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人生-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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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肺结核发作了，你们能等下一乘好吗？”
“肺结核？天啊，我们快离开这？”
喘息中，人满为患的电梯已是空无一人，国人的冷漠依旧，走就走吧，为何连个叫救护车的人也没有？苦笑，被千面桃花生拉硬拽着步入电梯，却在她伸手去按下行时，跌坐在地上，感觉不太妙，头沉，眼皮更沉，想睡。
“醒醒，喂，你醒醒了，你说过的，你是我的，现在我要你醒醒……”
感觉有人轻拍面颊，而后被拖至电梯角落，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我勉力睁开双目，便见千面桃花矮身单膝跪在身侧，正在将一只软瓶中的药剂吸入一只针管中。苦笑，已不再奢望能死得舒坦，便那样瞧着面前已扯落假顺，初露端倪的千面桃花，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可恨了。
“它可以暂时缓解你的麻木，不过会很痛的。”
“等一下，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我是想要你的命，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突然觉得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受罪，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你的敌人这么多，你迟早会被他们玩死，玩烂的，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唉，别骗自己，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杀我，是吗？”
正要为我注射药剂的千面桃花闻言轻怔，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不想杀你，不，这不是真的，我杀过很多人，警察，毒贩，甚至还有我的未婚夫，不，求你别用怜悯的眼神看我好吗，我受不了，求你了……”
“砰……”
一声轻响，针管跌落脚下，摔了个粉碎，药液迅速流失，眨眼间，没在千面桃花的鞋底，抬眼中，我看到了她不伦不类的脸上流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禁不住一阵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这样也不错……”
“铛……”
轻微的震动中，电梯止住，提示音响起，千面桃花从出神中醒来，双手抚过脸颊，那些沾挂在头脸上的‘饰物’被她收了，双手翻转中，身上那件长衫也褪去，恢复成时尚美女的打扮，顿时让我眼前一亮。
“不许看，再看就把你眼挖出来。”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色了，千面桃花在轻怔间，俏脸上竟飞起红晕，可她随口道出的话儿，却让人寒心，只得转移视线。千面桃花闷哼了，将东西包成一团，费力的将我从地上抱起，搀扶着静待电梯门开后，从聚集在门前等待上平台观光的人群中挤出，一路踉跄着向外走去。
“出租车，去海天大酒店。”
“怎么，喝醉了。”
“开你的车了，瞎问什么？”
“哦，好好……”
在千面桃花的喝斥声中，我被她塞入车中，而她从另一侧进入，坐在身边将我搂紧，那样子便似初恋的情人般体贴入微。可惜，一切都是错位的，望着车窗外，一路闪过的霓虹，我心静了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麻木的感觉在缓慢的衰退，看来重新控制身体肌能，是早晚的事情。
海天大酒店，距离明珠塔有些路程，大概需要几十分钟的时间。天晓得这段时间千面桃花会否又有什么新花样将这场‘游戏’继续。无奈之下，我选择了默默消受，在车身颠簸中，躺倒在她的怀里，枕在腿上，闭目调息。
大张旗鼓
第二百二十四章 … 浮屠四
车上，默然无语。
太近的缘故，得以嗅到女人幽幽的体香，感觉很写意。
千面桃花心事重重，从她不时用指尖轻触鼻端，感觉我有无呼吸便知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这种致命的接触，却让我无福消受。心，总是在沉寂片刻后，不由自主的念及身体相贴的千面桃花，她的所作所为，让人难以琢磨。
“小姐，海天大酒店到了，要帮忙吗？”
“我自己来，不用找了。”
“闪开了，多事……”
不甚愉快的对话中，我被拖出车外，感受有几只手落在身上，却在千面桃花的喝斥声中收回。有感于女人的粗野，心中苦笑，实在没把握捱过她接下来的手段，便有心在这时发难，想试一下看能否脱出她的魔掌，却又不舍得就此打住。因为我突然觉得，她此时心中已无杀意。
一个没有杀意的杀手，究竟想做什么呢？带着疑问，任由千面桃花一路挟持着进入电梯中，看着她按了楼顶的按钮，而后在她的注目中，眼珠一错不错的与她对视着。少顷，她有些不敌的转移了视线。
“喂，你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我不敢。”
“不敢，为什么？”
“因为我怕被你骂。”
“哼，我有那么凶吗？”
“其实，你也并不是很凶，只不过是有点难以接近罢了，你觉得呢？”
“哼，若非我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早就被……唉，你不会懂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你不想改变自己都不可能，想想吧，你难道就没有被迫改变过自己？”
无语，因为我改变的太多了，正如千面桃花那无奈语气所描述的，曾经的我，带着憧憬走入社会，却很快发现这个社会其实与期望远远脱节，为了迎合公司的招聘，我一次次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一发不可收拾，可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铛……”
电梯门开，千面桃花便待扶了我出去，却被我挣扎着甩开，在她戒备的神情中，我缓步扶着电梯一步步跺出门外，望着长长的走廊发怔，这里竟一个人也没有，看来又被财大气粗的‘毒枭’征用了。
“往前走，第六个房间，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究竟是谁的花样多呢？”
“你……哼，总之你最好老实一点，你不是我对手的。”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而我却从未这么想过，如此一来，我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
不冷不热的回应着行在身后，全神戒备怕我逃离的千面桃花。反驳渐弱，可她的手，却在背后狠狠的推了一把，若非我手疾眼快，在墙上扶了一下，很有可能是扑倒在地毯上的结局。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唉，你无需道歉，因为这让我想起鳄鱼的眼泪来。”
“你……你少来了，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我有，我做很多坏事，偷窥女客户的胸部，在同事电脑里写木马，给上司的老婆发暧昧邮件，抓住小偷后想私了……我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就是昨晚强奸了你，行了吧，可我从未想过要杀人，因为那让我感到恶心，丝丝，不要把你的不幸，强加在别人的头上，那是不对的，这会让你的良心受到谴责，老天也会惩罚你的……”
话语中，千面桃花怔住了，泪眼朦胧，似是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挣扎，可尽管如此，我仍不敢掉以轻心，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还是不能说服她，我也只能领授佛语所云，下一次地狱了。
“丝丝，我想看一下小小送给你的那盆花，可以吗？”
“花？对，那盆花，我忘了要浇水的……”
徒然苦笑，千面桃花将头上的假发取下，连同手中持着的衣物随手抛在地上，几步便冲到房门前，取出电子匙将门打开，快步走入室内，在她踉跄的脚步中，我尾随而入，轻轻的将门关了。
“对不起，今天太忙了，忘了要给你浇水的，小小要知道的话，一定会怪姐姐的……”
望着手忙脚乱用水杯盛了水便去浇花的千面桃花，我再难从她身上看到一丝心狠手辣的影子，只觉得她是一个做事粗手粗脚的女人，其实很让人怜惜，她的命运因为疾病而改变，从此步入黑暗中不能自拔，可她心里却依旧有阳光存在。
“这是猫儿脸，大概会在冬至前后开花，开得小花就跟小猫的脸儿般可爱，只是这花不耐热，每天让它晒一小会太阳便可，基土是特殊材料做的，一个星期浇一次就行了，还有就是，别给它浇烧开过的水。”
“哦，我……我从没有养过花的。”
“没关系，很简单的，问一下身边的朋友就知道了。”
“朋友？我有朋友吗？”
在千面桃花茫然的眼神中，我怔住了，暗抽自己嘴巴，以她现在的遭遇，若有可交心谈事的朋友，那才叫怪。可我又势不能就此打住，干咳了声，道：“小小，不就是你的朋友吗？你可以问他的。”
“小小，对，他是我的朋友。”千面桃花苍白的脸上泛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可转瞬间，却又隐去，叹气惆怅道：“可惜，小小恐怕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
“那你呢？”我沉声问。
千面桃花闻言浑身一颤，脸色大变，双手掩面中失声而泣，良久才喃喃而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刘少杰，你走吧，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求你放过我好吗，我受不了别人这么对我，你明白吗？”
起身，欲行之际，我道：“其实，不想放不过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从你见到小小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渴望得到别人的理解，渴望得到普通却真挚的友情，渴望得到家人的关爱，而这一切，恰恰却是你所没有的……”
“不要再说了，你这个恶魔，我要你死……”
想不到，千面桃花竟不堪承受那些言语，突然爆起，一拳击在我胸口上，一来她突起发难，二来麻药作用仍在持续，三来我心里毫无思想准备，被她击个正着，仰面摔倒在地上。可就在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硬物落在头顶上，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喂，醒醒了，求你别死好吗，我不是有意的……喂，别动，刚包扎好的。”
不知过了几多时间，一个声音钻进耳朵里，恍惚中，感觉头痛欲裂，忍不住便想抬手去触碰额头，谁知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睁眼间便见眼中带泪的千面桃花神色尴尬的跪卧在身前。
“痛死我了，你……你把小小送给你的花……花没事吗？”
目光扫视中，看到一地的狼籍，无数大小不一的瓷片溅满室内，可让人意外的却是，地上竟没有多少基土，想来是被千面桃花收拾起来了，可询问中，却见到一幕，让人不禁苦笑连连，原来破坯而出的那些土连同受伤的花被移至了水杯里。
“你别把这事告诉小小好吗？他会很伤心的。”
“可是，我有那个机会吗？”
“你……你放心好了，我千面桃花在道上说一是一，从不撒谎的，现在不想干掉你，以后也不想干掉你了，你尽可以放心的去找小小告状好了，我才不怕呢，说不定那时，我已经……已经死了。”
这话说得让人惆怅，强忍着头痛，我挣扎而起，在千面桃花隐含戒备的目光中坐入沙发中，不满的看了眼水杯，这才道：“你也放心好了，我不会如此小人的，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不会死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来沪之前，医生已经给我下了病危。”千面桃花哽咽道。
我苦笑道：“是吗？那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那个狗屁医生可以下岗去务农了，若不信，你尽可以找面镜子好好端祥一下自己，看看自己的脸色，或是有空时，去医院复查一下，我相信你会……”
话未说完，千面桃花便一跃而起消失在别室，没有听到任何惊喜的声音，等了好一会才见她神色怔怔的走回，依在门边，茫然的问道：“脸色是好了一些，感觉身上也有气力了，可……可这是为什么？”
“天理昭昭，你数次悬崖勒马，没有伤及性命，老天都被感动了。”
“你胡说，才不是这样的。”
“那依你说呢？”
“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你说的那样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千面桃花气色的转变也并非能一眼看出，可她咬过我，喝过我的血，比晓姌情况更糟，可那血里毕竟有神奇的功效，想来就算不能真的起死回生，也应该有些益处的。
“这个随便你想了，我现在要走了，最后问你一次，你还要不要干掉我了。”
千面桃花神色一变，眼神一冷，阴沉沉的道：“你这么想死是吗，那好，我就成全你好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药，然后给你打一针，若是你一百年之内还不死的话，我就……我就……”
千面桃花‘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可她的神色，却有些扭捏，那样子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人有‘骇然’之感，不过，心里总算安心了点，由此看来，她是不会再加害于我了。
“人生百年，也不过白驹过隙而已，我已经虚渡了三十光阴，想来是活不了那么长久了，如此说来，那一针也可以免了，丝丝小姐，多谢你数次不杀之恩，这化干戈为玉帛，是我最想看到的，只是希望以后您能多多为善，告辞了。”
“你真的要走？”
“是，其实你也知，你我不同道，很难相处的，还是走得好。”
“好，你走吧。”
点头示意间，我拔脚便向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