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泡泡-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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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经理”时,总是一副庆幸欢喜状,好像他是一匹难得的“汗血宝马”,无意中驯服于他的门下。
我无话可说。随着方卓优秀品质的展露,我提不出理由的抗拒越来越显得无足挂齿。甚至久而久之,连我本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四月份,一同带方卓去缅甸考察一批翡翠。刚走没几天,蓝湄披头散发地找到我,一脸凄惶、狼狈不堪。
合同终于到期了,可她并没有如约拿到那二十万。台湾佬的老婆无意中发现了那份合同,气势汹汹地带着一批家眷打上门,扬言要以“破坏家庭”的罪名把蓝湄告上法庭。
至于那位台湾佬,本来就是老婆强大家族中的一个傀儡,东窗一旦事发,立即像只万年王八一样,把丑陋嘴脸隐匿在坚硬的龟壳里,再也不敢露面。
可怜的蓝湄,不仅断送了自己下半年站在剑桥康河边上的梦想,而且埋葬了自己最美好的一年。
人生看起来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可真正美好的不过就是青春那几年。如果青春被玷污了,相信人这一生,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乐趣可言了。
“蓝湄,算了吧,别做了。即便你挣到足够的钱,出了国,又怎样?”等她稍微从惊愤中平静一点儿,我又一次劝她。
“怎样?我就有机会用鞋跟踩扁这帮臭男人的脑袋!”她咬牙切齿,目光满是仇恨。
“可你快乐吗?难道你这样糟蹋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踩扁别人的脑袋?”我不解。
“青青,你没有经历过,你是没有这种感受的。”
“不,我曾经也遇到过欺骗。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圣经’上有句话说得有道理。”
“哪句话?”
“‘当有人打我左脸颊时,我不还手,把右脸颊也伸过去让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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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不荒唐。可能你在物质、肉体上吃了亏,可你的心却安然无恙。反之,他会自责内疚,心神不安。所以我觉得,顺受其实才是最好的反抗。”
她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你变了,青青。”
“哦?变成什么了?”
“说不上来。”她苦恼地摇摇头,“感觉离我很远。”
“呵呵,放心吧,我一直都在这里呢!”我笑着拍拍她的手。
她环顾四周,然后凝视着我,美丽的眼睛清澄无比,“青青,你让我妒忌。”
我站起身,走到她背后,搂着她,哄孩子似的对她说:“用不着。等一同回来后,我让他帮你找一份好点儿的工作,他肯定能找到的。”
然而,蓝湄没有等到这一天,她在一同回来的前一天悄悄离开。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娟秀的两行字:
“我是一个正在走钢丝的小丑,我已经害怕了,如果有可能,我不会选择这个角色。但没办法,我已经走到了一半,为了自救,我只能走下去,只能向前……”
从春天到夏天,我们的生活过得波澜不惊。
我开始把自己的小说在网上张贴。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渐渐有网友评论了。这些评论众说纷纭,有人说这几乎是当前自己见到的最好的小说,理性又干净,让人反思。但有人却说,情节不吸引人,看得让人昏昏欲睡,希望多创造一些高潮……
我略有些迷茫,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写着,贴着,我想这世界总有属于我的知音。
终于,夏天快结束时,一位图书编辑主动联系了我。他说,他在网上看了我的小说,觉得立意很不错,思想深刻、文笔优美,属于当下图书市场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但是他又说,一个好的作者,写书时,心中想到的不是自我,而是读者。作者写书是为了给读者看的,所以必须考虑读者的口味。否则,创造出的书只能“孤芳自赏”,不能进入图书市场。
我问他,当今读者的口味是什么?
他说,是快餐。是像麦当劳、KFC之类的快餐。简单刺激,不用回味。
我笑:那是垃圾!
他辩解,垃圾不垃圾的,不是由医生、营养师说了算,而是由消费者说了算。即便每位消费者心知肚明那是垃圾,可全球都为之疯狂。
我哑口无言。
他建议我,如果我往小说中加入一些年轻人荒诞颓废的场景,再将整个情节处理得惨烈一点儿,那么这本小说一定能卖个满堂红。
我说,不可能。首先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即便想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有,我觉得那些不适合我的小说,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编辑失望地告诉我,如果我不改变,那么,他们只能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笑着冲他摆摆手。
回去后,我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一同。一同笑着问我,说“没关系”时,有没有难受?
我坦白,难受肯定是有一点点儿的啦!
一同向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耳熟能详但可能被很多人忘记的故事:
“公元前722年,史称的春秋时期……
“这年的秋天,风和日丽。楚国人卞和同往日一样,到荆山砍柴。挥汗之间,只见祥云炫耀,一只美丽的凤凰,昂着脖子,拖着金碧闪闪的翎子,矜持又傲慢地栖在一块青石上。因华夏自古有‘凤凰不落无宝地’的传说,卞和认定这块凤凰栖立过的青石,必定是绝世珍宝。于是将它搬到山下,献给楚厉王。谁知经过宫廷玉工辨识,被认为是一块极为普通的山石。
“厉王大怒,为惩罚卞和欺君之罪,当即砍掉了卞和的左足。楚武王即位,卞和抱着青石又去献宝,仍被有识之士判为普通的石头,结果又被武王砍去了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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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武王的儿子文王即位,失去双足的卞和坚信青石是传世瑰宝,依然想去献宝。无奈他失去了双足无法行走,无法将他亲眼看见凤凰停留过的宝贝上呈君主,于是便抱着‘石头’痛哭不停。
“过了三天三夜,卞和泣声不止,消息传到宫廷。文王听说这件事,立即派出大臣和玉工迎接卞和,又命玉工开青色石头,果然从中得到了一块光滑滋润、完整无瑕、晶莹洁白的美玉。文王将玉精工雕琢成一块玉璧,这便是万古流芳的‘和氏璧’。”
六月初,方卓不知从哪里得知,二○○八年北京奥运会的会徽有可能是一块玉印章。最后通过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式的打探,终于确定此玉为新疆和田的青白玉。于是,他立即提交一份十分大胆的采购计划,要求大量订购和田青白玉。他的理由是,如果这个玉印章确定下来并昭告天下,那么,新疆和田青白玉一定名声大振。随着奥运会的逼近,和田青白玉的身价定会一路上涨。所以,在目前玉料市场中,和田青白玉好比股票市场中最具潜力的绩优股,是最值得押注的。
这个计划既大胆又新颖。这种类似于“期货”似的采购在玉行业中非常少见,因为做玉石生意的商人大多都是像庄一同这样的传统儒商,沉稳有余,果敢不足,没有谁会把“玉”与“期货”联系起来。他们身上的书生意气和君子品性总会或多或少地成为自己生意场上的束缚。
但是,“期货”总是有风险的。首先奥运会的会徽还在商讨之中,其次,即使确定下来为和田青白玉料,世人对玉的认知还非常模糊,所以,青白玉的身价会不会真正涨起来,这依然是个非常值得怀疑的问题。所以,方卓的采购计划虽然新鲜刺激,但一拿到公司会议上讨论时,便遭到重重质疑和非议。但这次方卓却一改往日谦和退让的态度,寸步不让,与众多资历颇深的采购工程师争执得面红耳赤,并最终力排众议,在众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从庄一同手中拿到了采购批件。
每个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包括庄一同。
然而,方卓毕竟是方卓。一拿到采购批件,他便立刻率领一批采购工程师马不停蹄地奔赴新疆,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考察了大量的玉矿以及和田玉加工厂家,并与其中最具有竞争力的几家签订长期订购合同。
八月中旬,北京奥组委诏告天下,二○○八北京奥运会会徽为一块玉印章:舞动的北京。材料来自新疆和田工艺美术公司送来的产于五千米左右昆仑雪山上的青白玉。
一语既出,玉石市场一片哗然。因为,由于受西方影响,中国温润有泽的美玉早已经被缅甸等西方璀璨的翡翠所取代,和田青白玉的身价一直像受到冷遇的小妾一样,不被看好。因而,北京奥运会玉印章恰如威震四方的皇帝玉玺,为它正身扬名,使其终得正果。
几乎就在短短数月内,和田青白玉的身份如牛市中的股价,一路飙升。全球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这种诠释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美玉上。
而此时,方卓手中已经紧紧攥住了好多张和田青白玉的采购订单,价位低至谷底,惹得同行们眼珠子几欲冒火。
这下子,方卓出了名。不仅在庄一同的公司,在整个金石行业,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毛头小伙儿。甚至一些名气响亮的珠宝公司,都开始蠢蠢欲动策划着挖起“墙脚”来。
一同告诉方卓:凤凰择良木而栖。他完全可以自由来去,不必有太多挂牵。
但方卓却说,“玉缘阁”便是最好的良木,他和这里有缘,不愿离开。
一同虽然见惯风霜,却是一性情中人,方卓几句信誓旦旦的表白把他感动得无以言表。打这以后,他越来越多地把生意交给方卓,越来越信任、赏识他。而方卓呢,自然也不负重望,接二连三地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名声大噪。
我渐渐有些看不懂方卓了。他看上去那么尽职尽责、谦逊有礼。对一同忠心耿耿,对我亦是不卑不亢,一副心神空明的姿态。
自从来到庄一同的公司,他再也没有打电话“骚扰”过我。偶尔在中粮广场或是“玉缘阁”碰到我,他也总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这让人即便生得一双火眼金睛,也秋毫难察。甚至就连我自己,有时都在怀疑以前的故事是不是大梦一场。
一同一直不知道我和他的采购经理之间的故事。好几次,我都想向一同坦白,但是看到方卓那“心若止水”的神态,我便再也无法启齿。
圣经上说“宽恕是最好的惩罚”。我想,我是宽恕了他,但是,这种宽恕已经与“爱”无关了。
入秋时,方卓的夫人主动找上门来,令我吃惊的是,她还带着未满月的婴儿。
是个男孩,脸皮红红的,胎发黑亮,眉头皱巴巴的,好像在埋怨自己被带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如果不是她的自我介绍,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以前那个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与面前的女人联系起来。
她已经是个普通得几乎看不出性别的妇人。可能还在坐月子的缘故,她通体油腻肥硕,头发上的油渍几乎能捋下油珠儿来。因为腹部刀口的原因,她行动十分迟缓,像一只笨重的企鹅,扶着胯一步三晃。已经入秋了,可她仅穿了件皱巴巴的家居服,良好的式样及做工因为邋遢陈旧落魄成“地摊货”的感觉,胸前有两大摊白印,应当是溢出的奶渍。
“白小姐。”她怯生生地喊我,目光像只可怜的小松鼠。
我为她难受,忙接过她怀中的婴儿,扶她进屋。婴儿真轻,几乎没有分量。
女人讪讪地走进来,环顾别墅四周,目光一阵凄楚。估计想起了自己当年富贵奢华的景况。
“坐。”我向她指指沙发。
女人听话地坐下,只是没想到,扎勒恰好卧在沙发脚边休息,一感受到生人,立刻跳将起来,目露凶光,毛发耸立。
“啊——”女人惊叫着冲我扑来,我笑着扶住她,冲扎勒呵斥,“扎勒,到园子去!”
扎勒似乎闻出来女人身上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友好地凶着她,迟迟不愿离去。
李姐好笑地走来,把扎勒牵到园子里,关上门。直到这时,女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你这狗,结婚那天就把我吓着了,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可怕!”女人抚着胸口说。
想起自己牵扎勒去参加他们婚礼的场景,我觉得真是愚蠢。“真对不住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女人一迭声地回答,抱过孩子,坐到沙发上。
“是不是觉得我来找你挺奇怪的?”女人开门见山。
“是的,有事吗?”
“有事,当然有事。”女人十分爽快。这时,婴儿哭了,女人急忙解开衣服,旁若无人地袒露出两个硕大的Ru房,喂起奶。
“瞧,这小家伙真闹心!”女人皱着眉头拍着孩子,一副又爱又憎状。
“唉,谁都要当妈的!”我宽慰她。
“不,能不当妈千万别当妈,孩子是你上辈子的孽债,这辈子化做孩子讨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