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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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那是辆救护车,车头的方向冲着他们,车身与公路呈一个倾斜的角度侧翻在沟里,一动不动,车底冲着公路翻起,像是直直冲出路面跌倒沟里后翻车的。
这一带的公路虽然曲折,但并不难走,路况很好,标示牌完善,每个大转弯处都设有凸面镜方便司机查看周围情况。邓昌顺经常跑这一带的线路,从没听说什么严重的交通事故,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翻车?
不管怎样,他们都得过去考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伤患需要救助,更重要的是,看看这辆车里有没有汽油可供他们使用。
邓昌顺把车挺稳,顺手拎过发动机旁放着的一个汽油桶下了车,张城跟着他跳下车,出于职业责任感田璐也去查看。
走到近前,三个人很容易地看清白色车身上醒目的红十字标记和车顶蓝白色的警示灯——没错,是辆救护车。
驾驶室里的尸体随后映入眼帘。血迹已干涸发褐,头部严重变形,已辨认不出五官,只有一阵阵臭气随风传来。从尸体垂落的位置不难猜出他生前的司机身份,他们为他感到悲哀,分头绕车身的两个方向进一步考察。
邓昌顺一下子就找到救护车油箱的位置,油箱开口的地方正在倾侧的车身下,万幸的是,由于地表的高低不平,油箱开口并没有被完全堵死,而是悬空跟地面有一截空隙,正好可以伸手够到,就是得费一番功夫,找些工具辅助。于是他回头大喊,让车上的人找找看有没有长点的管子。
张城帮着田璐打开车尾处的门,由于翻车的缘故,救护车里的担架、药品、简易抢救器材凌乱地散落着。
看到田璐望着角落里的氧气瓶发愣,张城知道她正想起患有哮喘却刚刚惨死的陈德,他无声地叹口气,登上车,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能用得着的物品。
由于车身有些摇晃不稳,张城阻止了也想上车的田璐,他捡起周围的药品把上面的标签读给她听,由她决定是不是带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收获了不少药品,还幸运地找出一打矿泉水。
张城立即扯掉塑料封壳扔给田璐一瓶,自己也拧开一瓶仰脖灌下去,干渴的喉咙立刻得到滋润。
剩下的水足够分给车上每个人的。这样,即使他们要徒步旅行,有水就不至于太惨。想到所见驾驶室里尸体腐烂发臭的程度,很显然,这起车祸已经过去很多天,周围的场景却丝毫不像有人来处理过。
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是继这辆救护车之后,行驶在这条通往山桥镇公路上的唯一车辆。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好像突然发现地球上的人都消失了一样,那种可怕的荒芜感。
邓昌顺在车的另一边欢呼了一声,好像是弄到汽油了,可另外两个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以防万一,他们决定把能带的药品都带上。
就在张城把车里差不多翻遍的时候,突然听到田璐发出一声被捂住的叫喊。
他急忙钻出救护车,田璐捂着嘴呆呆地瞪着不远处。
草丛里传来沙沙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憋在喉咙里的呻吟声——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躯伏在草丛里。头发肮脏散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一合的大嘴。那张嘴唇上有多处撕裂,两只手掌的肉也掉了好多,露出被泥土和血液染得污黑的手指骨,正挣扎着向他们爬过来。
张城突然看清,那件被血污得辨不出本色的白大褂下面空荡荡的,还有拖在地上的条状物体,不用说就知道,那是肠子。
这个活死人居然没有下半身!
第11章 艰难的旅程(2)
这大约就是救护车翻车的原因了。行驶中,副驾驶座上的医生吴兰英突然死去,随后“复活”,袭击了司机,方向盘打歪,救护车径直冲出公路,失去平衡侧翻在地上——这里离马路颇有点距离,也许翻滚了几圈也说不定。司机当场死亡,吴兰英,或者说活死人吴兰英在翻车过程中被车子压断半截身躯,于是就在这附近逗留。
张城打开车后门的时候发现它是虚掩着的,所以,要么门在车祸过程里被撞开,要么救护车厢里还载着一个人。
很可能车厢里还有另一个医护人员,他现在在哪儿?被随后赶来的救援人员接走了吗?或者被吴兰英吃掉了?抑或者变得跟吴兰英一样,只是长着两条好腿游荡到附近树林里去了?按这个天气司机尸体发臭的程度算,吴兰英的半截残躯待在这附近起码有一星期的时间,周围可视范围内没有再发现尸体,说明即使还有一个人,他要么活着跑了,要么死去,也跑了。像吴兰英这样要吃人肉的活死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会饿死吗?
哦,它本来就“死”了啊。
虽然看到活人而发出更急促的呻吟声,它依然爬得很慢,所以比起他们经历过的活死人来说危险要小上很多,从它缓慢抬起的动作可以看到,一个名牌牢牢夹在白大褂领子上,透过血污可以看到“吴兰英”三个字。白大褂底下隐约可见拖在地上的发黑的肚肠以及一些碎肉块,看得田璐一阵胆寒,不敢去想象那是什么肉。
张城已拎着氧气瓶回转,瞄准爬行者的太阳穴“砰”地砸下去,随后吴兰英再没动弹。
这就是山桥镇等待着的救援吗?
白大褂显然勾起了田璐兔死狐悲的情绪,她没有喝张城扔给她的水,而是把拧开的水瓶递给邓昌顺。
邓昌顺在用郑卫国送来的橡胶管吸救护车油箱里的汽油,不慎吸到嘴里,正在一旁不停吐口水,他接过田璐给的水狂灌一气,顿时感觉好很多。由于没怎么出声,发生在另一侧的一幕没引起他和郑卫国两人注意,他喘口气说道:“油不多,够我们凑合走一程。”
这时郑卫国已收回再也引不出油的橡胶管,一脸遗憾地说:“可能翻车的时候漏了油,我们只有这么些了。”说着,他晃了晃汽油桶,十升的容量装了一小半,加上张城和田璐收获的水和药品,他们能重新开车上路已经算很幸运了。
当即撇开不提刚才所见,四个人快步拎着弄到的物资走回中巴车给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一路无话,邓昌顺继续维持平稳的驾驶状态,田璐自顾自地整理刚才收集到的药品。赵强早已清醒,又陷入呆傻的状态,塞给他水都不知道喝,张城几乎在想是不是田璐的镇定剂把他给打傻了?包括王翠芳在内,其他的人都很安静,张城索性不再管赵强,自顾自地对着车窗想心事。
说实话现在他对“能在下一个城镇得到援助”的想法已不再抱有期望,救护车足以说明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外面的情况很可能跟山桥镇一样糟糕。
回想整个事件发展的经过,一切的混乱都是从通讯及供电中断开始的。停电是由于太阳风暴引发的地磁暴,可死人复活吃活人也是由于地磁暴吗?
他知道特殊的电磁场能使动物的行为具有攻击性,也可能导致人类精神错乱一段时间,他还听说过电磁场导致儿童突然生怪病暴亡的极个别案例。可那种影响都是对活人而言,他们这群暴露在极光下、磁暴中的人不都好好活着吗?死去的都是受重伤的人。
就算磁暴能导致的最糟结果,不外乎人体的死亡。而这些死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它们没有呼吸,浑身冰凉,没有知觉,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咬人——他经常在小旅馆的二楼看着街道上的活死人在大雨中躲都不知道躲。看到活人就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撕咬,用全身的力气撞门,撞断四肢也在所不惜,它们完全没有正常人所具备的痛觉反应来阻止自己。
这一点使活人与活死人遭遇时在力量上处于弱势,所庆幸的是,活死人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活”过来,它们的四肢动作往往很难协调,它们的关节僵硬,行动姿势十分奇怪,与正常人大大的不同,以至于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分辨出跟活人的不同,更不用说它们身上那股刺鼻的腥臭气息,都是死尸所特有的。充其量算“活动的死尸”。死尸吃活人,这是什么邪门事?
更不用说,他曾亲眼目睹过一次活人死去,然后变成活死人的全过程。“磁暴造成活死人吃人”这个说法显然不符合科学原理。太阳风暴是种很常见的自然现象,例外的是这一次特别严重,特别严重的太阳风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如果二者之间有联系的话早就有类似事件的发生不是吗?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地磁暴的发生造成供电与通讯系统的中断,使事件的后果更为严重了。
那么关键的死人咬活人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某邪恶资本家为了牟利秘密非法实验导致的后果?或者是什么西方宗教所说的“诅咒”?
张城在上海所居住的小区里就有一位狂热的信徒,锲而不舍地每天在院子拉着路人跟她信耶稣,神叨叨地说不信就会被审判,末日来时有的受,他是个无神论者,不止一次在疲惫的下班路上被拖住念叨主啊主,简直不胜其烦。
信一个跟自己外貌特征生活习惯皆不相同的异族神,他宁愿回去拜自己民族的玉皇大帝或着老子。
末日诅咒?这也太扯了。
不管什么原因造成这一切,危险必定不会少,参照前几次的遭遇,他觉得自己最好养成随身携带防身器具的习惯。
前方的补给点是一个叫德靖县的小县城,虽然跟别的县城相比算小的,可也比只有一条主街的山桥镇大上许多倍,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驶出山区公路,停在县城外一座加油站里。
隔着老远,“中石油”三个红色大字就在中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往更远处望,已能隐约看见县城建筑物的天际线。加油站外一辆车都没有,安静得听不到人声,邓昌顺小心翼翼地从驾驶室里跳出来,试探地喊:“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太阳在头顶安静地照耀着,却放不出多少热度,一扇窗户在阴影里被风吹动,磕在墙上哐哐直响。
邓昌顺转头跟车里往外看的几个人交换一下眼光,让汽车熄火,拔出油枪,开始向油箱加注汽油。
看来这里没有人。
车上的人纷纷下来,张城到加油棚内侧的建筑外透过玻璃门查看。
门没有锁,一伸手就能推开,门上方响起清脆的铃声,他本能地抬起头看了一下,一个褪了色的“福”字下吊着几个成簇的黄铜铃铛,此外便只有风顺着他推开的门缝吹进来。门口靠窗的地方是个收款台,上面有一些发票簿被风吹得哗哗翻动。往里面的地方陈列着一些商品出售,饮料、面包饼干、方便面,还有些其他食品,柜台里还有香烟。张城不是烟鬼,但现在很想吸一支,他摸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早在初入小镇街道逃亡时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连同他装手机等随身物品证件的小包。
货架的另一侧是一小块休息区域,设有两排浅蓝色固定支架的塑料座椅,就是通常车站候车室常见的那种,张城注意到靠后排角落的地面上躺着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兔子,灰兔穿着绿格子的背带裤,一条腿划开一道口子,看得到里面的填充物。
他回头招呼大家进来吃点东西,然后走过去把兔子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想着也许郑斌会喜欢。身后有人进来,第一个居然是一路躲在车上不肯下来的刘志强,之见他进来扫了货架上的食品一眼,径直爬到窗口的收银台后面去翻装着现金的抽屉,将大额钞票统统塞进自己裤兜里。
到现在为止他们大部分人都是身无分文的,就算加油站有人他们也付不起油钱,在张城的心里自己现在是以难民的身份寻求食物和燃料的援助,而不是趁火打劫的小偷和强盗。看到刘志强的行为他厌恶地撇过头去,甚至不愿意从他身旁经过,打开后门走出去查看别的房间。
加油站后面是个半围合的小院子,敲了敲临近的房门,发现虚掩着没有人,于是他没进去,却在另一扇房门后发现了一具倒卧的尸体,就在他轻轻带上门准备走回前厅时,听到最边上的小屋里传来一阵响动,他轻轻走过去推开门。
屋里很暗,一股潮湿的霉味熏得他皱了皱眉,就在他努力适应着屋里的光线打量四周时,一个矮小的物体突然从屋里某个阴暗的角落向他冲来!左手还握着兔子,面对突然的袭击他迅速抬腿一脚踢出去!
冲过来的物体被他踢飞出去撞在三米多外的杂物堆上倒在地下,撞击使上面的杂物纷纷掉落,这时张城看清楚了,刚才朝他扑过来的竟然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女孩,穿着花裙子和红色童鞋,脏污的及膝袜裹着纤细的小腿,编好的羊角辫散开了一边,看上去要比郑斌还幼小。只是,苍白发青的皮肤,乌青的眼眶,与喉咙里嘶哑的鸣叫——是具小孩活尸。
现在它正挣扎着从地下爬起。由于刚才下巴被踢中,不知因为断裂还是脱臼而歪在一边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