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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康桥-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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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倪海棠的嚎啕大哭中,霍小樊也不甘示弱,他企图用他的力量去阻挡倪海棠捶打康桥的拳头,现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时,索性使起来阴招。
    霍小樊去抓倪海棠的头,一边抓着一边嘴里嚷嚷着:“不许打我姐姐,听到没有,你再打我姐姐的话,我就要讨厌你,不仅要讨厌你,我还要拔光你的头,放手,坏女人。”
    那声“坏女人”霍小樊叫得尤为的响亮,也让倪海棠停顿住,推开康桥,看着霍小樊愣,然后属于她的那股泼辣劲来了,揪着霍小樊的耳朵:“坏女人说谁呢?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骂谁?你是在骂你老娘,我告诉你,你就是从你口中的坏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小狗崽子。”
    那时的倪海棠头被霍小樊抓乱了,耳环也掉了一只,嚎啕大哭花了她脸上妆容,配上机关枪似的呛声,可把霍小樊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
    这样的一幕于康桥来说,是人间喜剧,直把她看得嘴角生出花来,眼里长出了泪。
    康桥的腿伤得不轻,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时间送来也许她就变成了长短腿了,这话让康桥想起来有点后怕。
    一个礼拜之后,康桥见到了周颂安,房间里的花瓶都插满了花,最终他把他带来的花放在康桥手上。
    “我的花和他们的不一样,我的花刚刚从花园剪下来,还沾着露珠呢,喜欢吗?”
    康桥点头。
    目光从手上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离开,猝不及防间康桥看到周颂安的目光直勾勾的,那样直勾勾的目光就紧紧的锁定在她脸上。
    那种目光,康桥从来没有在周颂安脸上现过。
    “怎么了?”康桥摸了摸自己的脸。
    周颂安还是维持着刚刚的样子,一动也不动,于是康桥再问了一句,这次她的声音大了点。
    宛如从某场迷梦中醒来一样,周颂安移开目光,移开的目光落在康桥的石膏腿上,说了和霍莲煾一模一样的话“康桥,你的腿就像一根大萝卜。”
    十几分钟之后,康桥坐着轮椅离开房间,轮椅往着医院林间小径深处,周颂安给康桥带来这样的一则消息:他现在多了一个身份,霍莲煾的家教。
    之后,康桥知道那件关于生在霍莲煾身上的糗事,几天前,霍正楷带着霍莲煾一起出席前华商会会长六十大寿,这位前华商会会长给霍莲煾推荐了他们的家乡特色小吃:贡丸。
    让人喷饭的事情生在霍莲煾品尝了贡丸之后,当着很多人的面霍莲煾说出了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谢谢您的睾。丸,味道棒极了。”
    全场鸦雀无声。
    在鸦雀无声中霍莲煾又说:“请您原谅,目前我的中文不大好,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出适合的成语来描绘它的美味。”
    这事情传到了新加坡,霍莲煾的爷爷当场飙,老爷子一通电话打到文莱“马上,给霍莲煾找中文老师,要是敢有任何懈怠的话格杀勿论。”
    于是,在姚管家的推荐下周颂安成为了霍莲煾的中文老师。
    周颂安讲的事情让康桥都为那位前华商会会长头疼。
    耳边听周颂安说:“其实,我觉得霍莲煾挺可爱的。”
    可爱?不不,一点也都不,俨然,周颂安和之前的康桥一样把霍莲煾当成了孩子,可以想到的是,周颂安接下来的家教之路布满荆棘。
    “康桥。”
    “嗯。”无意识应答着,脸往着不知名所在转回来时,康桥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颂安已经从推着她的轮椅走在她后面,变成了蹲在她面前。
    周颂安那张被放大的脸把康桥吓了一大跳。
    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脸小小的,白皙的皮肤配上那双大得过分的眼睛,宛如林间的小兔子,还是一只胆子特别小的小兔子。
    那模样极为的可爱,可爱到有些情感宛如那正在酵的啤酒花,可爱到一些话自然而然的从他口中溜出来。
    “康桥,这样一来我们以后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了。”
    眼前的女孩所不知道的是,为了能当上霍莲煾的家教他打电话给自己爷爷,爷爷费了多的口水才说服了姚管家。
    一切都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刚刚他的那番话要是说给别的女孩听,别的女孩一定可以从话中听出了情感,可她硬生生的听不明白,一副胸无城府的模样,咧开了嘴“那倒也是。”
    之后又把嘴紧紧的抿着,周颂安在心里叹气。
    不过也没有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

  ☆、第44章 (2002…2003)

出院前的一天,康桥见到了韩棕。
    韩棕是那种会定时剪头发、把自己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西裤绝对不会配一双球鞋的男人,而这个上午站在康桥面前的韩棕一反常态,他看起来更像是在赌场泡了几天几夜输光所有身家的赌徒,胡子一看就有好几天没有休剪,衬衫皱得就像是咸菜。
    几个月前从新加坡飞文莱的班机因天气因素坠落入太平洋,一个月之后新加坡联合文莱政府发表共同声明:在这场坠机事故中七十四名乘客无人生还。
    在这七十四名乘客当中就有即将和自己男友完成订婚仪式的年轻女孩,该名年轻女孩的名字就叫做金宝茹。
    韩棕的家族从事物流,毕业之后的韩棕被安排接管韩家在文莱的产业,在新加坡完成学业之后金宝茹决定追随韩棕在文莱发展,韩棕连求婚都完成了,就差一场订婚仪式了,订婚就被安排在礼拜天,而空难就发生在礼拜五。
    当时当康桥在空难名单中看到金宝茹的名字时,曾经尝试过联系韩棕,但好几次他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
    很明显,现在的韩棕依然还沉浸在那场空难所带来的悲伤当中,这样一来导致于康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韩棕和金宝茹十一岁认识,十七岁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他们早已经认定彼此为生命中的伴侣。
    带来的水果篮放在了一边,简短的问候之后韩棕再也没有说话,他就看着她的腿发呆,于是康桥说:“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大萝卜对吧,还是那种泡坏的白萝卜。”
    这话说得有多蹩脚康桥是知道的,可韩棕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他似乎从某一场长梦中醒来:“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康桥点头。
    韩棕没有给康桥倒水,倒是把水杯摔碎了。
    那一个上午的事情让康桥印象深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得一脸眼泪一脸鼻涕的,那个掉落在地上的水杯好像一下子摧毁了韩棕最后的防线,他把脸埋在盖在康桥身上的毛毯上,用极具隐忍的声音说出“我现在还无法接受她离开我这样的事实,接受不了……”
    全世界都在和我说她(他)不在了,唯独我不相信,不想去相信,这种感觉康桥在十二岁就懂了。
    最终,康桥说出了很多人会说的话,她和韩棕说“可她真的离开你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离开病房前韩棕看了看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微微皱眉,那件衬衫是金宝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指着那件衬衫康桥和韩棕说:“熨一熨就没事了,它还是那件衬衫。”
    韩棕深深的看着她,笑了笑,这次笑容没有勉强:“其实,康桥,你一点也不笨,也许你还很聪明呢。”
    但凡和霍家有交情的或多或少都知道,那位“倪小姐”带来的那个拖油瓶在性格这方面和她一点也不像,没有她妈妈那股精明劲。
    康桥出院是在六月中下旬,距离那个礼拜三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而那个礼拜三发生的所连带出来的导致康桥错过了几科期末考。
    出院之后康桥忙着补考和小腿康复训练,等她考完试,等她的腿恢复到可以不用倚靠支架走路时已经是七月了,悠长的夏日假期开始了。
    七月初,闲暇的午后,康桥看到了这么一幕:白色的阿拉伯式四角亭里,霍莲煾坐着,周颂安站着,周颂安手里拿着教尺,教尺一下一下击打在霍莲煾面前的书本上,这个时候康桥才想起周颂安给霍莲煾补习中文这件事情。
    远远看着,是周颂安占据上风,到底周颂安是使用什么样的方法让那么难缠的莲煾少爷乖乖坐在那里听他的训,康桥有点好奇。
    就是那点好奇心让康桥一步一步往着四角亭方向靠近,她就打算去瞧一眼,鞋轻轻踩在草地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借助着随处可见绿色植物的掩护停在四角亭的一角。
    四角亭里还有穿着制服的佣人,那位佣人应该是负责点香提供茶水的,四角亭里应有尽有,那光景有点像古代皇子们上课的排场。
    很快的,康桥弄清楚为什么霍莲煾会乖乖的听周颂安的训,他应该是忌讳那悬挂在四角亭中央的电子屏幕,霍莲煾的爷爷正透过那块屏幕在监课。
    如果说还有治得了霍莲煾的人,那么就得提名霍莲煾的爷爷,霍老爷子是那种很严谨赏罚分明的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使得霍莲煾很小就怕他,小时候的那种状况也延续到现在。
    霍莲煾就是在霍老爷子的敦促之下开始学书法,学中文,学一些和中华文化有关的传统礼仪。
    这会,四角亭里传出霍莲煾强装镇定的声音,他把“凌晨”和“凌迟”归结为同义词,而且他还煞有其事的引用凌迟造句:我订好凌迟时间的闹钟,以便于我可以准时收看球赛。
    听到这里康桥已经忍俊不禁,要是莲煾少爷知道凌迟真正词义,不知道会不会直跳脚,都要挂了还怎么收看球赛?
    由”凌迟”联想到“谢谢您的睾。丸,味道棒极了。”康桥一不小心的就让笑声从嘴边溜了出来。
    糟糕了,康桥捂住嘴。
    这是午后时间,周遭很安静,笑完之后康桥听到那声“是谁?”
    说这话的是那位佣人,而且他正往着康桥这边走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康桥只能硬着头皮拨开遮挡住自己的芭蕉叶子。
    康桥尴尬的站在那里,霍莲煾依然维持至之前的姿势,属于他眼神所传达出来的写满了“你死定了。”
    “她刚刚是在笑吗?”霍莲煾问那位佣人的,得到佣人的肯定之后他把搁在他面前的书推到一边,腿搁在桌子上,身体往后靠,抱着胳膊:“说看看,刚刚你都在笑些什么?”
    康桥自然不能把笑的原因告诉他,对付霍莲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安静,什么也不说,等着他自己觉得没趣。
    “幸灾乐祸,这样就幸灾乐祸上了?听说你小时候是在那种只有一百来户的小村子长大,据说从那种地方的人出来都有种小家子气,你也不例外。”
    康桥依然闭着嘴。
    “真是一块闷木头。”霍莲煾皱着眉头。
    这个下午霍莲煾被那位傻大个口中“动词”和“形容词”弄得无比的烦躁,不,即使没有这些“动词”和“形容词”他也烦躁,那些烦躁来源于不久前的那个夜晚。
    一个他很不愿意去回忆的夜晚。
    偏偏,那个就像木头一样干巴巴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时刻,如他所料的那样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一如既往的装死。
    “刚刚不是在笑吗?现在怎么就像是哑巴似的?还有,你有偷窥癖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人有多反感?”霍莲煾嘴里说着眼睛落在了桌面上的书本上。
    他在考虑要不要用这本书扔那块木头一下,看她还会不会装死。
    扔向那块木头的书被半路劫走,劫走书的就是那个叫做周颂安的傻大个。
    目光朝着周颂安,冷冷说着:“周老师,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打扰到我的学习了。”
    “你弄错了,她是我让她来的。”周颂安一边说着一边把操劫到的书放回原地。
    “你们认识?”这倒是霍莲煾没有想到的,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就像是五线谱中没有经过任何过渡忽然起来的那个高音,突兀,刺耳。
    离开四角亭,往前走,跟在他身后的佣人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莲煾少爷,您的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需不要我打电话让医生来,还是通知一下姚管家?”
    嗯,刚刚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结束了补习。
    很明显那个傻大个是在包庇那块木头,傻大个居然和那块木头认识,而且看着还很熟悉的样子,此时此刻霍莲煾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被欺骗,被暗算的感觉。
    站停,对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佣人“离我远点。”
    佣人一呆,然后后退几步。
    这个蠢货,霍莲煾吐出一口气:“喂,我说离我远点的意思就是滚,有多远滚多远,马上。”
    那位在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终于,明白了过来,转过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耳根终于清静了,再走几步,停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霍莲煾回望,白色的四角亭里,那一男一女还在那里,男的高大,女的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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