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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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匕首给刺的!兴许看没油开不动,就把车胎爆了,不想把车留给我们哪!她们遇上坏人了!”马青海气愤地直跺脚。
“她们两个恐怕凶多吉少……”神色的忧虑使郑卫国的面孔看上去更加苍老。
“车上没血,什么东西都没损坏。我们再没见路上有过血迹,她们肯定是被活着带下车的!”张城四下搜了搜,“我们的干粮都被搜走了。”
车座后空荡荡的存储空间里,就只剩下收起来的简易帐篷和小野炊炉。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快去找她们!”
第14章 烂尾别墅
天空的色彩很快变成渐熄渐暗的靛蓝,阴影从地底下钻出来,放肆地鲸吞着大地。很快,举目可及的范围内都变成同样的黑暗,分不出路面还是野地。风呼呼地越吹越响,从北面的天边刮来厚厚的云层,遮住夜空里唯一那点星光。于是建筑物的轮廓终于亦全部没入黑暗,就如丧尸本身一般,再找不到一丝生命气息。当人类在地球上的数量不再具备优势之后,便不得不被大自然的规律主导。
他们已经赶在天黑前搜查过一个加油站,以及离孤立在田野里、距离大路不远的一处居民点,再向前走段距离就能到下一个城镇。可现在车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SUV的车灯十分吃力地照向远处,黑暗正跃跃欲试地吞噬着被照亮的那点有限的视野,呜呜的风声吹过金属车身,听起来就好像野兽的咆哮。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在晚上赶路的缘由。失去了工业社会强大电力系统的保护,光明的远去,似乎伴随着无数不知名危险的靠近。
他们不得不把车速放得很慢。车窗外有一些零星的建筑划过,像是一些农民房,或者干脆若干残垣断壁。他们就像迷失在了这片广大的黑暗里。风不停幻化出各种奇特的声响,像是器皿敲击的脆响,又像车辆引擎发动,或者干脆像是女人的呼救。可每当他们停下车侧耳倾听,或者大声回喊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那只是单纯的风响。
心情急迫得近乎沮丧,他们现在完全是盲目地在东奔西走,田璐和袁茵的生命也许已危在旦夕,每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让她们的处境艰难一分。可他们只能靠几个车轮和微不足道的亮光去探索如此广大的未知区域。
“田璐!袁茵!”
一声声呼喊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根据刚刚经过的路牌得知,这附近起码有三个临近的县镇。他们完全不知道那伙人去向的是哪个,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必须不停地寻找。
小镇临街的二三层小楼开始出现在车窗外的光柱里,街道上遍布的垃圾也开始从车轮底下发出咯吱吱的扭曲声。在急于寻找同伴的三人看来,每个漆黑的窗口内都像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们忽然开始有一种忧虑,那就是,也许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伙劫匪的老巢,却在黑暗的遮蔽下,将其完全忽略。更可怕的是,袁茵和田璐就好像会这样永远消失了。
一道亮闪闪的反光出现在车灯前,那是黄色马甲上的反光道。黄马甲的主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它深凹扩陷的眼眶和没有嘴唇的牙槽。脸上的皮肤在泛白的强光下仍然显现出糟树皮般的深褐色。
张城赶在它扑上来敲车窗前猛打方向盘。丧尸被卷到车轮下,一声“咯吱”,车身猛地颠簸了几下。
改变了方向的车灯横扫一片,定定地照出十几个身影。厚刘海堆砌发型的小青年、穿中裤运动鞋的学生、佝偻着腰背穿深蓝色衣服的老年人、肥厚的胸背撑紧了印花衬衫的妇女……这些衣服现在均无一例外地破烂褪色、脏得有如油烟机烟道里滚过。不用说衣物下因皮肉干缩而变得面目更加狰狞的躯体。
冷不丁一双手掌啪地拍在张城左侧驾驶室车窗上,丧尸嗬嗬地张着没有舌头的大嘴,一股臭气喷在玻璃上。他一转向,还没将肇事者彻底甩脱,车头便又挂上两具丧尸。
“不行!我们快撤!”郑卫国在后座喊起来,一边用撬棍猛戳向他攻来的尸体,一边试着关车窗。
他们极其惊险地赶在被彻底包围前退出这个小镇,狂奔一段距离后,把车停在路边。银色运动型SUV性能算是不错,却远不能同悍马相提并论,在刚才的冲撞过程里,车头、车门还有车身均有不同程度的凹陷损坏,并且后窗玻璃被敲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如果不是果断撤退,很可能他们就要被更多从黑暗里冒出来的丧尸围攻,后果不堪设想。更糟糕的是,付出这么大代价,却连两个女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车里的气氛低落极了。
“我们不能再找下去了。天黑的时候不应该乱闯。”马青海说,为了不引起目标注意,车灯全熄,引擎停止,现在他们有点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在黑暗中只有他眼睛和牙齿反射的微光,“不说这样没头苍蝇地到处跑能不能找到她们,就算蒙对地方,那些人比我们有准备多了,看见光亮听到声音,就能开枪打死我们。”
“我也这样想,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等看得见了再想办法。”郑卫国说。
于是三个人各自窝在座位上休整。呼呼的风声被隔绝在窗外,车内的呼吸声起伏不平。即便眼睛闭着,在这样的夜晚,恐怕谁也无法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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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能被骗了!”
张城把车停下。天刚一亮,三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起来上路。现在时间已到早晨,一夜的大风吹散了云层,雨水没有降下丝毫,东方清澈的天际预示着未来几天的晴朗。他们停在昨晚那个小镇以西十几公里另外一个城镇外。
“这里根本不可能有活人在!他们把悍马停在那个方向分明是想误导我们,故意让我们找不到他们!”
一个露天垃圾站在他们前方路边不足十五米处,垃圾纷乱地撒落在公路上,大半年前的生活垃圾如今早已褪色萎缩,雨水的冲刷和太阳的暴晒,使它们凝固在路面薄薄的一层泥土里。那上面没有任何人类或车轮留下的痕迹。
“你是说,那伙人其实根本藏在原来那个县城?”郑卫国问。
“很有可能!”
“那我们快回去找吧?”马青海也说。
“西边应该还有一条路,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从另一条路绕回去!”
悍马的方向朝北,他们过了昨晚遇袭的小镇向西到眼前城镇,现在一鼓作气,加快车速穿过镇区游荡着活死人的主街,果然发现了东南向的大路。一个县城,两个小镇,通过公路连成一个长腰三角形。
车开出十几公里以后,一座工厂出现在路左边视野里。大老远就能看见主厂房蓝色屋顶塌方出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锅炉样的桶状金属器皿,巨大的顶部开口处像爆炸过一样地扭曲着。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向西面拐过一个弯后,一片色彩鲜艳的别墅区出现在眼前。这里正是工厂的上风口处。
这里说是烂尾别墅更合适一些。屋顶坍塌,玻璃破损,野草丛生。一路走来,他们跨越江苏山东,这种成片的烂尾建筑并不少见,在一些不甚发达的小城市尤其稀松平常。中国遍地盛兴的房地产业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
地势平坦,人烟稀少,挡风遮雨,这正是躲避丧尸、适宜生存的地方。很可能援救同伴的希望就在眼前。
第15章 枪击
“你们听见了吗?那是什么声音!”
汽车缓缓地开近这一片白墙红瓦的独立小楼,车上的人瞪大眼睛,在延伸进每座房屋的车道和那些黑色的玻璃窗后面寻找人类躲藏的蛛丝马迹。这时,一阵怪异连续的乐曲忽然从重叠的房屋深处传出。
“像喇叭里放的歌。”
“有人在唱?”
“很奇怪,不像人声。但曲子是有的,应该不会是丧尸。我们过去看一下,小心点。”
小路在重重叠叠的房屋间绕来绕去,很快,别墅区内的道路前竖起两根矮柱:禁止车辆通行。若要探寻声音的源头,他们必须下车步行。
早晨的阳光扫过屋檐与墙壁,在地面及其附着物上形成一块又一块的明暗拼接,原本很美好的画面,这时却好像预示着此去前途的凶吉未卜。另一方面,这一切的异象背后,那个最终的答案也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近。田璐和袁茵的失踪一定同这里脱不了干系。
他们不得不向前进。
消防斧、撬棍、带水龙头的钢管,以及随身的刀具等。三个人排成一个“品”字型队伍蹑足向前。
未几,待他们绕过一栋无窗二层小楼,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块纵深约摸三十米开外的广场型开阔地。空地中心地砖镂空,下面是个隐形喷泉,当然现在地底敷设的水管早已枯竭。地面呈现出铁锈一样的红褐色,蓝色的塑料袋卡在缝隙里被晨风微微吹动着,里面还有些黑黢黢的垃圾。在这样一个明显烂尾未完成的别墅小区里,竟然有些废旧的家具、电器等物,看似不经意地遗留在喷泉广场上。一个生锈的旧冰箱上面坑坑洼洼,一个油漆剥落的旧立柜缺了一只脚斜立,一台花花绿绿的老式游戏机,还有个供幼儿乘坐的投币型电动游戏木马。在这些遮挡视线的障碍物后方,则端正地摆着一张浅色写字台,一个从汽车上拆下来的弹簧座椅被安放在写字台旁边,椅背和座位上的材质老化开裂,露出里面土黄色的海绵。
三个人听到的声音从一台几十年前流行的黑色砖头型卡带收音机里发出,正摆在写字台中央。卡带机的电池已经衰竭,于是扬声器里的歌曲就变得像被磨盘磨过一样,稀稀拉拉,迟缓扭拧,原本尖细的女声也成了老牛哞。张城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当遇到收音机电池耗尽的时候,小伙伴们便兴致勃勃地围在周围,听着那种尴尬的乐曲哈哈大笑。然而此情此景下,这种滑稽的声音却一点点激起他们心中的烦躁。
除了收音机里变形的口水歌,周围的房屋静悄悄。
“有人吗?”郑卫国扬声问道。
一只大鸟呼地从屋后的矮树里飞起来,拍着黑色的翅膀瞬间掠远。
在他们后方的远处,一块红瓦从倾斜的屋顶坠落下来,在门前的水泥台阶上跌成粉碎。飞得最远的那块残片滚了好几滚才停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除了他们三个,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三个人相互交换了眼色,从先前藏身的房屋转角处鱼贯而出,快步猫腰地按“之”字形来到喷泉广场中间,躲在冰箱和立柜后面向对面张望。
广场对面是一座小型娱乐场,上面立满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械,还有秋千和跷跷板。一旁有一座单层小屋建筑,看样子像杂货部和管理室之类的地方,也没有安窗子,从大大的窗洞里能一下看到对面。管理室后面一条道路之隔的地方才是几栋别墅。
依然没有人类的声响。看样子已经没有危险。
马青海略为放松,向写字台上的黑砖头伸出手去。“我们家有个一样的,春妮小时候老爱抱着它……”
这些未竣工的房屋内部还裸露着水泥建材原有的深灰色,于是所有的门窗内都是漆黑一团。在喷泉广场右前方的一栋别墅窗洞下角,透过油漆斑驳生锈运动器材的间隙,张城突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闪光。
从三四十米远处看过去,在并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那就像是个小塑料片。一股巨大的寒意突然降临,迅猛无比地抓住了他。一片开阔的空地,一个播放音乐的录音机,对面隐蔽的掩体。“回来——”
话音未落,马青海的手还伸在半空,老式收音机依然在咿呀咿呀地唱着变调的歌曲。与此同时,一声响亮的爆破在空中炸开,马青海只觉得掌心剧痛传来,一颗子弹挟裹着呜呜风响在他尚未够到收音机按键的手掌上,无情地穿了个血洞。
“啊!”
此刻,张城已经完全暴露在枪手的视线以内。他把眼前因遭受剧痛呆愣当场的同伴向一旁的游戏机推去。“快低下!”
第二颗子弹呼啸着贴着他右侧头皮擦过,在右耳上方擦出一道直直的血痕。头皮是个毛细血管密集的地方,伴随着灼热的痛感,鲜血迅速从伤口里渗出,顺着耳朵的轮廓染过半边头颅,直流进脖子里,与衣领粘在一处。
“啊!”
郑卫国躲在木制立柜后方,第三颗子弹倾斜地穿透两层薄木板,最后减速下来停留在他右侧大腿里。花白头发的男人立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头部暴露在外,没有任何遮拦。
路对面别墅阴暗的窗洞里,至少隐藏了三个射手。
没时间去擦耳边脖颈流满的鲜血,他必须动起来。扭头看了看两侧的房屋,迅速选定了撤退的方向。在那几瞥之下,他同时也看到广场上这些乱七八糟障碍物朝向遇袭方向的累累弹痕。
枪手埋伏在喷泉广场的北方,张城伏在对面中间汽车座位后方,马青海他西面稍后的台式游戏机后握着鲜血淋漓的手颤抖,郑卫国在两人连线后方地上抱着大腿呻吟。
他向马青海递了个眼色。“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