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也无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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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无奈(4)
可今天,卓玛就像故意躲着他的镜头似的,连人影子也不见。郎京杰隐隐地感觉有些遗憾,在这么美的景色中,准能把卓玛神形逼肖地拍得十分精彩。 镜头里出现了一朵朵盛开的小花,点缀在偌大的青色逼人的密织般的草毯上,真美极了。卓玛要是在身旁,她一定能讲出这些野花的名字。瞧,郎京杰着迷一般,思考什么事儿都会想到卓玛。 郎京杰忘情地举起了数码相机,一张连一张地拍摄着,身后有人忽然大叫了一声,郎京杰前后左右的坐骑陡地狂奔起来,一整个斜坡上,蹄声震耳,猝不及防地,他胯下的马匹也跟着往山下一阵飞跑起来。郎京杰双手捧着相机,毫无防备的身子往后一仰,“哎呀”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摔落马下。 一片惊呼声中,红棕色的川马发疯一般跑下了山谷。幸好郎京杰不会骑马,为了便于拍摄,他只用两只脚尖踩着马镫,要不,他非得给川马拖着在山坡上滚翻下去。 川马一惊,又倒过来影响了其他的马匹,整个马队都像受了感染一样,飞快地往山坡下跑去。 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到郎京杰的跟前,郎京杰费劲地睁开眼睛,只见卓玛飞身下马,一手捋着长裙,一手撩着鬓发,朝着郎京杰冲来。 郎京杰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数码相机,闭上了眼睛。 卓玛单腿跪在地上,俯身费劲地抱起了郎京杰,轻轻晃动着他的身子,焦急地连声呼唤:“郎—杰、郎—杰!” 郎京杰脑壳一歪,枕在她的怀里,没有答她的腔。 马队去远了,卓玛举起左手当话筒,亮开了嗓门,向着前方呼喊:“央珠,你陪着团队耍碧塔海,我留下照看郎杰——” 远远地,传来卓玛的助手央珠应答的回声。 旅游团队朝着碧塔海渐渐远去,隐在海子边的绿荫后面,林海边的这一片草坡上安宁下来,轻风里送来阵阵花香。 卓玛双手扳着郎京杰的肩,急切地轻摇轻晃着:“郎杰,郎杰,你醒醒,你醒醒呀!” 郎京杰的脑壳歪在卓玛柔软的胸前,感觉到阵阵温暖、阵阵奶茶的清香和少女身躯的温馨,他的头晕得厉害,想睁开眼睛,可就是睁不开。 卓玛焦虑得四处环顾,她看见了不远那束野草,伸出一只手去,把它拔了起来。遂而又用草束的尖尖,轻轻探在郎京杰的脸颊上、鼻孔前撩拨着,郎京杰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哎呀,你醒过来了!”卓玛惊喜地叫着,“摔伤了没有?” 郎京杰摇了摇头。 “身体,四肢,哪点痛?”卓玛不信,仍然追着问。 “就是脑壳痛,像要胀开来。” “昨晚上睡得好么?” “半夜里醒过两次。” “还是缺氧,早晨吸氧了吗?” 郎京杰还是摇头:“昨晚上吸完了……” “吸完了你不晓得买啊,好抠!” “不晓得在哪里买。” “总服务台呀,那里有专为客人备用的。你躺下。”卓玛轻轻地把郎京杰扶躺在松软的草坡上,转身走到自己骑的马匹旁,解下了一只备用的氧气袋,走回到郎京杰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说:“你还得吸氧,要不,你啥子事情也做不成。” 郎京杰懒懒地倚靠在卓玛的身上,接上了吸氧管,俯首帖耳地吸着氧。一边吸一边惬意地说:“嗳,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舒服最舒服的。” “不要耍贫嘴。” “卓玛,氧气包的钱,我还没给你。” “你要不给,我都会问你要的。你赖不掉。”卓玛呵斥他一般说。 五月的阳光穿透苍松古栎的绿叶,仿佛无数的亮斑洒落在草坡和林间的小路上。真奇妙,在雪域高原的春天里,茵茵的草叶是亮的,鲜艳的花瓣也是亮的,这临近海子的山坡上,四处都是闪闪烁烁、光彩熠熠、七色缤纷的花朵,满眼里望去是一片喜色,一片悦目的秀。有相思雀儿,在枝头轻吟低语着。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心,不知不觉地就会安宁下来。 “好静啊,卓玛。”埋头吸氧的郎京杰轻声说。 “静还不好么,专心吸氧。” “你给我唱支歌吧。”郎京杰用央求的语气道。 “唱啥子?”他的语调显然打动了卓玛。 “就是你在车上教大家唱的那支。” “大家都会唱了,你还没学会啊,真笨。” “可我爱听。” “好,我唱,轻轻唱,你不要说话,好好吸氧。” 卓玛清了一下嗓子,压低了声音,真的唱了起来: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人们都把他向往, 那里四季如画 那里鸟语花香 它的名字叫香巴拉, 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 春日里的微风和叽叽啁啾的鸟语伴合着卓玛甜美悠扬的歌声,久久地在林间的小路上回荡。歌声从翠绒绒的绿毯上掠过,一直传到那株株身姿不凡的冷杉林那边,又在山谷里激起阵阵回声。 当卓玛唱完了以后,从山峦那边的草坡和树林里,似还有歌的余音在徐徐缭绕。 郎京杰仰起脸来,举起一只手,用深深陶醉的声气道:“太美了,卓玛,你的歌声比氧气包还管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爱也无奈(5)
“别胡扯了,”卓玛打断了他,“藏医、藏药是有独特的疗病作用,可对付你这种高原缺氧,还是氧气包管用。你还是安心把它吸完吧。要晓得,香格里拉的平均海拔是3380米,光是4000米以上的山峰,就有211座。像你这样来自平原上富氧地区的客人,是逞不得强的,更是不能同我这样的姑娘比的。” 郎京杰不服地:“我还比不上你么……” “当然,从小我就生在德钦牛拉的小山村里,刚学会走路,就光着脚丫子追着羊群满山满坡地跑,你咋能比。” “卓玛,为了逃婚,你离家跑出一百八十多公里,也光着脚……” “是啊。那有啥稀罕的。” “那么远的路,不是一天就能跑拢的吧。” “当然,我跑了整整一个礼拜。” “那你一路上,吃些什么,住在哪里,逢到刮风下雨咋个办,碰到过野兽吗,遇到坏人没?” “就你心眼多,我的这段经历,不知和多少客人讲过,只有你刨根问底,追个没完。” “我要晓得,我就是想晓得。”郎京杰固执地说。 “跟你说罢,都遇到过,岂止下雨,还下雹子哩。” “那你咋个办?” “都熬过来了。明告诉你,最难得熬的,还不是一路上遭的那些个难……” “那是啥……” “是在到了中甸之后,少得可怜的那一小点钱,一路上都用光了,我一个相貌黝黑、皮肤龟裂的野姑娘,穿得破破烂烂、光着两片冻开血口子的沾满泥巴的脚丫、蓬头垢面、眼窝深陷,有哪个敢收留我呀。可我是人呀,要吃、要住、要活下去,我只有去求人,求好心的人……”说话间,卓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眼里噙着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郎京杰从卓玛的嗓音里听出了她无声的啜泣,他移开了氧气包,转过脸去,惊愕地发现说话间卓玛已是泪流满面。他赶紧转回脸装作没看见,静静地听着卓玛往下叙说: “说来你会不信,我当过营业员,在餐馆里洗过碗,在发廊里给人洗过脑壳、蒸过毛巾,在藏药铺子里卖过药,哦,啥子苦我都吃过,吃够了……” 卓玛终于按捺不住,哭泣出了声。 郎京杰内心震颤着,悍然不顾地转过身去,搂抱着卓玛,在她淌满了泪水的脸颊上安慰般亲吻了一口。 卓玛就像是没感觉一般,她的身躯在郎京杰的怀里颤动起伏。 郎京杰惶惑地抚慰道:“卓玛,都、都怪我,惹你说起这个话题。说吧,后来呢,干脆一并说吧。” 卓玛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娃娃,耸动着双肩,抽抽嗒嗒地说:“一切都过去了,说心里话,我真得感谢我的那些穷困清贫却又像我们州长说的超然静谧、守望着和谐安宁的乡亲,我真得感谢那个说我们这里就是香格里拉的新加坡客人,我真得感谢副省长跑来迪庆宣布,这一片乡土就是人们久久地寻觅了半个多世纪的英国人书中写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是这一切使得我们有了旅行社,我也做起了导游。” “这么说,我也得像你一样感谢他们,”郎京杰接过话,面对着卓玛诧异的眼神说,“是你们旅行社王经理,为了更好地发展旅游,请我来拍香格里拉的照片编撰画册的。要不,我怎么能认识你卓玛啊。” “是这样啊。”卓玛惊喜地扬起了两条长长淡淡的眉毛。 “我哄你干什么呀。”说话间,郎京杰又想要亲吻卓玛,卓玛车过脸去躲避着,双手紧紧地扳住了郎京杰的肩膀,严肃地说:“郎杰,你不经我同意就吻,是不是听说了关于我们婚俗的流言?” “不、不是的,”见卓玛一脸少见的严厉,郎京杰知道她心中还存有疑虑,以为自己是那种逢场作戏的、轻佻的旅游者呢。他连忙正色道:“我以摄影艺术为生,这些年里,走南闯北,不知走过多少地方,从没一个人,像你这样深深地打动我的心。” “那你多大了?” “二十八。” “成家了吗?” “有了家我还能这样子浪迹天涯么。” “那你到底是干哪样的?” “我么,你猜。” “我猜不出。” “我的老家在烟台海边。从小我就喜欢旅游、拍照,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书画出版社干了两年,实在不习惯那种呆板的生活,我就辞职出来,满世界游逛摄影……” “那你靠啥子过日子?” “出书,参加摄影展,编摄影画册呀!” “那能养活自己吗?” “怎么不能,我都出十几本画册了。要不,你们王经理怎么会请我来。” “你就想这样一辈子游逛下去?”卓玛讷讷地问。 “哦不,自从悄悄恋上了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在你们这美丽迷人的香格里拉安家了。” “真的么,”尽管卓玛仍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但她说话的嗓音,还是泄漏出她内心的惊喜。 郎京杰听出来了,他又忍不住想去吻她,没料想卓玛眼明手快地捡起了他扔在一旁的氧气包,挡住了他道:“你还是吸够了氧再说吧。一会儿,我们还得赶去看杜鹃醉鱼的奇观呢。” “什么叫杜鹃醉鱼?”  
爱也无奈(6)
“哈,你连这都不晓得,亏你是个男子汉哩。年年五月,碧塔海畔的杜鹃花儿全开了,好繁好艳哪,像花的海洋一样,高原的风儿一吹,花瓣纷纷飘落在水面上,引来海子里的游鱼争着吞食,吞得多了,鱼儿醉了,翻转肚皮,醉而飘浮于水面。就这样子,杜鹃和醉鱼形成了湖面上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观。” 郎京杰击掌道:“真妙啊。” “嗨,告诉你,更奇的是,有月色的夜晚,碧塔海边林子里那些飞禽走兽,也会趁着月色,到海子里捞食水面上的昏醉之鱼。” “噢,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郎京杰仰着脸,感慨万千地叹道。 “莫叹了,你还是快吸氧吧。” “要得。”郎京杰答应着,重又埋头吸着氧气,眼角却不安分地扫来扫去,草坡上,远远近近地全是开得鲜艳艳的花朵,似在对着他微笑。卓玛像明了他的心思一般,指点着花丛告诉他,这是报春花,那是各式的杜鹃,瞧啊,有黄杯杜鹃、卷叶杜鹃、白雪杜鹃、川滇杜鹃,那边,看到没有,那是最珍贵的棕背杜鹃,是国家重点保护的,还有柳叶菜、马先蒿、毛茛花、金蓬花。 “嗳,你等等,”郎京杰又叫唤起来,“你怎么啥子花都叫得出名字啊,说慢一点,我记都记不住。” “这有啥稀罕的,全是高山花卉,”卓玛边说边使劲地嗅着鼻子,“你下细地闻闻,吹过来的风里,连香味儿都不一样。” 说话间,郎京杰剩下的半袋氧气吸得差不多了,卓玛关切地问:“脑壳还胀得难受吗?” “好多了。” “那我们到碧塔海去。” “要得。” 听他答得爽快,卓玛先站起身,郎京杰哼了一声,伸出手臂,似乎想求卓玛逮他一把,卓玛一手接过氧气包,一手拉着他,说一声:“起。” 不料她的手刚搭上他的手,如同通了电一般,就被他狠狠地使劲一逮,卓玛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草坡上。没待卓玛闹清是咋个回事,郎京杰的一整个身躯就压到了她的身上。卓玛生气地想要把他掀开,没曾想用的力气过大,他借着她的力,双手牢牢地拽紧了她的衣衫,卓玛压倒在他的身上。不待卓玛脱身,郎京杰一个翻身,重又把她压在身下。 遂而,两个人就在草坡上扑打翻滚起来,嫩鲜鲜、繁艳艳的花朵儿被他们压扁了一大片。卓玛终究是个姑娘,在连续翻滚了十几个来回之后,气喘吁吁的郎京杰还是重重地把她压在身子底下,脸涨得通红通红,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