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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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租赁下来,我看那北屋就适合你老去住……”唐三说着,就使劲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放在我心上的表情。
北方干冷,北屋可常年晒到太阳,习俗中都是家中尊长所住,唐三这话,意思其实就是'你老就好比我家中长辈一般,咱们是一家人'这么一个意思,不过他是大泼皮出身,有些话,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不过高夫子是聪明人,自然就听出了话里头的意思来,看着唐三说完话,伸手去在桌上捻了一块羊羔头肉放在嘴中咀嚼,他这堂屋逼兀,唐三身高七尺开外,外头晒进来的阳光只够照射到他胸前,阳光里头蒙蒙的灰尘跃动,可高夫子瞧着这幅场面,心中居然就颇为温馨。
他虽然有功名在身,可一辈子也没甚大出息,家中娘子更是连蛋都没下过一个,膝下荒凉得紧,如今有唐三肯这般待他,人之将老,有人如此,自然就心中舒坦了,也是人之常情。
高夫子捻着胡须,看着唐三,忍不住就淡淡笑了起来,“当年张居正张阁老字叔大,你如今字叔同,阁老你是不用想了,不过,好生跟着郑国舅做事,这锦衣卫指挥使,说不准你还是能有那么一丝机会的……”却是把唐老三的典故给咽下肚子里头去了。
唐三面露喜色,旁边两个弟兄也凑趣,“哥哥恁好福气,有高夫子在身边参谋帮衬,这指挥使还不是手拿把攥的,我们跟着哥哥,日后也混个百户千户的……”
被两个兄弟奉承凑趣,唐三得意,加之这时候高家娘子从外头把热酒食端进来,脸上也带着些巴结的笑容,“谁说不是哩!打小我就瞅着你日后有大出息……”这大明朝的女人若没给家中诞下一儿半女,那真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说个不好听的,若是高夫子从本家那边承嗣,过嗣来的儿子甚至很可能在日后高夫子死后给她几两银子就打发她滚蛋,这种事情在市井间也是常见的,也不怪她要巴结唐三了。
唐三摸着脑袋嘿嘿笑,“瞧婶子说的……”一时间,却又忍不住得意。
按下唐老三唐百户这边不表,这日下午,京师的人就瞧见了国舅大都督的车驾出了城,一打听,据说是往天津去了,有人说,这位国舅爷买下了好大一块地皮,给以前的旧街坊邻居每人置换了一所好房子,还安排了上好店铺里头的股子。
这等好事,在大明朝也不算是新鲜事儿,譬如嘉靖帝那会子的严嵩严阁老,在家乡也是修桥铺路,谁若是在严阁老的家乡敢说严阁老的坏话,保管被人给打死没地儿埋,至于给股份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了,后世为何考据说明朝资本主义萌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店铺买卖好的,大抵可以猜测都是大伙计店小二什么的占着店铺的一份股子在,忙的等若是自家的买卖,这才尽心尽力,像是《金瓶梅》里头的西门庆,最擅长用这个手段,送人股份,然后自家就当甩手掌柜的。
国舅爷如此做派,自然就有人吹捧,也有人不屑,甚至有居心叵测的,还要说,这没几天就是万寿节了,国舅爷在这当口还跑出去,真是目无尊上,无君无父。
当曰夜间,吏部主事顾宪成就召集了一批同乡,商议底定,要弹劾国舅大都督。
国舅爷这边自然是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他郑乖官虽然也是个秀才,但这两年南下北上,来回奔波,开拓眼界将养气度,又何止一个秀才这么简单。
更何况,他对明朝的读书人那真是看得太透彻了,后世梁启超编史,认为明季的文人处于的是一个'诱奸时代',意思就是你来勾搭我,然后我半推半就,鞑清最终把这些文人勾搭上手,玩弄了以后就弃之如敝屐,代表人物便如文坛领袖钱牧斋这般。
而明季文人风气彻底败坏,终究是由东林、复社这些文人开始,像是复社创始人张溥花银子给老师周延儒买官,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当然,这事儿,说不准也能说成是民煮贿选,若大明身处美洲,没有什么太大的外敌威胁,说不准也还真能衍化出民煮来,可是天朝身处群狼之中,却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
故此,这种类似的组织,乖官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出现的好,因为在后世鞑清被推翻之后的几十年间,民煮之类的东西已经被折腾得叫人没有信心了,起码在天朝这块土地上被折腾得叫人没信心了。
这天下的事情,乖官觉得自己也说不准,像是朱元璋开国搞封藩,臆想着朱家千秋万代,可一个朝代该亡他还是亡。
乖官也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但是,被历史可以证明的是,明季的文人集团,基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甭管他们名声有多好,什么风声雨声家事国事,事实证明,治国上头他们还不如魏忠贤那个死太监。
你大道理讲的再天花乱坠,你再标榜自己是清流正统,老是问老百姓收受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这个国家就该亡。
乖官就是这么认为的。
第414章 饭岛爱的家事
话说乖官跑到天津去,可是把一个人给急坏了,谁呢!达赖喇嘛锁南坚措,要知道,在塞外的时候乖官可是亲口给他许诺了很多好处的,若不然,达赖何必上赶着巴巴地给乖官送一个'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名号呢!这天底下的事情,你把它掰开了揉碎了仔细一瞧,无非就是两个字,利益。
锁南坚措把乖官奉为孔雀大明王,图的就是整个藏区,可乖官回了北京就不大搭理他了,这就让达赖颇有点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但是又不得不待着北京等待皇帝的接见。
大明朝的僧官有严格的制度,依次是法王、西天佛子、大国师、国师、禅师、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左右觉义、都纲、喇嘛……按班就部,一步也差池不得,甭看达赖喇嘛在漠北声望隆重,甚至内阁也默许了他给朝廷送的礼物,要知道,这可是国师才有的资格,你说,一般的和尚,能有给朝廷送礼的资格么?
可是,话又得说回来了,这,就有点像是后世所说的,'副科级干部,享受正厅待遇',这,实在是不太靠谱,要知道,享受待遇是一回事,但是你的级别始终是放在那儿呢!不就是一个副科么!
你说达赖能不心急上火么!他进京是干嘛来的?不就是来跑官要官的么!这么着急要紧的当口,最关键的人物却不紧不慢的,似乎把以前说的话给忘记了,到最后,干脆扔下他不管了,这可把达赖给急坏了,火烧火燎的,嘴角都起了几个大泡。
要说大明对西番的态度和政策,一直就有滥封僧官的惯例,试举一例,史书说:初,番僧三剌(有称三罗),为书招降罕东诸部……帝从所请,立西宁都纲司,以三剌为僧都纲。
这位三剌喇嘛以及其家族,从大明朝开始,形成了完整的家族世代继承的特权制度,几百年的脉络那是清晰可考,一直到后世西元1949年。
想想看,这可是几百年的富贵啊!换了你,你不得火烧火燎的?
当然了,达赖是格鲁派的,严守戒律,可是,活佛转世的灵童的父亲,按西番惯例也是要被封为公爵并且给予牛羊和庄园的,再说个不好听的,后世班禅,迫于政治形势,不也生了个女儿么,这天底下的事儿,可难说得紧。
更何况,格鲁派只是西番四大教派之一,其它萨迦、噶举、宁玛三派,可是允许结婚的,有老婆的活佛也不是一个两个,光是太祖和成祖,就封了三法王五王,其余佛子国师更是扳着手指头也数不清楚。
像是五王之一的辅教王,叫南渴烈思巴,永乐十一年,被封为辅教王,赐诰印,到了景泰七年,遣使来朝'自陈年老',祈求让自己的儿子来做这个辅教王,'帝从所请,赐诰敕、袈裟、法器……正德、嘉靖世,屡贡不绝'。
总之,史书翻一翻,瞧来瞧去,就俩字,利益。
故此达赖一听到国舅爷去了天津卫,着急上火的,当即就让自己的侍僧儿呼哥庚赶去了天津。
儿呼哥庚不敢怠慢,连夜就往天津赶,这时候天下承平,驿站也还没废除,至于那个因为驿站裁员愤而造反结果混成闯王的李自成,更是连影儿还没有,儿呼哥庚第二天就赶到了天津。
他见着国舅爷的时候,国舅爷正在郁闷着。
平日整天跟一些老狐狸打交道,乖官心说到了天津,也权当给自己放假了,不曾想,以前的街坊们瞧见自己,已经不如以往那般,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连以前那些喜欢喊他'茂才哥哥'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拽着,不敢上来一把抱住他然后用小脸蛋去蹭他的衣裳了。
这可真真叫人郁闷了,可是,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是国舅,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你让这些老街坊们还等闲视之,那真是为难人家了。
就像是他当初在天津结识的那些士子可以嬉笑着说当朝申阁老跟老妻的黄色笑话,但若是申时行当真到了跟前,保管这些士子立马儿起身毕恭毕敬。
有些事情,真是没办法,所以为什么有大人物喜欢白龙鱼服,微服私访,就是这个道理了,位置高到一定的地步,连说一句真心话都难,而乖官显然还没有太习惯,他仍然想去笑着抱老街坊家的孩子,可谁敢真的给他抱,开玩笑,国舅大都督啊!在塞北杀鞑子杀的人头滚滚的……
倒是静官儿惫懒,脸上堆着笑在他跟前跑来跑去,还让他娘子饭岛爱在跟前伺候着,倒是让乖官哭笑不得,把他叫过来一顿大骂:我长得很像是要抢你老婆的模样么?
骂到后面,他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这静大香头还真是个开心果,不管怎么说,总是让自己不那么郁闷了,至于老街坊们的态度,那也是人之常情,这就像是后世他可以笑着在网络上说31岁搞了15岁的浅田春,36岁向14岁的大月熏提亲的孙国父是萝莉控,可若当真在那个时代,他真的敢说这话么?
换位思考真是个好东西,他这么一想,就不那么郁闷了,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家中老父得了肺痨,还需要街坊们帮衬的小茂才了。
把静官骂了一气,看着跟前的拉面厨子,他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也算你有心了,这件事情总归你办的不错……”
静官圆乎乎的脸上就堆满了笑,一边冲浑家饭岛爱子使眼色一边就讪笑着说:“这也是国舅爷抬举他们,想必他们也是要感恩戴德的……”
乖官在天津直接就买了一块地,搞什么呢!大棚蔬菜,那些老街坊们每一户都占着股份。
平板玻璃在这个时代还没出现,但架不住他那来自后世的思维啊!而能工巧匠,大明并不缺少,像是天方妙手吴家,人家不就是制作玻璃的世家么,只是这时候的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如何把玻璃做得美仑美央,他甚至不需要去欧洲的威尼斯去绑架那些被死死保护在孤岛上的玻璃工匠们,他只需要把这个理念给天方妙手吴家的家主一说,就成了,别忘了,他姨母已经在苏州收过人家吴家送上来的股份。
不要把古人想象的那么不堪,古人有很多技术,后人也无法掌握,这说法不但天朝有,海外也有,譬如二战以后,整个欧洲的教堂被破坏得差不多,西方世界这才发现,那些教堂中十一二世纪做出来的染色拼凑玻璃窗技术失传,当时的专家试图仿制,却根本仿制不出来。
所以当初在苏州乖官因为姨母收了吴家白送的股份,虽然明知道吴家送上股份是为了求庇护,却还是觉得白拿别人东西不好,于是就给吴家的家主提了一嘴,你先做个铁的桌子,再把烧好的玻璃往上一浇……
那位吴家的家主当时就妙目一亮,要知道这时候吴家已经能烧制天窗,只是,用的并非乖官所说的这个法子,都是手工制作,而且只能做小块的,成本颇高,但是若说技术多差,未必见得,这就像是后世的脑筋急转弯,第一次接触脑筋急转弯的人,往往没法接受那种无厘头式的思考,会被绕进去,但你要说会脑筋急转弯就表示多么聪明,那真是见鬼了,说白了无非就是正常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而已。
故此乖官说的法子未必真就管用,但是他这么一说,无疑是给吴家的家主在思想上开了一扇窗户,至于具体怎么去做,那是人家的事情,乖官这个外行可没想过要去指导内行。
吴家家主因此就带着一批家中的妙手工匠直接到了天津,这天津如今可是繁华所在,静官儿主持的东印度公司,大半时候,却是要在天津公干的,这吴家家主一烧制出大块的平板玻璃,就给国舅爷报喜,国舅第一句话,把吴家家主给吓了个半死。
当时的玻璃,价比黄金,你听说过拿黄金盖一个种植蔬菜的大房子的事儿么?
要知道,一直到1917年,欧洲都在收取窗户税,普通人家哪儿用得起玻璃,而如今乖官这个飞跃太大了,拿玻璃去盖房子,这对当时的人来说,绝对是天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