意义了。方玉珍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歉意地匆匆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检查了一次她才肯下楼。方玉珍有时候受杨小玲指使。在杨小玲手下做事免不了做违背良心的事。她想从朱雅丽那里获取一些证据资料。帮大家的忙。她心地善良,盼着伊旬园太平无事,林一帆,于建东相安住着,干自己的事。
她告诉林一帆说,这一次已经进步了。以前我要花二十分钟才能出门。那时还是因为服用牛黄解毒丸才好一些的。
依赖化学药物,不可能活得更好一些。林一帆说。
没那么管用。药物让我……精神失常。比我现在看起来更加失常。她在上他的车之前,检查了一下汽车的后座,朱雅丽说。
我不介意一时的精神失常,但是我宁愿花些时间确定某些东西没有问题,中药不错的,我不愿意吃西药来抑制自己的病。 林一帆凝视着朱雅丽苍白的脸。
她系上了安全带,试用了一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住进精神病院吗? 朱雅丽说。
现在你是不是想给我讲你的人生故事?以后吧,有的是机会。
不是的。但是我想,既然我已经让你知道这些了,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些我更多的事,你知道女孩只有对信赖的人才会讲自己的私事。朱雅丽说,我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
年纪轻轻的女孩,想不到你会有很多的痛心故事。以后再讲吧,我等待着。
林一帆把车倒了出来,然后沿着湖边慢慢地开车出了城。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刘警官对你的背景作了一个调查。
他?她突然停止说话,好让自己想清楚,我想,他这样做是符合逻辑的。没有人认识我,而且我又突然大叫富婆被谋杀。
他们抓到开枪打你的那个人了吗?林一帆说。
没有。朱雅丽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胸前擦拭着。至少,他们已经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但是在警察抓他、审讯他之前,他就因服用过量毒品而死掉了。当时警察让我辨认的那些人里,不止一个凶手。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但是肯定不止一个。当时还有其他凶手在内。这是去年春,我和学生家长一起去东南亚小国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死了。还有在餐厅就餐的人和我在乎的学生,全都死了。我应该也死掉。这是我思考的问题之一。为什么我活了下来,而他们却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命运。
运气好,就能侥幸逃过一劫。林一帆说。
也许吧。也许人生就是那么的冷漠无情。朱雅丽想知道,在这冷漠的人生中,是否会有明友慰藉呢?她寄希望于林一帆身上。
林一帆说:死的人就死了。受伤的人什么赔偿也没有得到。
朱雅丽说:大多数人出外就餐时都使用信用卡。美金,还有皮夹里、钱包里的所有东西。一些珠宝什么的失踪了。谁也没办法。当时,学生死了就白死了,还被抢了钱。
活着的人继续痛快喝葡萄酒和啤酒。我们酒店有一个不错的地下窒冷藏酒窖。他们死掉的原因是,没有人阻止那些凶手,也没有人和他们争执打斗。不会为了一些钱、一些葡萄酒和几块手表而和凶犯拼命。现在,都想保住自己的命,不团结一致,反被杀死。朱雅丽说。
他们为什么会死?这个世界怎么啦?杀人案越来越多。一些人丧心病狂。是不是贫富两极拉得越大,罪恶便会增加。人心变得越加丑陋? 林一帆想道。他跑到滨江小城来写小说,便想逃离生长罪恶的地方。
朱雅丽凝视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它们在蔚蓝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如此气势磅礴,如此野性十足。因为那些进店来的凶手想这么做。为了好玩。激动驱使,寻求刺激会让人丧命。我听那些警察说的。自从我十六岁时起,我就在那家餐厅工作。我是在伊甸园餐厅长大的。
你很早就工作了,你一定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林一帆说。
我有过得意的时候。但是我想工作。我想找一份在餐厅做的工作,首先把自已养活了。那时,我做餐厅的侍者。在周末、暑假和其他假期时;我在厨房准备食物。我喜欢餐厅,我喜欢这些工作。 朱雅丽之所以还有最后一学年无法再读下去,是因为父亲的生病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无法偿还,母亲去了医院里做杂务工,她想为苍白无助的母亲分担一些贫困。她根本不是豪门千金公主什么的。
她像过去一样,现在又可以看到厨房里的匆匆忙忙,听到弹簧门外嘈杂的谈笑声,她又可以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闻到那些熟悉的气味。
那是我生日聚会的最后一刻。他们在周六给我举办一个小小的欢送会。这本来是一个惊喜,所以我在厨房里瞎摆弄,从而给他们时间布置欢送会。突然间,我听见了餐厅里尖叫声、枪声和碰撞声。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分钟后才好。人们在跑马场从来没有听到过尖叫声和枪声,在这种不错的家庭式餐厅不会听到这些的。于建东一般不用猎枪。可是,这次他用了猎枪。他没有开枪,好像是另一个更加年经的男子。
厨房里的收音机播放的是崔雪健、刘晓东的歌。我伸手去抓我的手机……不管怎样,我是这么记得的。然后旋转弹簧门打开了,我马上转过身……也许我转身就跑。在我的脑海中,当我回想当时的时候,或者梦见当时的情景时,我会看见枪,还有深灰色的带帽子的运动衫。就只有这些。我看到这些就会瘫倒,然后疼痛就会爆发。他们说,我中了两枪。第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腿,另一颗擦伤了我的脖子。但是我没有死。
当她的话停下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你继续说下去。
我倒进了橱柜里,装清洁用具的橱柜。我当时正在把清洁用具放进橱柜里,然后就倒了进去。这是警察后来告诉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当时我的一小部分身体露在橱柜外面,已经麻木了,又冷又困。 朱雅丽说。
朱雅丽的手又在她的胸前搓拭着。我无法呼吸。胸口压着的重量,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透不过气来。门依然开着,没有完全敞开,只是开了几公分。我听见外面的叫喊声,然后我马上试着大叫救命。但是我却叫不出来。幸运的是,我叫不出来。但当时我听见了哭声、尖叫声,还有大笑的声音。当时,朱雅丽不在餐厅里没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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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珍在皮卡货车朝下卸物品。她并没十分刻意地放下她的手,然后用大腿尽量夹住。然后,她的手臂和圆硕的臀部被砍了两刀。我不再考虑喊救命。我只是想保持安静,非常安静,所以他们就不会回来查看。他们就不会回来杀我。方玉珍伤感而愤怒地说。
我听见东西撞碎的声音。我的朋友,和我一同工作的厨师,倒在了门的另一侧。方玉珍说。那时吴琴珍二十四岁,上个月刚刚订婚。他们会在十月份结婚。我会是她的伴娘。她却死了,不知道她给杨小玲还是朱雅丽当了替死鬼。杨小玲和朱雅丽两个人犯不着这样做冤家对头,各有一帮人做后台。早晚要出事。方玉珍躺在病床上对马林国说。
在林一帆木屋里。林作家没有说话,朱雅丽闭上了眼睛,然后说完了剩下的故事:方玉珍倒了下去;透过门缝,我可以看见她的脸。她的脸上有擦伤和血迹,一定是他们把她打伤的。她大哭,然后又求饶。一瞬间,我俩眼神交汇。
接着我听见了枪声,然后吴琴珍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只有一下,好像一只吊线的木偶。她的眼神变了。眨眼间,生命就消逝了。凶犯中一定有一个壮汉踢开了门,因为厨房门是关着的。四周黑压压一片。方玉珍就在门外花坛旁的另一侧,但是我却帮不了她,她扶着皮卡车。我帮不了任何人。我又不能出去。我好像觉着那些人在二十几岁,有六七个人,为首的人戴着蒙面布,手里拿着猎枪,不像是抢劫,好像是在餐厅寻找什么人,有可能是针对我。朱雅丽说。我得罪过一些追我泡我要玩我的男人。
那样的话,你不能在伊甸园之星待下去了,该换新地方了。林一帆说。要不,你有生命危险。这些人可真能干出害了你的事。
我愿在伊甸园之星棺材里被活埋了,其实我们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怕他们。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除非我离开了滨江城。朱雅丽说。朱雅丽瞥了一眼被斜阳镀满金色的林一帆说,要离开的话,也要有个伴才行。你离开滨江么?
你要我一起离开这里?林一帆问朱雅丽。他觉得美丽的女孩要自己做护花使者,是喜欢上了自已。心中窃喜。
警察找到了我。我活了下来。但我不想活得太疲劳,活在被人谋害的恐惧中。朱雅丽 说。
你在医院里住了多久? 林一帆说。
三个星期,但是头个星期的事,我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二个星期,也只是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我没有处理得很好,没有静养些日子。我真的得了精神病了。朱雅丽说。
你肯定什么事没处理好。林一帆说,要不,朱雅丽,你先走,到其它城市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我写完长篇小说,一个星期左右我去找你。小说写至高潮处要一鼓足气的,不能随便换地方,否则,就没了创作灵感和小说气韵。
这个事故,你侥幸生存,作为一个受害者; 已经不错了。林一帆说。你以后尽量少出门,少到我这木屋来,尤其是一个人来,我真怕你被人暗害了。有些事要处理好。否则,他们就不会在黄昏就明目张胆地冲进伊甸园刺杀员工。
被枪打伤,等待死亡,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朋友被杀害,怎么样才算把这些事处理好呢?朱雅丽说。
林一帆说;我无能为力阻止或避免这件事的发生,最后感激自己的幸存。信仰上帝,或者让自己置身于生活中的欢愉之外,直到生活了无情趣为止。像我一样,一切都是被动。对任何事不主动。
朱雅丽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应付不了这件事,或者说我没有应付。记忆中的场景一次次地重现,还有夜晚的恐惧、梦游,一次次毫无来由的情绪激动,然后一次次的昏睡。我仿佛听见他们来找我,在街上看见那件灰色的运动衫穿在凶犯的身上。我精神崩溃了,因此我想住进了精神病院住一辈子。可能吗?朱雅丽离开木屋时说:你考虑一下我离开滨江的建议吧,我等待着你的答复。
朱雅丽驾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送进了精神病院?是林一帆和刘瑞君?方玉珍在病床上问朱雅丽。
当我发现自己的疼痛,头痛和四肢肌肉发麻时,我已经被人住进了精神病院。我不能工作,也不能吃东西。我不能做任何事。朱雅丽揉着太阳||穴,但是,我必须离开精神病院,因为我发现在那个一切都有人照顾的环境里,生活太轻松了。我必须停止吃药,因为吃了药之后我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而且在那之前我已经头脑像被一张渔网缠绕着。脑袋里跳跃的鱼。空白了好久。 朱雅丽说。
所以你现在真是有些神经质? 方玉珍说。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患有幽闭恐惧症,强迫性神经官能症,有时会有妄想症,而且经常会感到恐慌。常会有糟糕的梦魇,我有时醒来真的以为那件事又重新发生了一遍呢,或者将要发生。但是我看见了那两个人。我没有设想,也没有想象。我确实看见了他们,先是看见他俩在湖上划船画画拍照。后来,他们不知去了那里
好啦。朱雅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掺和到杨小玲和于建东两个人的任何事情里去,他们两个很神秘的,一定有事,绝对和我们无关联。方玉珍说。
可我已经掺和到于建东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