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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流云剑-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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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储刚好相反,现在犯人都上来了,苦主还没有出现。
    并不是说就没有苦主,只不过苦主还没有出现。
    自古就有“民不告官不究”的规矩,所以没有苦主就没有案子。
    虽然有些不合理,但这是官场套路,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
    熊储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在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包括两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调阅巡检司的所有卷宗,现在这件事情严二娘正在做。
    第二部分,就是巡检司临时监牢里面的在押犯人需要清点甄别,这个莫九娘在做。
    熊储虽然是个杀手,过去十数年杀人如麻,但是他曾经立下誓言:剑下不死冤魂。
    昨天临时听了一段故事,因为牵扯甚广,所以熊储才规定“新潜龙杀手集团”不能杀人,就是为了三头对六面把事情说清楚。
    随着严二娘从内堂出来,然后把厚厚的一摞的卷宗放在案桌上,然后摊开第一本伸手一指,熊储看都没看就说了一声:“把苦主请上来,不用下跪。。”
    “民女杨李氏拜见大人!”
    “不用多礼,请坐下说话。”
    熊储伸手指了指右边的一把太师椅,然后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女人。
    昨天晚上灯光很暗,熊储也不好盯着人家一个女人仔细看,所以没有什么印象。今天居高临下,终于看明白了。
    这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妇,身上穿着麻布衣服,典型的山村妇女装束。
    熊储记得昨天晚上这个妇女没有洗脸,整个人脏兮兮的,而且双目无神。
    看来今天已经稍微整理了一下,不再是披头散发,似乎还洗过脸了,这应该是严二娘她们的细心之处。
    女人不能收拾太干净,就像这个杨李氏,现在就把自己的美丽给展现出来了,而且肤色看起来很不错,让熊储心里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民女杨李氏,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说了。据实说来,不用害怕。只要你说的都是事实,而且确有冤屈,我自然给你做主。”
    内行人一听,熊储这就是个外行,连“本大人”都不会说,偏要随口来一个“我”。
    好在下面的苦主是一个民女,对官场上的规矩也不大懂。其实,就算这位杨李氏很懂,现在也必须不懂。只要她是个聪明人,肯定就不懂。
    “大人容禀,在公堂之上,民女当然不敢瞎说。”
    杨李氏又要站起来,熊储赶紧摆摆手:“不用拘礼,坐下说。”
    “公婆早亡,民女一家只有夫君和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平日里侍弄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冬天的时候民女夫君和儿子就进山打猎,争取避免坐吃山空。”
    “这不大年初三,他们父子就在家里呆不住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想进山打猎。没曾想,刚刚进入老猫洞就被巡检司的人给抓了,罪名是流寇。”
    “刚开始民女并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到正月初六听到老乡传回消息,才知道夫君和儿子被当成六口抓进了大牢。”
    “为了证明我家夫君和儿子是冤枉的,我们曹庙镇老少一百七十多人联名递状纸,结果巡检司得老爷竟然不受理。民女冤枉,请大人做主。”
    熊储点点头:“杨李氏,你所说的老猫洞在什么地方?”
    杨李氏躬身说道:“启禀大人:老猫洞就在金寨镇西面四十里,向南翻过白马尖就可以进入湖广的英山、罗田县。”
    熊储看着杨李氏问道:“杨李氏,你能确定是金寨镇巡检司抓了你夫君和儿子吗?”
    杨李氏毫不犹豫:“民女能够确定,因为进山打猎的还有别人,有人在暗中看见了,所以我才会知道这件事情。”
    熊储终于发现桌上还有一块惊堂木,因此抓起来用力一拍:“来人,把巡检司的统领给我拖过来伺候着!”
    “不用拖,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会走!你们这帮叛逆胆敢侮辱朝廷命官,今后必定不得好死!”
    原来,躺在地上的十几个人都被点了穴道。
    巡检司统领是一个穿着青色海马补服的家伙,年龄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态度蛮横,有点桀骜不驯的架势。
    熊储虽然吼了一嗓子,但是并没有过多的看那家伙,眼角的余光始终盯着案桌上的一把绣春刀,这是昨天晚上从这家伙家里搜出来的。
    熊储知道,绣春刀是锦衣卫的标准佩刀,但是这家伙却穿着文官的服饰,并不是锦衣卫的服装,所以熊储今天要搞清楚这个巡检司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解开他的穴道。。”
    熊储点点头,站在身后担任保镖的曼黛莉闪身而出,巡检司统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可惜穴道封闭太久,结果又踉跄三步才站稳。
    “姓名?职务?任务?”熊储斜着眼睛懒洋洋地问了六个字三个问题。
    没声音,巡检司统领仿佛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仰着脑袋盯着房梁。
    熊储的脸上露出很隐晦的一丝微笑:“来呀,把那个亭长也拖过来,让他说说诬良为盗,鱼肉乡里的事情。同时也说说他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的事情。”
    “够了,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巡检司统领终于仍不住了:“你不就是邙山杀手锁喉剑、熊储、朱胜鑫吗?海捕文书里面的第一叛逆,我手里有朝廷下发的画影图形,早就记在脑海里了。”
    “我叫翁承久,金寨镇巡检司统领,从九品的芝麻绿豆官。至于我的任务,就是要拘捕你们这样的叛逆,维护乡里安宁。你还想问什么?”
    点点头,熊储竟然笑了:“翁承久,名字不错,比我的好听多了。可是,名字好听有什么用,你吃饱了撑的,要把人家进山打猎的父子两个人抓起来,还弄了一个流寇的罪名?”
    翁承久,二十四五岁的小官,竟然盯着高高在上的熊储冷笑起来:“我看你趁早把我给杀了,这样才能铲除后患。不然的话,到时候我把你这个叛逆也抓起来,和那些流寇一起处死。”
    熊储呵呵一笑:“行啊,只要你能够抓住我。问题是你现在被我抓住了,所以你就要说说看,为什么要抓人家打猎的父子。不能因为你想抓我,就草菅人命吧?”
    翁承久冷哼一声:“他们本来就是流寇,跟踪了半年时间才下手抓捕,我怎么草菅人命了?”
    “有证据吗?”熊储也收起了笑容。
    “我需要证据吗?”翁承久仍然冷笑:“他们一家三口是两年前才搬过来的,所谓的父子,哼哼,都是英山县境内叛逆滚地龙的坐探。父亲叫杨六,儿子叫张杰,她——”
    说到这里,翁承久反手一指那个什么杨李氏:“她是颍川小红旗的奸细,真名叫做李灵儿!我没有抓她,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把小红旗的头领一网打尽!”
    翁承久这一番话简直石破天惊,让熊储有些措手不及,所以赶紧低头看卷宗,也就是此前严二娘伸手指出来的地方。
    “胡说,你的卷宗里面没有这段记录!”熊储抓起卷宗晃了晃:“你的堂审记录只说他们是流寇,而且还没有人画押。”
    翁承久又开始抬头看着房梁:“你不过是个杀手、一个叛逆而已,如何知道朝廷法度?大年初二,流寇八大王、老回回攻陷偃师,进军固县的时候,杨六和张杰翻过白马尖进入英山县,联络滚地龙、混江龙,准备北上夹击霍邱、寿县。”
    “可惜我早有防备,而且将计就计放杨老六他们两人过去,然后率领手下一百三十六名弓兵在白马尖设伏,一顿乱箭就把滚地龙的前锋部队一千多人给射回去了。只可惜霍邱、寿县的守军猝不及防被攻破,也不知道中都凤阳如何了。”
    “嗯,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熊储点点头:“中都凤阳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根据我前天得到的消息,八大王和老回回又在围攻庐州(今合肥),而且采用声东击西之计,攻破了巢县、湖州、无为。”
    停顿了一下,熊储才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老回回马守应和八大王张献忠兵分两路南下。八大王攻破巢县的同时,老回回已经攻破了舒城,从东面威胁霍邱。翁承久,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翁承久顿时面如土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你暗袭金寨镇就是要在西面策应,准备再一次夹击霍邱!可惜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南面的滚地龙和混江龙身上,没有防备你从北面偷袭。”
    “金寨镇一丢,流寇就可以联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也无法制约了。我是朝廷的罪人,你杀了我吧!”
    熊储合上卷宗,身子靠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紧盯着满脸懊悔之色的翁承久,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那个杨李氏却紧盯着熊储,原本没有神彩的一双大眼睛,现在开始放射出夺目的光辉。
    
    
   

0505、难以取舍
    大别山北麓的二月初,其实仍然非常寒冷。
    尤其是晚上,而且还是倒春寒的时候,根本和冬天差不多,甚至更加寒冷。
    翁承久说得不错,金寨镇扼守大别山东北麓的咽喉要冲,而且易守难攻,属于兵家必争之地。
    杨李氏,也就是李灵儿,竟然是小红旗的人,这是熊储的第一个没有想到。
    杨老六、张杰,竟然是滚地龙和混江龙的人,这是熊储的第二个没想到。
    老回回马守应和八大王张献忠在庐州分兵,而且兵锋直指霍邱一线,这是熊储的第三个没想到。
    小红旗,就是李信和红娘子放出来的一支女兵部队,总部在颖川西南的黑龙庙。
    按照个人交情来说,李信和红娘子都是熊储的老朋友,当初把问月山庄送给他们不说,熊储还留下了数万两银子。。
    滚地龙,就是中州丐帮副帮主裘万山,这也是熊储当初在伏牛山的老朋友,而且并肩战斗过。
    混江龙,就是黄河排帮的副帮主姜腾蛟,逍遥子死了之后,熊储重出江湖遇到的第一批朋友之一。
    滚地龙裘万山、混江龙姜腾蛟,把丐帮和排帮精锐弟子四万人集中起来,两年前就占据了大别山南麓的英山、麻城一线。
    过去近十年时间,莫九娘坐镇洞庭湖,主管大江南北的斥候营,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经过一番调查,被翁承久关押在牢房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义军的人,分别是小红旗、滚地龙、混江龙的人,甚至还有八大王张献忠的几个人,一共有一百七十九人。
    毫无疑问,说什么翁承久“诬良为盗”、“为祸乡里”,那都是小红旗暗探李灵儿的诬陷之词,目的就是刺激熊储出手帮忙。
    熊储临时审案最终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从根子上来说,似乎所有的人都和自己有关联,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所以把所有人都单独关押起来。
    熊储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在很多情况下拿得起放不下,又叫做“优柔寡断”。他有菩萨心肠,缺乏的就是霹雳手段。
    现在这个毛病又犯了,一直到吃过晚饭以后,熊储仍然没有想清楚应该怎么办。
    被关押的都是红娘子、裘万山、姜腾蛟、张献忠的人,也都是老朋友的人,难道见死不救吗?
    被自己抓起来的人翁承久,竟然是一个很难得的将领,很有一些战术眼光。
    最让熊储泄气的是,就是这个翁承久忠于朝廷,一身正气,关键是他还不怕死。
    一身正气,还不不怕死的人,熊储最头痛。
    对于翁承久这样的人,熊储从来都是敬佩不已。虽然他很年轻,但是熊储仍然非常敬重。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自己把红娘子、裘万山、姜腾蛟、张献忠的人都放了,翁承久肯定没有办法向朝廷交代,甚至有可能掉脑袋。
    如果先把翁承久给放了,牢房里面红娘子、裘万山、姜腾蛟、张献忠的人,肯定会被翁承久提前给杀掉。
    一个烫手的山芋就让人承受不起,现在熊储一下子抓了五个烫手的山芋在手中,所以室外寒风刺骨,但他现在还是浑身冒汗。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已经掉进陷阱,心情肯定好不了,熊储的心情就非常糟糕。
    “那个李灵儿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给我下套子,真的非常可恶。”熊储再一次吃瘪,很有些窝囊的感觉。
    严二娘坐在熊储对面,手里用银针一个劲地挑着蜡烛的灯芯:“这个事情真的很难办。如果我们不知道还好说,现在一脚踏进来,如何才能照顾四个方面呢?我们扔下烂摊子甩手一走,那个李灵儿回去一说,相公今后在江湖上就别做人了。”
    熊储揉着太阳穴,苦笑着对莫九娘说道:“九娘,下面的兄弟暗中调查的结果如何?”
    莫九娘做了一个怪相:“没法子,金寨镇巡检司的翁承久没有什么坏名声,除了这一次抓了杨老六和张杰,他还没有抓过附近的老百姓,所以诬良为盗站不住脚。至于下面的几个十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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