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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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给我一个姑娘》作者:冯唐
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时间概念,一辈子的意思往往是永远。如果我的双手抚摸朱裳的头发,我不能一柱擎天的话,我就真的老了。《十八岁时给我一个姑娘》叙述的则是中学生活的情爱断代史。记录作者在八十年代初的北京最初接触暴力和性时的感觉…
重庆出版社出版 冯唐 著
1 第一部分:
我妈说,不许你搭理她们。我说,是人家不搭理我,人家是女特务,我才只是个红小兵,远不到红队长、红支书、红主任的级别,除非我腰里掖着鸡毛信,否则人家才不会摸我呢,我的级别差得远了。我妈说,人家要是就诬陷你腰里掖着鸡毛信呢?人家要是偏要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阿姨我还小”。我妈说,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阿姨我怕怕”。我妈说,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抓女流氓啊,啊———啊———啊”
第1节:一辈子和她耗在一起
第2节:抓女流氓啊—
第3节:小褂半透明地摇摆
第4节:战争还在天边喘息
第5节:流氓是种爱好
第6节:不信美人终薄命
第7节:绝对不是好事情
第8节:破了童男之身
第9节:我该用什么姿势抱她
第10节:这种男人最讨女人欢心
2 第二部分:
我们的革命事业,正像毛主席说的:“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直到现在,我国“一穷二白”的面貌还没有完全改变;要把我国建成一个具有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学文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还需要经过长期的巨大努力;世界上还有帝国主义存在,还有许多国家的劳动人民特别是母亲和儿童遭受着侵略和压迫;而且,我们不但要改造社会,还要改造自然,征服宇宙。我将以加倍的热情和干劲去学习和工作,为祖国四个现代化的实现而努力奋斗。
第11节:一个人关键是要有理想
第12节:我日你祖宗八辈儿
第13节:你丫真是有先见之明
第14节: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第15节:反革命意淫犯
第16节:答应我一件事
第17节:日子渐渐美满起来
第18节:感到一股冷漠淡然
第19节: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第20节:一泡尿能招来好些蚂蚁
3 第三部分:
哥哥们看到朱裳小妹妹听得泪流满面,脸上珠串晶莹,不禁心惊肉跳,明白这个小妹妹心中有股大过生命的欲望,今生注定不能平凡。虽然明白这个小妹不是他们所能把握,但是为什么心中还是充满荡动?后来有人放下了吉它,抱起了姑娘,说仔细抚摸下,姑娘弯曲的皮肉骨血也能弹出音乐,细听一样悦耳。再后来,几个哥哥中最出色的一个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了,试探着和她谈一些很飘渺很抽象的事。她开始害怕,大哥哥们不可爱了。
第21节:又被老师赶出来了
第22节:别老跟我斗贫
第23节:丑姑娘也有动人的时候
第24节:我们不要先生要混蛋
第25节:反正不是好来的
第26节:有点压不住邪念了
第27节:要是人家不乐意呢
第28节:我们喜欢废墟;我们驮
第29节:人人都想呵护你
第30节: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4 第四部分:
你牛逼,我也牛逼,我不拿我的牛逼和你的牛逼换,我不羡慕你。从小到大,我认真羡慕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这个体育老师,无论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姑娘屁股摸,特别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物质贫乏,冬天惟一的新鲜蔬菜是大白菜。另一个是我的外科教授,他主攻||乳腺外科,每天早上出诊,诊室里都是小一百对焦急地等待他触摸的Ru房。
第31节:我还有更淫荡的
第32节:男人也有尤物啊
第33节:女人是要男人抱的
第34节:不许毒害青少年
第35节:太像马拉多纳了
第36节:班主任叫你去一趟
第37节:会例假不调的
第38节: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第39节:总有一种冲动想抱抱她
第40节:那得让我亲亲你
5 第五部分:
我一步跨到汽水摊,抄起两瓶麒麟汽水,先将左手一瓶砸在自己头上,瓶子在我的头上碎开,血和黏甜的汽水顺着头发流下来。那个人还没有醒过神来,我已经将右手的另一瓶抡到他头上,更多的血同汽水一起从那人剪吹精致的头发上流下来。他抓着朱裳的手慢慢松开了,身子也慢慢瘫软到地上。蓝地红花的领带像吊死鬼的长舌头一样无力地舔着地皮。我剩在左右手上的两个半截汽水瓶对着同来的另外那个人,半截汽水瓶犬牙交错的玻璃上夕阳跳动,直指着那个人粉白的一张脸。
第41节:好久没一起玩玩了
第42节:我信了还不行吗
第43节:她陪着我睡了一觉
第44节:独坐才能彼此感觉
第45节:反应会如此剧烈
第46节:购买此物请勿做坏事
第47节:我不想连累你
第48节:坑蒙拐骗偷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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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一辈子和她耗在一起
2005年08月22日
从时间上说,这篇东西是《万物生长》的前传。从内容上说,与《万物生长》没有任何关系。之后会写一篇《万物生长》的后传,写一个从北京到美国,混不下去再从美国回到北京的庸俗爱情故事,题目暂定为《北京北京》。
《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的写作动机非常简单,在我完全忘记之前,记录我最初接触暴力和Se情时的感觉。
那时候,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激素分泌正旺,脑子里又没有多少条条框框,上天下地,和飞禽走兽最接近。但是,这些灵动很快就被所谓的社会用大板砖拍了下去。双目圆睁,花枝招展,眼见着转瞬就败了。有了所谓社会经验的我,有一天跑到南京玩,偶然读到朱元璋写莫愁湖胜棋楼的对子:“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古业;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当下如五雷轰顶:又被这帮老少王八蛋们给骗了,朱元璋的对子白话直译就是:控制好激素水平,小心安命,埋首任事,老老实实打架泡妞。朱元璋是混出名头的小流氓,聚众滋事,娶丑老婆,残杀兄弟,利用宗教,招招上路而且经验丰富,他的话应该多少有些道理。
那时候,在北京晃荡,最常见的一个汉字就是“拆”。刷在墙上,多数出自工头的手笔,白颜色的,平头平脑,字的周围有时候还有个圈,打个叉。“拆”不是“破”,“拆”比“破”复杂些,不能简单地一刀捅进去,需要仔细。本来想抓来做书名,反映当时的活动和心情。但是出版者嫌名字太平,而且也被一些现代艺术家反复使用,既不抓眼,又不原创,于是算了。
那时候,听崔健的歌,看他一身行头,像动不动就号称帮我打架的大哥。记得他有一句歌词,说有了一个机会,可以显示力量,“试一试第一次办事,就像你十八岁的时候,给你一个姑娘”。我感觉,改改,是个好的小说题目,决定拿过来用。
我早在搬进这栋板楼之前,就听老流氓孔建国讲起过朱裳的妈妈,老流氓孔建国说朱裳的妈妈是绝代的尤物。我和朱裳第一次见面,就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一辈子和她耗在一起。
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时间概念,一辈子的意思往往是永远。
“你现在还小,不懂。但是这个很重要,非常重要。你想,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没准也会问自己,从小到大,这辈子,有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姑娘,那脸蛋儿,那身段儿,那股劲儿,让你一定要硬,一定要上?之后,哪怕小二被人剁了,镟成片儿,哪怕进局子,哪怕蹲号子。这样的姑娘,才是你的绝代尤物。这街面上,一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会问这个问题,一千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一个有肯定的答案,一千个有肯定答案的人只有一个最后干成了。这一个最后干成了的人,干完之后忽然觉得真他妈的没劲儿。但是你一定要努力去找
,去干,这就是志气,就是理想,这就是牛逼。”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老流氓孔建国和我讲上述一席话的时候,背靠一棵大槐树,知了叫一阵停一阵,昭示时间还在蠕动。偶尔有几丝凉风吹过,太阳依旧毒辣,大团大团落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溅起干燥的浮尘。很多只名叫“吊死鬼”的绿肉虫子从咬破的槐树叶子上拉出长长的细丝,悬在半空,肉身子随风摇摆。老流氓孔建国刚刚睡醒,赤裸着上身,身子还算精壮,但是小肚子已经渐拱,肚脐深深凹进去,脸上一道斜挂的刀疤显得苍白而慈祥。一条皮带系住“的确良”军裤,皮带上有四个排在一起的带扣磨得最旧,像年轮一样记录老流氓孔建国肚皮的增长:最里面一个带扣是前几年夏天磨的,下一个是前几年的冬天,再下一个是去年冬天,最外边是现在的位置。老流氓孔建国午觉儿一定是靠左边睡的,左边的身子被竹编凉席硌出清晰的印子,印子上粘着一两片竹篾儿。老流氓孔建国头发乱蓬蓬的,说完上述这番话,他点了棵“大前门”烟,皱着眉头抽了起来。
我爸爸说,他小时候上私塾,填鸭似的硬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四书和五经,全记住了,一句也不懂。长到好大,重新想起,才一点点开始感悟,好像牛反刍前天中午吃的草料。我爸爸总是得意,现在在单位做报告,常能插一两句“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之类,二十五岁以下和五十岁以上的女性同事通常认为他有才气有古风。
当老流氓孔建国说上述这番话的时候,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也是刚刚睡完午觉,脑子里只想如何打发晚饭前的好几个钟头。我觉得老流氓孔建国少有的深沉。说话就说话吧,还设问,还排比,还顶真,跟语文老师似的。心里痒痒、一定要做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比如被尿憋凶了踮着脚小跑满大街找厕所,比如五岁的时候渴望大衣柜顶上藏着的萨其马,比如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想要一双皮面高帮白色带蓝弯钩的耐克篮球鞋。
所以现在我想起来后怕,如果没有老流氓孔建国对我的私塾教育,我这一生的绝代尤物将一直是便急时的厕所、萨其马和皮面高帮耐克鞋之类的东西。
老流氓孔建国已经很老了,比我大出去二三十岁。和唱戏的类似,流氓四五岁一辈儿人。常有出了大名头的老流氓被隔了一辈儿的小流氓灭了,一板砖拍傻了,一管叉捅漏了,这也和唱戏的类似。按年龄算,从道上的辈份上论,我和老流氓孔建国足足差出五六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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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抓女流氓啊—
2005年08月22日
我当时十七八岁,正是爹妈说东,我准往西的年纪。
搬进这栋板楼之前,我老妈反复强调,这楼上楼下,绝大多数是正经本分人,可以放心嘴甜,滥叫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给糖就要,给钱就拿,不会吃亏。他们家的孩子找茬,我可以自行判断,如果有便宜占,就放手一搏,别打脸,瞄准下三路,往死里打。但是有两组人物,我必须躲着走。
其中两个人物是一组,姓车,是朝鲜族的一对孪生姐妹,眉毛春山一抹,眼睛桃花两点。脸蛋长得挺像,一样的头发过肩,但是身材有别。一个小巧,跌宕有致。一个健硕,胸大无边。所以小的叫二车,大的叫大车。刚刚改革开放,大车、二车就仗着非我族类而奇装异服,我老妈眼尖,看见她们“脚脖子上都戴金镯子,叮当坏响”。
大车、二车总是双宿双飞,她们驶进楼里的时候,我总是放下手里的教科书和作业本,跑到阳台,扒着张看她们的奇装异服,看她们又拉来了什么人物,看她们一清二楚的头发分际,分际处青青白白的头皮,分际两边油光水滑的头发。当时还没有“海飞丝”,劲松小区还是庄稼地,夏天可以在稻田里捉蜻蜓,武警官兵在周围养猪放羊。我洗头用一种“灯塔”牌的肥皂,涂上去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大号的猪鬃刷子,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大车、二车的头发没有一点头皮屑,茁壮得像地里施足肥料的油绿绿的庄稼。那种油光水滑,眼珠子掉上去,也会不粘不留地落到地上。我的眼睛顺着她们的头发滑下去,她们雪白的胸口一闪而过,我的心里念着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