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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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现在,甭看乖官实力不小,但还不能称之为党,盖因为他年岁实在太小,又是外戚出身,即便有大名士的帽子戴着,在朝堂上却也不能服众。
想到此处,乖官就只能苦笑,随手撩了两捧水泼在脸上,哗啦一声就从水桶中站了起来,旁边贝荷瑞和包伊曼赶紧一个拿干净毛巾过去擦拭,一个就取了衣服在旁边。
一边伸手任凭包伊曼给自己穿衣服,乖官一边就道:“一会儿去请大老爷来我这儿一趟。”包伊曼低头仔细帮乖官整理衣裳,闻言便点头。
大老爷自然指的是董其昌了,他如今已经是兵部郎中,那就不合适在乖官的靖海侯府住着了,因为这个兵部郎中那是管辖考校武官的品阶、给告身诸事的,说白了,天下但凡是武官,你要升职,得叩见兵部郎中,你老了,你儿子要袭你的职位,你得叩见兵部郎中,你杀敌斩首要多报功绩了,要叩见兵部郎中,你下台滚蛋想留一份体面给子孙了,还得叩见兵部郎中。
如此重要的位置,说是掐着天下武官的咽喉也不为过,所以甭看只是兵部郎中,实际上,那些武官来叩见,都要面带谄笑称之为董兵部了,这个位置的关键可见一斑,而其他六部,非得做到尚书,才有这个资格,譬如工部尚书李幼滋,便可称之为李工部。
故此,为了避免被弹劾,董其昌就要移出靖海侯府,不过乖官自然是不怕弹劾的,直接把侯府旁边的宅子买下给董其昌居住,这几天,那门口真是车水马龙,武官们个个前来拜见。
等乖官穿好衣裳,在书房摆上一桌小宴,董其昌匆匆赶到,进了书房,一屁股坐下来,先就端起冰鱼儿葡萄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伸手从贝荷瑞手上拿过葡萄酒给董其昌杯中倒满,乖官笑嘻嘻就说:“大兄,这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感觉,如何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董其昌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叹气把杯子往桌上一顿,“都说军卫糜烂,以前还寻思,再怎么烂,总能整顿起来,这几日才晓得,真是烂到根子上了,无药可救,怪不得当初戚少保打倭寇不肯要卫所兵,非得在宁波和义乌自募战兵……卧槽泥马,一个个奴颜婢膝,见了面就磕头,哪里还有一丝血性可言,以前总不相信倭乱的时候四十几个倭寇横行十数个州府,现如今我可知道了,就这死样子,甭说四十几个悍勇之辈,我估摸着十几个也成了。”
乖官坐下,陪董其昌吃了两杯酒,笑着就道:“哥哥也莫生气了,你这个兵部郎中,也做不了多少天。”
董其昌叹气,“是啊!顶多年末,我就得出塞,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了。凤璋,你给我说句老实话,这天下卫所糜烂至此,非但没有战力,还要靡费朝廷军饷,你说,可能救了?若不能救?却要如何才能根治?”
乖官笑着给他夹菜,“哥哥先吃……”董其昌哪里耐得住,抓着他手追问,乖官这才缓缓道:“我不是让达赖的那个侍僧去做河湟地区的僧都纲了么。”
“我知道,那地方大,拿来安排扶桑那些小诸侯正好合适……”董其昌说到此处,突然顿悟,“等等,你是说……”
嘿嘿笑了两声,乖官心说,这就叫做支援大西北,大明朝拢共才多少人?那么大地方,卫所尽可安排得下。
当然了,那时候的大西北,很多地方名义上是大明朝的地方,但并非实际控制地区,可乖官不怕啊!手上有兵,又有东、西蒙古的支持,还能翻了天去?再说了,到时候还有很多扶桑小诸侯转封过来。
当初乖官就是这个打算,转封扶桑大名,这是早就有的想法,但是,若一个地区全是扶桑大名,日后也容易出事,这就像是后世花旗国什么墨西哥人区,意大利人区,一旦抱团就容易形成团伙,一旦形成团伙,就会有利益述求,故此,要把大家打散了,再杂以卫所,这么一来,便无忧矣。
董其昌愣了半响,这才举杯一饮而尽,“凤璋,你却是越来越有手段了,只是,天下卫所这么多,若不肯,又闹起事来怎么办?”
乖官冷笑了两声,后世百万大裁军的时候……嘿嘿!
“哥哥,凡事先诱之以利嘛!那南京守备太监不是开发的九边商行已经大赚了一笔么,先以给股子的形式,诱惑过去一批,对付那些不肯的卫所官儿们,就拿土地诱惑那些普通卫所兵,告诉他们分田到户,若是还有不肯的,正好,拿他们开刀……”乖官说到此处,摒指如刀,伸手一切,脸上就流露出几分决绝来。
要知道这时候天下卫所糜烂粮饷,实在一点用处都没有,在等几十年,那些活不下去的卫所兵,大抵都要成为流寇的。
大明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卫所制度或许是好的,合适的,但现如今,已经是烂疮了,非割掉不可。
不过这个做起来,难度不小,董其昌摸了摸胡须,点头叹气,“期以十年之功,希望能一整大明的颓势啊!”
第442章 我郑国蕃会回来的
这董探花和国舅爷边吃酒边讨论朝中大事,分析人情故事,乖官觉得,董其昌如今要比刚结识的时候成熟稳重得多,当然,比起陈继儒,那更是不消说了,话说陈继儒若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愤青,而且还是至死不悔的那种老愤青。
明季,像是陈继儒这种愤青,还是很不老少的,大约有向心力就有离心力罢!一个国家越是鲜花着锦,唱反调的人往往越多,不过,这怎么都比全国都是一种声音要好。
像是如今董其昌加兵部郎中衔,说实话,开始只是朝廷作为一个安慰奖扔给他的,因为他毕竟是一榜探花,却自己要求外放到大漠上去,朝廷若是不给个甜头,未免面子上说不过去,天下读书人都瞧着呢!
大明对读书人待遇那是真高,若不然,后来大明亡了,有人作诗叫做三百年来养士朝。
像是大明这样儿把读书人养着,端起饭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那真是痛快之极,你若换了后世,敢骂朝廷?敢骂阁老?敢骂皇帝?脑袋给你砍了,甭说那个'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鞑清朝了,即便五百年后天朝,你在饭店茶馆聚起一大帮子人,然后大骂当朝一号试试看?立马儿给你河蟹了。
正因为优容读书人,所以朝廷要给董其昌一个兵部郎中衔,属于安慰性质,这就相当于后世说,你到江南省去做代省长罢,其实就是让你过渡一下,然后去鸟不拉屎的大西北做省委书记,结果你非但通过了人代会正儿八经成了省长,还把头上省委书记都给压制了,弄得下面人都来拍你马屁,这个道理是相差仿佛的。
董其昌如今是什么人?万岁和贵妃跟前的红人儿,既然兵部郎中的帽子戴到头上了,那他还会摘下来么?自然就理所当然地管起事儿来了,这时候,内阁就只好捏鼻子了,总不能自己抽自己嘴巴子,说这个兵部郎中没用罢!
有这个兵部郎中的衔头,做很多事情都方便,尤其是兵部郎中甭看才是五品官,等于天下武官的顶头上司,一般来说,只要做到这个位置上,日后升兵部左右侍郎,甚至升尚书,那都是三个指头捏螺丝,十拿九稳的。
这个位置坐稳了,即便日后不在其位了,日后那些天下武官见了,都要磕头,为何,老上司嘛!
所以董其昌还是很在意这个位置的,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董其昌就说了一嘴,“哎!这位置要是能一直坐着,行事却是要方便许多……”
这个就像是那些外放的督师们,有兵部尚书衔头的,和没有兵部尚书衔头的,那真是天差地别。
乖官听了就一笑,“这有什么难的,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嘛!要不我给王锡爵王阁老塞点银子疏通疏通?”
董其昌听了这话,一下拍案而起,“凤璋,做正事还要塞银子,这成什么话,我们如今闹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让有抱负的人可以安心为民做事么!”
“哥哥,有时候,也是要变通一下的嘛!”乖官笑着起身死拽着他坐下来,拿眼色一招呼,旁边贝荷瑞微笑着就给大老爷倒了酒水,然后轻声细语用南直隶的官话说道:“大老爷,奴奴们这些下人不懂,但是大老爷和我家老爷这两年做的事情,奴奴们都瞧在眼中,甭说大明本就比奴奴一路行来的所有国家要好,就算是现在,跟奴奴初到大明,也已经有极大改变,这里头,有大老爷心血在的……”
所以说,有时候,女人说话,比男人管用,贝荷瑞这么一讲,董其昌顿时就舒坦了,谁人不爱听好话不是。
喝了一口酒,董其昌就道:“咱们跟王阁老也就是连横合纵的关系,他执政手段跟我们不是一路……”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暂时借力打力嘛!”乖官笑着跟他碰了个杯,“哥哥你霸着这个兵部郎中不放,王阁老那儿疏通疏通,我再找姐姐姐夫说说,两三年下来,兵部就咱们说了算了。”
董其昌点头,然后就叹气,“哎!若是能把礼部也占了就好了。”他也没奢望吏部这样的六部之首,礼部等于后世的宣传部,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尤其是在大明,占领舆论高地,那还是极为有用的。
“哥哥哎!我都不急了,你急什么!”乖官大笑,觉得董其昌真是入状态了。
“我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董其昌嘿然一笑,乖官坏笑道:“你要成太监,嫂夫人怎么办!”
“你这小子……”董其昌笑起来,两人举杯。
兄弟二人说到深夜,酩酊大醉,就在贝荷瑞包伊曼服侍下在书房睡了。
第二曰,董其昌上朝,结果回来后脸色发黑匆匆来找乖官,坏事了。
黔国公沐昌祚上了奏章说云南永昌卫兵变,还扣押了近溪先生罗汝芳,东厂报了上去,当今大怒,早朝上就议了这事儿,结果考功郎中赵南星就说,那罗汝芳不是国舅的同门(罗汝芳是颜山农的弟子,颜山农如今正在宁波帮国舅办事)么,国舅又素来知兵事,可加'右柱国'衔,往云南镇压兵变。
赵南星这么一说,一群人附议,这个主意好啊!赶紧的,把这位国舅爷送走。
当时朝堂上排除异己就是这样的手段,把你挤出北京城。
董其昌当然不同意了,郑国蕃一走,这北京城很多事情就安排不定了,要知道,郑贵妃这一派刚掌了些权,董其昌是标杆人物,而国舅则是灵魂人物。
乖官闻言,冷笑不止,这朝堂上,也就是这种手段了,像是戚继光戚少保,不就是这么被排挤掉的,任你戚少保把蓟镇经营得铁桶一般都没用,内阁的旨意下来,去蓟镇总兵,转广东总兵,你就得乖乖地带着十几个亲兵往广东去。
要知道,兵变这种事情,不可能等着你把所有手头上事情安稳定了,肯定是要求你立即出发,蛇无头不行,到时候京师贵妃一党一盘散沙,自然就任由他们慢慢收拾了。
像是工部尚书李幼滋,若不是因为国舅给了他很多工程,一早被挤掉了。
考功郎中赵南星这个提议,附议的人太多,内阁诸位阁老中甚至连王锡爵都没反对,算是默认了,可想而知,乖官的确是动了太多人的蛋糕,等于犯了众怒。
别的不说,就说北京这次倾覆大天变的事情罢!天下没清官了?就你国舅爷能耐?还带着那么多兵去救灾……
天朝悲哀就悲哀在这儿,你做事,就等于拦住了很多人的路,别人就要想方设法把你踢掉,你只有不做事,不做不错,那才能和光同尘,成为一个合格的官僚。
这就像是那种所谓的清官,守着钞关,收了半个月的税收,一看朝廷规定的额度到了,立马大开钞关十一个半月,任由商人进出,别人就要称他为青天大老爷。
又像是那些地方上的父母官,每天跟一帮文人嫖个妓,诗歌酬唱,传出去那就是有文名,不扰民,与民休息,朝野个个赞好。
董其昌和乖官商量了片刻,也知道,这几乎无法阻止,当下两人密议半天,董其昌这才匆匆去了。
第二日,乖官领了旨,也不停留,率着众人就离开侯府,却是把朝堂上很多官员气得半死。
要知道,当时习俗,不管是文官外放还是武将出征,不能带家眷的,历史上即便是宁远伯李成梁这样的牛人,都曾经在北京城住好多年,事实上即便现在,李成梁也有儿子在锦衣卫提督西司房,其实就是人质。
可国舅爷怎么做的,除了一些洒扫的丫鬟婆子,其余人等,包括扶桑诸位公主,全领走了,这就是视规矩如无物了,百官能没意见么。
但国舅爷可不管这一套,说实话,礼部也派人来讨要过诸位花魁名妓,像是名妓脱脱,那是教坊司名下的,如今呢?帮国舅爷赚银子,别人想见一面而不得,礼部能高兴么!但国舅爷不甩礼部,直接让他们滚蛋,把礼部官员气得鼻子都歪了。
话说国舅出了侯府,家眷等人直接出城门往天津城去了,而他,则带着一帮姬武士、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