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野七咒-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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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教主完全不必担心。”敬擎天摇头:“人多并没有用,雪槐虽有三十万大军,但主心骨就只他一个,待教主神功大成,出手杀了他,三十万大军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我神功急切难成,而他兵锋眨眼即至,却是无法抵挡。”天音圣母摇头。
“我们为什么要抵挡。”敬擎天嘿嘿笑:“我们走啊,让五观三寺带领正教去抵挡好了,拼个同归于尽最好,他们挡不住也没关系,就让雪槐三十万大军进天安来,他想怎么就怎样,想杀谁就杀谁,如果能一刀砍下大皇帝脑袋那就更妙,到时教主振臂一呼,天下共诛此狂魔,大事不就成了?”
“妙啊。”天音圣母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击掌大赞,当即召来定天公主,道:“你去请天子下诏,就说魔势猖狂,诸候兵败,但正气不可消,诛魔大会按时举行,以助长我正道浩然之气,这道诏令你可亲去承天寺宣读。”定天公主奉命去了。
敬擎天听了她的安排,暗暗点头,想:“玩这种小聪明,她还是有两手的,好,好,好,此一回若还不天翻地覆,我敬擎天也真的只有认命了。”
五天眨眼即过,到了预定的诛魔大会的正日子。
这天早上起了好大的雾,天上的太阳看上去就象蒙了一幅厚厚的面纱,显出一种怪异的暗红色。
大校场上,人山人海,天下群豪,加上看热闹的百姓,至少有十几万人,不过定天府武士早有准备,四面戒严,分区警戒,百姓不得进入观礼区与群豪相混杂,因此虽是人头涌动,到也并不显杂乱。
点将台上,新洒了黄土,天音圣母、定天公主、法一等七大掌门,以及十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主掌门分两排就坐,中间设香案,辅以红绸,这是为天子准备的,天子祭天毕,诛魔大会便可正式开始,不过天子还没来。
点将台左面,搭了一个木台子,宽与高都是三丈,每一根木头上都浇透了香油,浓郁的香味在大校场中弥漫。
冷灵霜盘膝坐在台子上,她被制了穴道,但神智是清醒的,她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但却极为平静,她的眼里没有惊惧,没有愤怒,甚至看不到伤感,那种眼光,是一种殉道者类似于佛的庄严宁静。
但若是细心的人,还是可以从她的眼光里看到一丝期待。
“槐哥,槐哥,你在哪里呢?你是恼了我吗?今天是我最后的日子,你难道真的不愿再见我一面吗?”冷灵霜在心底轻轻呼唤,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天,雾散了,太阳开始吐出它的火舌,以前的她,总是不惜一切要躲开这种太阳光,但现在却觉得,给太阳这么晒着,真的很舒服。
“槐哥,现在要是你抱着我,一起躺在草地上,该是多么的幸福啊,如果我们还有了孩子,看着他们嬉闹………………。”想到孩子,冷灵霜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神情。
人太多,说话声形成一股巨大的嘈音,那种情形,仿佛有几十万只苍蝇在嗡嗡的叫,两个人只要隔到一丈以上,几乎就没有办法正常的对话,除非扯开嗓门叫,事实上,几乎是不自觉地,所有人都提高了嗓门,这种嗡嗡声也就越来越大。
没有人注意,有一种类似于涨潮的声音,悄悄的混在这嗡嗡的嘈杂声中,如果是静夜里,那就可以分辩出,这种类似于涨潮的声音其实是细而急的脚步声,由于过多和过于密实,所以听上去才象是潮水。
太阳越来越火辣,天音圣母有些不耐烦了,看向定天公主,道:“天子怎么还不来,叫人去催一下。”
“是。”定天公主点头,叫来一名宦官,命他立即去皇宫催驾。
宦官飞马而出,到大校场的口子边,却突然出了怪事,地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马的一只后蹄,马惊跳起来,一下把那宦官摔出去老远。
马的惊跳引起了天音圣母的注意,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抓着马脚的手,立时腾地站起,叫道:“有人作怪。”
她在点将台上过于打眼,这一站起来,立时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先是一齐看她,随即顺着她的眼光转头看去,便都看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这时已经放开了马蹄,马惊跑开去,手却并没有缩回去,而是以手肘撑地,往土里一抓,竟抓出把头发来,然后是一个人脑袋,认得的自然知道是铁流儿,但群雄中认得铁流儿的并不多,且地行术也极为罕见,眼见从地底下扯出个人脑袋来,不免惊呼声四起。
铁流儿先是闭着眼睛的,听到惊呼声,猛地睁眼,嘻嘻一笑,随又闭上眼睛,抓着头发的手再往上扯,慢慢的把整个人都扯了出来,却是头下脚上,全身只以手肘支地,就那么倒立着。
地行术本来颇为奇异,加之铁流儿这一手也确实要点功夫,仅以手肘支撑,全身倒立,那份平衡就不好掌握,一时间彩声四起。
听到喝彩声,铁流儿乐了,翻身跃起,做个四面揖道:“在下铁流儿,外号鬼扯媳妇脚,奉承各位老少爷们个小玩意儿,见笑见笑。”
冷灵霜先前一直沉浸在幻想中,这时嘈音突停,耳边一静,自也就听到了铁流儿的话,她听雪槐说起过云山六友的事,知道铁流儿,以为雪槐也来了,急睁开眼来,却并没有见到雪槐,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自上次雪槐激怒之中撞墙而出,冷灵霜就再没见过雪槐,她给天音圣母囚着,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只以为雪槐是恼了她太傻太执着,不肯来见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伤心着,这时以为雪槐来了却又不见,从希望到失望,那眼泪自是再控制不住。
天音圣母不识铁流儿,但知道不是好路数,脸一沉,喝道:“拿了。”
这时韦绝王鹰等都已回来,定天公主手一挥,韦绝厉叱一声:“又是你这只土鳖儿,看老夫收拾你。”急扑过来。
他是铁流儿的克星,照理铁流儿该望风而遁,但铁流儿却没动,而是猛地伸手,叫道:“慢来。”扫一眼群雄,大声道:“在下这套小把戏,大伙儿可能看不上,不过没关系,正戏马上开场,我数一、二、三,大家伙都把眼睛擦亮了,一、二、三。”
三字落音,突地里惊天动地一声轰响,地皮震动,灰尘冲天而起,那种感觉,就仿佛突然之间天崩了,地裂了,所有人都惊跳起来,冷灵霜身子不能动,秀目却猛地睁大,脑中闪电般想到了雪槐,冲口而出:“槐哥。”
土尘慢慢的散去,惊看原因的群雄突地发现眼界宽了许多,大校场四面本来都是民房,这时所有的民房却都不见了,大校场本来很大,这时却更大了十倍不止。
民房哪去了呢,原来所有的民房都在刚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里倒塌了,最奇怪的是,房倒了,却突然多了一道墙。怎么可能多出一道墙呢?难道这些民房的后面本来就有一道墙?所有人都睁眼细看,看清了,却不由自主的一齐往里吸气,却没有惊呼声。
是的,没有惊呼声,当一个东西过于惊人几致于超过人身所能承受的极限时,惊呼声也就被遗忘了。
那道墙不是普通的墙,是一道盾墙,组成墙体的不是砖,而是一面面半人多高的黝黑青冷的铁盾。盾墙后面,是无数的士兵,人人引弓搭箭,数不清的箭头在太阳光下反射着让人全身冰凉的寒光。
挤在大校场上的,包括各地群雄和定天府天音教人众,总数约在一万人左右,乍看上去,乌压压一大片,很有气势,但如果往外看,向盾墙后面看,这几个人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盾墙后的士兵几乎看不到头,无论往哪一方看,都远远超过大校场中的人数。
但可怕的并不是人多,而是杀气。所有的士兵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喊杀,甚至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但那种无形的杀气,却有若实质般,凉嗖嗖的压下来,让人觉得后背心冰凉一片。封住了所有人的嘴而无法发出惊呼声的,正是这种无形的杀气。
群雄中有那细心的人突然发现了另一件怪事,先前围观的近十万百姓不见了,这么多的人,是在什么候突然离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四面合围的盾墙只在铁流儿立身处有一个缺口,形成一条长长的甬道,铁流儿双手叉腰,扫一眼目瞪口呆的群雄,猛一吸气,长声高呼:“天海之王到。”
随着他的呼声,甬道尽头转出一人一马,那马全身赤红如火,从头到脚,竟没有一根杂毛。而马上的人却是一袭白袍如雪。
“槐哥。”冷灵霜猛地喜叫出声,泪如雨下。
而几乎与她的叫声同时,所有士兵一齐开口高呼:“天海之王,天海无敌,天海之王,天海无敌。”
三十万人同声高呼,声浪之巨,天风海涛不足喻其势,场中群雄只觉耳发鸣,身发颤,心发麻,虽然来的大都是玄功好手,却无不心惊肉跳。
雪槐坐下火龙马一声长嘶,霍地发足,便如一道火云掠过,到铁流儿面前猛地住脚,竟是说停就停。
雪槐举手,巨大的声浪嘎然而止。偌大的大校场上,刹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风野七咒》 第九章……第六十四章 第五十六章
“槐哥。”冷灵霜的叫声终于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灵霜。”雪槐看她,叫道:“你受苦了。”
“槐哥。”冷灵霜再叫,泪珠儿更是不可抑制的往外涌,但虽在无边的激动中,却仍想到一件事,道:“槐哥,你这是做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雪槐点头,眼中怒火激涌:“但你知不知道,他们背信弃诺,不但要烧死你,还派人去端阳拿你姐姐,要把你姐姐一家人也全部烧死。”
“什么?”冷灵霜一声惊呼,扭头看一眼定天公主,最后眼光落在法一脸上,道:“法一大师,你们答应过我的,我以我的死证明魔门寻求和解的诚意,道魔就此和解,永不再战,你们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又还要去伤害我的姐姐呢?”
“这………。”法一一阵尴尬,看一眼定天公主,道:“这是天子诏令,说是…………………。”
他没说完,天音圣母却猛地厉喝:“端阳王为一国之君,却宠溺魔门妖女,大伤风化,这是绝不可以容忍的,必须严惩。”说着转眼看向雪槐,道:“你对抗皇命,大逆不道,也必将受到严惩。”
正如梅娘所料,天音圣母以为雪槐大军还远在谢阳,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军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因此最初着实震惊了好半天,但这时已醒过神来,又开始咄咄逼人,掌握主动了。
“灵霜,你听见了没有。”雪槐仰天怒笑:“你姐姐出身魔门,就该处死,借一个天子诏令,也就不算违背了诺言,然后呢,我出兵阻止他们去拿你姐姐,他们就伏兵七十余万,想要将我三十万大军也一举歼灭,等到给我打败了,就说我是叛逆,也该天下共讨之,永远都是他们有理啊。”
“你们怎么可能这么不讲理?”冷灵霜怒叫,却担心姐姐,看向雪槐道:“槐哥,你是说诸候联军都给你打败了,没有伤害到我姐姐是不是?”
“是。”雪槐点头:“诸候联军七十余万人在龙首原被我内外夹击,彻底击溃,十余万人逃走,二十余万人被俘,三十余万人被杀。”
当说到最后一句时,雪槐牙关紧咬,脸容扭曲,他仿佛又看到了龙首原上尸横遍野的惨景,还有三十万亡魂后面无数孤儿寡母惨痛的泪眼。
“三十多万人被杀?”冷灵霜惊呼,一张脸刹时间惨白如纸。
惊呼声同时在群雄中响起,法一等佛道中人更是齐宣佛号道号,法一对面一个老者却猛地站了起来,一脸赤红的指着雪槐叫道:“雪槐逆贼,你痴迷魔女,对抗天命,一仗就杀了三十多万人,现在又提兵进城,威胁天下正道之士,如此大逆不道,你就不怕受天遣吗?”
这一路来,良心的遣责一直象一座山一样压着雪槐的心,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然而这老者的一番话,却让雪槐心中所有的自责化为无边的愤怒,怒目激睁,猛地向那老者一指,厉喝道:“老狗住口,你只说我一仗杀了三十多万人,为什么不问他们被杀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就不去想如果我败了,我手下三十多万弟兄又会是一种什么惨状?不过那时你肯定会说,我们都死得活该,因为我们是叛逆啊,是不是?”雪槐双手戟张,胸中的愤怒如山洪暴发,再难抑制,猛地里仰天长啸,其声若狂狮怒吼,天地齐震。
梅娘几个在后面听着雪槐啸声,齐现惊容,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