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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天行健-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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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论南武公子和丁亨利现在设了多么精密的计策,现在这计策已经有了一条裂缝,我必须要抓住。想到这里,我装作有些难受的样子,道:“邵将军,我腹中难受,先失陪一下。”伸手向侍立在边上的一个共和军亲兵招了招手,那人迎上来道:“楚将军,请问有何吩咐?”

我道:“我腹中疼痛,想要如厕。”

那亲兵道:“那楚将军随我来。”

丁亨利是从帐后出去的,但那亲兵却是从帐前领我出去。我招呼了冯奇他们四个紧随着我。现在在共和军军营中,他们要随时护卫我,倒也并不奇怪,只是那个亲兵大概会觉得我的架子太大,连上厕所还要亲兵侍立。我最怕的便是厕所太远,便听不到丁亨利与南武公子的交谈,没想到出去稍走几步,便是另一个营帐。丁亨利的军营中果然清洁,这个厕所显然是中高级军官用的,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臭味都没有。我本来还想找机会到外面靠近了听,现在显然用不着冒这个险了。薛文亦的天遁音即使有房屋阻隔,也能传播十丈之远,现在全是营帐,传得一定更远一些。厕所里既安静又没人打扰,比到外面要好得多了。

我让冯奇他们守在门口不让外人进来。我身为帝国军的远征军主帅,这点派头自然不让人生疑。一到里面,我便取出听簧,凝神听去。

刚开始只有一点杂音。我细细调着听簧上的一个螺丝,杂音渐渐变小了,但说话声仍然不太清楚。军营中人太多了,实在不能听得很清楚。我努力辨认着,猛然间我听得有个人道:“是邵风观先问的。”

虽然从听簧中听来声调都变了,但我想多半是丁亨利在说。他说邵风观先问是什么意思?我怔了怔,却听得另一个道:“看来邵风观还不如楚休红能沉住气。”

这人就是南武公子?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从天遁音里传来的口音已经变调,实在听不出和当初听到的那声音有什么相似之处。却听得那人接道:“公子说过,如果是这样,那就照计划先干掉楚休红。”

这话并不响,但在我耳边直如一个霹雳。这人居然并不是南武公子,而南武公子果然对我们不怀好意!只是我不知道他定的是什么计策,帝国远征军兵力现在比同来的共和军还多,他能有什么办法来干掉我?

我很希望能听到那人能详细说一遍这计划,但只听得他在说:“该走了。等得太久,他们要起疑心。”

我也得回去了。上个厕所上得太久,恐怕他们也会起疑心。我收好听簧,走了出去。冯奇他们仍然守在门口,见我出来,冯奇马上端了一盆水过来,道:“都督,请净手。”

“那南武公子要干掉我们?”

邵风观双眉一扬,放下了酒杯看着我。的确,现在大反攻还没开始,胜负未卜,说共和军已经准备干掉我们,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

“他们有什么实力干掉我们?”邵风观仍然有些疑惑。“兵力他们不占上风,战具他们也不占上风。纵然共和军也有火炮,对轰之下,他们占不了便宜。”

我道:“确实如此。但我怀疑,他们拥有我们不知道的实力。”

邵风观低头沉思,没再说话。好半天,他才道:“我倒觉得,那南武公子可能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行军七要》中所说‘三军夺帅尚可,匹夫夺气则殆’,应该就是那南武公子所用的计策了。不过,若真个要对我们不利,在这节骨眼上他亲自来到军中,胆子可当真不小。”

刚才那南武公子出来,气派极大,在前线的共和军七天将中的五个都来作陪了,除了前先已经见过的丁亨利、于谨和方若水,还有魏仁图和巴文彦两人。出来的这个南武公子俊朗英武,当真光彩照人,邵风观大为吃惊,大概想不到这个向来隐藏在背后的人物会如此高调。我笑了笑,道:“邵兄,你被他骗了,这是个替身。”我顿了顿,又道:“这人一直藏头露尾,我怀疑当初大人所赞那个随丁亨利来帝都的下人才是真正的南武。”

邵风观更是大吃一惊,道:“什么?”当初文侯称丁亨利身后一个随从有王者之相,只是随丁亨利来的四个随从全都貌不惊人,平平常常,混在下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绝非今天见到的这个俊朗英武的年轻公子。

我道:“只是我有点奇怪,南武想要做掉我们,到底凭的是什么?那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夺气’就说得过去的。”

邵风观沉吟了一下,道:“楚兄,我觉得你想什么都已先入为主,先认定共和军要对我们不利。你有证据么?”

我顿了顿,道:“有。我听到他们的交谈。”

邵风观道:“难道丁亨利和那个假南武到你那个厕所里议事?”

他这话已是在挖苦了。我并不在意,顿了顿,心知不告诉他实情是不行了。风军团编制虽小,但因为特殊,向来是诸军耳目。如果邵风观不信我的话,万一风军团先行被共和军消灭,那地军团几乎就成了瞎子。我耐住性子,道:“你知道有句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么?”

“当然知道,张尚书常说这话。”

我从怀里摸出了听簧,道:“这个东西是一种叫‘天遁音’的偷听工具的听簧。拿这个,可以听到十余丈内人的说话声。”

邵风观呆住了,接过听簧看着,半晌不说话。我道:“邵兄,我手头也没有天遁音好让你试试……”

我话未说完,邵风观打断了我的话道:“楚兄,我不是不信你。”他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道:“你有没有在风军团中装上这种天遁音?”

我笑了笑,道:“这东西你以为是树上结的,年年可以采一大筐。一共没几个,手头一个都没有了。”说完觉得这话尚未足说服人,正色道:“邵兄,请你放心,我绝不会用这东西去刺探你的隐情。”

邵风观道:“那么,张尚书和文侯也不知道这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道:“是。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

邵风观刚才脸色很不好,现在才红润起来。他将听簧放在桌上,打了个哈哈,道:“不用在我身上就好了。楚兄,不满您说,文侯若听得了我背后骂他的话,我邵风观只怕死一千次都不够。”

如果文侯知道有这种奇妙的工具的话,满朝文武,包括我在内,恐怕连一个都不能安心。

我道:“邵兄,我也知道。别忘了,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

邵风观顿了顿,叹道:“楚兄,我自命有识人之明,可真的看不透你。你有时聪明得让我心悸,有时又似乎愚不可及。像这个天遁音,你完全可以用在丁亨利身边安插耳目来搪塞过去,却偏偏跟我说实话。不怕我因此对你生了戒心吗?”

我也叹了口气,道:“兵者诡道,但既然我们已是同舟共济,就必须开诚布公。或是连我们都要互相猜疑,那这仗已先输了一半。”我看着他,慢慢道,“邵兄,我们相识时间也不算短了,你是怎样一个人,我自认看得清。你爱算计人,但你绝不是那种背后下刀的小人。”

邵风观干笑了一声,道:“楚兄谬赞。”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男儿在世,总要轰轰烈烈做一场。楚兄,我听你的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淡淡一笑,道:“南武公子当然对我们不怀好意。好在我早就有了准备。伏羲谷中定然有个大秘密,我们本就想要先冲进去,现在共和军也希望我们打头阵,这自然不用再说了,我们要做的,便是把损失降到最小,此事便要有劳邵兄。”

邵风观道:“伏羲谷地形险要,共和军如果封住谷口,即使我们攻下了伏羲谷,最终还不是要被他们饿死?伏羲谷这种地方只进不出,乃是绝地,实是兵家大忌。”

我道:“所以我才说攻打伏羲谷要有劳邵兄。我准备将甘隆放在队伍尾部,由风军团来打头阵。”

邵风观嘿嘿一笑,道:“这姓甘的几乎是半个地军团的人了。你是防备共和军从背后下手?”甘隆是火军团都尉。毕炜与我不睦,这是军中上下公开的秘密,所以凡是火军团与地军团合作时,都是由这甘隆出面,这次也不例外。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伏羲谷是绝地,他们封住谷口,我们要杀出去便很难,但他们杀进来更难。把火军团放在谷口,以炮火轰击,南武公子要攻击的话,就得准备拿尸体来堵住出口了。”

邵风观皱起眉头道:“可是他们如果封住谷口,要把我们饿死的话,该怎么办?”

我笑了起来:“这个你放心。他们封住谷口,我们只消固守两天就行了。”

军中一般自带三天之粮。伏羲谷易守难攻,要守两天可以说轻松之极。邵风观一怔,道:“你想留一支部队在外接应?”

我道:“这是行不通的。这样一来,反而招共和军疑心,而且我们分兵势力不足,只怕连里面都攻不下了。你放心吧,到时就知道了。”

邵风观眼中一闪,笑了笑道:“原来你早就有打算了,真是老奸巨猾。只要外面有接应,共和军敢这样做的话,到时首尾受敌,吃亏的只怕是他们。”

我也笑了起来。还没说什么,他眼里突然又闪过一丝不安,轻声道:“楚兄,我觉得你似乎把那南武公子看小了,我怕他还有别的计策。”

我道:“有可能,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只消我们随机应变,任他有千变之计,也无能为力。”

邵风观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他站起身,道:“好,就这么办吧,攻打伏羲谷便由我来打头阵。”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那听簧,又道,“另外,这个东西你现在没用了吧?给我吧。”

邵风观还是怕我用这个来偷听他吧。我暗自苦笑,道:“好吧。”现在听簧也没什么用了,给他也没什么。

送走了邵风观,我又把杨易、廉百策、陈忠和曹闻道都叫了过来,商议了一下进攻的计划。与蛇人打了这许多年仗,蛇人的习性也摸得透了,这一仗只怕是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仗,也恐怕是与蛇人的最后一仗了。

与共和军兵戎相见,已是近在眉睫了吧。我想着。

商议完后,我也已觉得有了倦意,让诸将各自回去动员准备。我和衣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远征军的任务已到了尾声,全身而退应该不会有意外,但回去后文侯如何对我,却该准备一下了。罗杀了沙吉罕让小王子做监军,虽然有帝君撑腰,但文侯是何等人,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早作准备。

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嘈杂。

我皱了皱眉,坐了起来,想唤过一个亲兵让他去看一下出什么事。刚坐起来,身上忽然有种沉入冰水中的感觉,不由打了个寒战。还不等我回过神,耳边裂帛一声,一阵厉风当头压来。

有刺客!我吃了一惊,手握住了腰间的百辟刀。在地军团的中军居然出现了刺客!这是地军团成军以来从未有过的。

我刚握住百辟刀,只觉头顶已有一种利针刺入的刺痛。刺客是从营帐顶上割破帐顶跳下来的,这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我的头顶,这身本领实在骇人听闻。如果我还要拔刀的话,只怕百辟刀还未出鞘,他就已一刀刺入我的头顶了。

我原本是坐着的,脚猛地在床尾一蹬,连席子一同向床头滑去。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已直直落下,“啪”一声,一柄剑从我身前刺入了床板。

这人用的是一柄细剑。如果我稍慢片刻,这柄剑刺入的就是我的头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叫道:“来人!”话音刚落,那人的手一振,长剑被压得弯成弧形,但这一弹之力,他已翻身落到了床尾,一把拔出剑来,刺向我的前心。

这人的行动快如闪电,我本来还想出刀砍断这人的利剑,但没想他会快到这等地步。我左手在床板上一按,人已一跃而起,百辟刀趁势出鞘,“啪”一声压住了他的剑尖。

如果是平常人,这样一压,他的剑定然被我压得弯下去,钢口差一点的话,被压断也大有可能。但这人的剑术竟是高明得出乎意料,百辟刀上刚觉察到一点重量,他将长剑一抽一送,已然反客为主,反而压住了我的刀。

好本事!我心中暗赞。只是我没说出话,那人却也赞了一句:“好本领!”

我本来要用刀去封,听得这个声音,不由一怔。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可是,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一怔,百辟刀已慢了一拍,那人如影随形,已经抢了上来。我的帐中只点了一盏小灯,借着灯火,我已看清了他的相貌。如当头一个霹雳,我大吃一惊,连逃都忘了。

这人真的是张龙友!

如果要闪,已经来不及了。我猛地一脚踢向床头,床板被我踢了起来,帘子一般挡在我面前。

床板一竖起,只听得“嚓”的一声,剑尖透过木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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