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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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实用,象什么各地的粮价、油价,每年该交多少税,这些都是普通农民感兴趣的,就算本人不识字,也可叫上学的娃没事读上两段,到时再把各种律令写得通俗一些,这关心粮价的同时,也可以顺便读到,久而久之,岂不是开了民智。”
李思业想到此处,不禁手舞足蹈,兴奋异常,若不是坐在轿子里,他真要冲到大街上跑上一两圈,兴奋之余又想道:“在办官报的同时,再办些商报,介绍各地商品、推广先进技术,再登个广告什么的,收些费补贴官报,为了让老百姓买份官报象买根葱似的便宜,这亏本是避免不了的,但也不能总让他来填这个窟窿吧!”
也不回府了,直接去找元好问,元好问早搬离了那个种菜养鸡的小屋,住进了宽敞、幽深的三进大宅,老婆孩子也从老家接来,不过李思业却知道元好问必然还在官衙里勤奋补课,那是当然的,他早上才把厚厚一叠地方官的言行录扔给他。
官衙里灯火通明,从窗纸上映出元好问高大而略佝偻的身影,时而俯身细读,时而站起摇头叹气,李思业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双满含怒火的眼睛。
“主公是从哪里弄来的资料?”元好问只看了不到一半,茶杯便已经摔碎了两个。
“这些可都属实?”他又追问道。
“八成是真的!”说实话,李思业也不太相信萧进忠搞来的资料,毕竟内务府成立不到半年,他急于表现,又被限时完成,这里面未必没有冤假错案。
“钱权勾结、草菅人命!还有这个,贩卖儿童,逼良为娼,简直是丧尽天良!这、这还是读书人做的事吗?”
元好问突然回头盯着李思业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你设立了暗查机构?”
李思业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就设在内务府下面!”既给他看这些资料,李思业就没有打算要瞒住他。
元好问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道:“我想也是!”又从里面翻出一份画有红圈的报告微微一笑道:“这里有你那位可爱的萧将军的批注和签名,竟然是派武林高手潜进书房窃了证据,以后我可得小心了。”
李思业老脸一红,暗骂萧进忠不当心,被这老儒抓住了辫子,却不知这件事是萧进忠的得意之笔,故意写上向李思业表功的,不料主公不检讨自己的粗心,反而把责任推给属下。
元好问嘴上说笑,心里却并不在意这些特务机关,历朝历代,哪个皇帝没有窥私的癖好,这山东处于金、宋两国的夹缝中,若没有设置,自己反倒要劝劝他了。
显然是满意李思业没有对他隐瞒,元好问小心地把材料放进一只铁皮箱,又找来一把铜锁锁上,这才笑笑道:“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李思业见他不追问特务营之事,这才放心下来,笑道:“今儿我逛了一圈学习班,竟生了一个念头......”
他便把下午视察学习班以及办报的思路一一告诉了元好问,最后道:“我觉得报纸最关键是要吸引底层的民众,报价固然是一方面,但通俗易懂兼实用才是最要紧的,否则只会被用来擦屁股。”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思业紧紧盯着元好问,脸颊涨得通红,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刚考完试的学童,等待先生的评卷,他真能同意自己的办报思路吗?
几个月的相处,元好问已渐渐开始了解这个年轻的主公,他的思想与众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这个时代,但如果仔细揣摩,就会慢慢发现他的脉路,他并不砸碎旧的东西,而是去试图改良它,在儒学与杂家、在汉统与异族、在百姓与官绅,在种种矛盾与对立中寻求融合,试图建立一个物尽其用、人尽其所的社会,这不就是士大夫们追求了千百年的大同社会吗?
他突然心摇神往,一股热流从他心中淌过,这是一个值得他鞠躬尽瘁的主公,元好问没有回答,只低头整理桌子,以掩饰他内心的激荡。
李思业一阵失望,以为他不赞成自已的想法,心中叹一口气,暗道:“这也难怪,严肃正统的官报从来就不对底层百姓,何况还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
于是,意兴萧索道:“先生如果不同意就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按老传统办张邸报吧!”
元好问抬起头来,眼中熠熠闪着光芒,笑道:“谁说我不同意了?数百万宋人为利而来山东,归属感并不强,倘若一旦爆发战争,这些宋人大半都会拍屁股跑回宋国,断不会拿刀上阵替主公效死卖命,我这两天就在想,除了用土地来维系他们的共同利益外,这精神上的归属感也是非常重要的,可巧,主公就提到这办报之事,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天天看报,日子久了自然就把自己当作山东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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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发行报纸》比较注重思想性,情节平淡些,我下午四点钟再更新一章,以补偿大家。
卷五 山东(下) 第十九章 发行报纸(下)
(更新时间:2007…7…8 15:02:00 本章字数:3055)
元好问说到口干,便想喝口茶润口,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茶杯都被自己摔掉了,不由尴尬笑笑,走到外屋对司笔道:“我前日得的紫笋茶,用那金线泉水泡两杯来。”回头又对李思业笑道:“喝酒误事,改喝茶了,不料竟上了瘾。”
李思业见他全心公务,竟然戒了酒,心下感动,便道:“先生喜欢什么茶,可告诉思业,我当命宋国的黄耀务必搞来!”
元好问得意笑道:“我早有此心,你竟先开了口,甚好!甚好!我明日便开个清单给你。”
两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司笔端上茶来,元好问细茗一口,又道:“说起让底层百姓看报,我还想起另一件事,前几日我视察济南官学,却发现入学的小童并不踊跃,且本地人居多,主公虽然下了劝学令,但效果甚微,主要原因是来山东的宋人大多是最底层的百姓,读书无用早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养个娃,但凡大点就能帮忙干活,读书这种无利可图之事自然是不肯的,如果报纸能普及,不定反而可以起到劝学令达不到的效果。”
见李思业眼中热切,元好问推推茶杯,示意他喝口茶,李思业听他最终是赞成自己办报观点的,心中大喜,哪有心思喝茶,急道:“说做就做,我现在就去找郝思温,明儿一早,让礼部司先把报馆的牌子挂起来。”说完拔腿就要走。
元好问一把拉住李思业笑道:“且慢走!我还有话说。”
把他强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凝视着碧绿的茶叶沉入杯底,眼一挑,见李思业已经静下心来,这才悠悠道:“办报之初,得先把这报纸的主编辑定下来,他既要理解主公的见解,又需腹中饱学,还得享有清誉,郝思温虽然不错,但他兼的职已经够多,忙不过来,郝经又太年轻,资历不足,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主公可考虑考虑。”
李思业也随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他选元好问做首辅并非只看中他的名声和学问,还有他的老姜弥辣,思维慎密,无一疏漏,如果说自己是一根笔直的长矛,锐利开拓疆土,那元好问就是一只烟斗,在袅袅的青烟中,从容布局,滴水不漏,他们两人的配合,是绝妙而天衣无缝的。
“先生请说!”
挑飞杯中一只小虫,元好问方笑笑道:“主公觉得王若虚此人如何?我总觉得工部司员外郎并不太适合他,其人文学功底深厚,对时政见解精辟,笔锋犀利,善于批判,更重要是他也是个务实之人,定能胜任这主编之职。”
李思业深思不语,想了良久他才道:“如此,索性让这报馆独立,不从属任何部门,让它发挥监督和喉舌的作用,连我也不好干涉,先生看这样可好?”
从古至今,这新闻自由就从来只是一个梦,李思业也知道自己此举必将带来无穷的烦恼,但一个社会的进步,首先就应从言论自由开始,若在首创之初便定下规矩,将来无论是谁都不好干涉了,权衡利弊,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不料元好问却摇摇头道:“不妥!这样一来,反倒把他们推到孤立无援的境地,既然办报,就应敢言弊,若主公真的撒手不管,他们一旦得罪了人,那些有权有势的见他们没后台,虽不敢明着下手,但一些小动作却是有的,今儿有人来砸他家门,明儿又威胁他的孩子,偏偏不又触犯律法,他们的日子岂不难过,若主公插手管了,这办报自由不又是成了空谈。”
见李思业脸上微红,元好问笑道:“人道大树下好乘凉,若主公不在后面替他们撑腰,他们焉敢说真话?只要主公不过多左右他们的笔头,也就无妨,等过些年,大家都适应了,再慢慢放开不迟。”
李思业已经转过念来,明白元好问委婉的劝告,虽然他没有直说。
这舆论武器,自己岂能轻易放弃或拱手让给他人,民间报纸可以言论自由,但官报却不能,自己刚才是有些偏激了。
拱拱手道:“是思业欠考虑,不如这样,就效仿演武堂,这官报的主编辑由我挂名,王若虚任副主编,现在时辰尚早,不如把他也叫来,大家再好好商议一番,先生看如何?”
元好问心中暗赞,微微一笑道:“那王若虚这两日正苦学造桥之术,现在定没有走,主公稍等,我这就派人把他叫来。”
王若虚,字从之,河北藁城县人,承安进士,历任州录事、县令、国史编修官、翰林直学士,好游历,此时他已心灰金国腐朽,借口年纪已到花甲,退仕回家,今年来泰山游学,却感于山东的新气象,雄心再起,遂来益都求职,被李思业任命为工部司员外郎,主管山东的路桥建设。
王若虚足足楞了一盏茶的时间,从造桥修路改成办报,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李思业在向他讲解办报宗旨,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一条条道路依然在他脑海里延伸,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张报纸。
“王大人可有疑议?”李思业突然停住话头问道,他已经看出,对面之人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话。
不满地向元好问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行吗?”
元好问笑笑,却低头不语,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几个月来一直在山东大地上奔波,在胸垒中画了千万张蓝图,就在即将大展拳脚之际,却突然被拖上了另外一条船,焉能静心。
王若虚惊觉,看见主公的冷脸,却没有慌乱,虽然没有听全他的话,但意思却明白:“要面向百姓办报。”
沉吟片刻,他郑重答道:“我生平最敬白乐天和苏轼,白乐天的新作,总要先读给走卒和妇人,唯有他们听懂后,方才为诗。而东坡之词,通俗明白,连童子也能朗朗上口,但最重要的,却是二人诗作中言之有物,关心民间疾苦。若让我办报,我一定会效仿这两位先生,当注重文藻朴实易懂,多申诉百姓疾苦,到那时只盼总管大人不要过多干涉。”
“你若真如此办报,我决不干涉!”李思业心中大喜,元好问确实没看错人,又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提来。”
“现在就是得力的人不够,不知总管大人可不可以把今年的新科进士刘侃和张文谦二人给我做副手?”王若虚小心翼翼问道。
李思业犹豫一下,看了看元好问,元好问欠身道:“那刘侃吏部司已经决定调他做潍州刺史,不好给你。这样,张文谦可以做你的助手,你另外在今年的新科进士中可任挑二十人。”
李思业也接口笑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光有人是不行的,我再拨十万贯钱给你做启动资金,还有益都印刷工场也划给你。”
......
三天后,在鞭炮声中,齐鲁报馆正式挂牌,半个月后,三十万份印刷精美的《齐鲁周报》和《齐鲁每日密闻》同时出现在益都府及其他山东各地的大街小巷、田坎地头,周报(注1)仅卖五文一份,而每日密闻却要卖到二十文,但二者都立刻被抢购一空,《齐鲁周报》的头版头条,便是‘海外贸易之厚利’,以详实的数据和鲜活的例子向百姓介绍海外各国的物产、价格、购买途径,运费、税金。
又在《齐鲁每日密闻》第四版中,以故事连载的方式详细讲述了几个贸易巨商的发家历程,情节起伏坎坷,牢牢抓住读者的求富心理。
这两份报纸一出,立刻成为家家户户的热门话题,仿佛如一剂催化药,竟产生巨大的连锁效应,秋后,山东大地上掀起了一场从商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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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中国古代没有星期的概念,但也是以七日为一周计算。在唐朝,周一叫月曜日,其次为火、水、木、金、土,到了周日就是日曜日。日本在唐朝时把中国的这种记日方式学来,沿用至今,我们自己却丢了。
另外,宋朝的报业相当发达,政府对舆论控制也很松,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