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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行健-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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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问到底有什么事,看他的样子,好象一下子不敢多说,也许,唐开是警告过他,让他不得跟我多说什么吧。想起在符敦城里,我们出去一趟还得有一个梁德跟着我们,西府军对于我们仍是很不相信啊。陶守拙在劝说周诺打消让我进入西府军的主意时,大概也对他说“来历未明,未可置于身边”之类吧。

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晚车队歇在一个山坳里,第二天一大早重又出发。天水省一带山岭崎岖,大江在群山中蜿蜒穿折,奔流向东。乙支省和天水省相邻,过大江向北再走一百余里,翻过一带山脉便是乙支省境。乙支省远没有天水省繁华,人口极盛时,全省也不过两百万,经过兵乱,只怕更少了。

走了一程,绕过一个山口,唐开突然带马向回跑来,大声道:“要过鬼啸林了,大伙儿当心,刀枪都拿出来。”

他沿着车队跑了一圈,押送车子的西府军都取出了军器。我有些茫然,道:“大武兄,怎么了?”

夜摩大武道:“鬼啸林现在有一批盗匪啸集于此,遮断要道,经过这儿时得当心点。楚将军,你没兵器么?”

我的武器只有一把百辟刀。百辟刀虽然锋利,却只是腰刀,在马上没什么用。我看了看吴万龄,他在我身后也有点茫茫然。夜摩大武催马到一辆车前,从车上抽出两枝长枪。这长枪原先被绑在贡品边上当成加固的木棍的,大概也是非曲直物两用吧。他把长枪交给我们,道:“若真碰到了那盗匪,你们小心点。”

我接过长枪掂了掂。天水省的人普遍较矮,这长枪也比我惯用的轻好些,但他们的战斗力却并不见得弱。我把枪舞了个花熟熟手,搁到马身上,道:“那盗匪很厉害么?”

夜摩大武道:“他们原是李湍的卫队,共有百余人,为首的原是李湍的贴身侍卫,名叫曾望谷,自称‘鬼头曾’,这支匪兵也自称为‘鬼军’。鬼啸林方圆有两百多里,他们来去无迹,专门掩杀西府军的人,我们曾派大军扫荡,却根本找不到他们。

夜摩大武说完这些,又马上闭上了嘴,大概想起唐开的告诫。

怪不得要两百多人来保护贡使吧。听夜摩大武所说,曾望谷专门掩杀西府军,那也是为李湍报仇的意思。这地方正值西府军到帝都的要冲,曾望谷守在这里,西府军也防不胜防。

鬼啸林里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巨树,高的有十余丈,矮的也有五六丈,地上的落叶积得厚厚的,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而树叶也长得茂密已极,风吹过,满树叶子被吹得一阵阵响,真有如鬼哭。现在正是大白天,阳光却只有从树叶的缝隙间偶尔漏下一些,里面仍是一派阴森。

这里也实在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如果是蛇人的话,在这种树林里更能显其长,只怕有十来个蛇人便可将两百多士兵斩杀干净了。曾望谷的手下不知战斗力如何,肯定不及蛇人善战。但他原先是李湍的贴身侍卫,那绝非弱者。

我不禁忧心忡忡,带了带马,走到吴万龄边上,小声道:“吴将军,我们要小心点,防着他们从后面攻上来。”

曾望谷的人没有唐开人多,他们兵分两路前后夹击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可不防。吴万龄也有点担忧地看看四周,道:“楚将军,在这里骑军可无所展其长啊。”

那些大树虽然间隔不太窄,但马匹总不能如平原地带一样飞奔的。唐开的人全是骑在马上,一旦中伏,马匹反而成了累赘。这问题我也想到了,但一旦下马,车队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只怕更会遭人伏击了。如果正面相对,曾望谷的队伍没什么可惧的,现在却不得不防。

我到了薛文亦所乘的车边,拉开了车帘。因为有个张龙友在里面,三个人倒是正襟危坐。一见我,张龙友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有乱军可能要伏击,你们要当心点。”

张龙友摸了摸腰间的剑,道:“要不要帮忙?”

我不禁失笑。张龙友的胆子倒也不小,只是他的本领,绝不在刀剑上,要他帮忙也是越帮越忙。我道:“你在里面吧,护着薛先生就行了。”

我到了车的另一边,和吴万龄一人一边守着。

鬼啸林正如其名,听着头顶的风声,也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渐渐地已入林中的腹地,唐开他们脸上越发凝重,已是战战兢兢了。

正走着,忽然,前面发出了一阵响,听声音,是陷入了陷坑,随即从四周传来了一阵巨响,倒似有一队锣鼓同时炸响。这声音突如其来,我的座骑也人立起来。我一把拉住缰绳,眼见拉着车的两匹马也有要惊的样子,我一拍马,冲了过去,拉住了马缰。但这也是多此一举,赶车的马夫驭马之术很是高明,那两匹马一有惊的意思,他已拉住缰绳,将两匹马收住。这时,我听得唐开在大声道:“全体下马,准备接战!”

西府军士兵丝毫不乱,整齐划一地跳下了马。看过去,在最前面有人摔进了一个坑中。那坑不太深,摔下去的人身手矫健,已翻身跃出。

怪不得不下马啊。唐开大概已料到了这一手,一旦马惊了,那就自乱阵脚。现在人人都在马上,那些马也都被带住,曾望谷这计策便落空了。

我也跳下马来。马匹刚才被突如其来的锣鼓声一惊,现在还在踢打着地面。我在马脖子上抚了两把,马也定了下来。

哪知还不等我庆幸,忽然破空之声疾传而至,一支羽箭“铮”一声钉在她坐的车门上。

这箭是从路左边射来的,正是我现在所在的一边,我大吃一惊,右手将长枪在地上一撑,左手在腰间一拍,百辟刀已离鞘在手,人也踩在了车边的踏板上。

在踏板上,我已看得到里面了。她们三个女子都有点惊慌,她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也有些脸色变幻不定。我道:“低下头,把座垫堵住窗口!”

车板虽不是很厚,也有半寸许,要射穿起码得有以前帝国军中的神臂弓,不然就算我用过的贯日弓,也许很近才胡射透,那些乱军的箭肯定射不穿的。只消她们把窗子堵上,不让飞箭从窗隙里飞进来就不会有危险。她点了点头,抽出一个座垫,按在窗子上。我刚要跳下去,一支箭正射过来,看样子正是飞向窗子的。我飞起刀落,将这刀斩为两段,叫道:“吴将军,小心!”

吴万龄将马拉在车边,道:“统领,这边还没人。”

箭都是从左边射出来的,准头并不很佳,而且也稀稀疏疏的,不少箭落地时甚至离人还很远。看箭势都是从树梢飞来的,那些乱军只怕是躲在树冠中。但就算准头不佳,两百多人挤在车边,仍有一些被箭射中。

这时,唐开道:“左翼兄弟随我冲,右翼的分两列,护住车队!”

我们带的箭并不多,盾牌也带得不多,唐开也知道若是单以箭反击的话,恐怕会吃亏,因此分了一半人冲入树丛中。他带的这批人都是西府军精锐,一冲过去,乱军便不再射箭,只听得那里传来了一阵阵“簌簌”之声,大概是这批乱军正在逃跑。

唐开一追出去,剩下的人登时便松懈下来。夜摩大武正在我边上,他将手中的枪靠在车上,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我道:“楚将军,鬼军其实是些叛军的残部,乌合之众,刚才还真吓了我们一跳。这回非给他们来个干脆不可。”

他的话已很是轻松,唐开一走,他的话又多了起来。但我却没有他那等乐观,道:“大武兄,现在不能太轻敌。”

曾望谷用陷阱阻路,然后用箭来伏击,相当有章法,我实在有些怕那些人的逃跑也是条计策。

这时吴万龄走了过来,他手绰长枪,仍是不敢怠慢,眼盯着两边,一到我跟前,他便道:“统领,这些人走时,声息一点不乱,我怕其中有诈!”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

唐开追出去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唐开带人一冲,那些乱军几乎是同时停止射箭,按理,起码还得再射几箭的。而他们退走时的声音也井然有序,一定是早有准备。

那么,我们是中了曾望谷的圈套了?不过唐开分出一半去追敌,剩下还有一百来人,曾望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的,我们仍不用怕。

我正这么想着,忽然间从左边树丛里又是一阵箭羽。这批箭与刚才大不相同,又急又密,如同下了场暴雨一般,几匹马被射中,痛得“唏律律”地长嘶,在地上乱蹦。

留守的西府军被这一阵箭射得阵脚大乱,夜摩大武也向车队右边退去。我脑中一亮,叫道:“当心右边!”

我的喊声很大,西府军本来有不少躲到了车队右边,有弓箭的正向着左边的树林中反击,听得我的喊声,不少人扭头一看。但也就是我喊出声的同时,右边也是一阵如暴雨般的飞箭射来。

好一个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啊。即使是曾望谷正在对敌,我仍对这个还不曾见过的对手起了三分赞叹。他定是对西府军知之甚详,西府军押送贡品,兵器带得不少,但盾和弓箭这一类东西,因为带着太重,一用消耗也太多,带来的并不多。他用箭来主攻,正击中我们的要害。而且他以疑兵调走了一半人马,现在留下的人和我们人数相差不远。这一轮箭比刚才射来的更急,看来,曾望谷是把主力放在路右边,直到现在才发动。

这一阵箭雨射来,西府军总有十多人受伤,登时乱作一团。唐开带着人去追杀了,虽然并不太远,但要回来也得有一会,这儿是群龙无首,被曾望谷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看着在箭雨下不知所措的西府军,心头也是一凛。两边都有箭射来,其实箭并不太密,曾望谷的人最多也不过百人左右,和西府军剩在这里的差不多。只是西府军阵脚已乱,而曾望谷的人居高临下,若不马上稳住军心,不等唐开赶回,这儿的百人只怕会被曾望谷全歼也说不定。那时势力此消彼长,唐开回来后也必将一败涂地。

好个曾望谷。我看了一眼吴万龄,吴万龄也有些惊慌,我道:“吴将军,你稳住这儿。”提起长枪向路边冲去。

曾望谷多半躲在路右的树上。就算是在左边,我若能将右边的乱军击散,曾望谷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我听得吴万龄沉声道:“全体镇定,贴在车右,不要慌。”

吴万龄整军实在有他的一套,我也放下了心。有吴万龄在,西府军自保有余,我只消去冲杀便是。此时我已冲到了一株树前,刚一停步,便觉一股厉风射来,我头一偏,一支箭正从我耳边射过,钉在了地上。我也顾不上别的,人一跃而起,长枪猛地刺出。但这一跃之力,枪头“噗”一声,尽没入树干中,只听得周围一阵惊呼,其中大概也有乱军的声音。

武昭在示范给我们时,他的全力一击可以将合抱粗的大树击穿。我力量不及他,但用力的巧妙之处,已颇得他枪法的三昧,这一枪定给所有人很深的印象。

这枪刺在离地有七尺余的地方,我挂在枪尾,把枪也扳得弯成一张弓也似,借着一弹之力,人象离弦之箭,猛地弹向空中。

这树枝杈很多,我用枪身弯曲之力弹起时,正射向一根很粗大的树枝。我的右手抽出了百辟刀来,看准那树枝,左手一探,抓住了枝干。也正是这时,头顶的树叶发出一片“簌簌”之声。

这是有人在树上向我发箭。由于这支箭几乎是笔直射下的,他不一定能看到我的人,只是凭感觉射下,也几乎是射过了一大团树叶。此时我正在翻身上去,人也是头上脚下,心知用百辟刀去格定是格不住,而脚正在踢人,心一横,趁势一脚扫去。这一脚也不知扫动了多少根树枝,只听“哗”一声,一大堆树叶被我扫得雪片一般坠落。在树叶中,一支箭也斜斜落下。

此时,我已翻身跃上了树枝,正好看见有个人坐距我头顶还有四五尺远的地方,正有些惊惶失措地拉着一张弓,准备搭上箭。我哪里还由得他动手,脚一蹬,人已跳起,左手抓住了他坐的那根树枝,右手的百辟刀直取他前胸。这时他哪里还坐得住?人在树枝上站了起来,作势要逃,但我的刀已如影随形,到了他胸前,这么近的距离,我都能看清他剧变的脸色了。

他本不该逃的,这么近的距离,哪里还逃得掉?本来他在上,我在下,他占了有利位置,但这人大概经历的战阵也不多,这般任由我攻击,自是让我占尽了上风。

我的刀几乎贴到了他的胸口,他手一推,将弓向我推来,大概试图用弓来挡我一挡,但百辟刀吹毛可断,他的弓弦一碰到刀锋便一下断开,绷得紧紧的弓“嘣”一声弹开,这使得他更站立不稳,我一声断喝,百辟刀没入了他的胸口,他眉头一皱,登时摔了下去,“砰砰”连声,一路也不知撞折了几根树枝。

我站在还起伏不定的树枝上,调匀着呼吸。刚才我实在有些轻敌,若不是这人箭术太差,以至于箭未至,声先出,我哪里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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