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玄幽禅功-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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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了,光看看他双手的颜色,原先生着指甲的部位圆润而粗厚的程度,便知道对方在这种掌力上的修为已到了家啦!
淡淡一笑,白斌口中“啧”了两声,道:“好家伙,前辈,你老练那‘黑霹雳’掌可真是不惜功本哪!连一双手都豁出去了。”
冷漠的看看白斌,矮胖老叟沉沉的道:“老夫在这‘黑霹雳’掌上,不过六十余年的功夫,白娃儿,老夫预以这一对肉掌接你的迦蓝剑,分一个强弱胜负。”
白斌反手将伽蓝剑归鞘,笑嘻嘻的道:“我可不占这种便宜,在掌法上我也下过一番苦功,不过,怕只怕我这短短的时光练不成前辈你那等火候,交上了手,前辈你可得包涵着点哪!”
微一仰首,矮胖老叟道:“来吧!你先出手。”
白斌搓搓手,道:“那么,在下便有所不敬了。”
“了”字还在他舌尖上打着转子,一片掌影已有如魔鬼的狞笑飞到了矮胖老叟的喉间,矮胖老叟鼻孔中冷哼一声,在哼声里,他矮胖的身形微偏,十六掌已突然奇异的自斜剌里左右激射敌人。
这十六掌来得古怪而玄妙,在掌势闪动之间,竞有一种隐隐的风雷之声,这声音“呼啦啦”的像是猛兽的闷吼着,又似云层后沉沉的雷鸣,惊人极了,也雄浑极了。
雷也似的旋掠六尺,又比掠出更快的速度飞回,白斌这一来一去,快得好像根本没有移动过一样似的,在移挪的短促空间里,他已三十三掌并合成一次,猛然反罩矮胖麻衣老叟。
迅捷的只有人们眨眼的百分之一时间,矮胖老叟身躯暴闪猝斜,连连腾展,在他这快得无可言喻的展动中,“黑霹雳”掌已漫天扑地的呼轰涌起,只见掌影连着掌影,狂飚滚着狂飈,飞沙走石,气流汹涌,而那隐隐的风雷之声,顿时已变成尖厉的霹雳呼嚎,“砰嗤嗤”、“哗啦啦”,掌影的焦点是如此准确,估计的部位是那么精密,一圈圈,一溜溜的劲力似已成为有形,纵横交织着,上下穿刺着,宛如一面宽濶而严紧的罗网,在网中,则充斥着死亡,充斥着狠毒。
白斌的面容冷漠而深沉,他内心的平静如古井不波,眼前的敌人任是这般强大,这般凶猛,但他却毫不慌乱,年来义父的苦心造诣,近日经历的艰险危困,千百次的血雨风腥,已将他心肝铸成了钢铁,胆识磨成了坚钻,他能以在死亡面前的冷静想到如何摆脱死亡,在危殆的情势下扭转危机。
现在,他用果报神“五大散手”前三式变幻施展着,或者是狂如狂风般连施第一招“天罡刃”,或是急似骤雨般环使第二式“阴冥阳关”,或者是猛如怒海般飞出第三式“苦海茫茫”,他有时连续使出单招,有时三式并出,有时循环使用,有时双招联舞,虽只一共三招,看上去却是千变万化,难防难测,尤其是那种快法,根本就使观战的人看不出他的掌式步眼。
双方激战狠拼的角色,全是两道武林上最高超的人物,一个是“六诏九怪”的老大,一个是现今的霸主奇才,彼此间全是走的快打猛攻的路子,谁也不肯相让,谁也不能留情,只见掌影翻飞,串串溜泻着,像流星、像飘絮、像崩山,这等威势,便是纵横二甲子的果报神也睁着眼观战,其他的人便只感到目眩神迷,叹为观止了。 於是,百招过去了。
白斌自离开“果报神”申无咎,可以说是接二连三的经过不少次硬仗,而这一次,算得上是最厉害的对手,对方修为之精湛,功力之雄浑,反应之快速,艺业之超绝,全是他前所末见的,因此,他知道恐怕不易善了。当然,他自信也不会失败,但那胜负之间,往往不是单凭自信便可以解决的啊!
这时,矮胖老叟在掠闪中又是一百掌同时齐出,双腿也不分先后的扫截向白斌可以躲避的任何一个位置,白斌冷笑着,双掌暴起,同样一百掌翻飞硬迎,身子却稳立不动,在连串的肉掌互击声里,他快速的几乎看不出的将右掌虚虚拍向天空。
矮胖老叟目光尖锐无匹,他一眼看见白斌这个动作,正觉有些奇异难解,而不可置信的,一股如利锥般的劲力已自左后方无声无息,却又极其快至极的飞剌背心。
这股劲力实在来得又快又奇,以致连矮胖老叟这等顶尖高手也不由大大出了意外,他怪叫半声,七十七掌猛然扫劈,身形倏缩猝闪,那溜锐风已擦着他的面颊“刷”的掠过,却火辣辣的有如挨了一记耳半!
在七十七掌中闪电船挪让着,白斌嘿嘿一笑道:“得罪,得罪。”
嗯!那是白斌“五大散手”第四式——“接引四方”!
白斌原以为这一定会激怒矮胖老叟,接下去便是一场生生激斗,更为凶险之搏。 岂料,矮胖老叟却一改愤怒,和蔼的道:“白少侠,按说,老朽已输了一招,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不过,老朽在这根紫藤杖上还有几招绝活,一并请白少侠赐教!”
从畜生,到娃儿,至白斌,一改为白少侠,这转折实在太快了,而敌意也似乎减少了许多。
白斌道:“如此甚好,在下也有一剑,高明当前,不敢藏拙,敬请指正!”
矮胖老叟望着他,虽然他心中默许白斌较他高明少许,伹他不相信,一招能将他击败。
“好,老朽就试你一招。”
白斌抱剑当胸,双目凝注,说道:“前辈,小心,在下要发剑了。”
矮胖老叟一手拄着紫藤杖,颔首道:“你只管试来就是了。”
白斌伽蓝剑随手举起,朝前劈出,这一剑漫无招式。只是随手发剑而已,但剑势甫发,一道森寒剑芒跟着暴长,宛如一匹天青色薄绫,向天空飞卷,矫若神龙,朝矮胖老叟当头攫来,剑光未到,森森剑气几乎已笼罩住矮胖老叟全身。
矮胖老叟自然识得厉害,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弱冠少年,有如此精纯的剑术,这明明是剑炁功夫了。
这一刹那,他右手赶紧挥起了紫藤杖,一面忙不迭的一吸真气,双足离地数寸,向后疾退。
等他退出一丈开外,站定下来,白斌早已收住剑势,这是因为他发现矮胖老叟是个至情中人,所以并未继续推动剑炁攻击。
究其实,只是惺惺相惜啊!
矮胖老叟只觉手上轻了许多,低头看去,自己一根紫藤杖已被剑光无声无息的齐中截断,只剩下半截,一时脸色灰败,长叹一声,苦涩的道:“年轻人,你胜了。”
矮胖老叟举起手中半截断杖,面对其他八位麻衣老者黯然道:“你们都看到了,先师遗训,你们应该记得。”
八个麻衣老叟见到他手中断杖,莫不凛然失色,瘦高老者问道:“大师兄,紫藤杖怎么会……”
矮胖老叟没待他说完,就摆手道:“二师弟,九杖已断其一,这是师尊遗训,不用多说,咱们……”
八个老叟一齐躬身道:“但凭大师兄吩咐。”
话声一落,矮胖老叟首先双膝一弯,跪在白斌面前,其他八个麻衣老叟也相继跪下,刹时,地下跪了黑压压的一片。
白斌手足无措地,慌忙道:“老丈,你……”
矮胖老叟道:“老奴六诏九怪,尊奉先师遗命,参见主人!”
白斌忙道:“老丈,胜败乃兵家常事,白某少不更事,毁损老丈神兵利器,尚请见谅,老丈此举,在下实在不敢担当。”
矮胖老叟诚挚的道:“主人若不答允,老奴等宁肯长跪不起!”
白斌正感为难之际,耳际送来义父“果报神”申无咎慈祥的语声道:“斌儿,别为难他们,答允下来,这是成全他们对师门的孝道。”
白斌红着脸道:“老丈,请起!在下答应你们就是,而老丈等跟此间主人交谊定必匪浅,为免使你们为难,你们先回六诏处理好一切后,再至凌云山庄相聚。”
矮胖老叟恭声道:“主人顾虑周详,老奴一月之后再来侍奉主人。”
话声一落,九人同时腰身一挺,化作九道黄影,腾空而起。
吸血鬼康百扬口中低“啊”一声,凛然道:“他们会是六诏九怪?”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九位老哥怎么走了?”
这声音似在空中说话,令人不可捉摸。
但听远处传来矮胖老叟的声音说道:“山君,请原谅,这是先师遗训,老朽兄弟不得不遵命,情非得已,还望山君见宥。”
说到最后一句,至少已在一、二里之外了。
“嘿、嘿……”这声冷笑,听在众人耳中,恍似有物,众人方自一怔,循声看去,阶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躯伟魁的红脸白髯老人,面有怒容。
勾漏夫人翩然朝阶前掠去,娇声道:“贱妾叩见相公。”
她这一叫出来,大家这才知道现身阶前的红脸老人,就是昔日名震天下的勾漏山君“九梭绝命”南游。
更想不到,龙虎帮的崛起肆虐,原来是此人在后面做靠山,难怪闹得武林血雨腥风。
南游往阶前一站,一眼瞥见“果报神”申无咎,神色一震,道:“这些人原来是申兄带头率领来的,嘿,嘿!申兄居然挑衅到玉阙宫来了。”
“哈哈……”申无咎打了个哈哈,才道:“潇水一别,申某以为这些人早已作古,想不到阁下依旧健在,咱们正好结算一下昔日旧账。”
顿了顿,“果报神”申无咎冷眼注视,缓缓说道:“斌儿,爹又看见了鱼眼。”
白斌神色一凛,低沉的道:“那就是了。”
“天地日月叟”司徒辕虽是一帮之主,但也是后起人物,只是道听涂说,风闻到申无咎事迹的点滴,并不知其人,到底是何形象。
他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不屑的一拂那衣袖,讽刺的道:“姓白的,别再与那老杀才卖关子演把戏了,出手吧!”
果报神轻拍白斌肩头,悠然跨向前去——说他在行走,不如说是飘浮在空气中来得明确。
“醉丐”鲁纯如、“白骨怪”鲍维扬、“千面人妖”宗卜毅三人一使眼色,宗卜毅与鲍维扬同时暴叱一声,自两个方向猛扑而到,抖掌便劈,就在这同一时间,醉丐鲁纯如亦猝然如幽灵般射来。
果报神清癯的面容之刹那间浮起一丝残酷的微笑,他的双掌,极为缓慢,斜斜的斩向宗卜毅和鲍维扬,而黑袍下摆,却倏而似铁板般反扬而起,兜向醉丐鲁纯如。
鲍维扬和宗卜毅只觉得在果报神出掌的瞬息里,天与地却骤然暴缩了,沉重得几可使血管破裂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每一寸的空间挤来,而自己的四肢却使不出一丝力道,闪不开,躲不过,宛如在一个恐怖的梦魇中。
於是,像是电光倏闪,两颗头颅带着迸溅的鲜血飞起,醉丐鲁纯如怪叫如哭的倒窜而回,右手自腕以下,乌黑肿胀,簌簌直抖。
果报神若无其事的微拂黑髯,生硬的道:“鲁纯如,并非老夫对你特别慈悲,因为你曾暗算吾儿,因此,留下你的残命交由吾儿亲自处置。”
话毕,只见他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九梭绝命”南游身前。
太君已和南游并肩站着,勾漏夫人稍微在后一步,太君气愤的道:“申老鬼,你别仗恃一身武功,就骑着别人脖子撒尿,老身夫妇已潜修了一甲子,不见得就会败在你手里,老伴,他们已逼走了九老,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南游似是被她这句话激怒了,棱棱目光之中,点头道:“也好,今生债,今生了,江湖上最好的了断过节方法,就是各凭武功,决一胜负!”
此刻,广场已掀起了激斗,龙虎帮已因鲍维扬与宗卜毅的殒命,各人情绪的愤怒,亦已到达了饱和点。
阴阳童宗居平一面倾力与“绝斧客”拼斗,心中又在为父亲千面人妖的惨死而悲愤。
一个人,任你武功再高,在与敌交手之际,却是万万分神不得,否则,你便等於是在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宗居平这时悲愤交集,双目怒睁,在心神的激动之下,他那原是阴沉的面容,已深深的刻划出一片紧张、愤怒、悲惨的线谱。
於是,在绝斧客陆涛的一轮急攻猛打下,阴阳童已感到支撑不住,脚步缓缓向后退去。
白斌沉稳而冷静的快速身法,在这有若惊涛骇浪的拐影中悠然闪掠,洒脱无比,在他每一次出手中,皆是将“天地日月叟”司徒辕逼得招架不迭,左闪右躲。
但是,这位龙虎帮的龙头帮主,似是已经豁出去了,已不将自己的生命当作一回事,在每一次的被迫后退后,又狂吼连声的再度扑上,而且,所有招式之狠辣阴毒,俱是与敌同殉的绝着。
司徒辕这时看也不看鲍维扬和宗卜毅的尸体一眼,但是,自他此刻近乎半神经质的形态中可以看出,他早巳为两位拜弟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