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妃-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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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眉心皱得紧紧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轻尘,才发现这个女子一直抿唇静默,对右肩王的话没有一句反驳或说不愿意。
西门爱上这个女子?根本不可能的。
他没有再与父亲顶撞,道:“先让孩儿考虑考虑吧,孩儿需要时间。”
“好,父王给三日时间你考虑。”右肩王即刻接话,不容儿子退缩:“这三日内父王会一直让你在房里休养,你可考虑清楚。顺便告诉你一句,连胤轩已带军退到安山山脚,据说是寻到了苏映雪,打算救她的衰老症。玄儿,你说这是不是给父王天赐良机呀?哈哈。”
“您调查过映雪?”夏侯玄皱眉。
“当然!”右肩王得意的站起身,老脸上的皱纹因喜悦全舒展开来:“自从西门那天说那个白发女子是他的娘子,父王就派人跟踪过他们,得知她就是被连胤轩休弃的苏映雪,也知道玄儿你在林郊安置了她养胎。不过玄儿,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夏侯玄不做声,沉在自己的思绪里。连胤轩准备救映雪?他知道是要割自己的心头肉吗?知道他必须要爱映雪吗?可是那日,他怎么逼也逼不出这个男人的心思。
营地搬到安山山脚,地理位置高了些,能看到下面的平原和远处的海州城。映雪披着白色的披风,从营帐里钻了出来,站在高坡处眺望远处的月色。
他没有单独给她准备营帐,依旧让她带着孩子住在他的营帐里,而负责照顾她的农妇回村子去了,没有人再为照顾孩子的事来打扰他们。
他每夜很晚回来,然后静静抱着她睡,不置一语。她不知道他们有多久没说话了,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去看对方的脸。他早出晚归,中途从来不回来,他回营,她已吹灯睡下,他离去,她还未醒,唯一记得的是他霸道的从身后抱着她睡。
孩子很乖很健康,吃饱了就睡,睡醒就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打量这个世界,很少吵她。她给小宝贝取名叫无尘,重新为她做小衣裳,给她说话。
现在小家伙睡了,她出来透透气。
远处燃着篝火,将士们围着火堆在以水代酒吃肉,打仗以来唯一的一次从安山山上猎来小牲畜加餐养体力。大家一团团一簇围着,熟肉阵阵飘香,传得整个营地都是。
“吃吧。”有人从后递过来一只烤得香喷喷的野鸡腿,“把身子养壮些。”
她没有接,侧首望向身旁的男人,轻道:“我不饿。”
“不饿也吃!”他执意要她吃,抓起她微凉的手,“这里是营地,几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肉。”
她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我现在的身子很好,多谢主帅关心!”执意不接。
“你在执拗什么!”他轻吼,利眸深沉,带着某种压抑,“你的执拗只会伤害孩子,你不补,孩子就没有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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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孩子,主帅这么关心做什么?”她也朝着他吼起来,转身往营帐走,就是不肯领他的好意。
“你站住!”他大步追过来,挡在她面前:“我认识的苏映雪不该是这样任性的,她不会为了赌气而亏待自己的孩子!”
“大将军,我这不叫赌气任性!”她冷冷讽刺他,推开他高壮的身子,“我只是饱了,不想吃任何油腻的东西,这样对孩子才健康!”
钻进营帐去,不再理他。
他跟着走进来,瘦了一些的俊脸上呈现阴沉:“苏映雪,你在闹脾气!”
“大将军这样没有理由的禁锢一个人,她没有理由闹脾气吗?”她转身,将这些天的压抑全发泄回来,“她没有犯任何错,为何不肯放她走?她是犯人吗?你高高在上就可以随意关押人吗?”
“苏映雪!”他剑眉一拧,大步朝她走过来,俊脸上何止是阴沉,还有某种即将爆发的压抑,“呆在我身边就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对,呆在你身边我生不如死!”她朝他吼,“我都快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求你了,现在就放了我,让我带着孩子走……”
“该死的!”他陡然猿臂一揽,将怒吼的她紧紧抱入怀里,不说任何话,急切的去堵她喋喋不休的唇。
她挣扎,躲闪,骂他:“连胤轩,你放开!”
“不放!”他铁臂如钳,执意将她搂得动弹不得,大掌紧紧压着她后脑勺,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火热去掠夺她,“不要口口声声说离开,不要再这样说!”
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燃烧,薄唇霸道而又狂热,陡然一把抱起她,往床塌而去。
她被他压抑的那股狂热吓住了,现在的他不再如那夜般默默的凝望她,答应放她走,而是任压抑在喷涌,和她一样,心中的那根弦被绷断了。
可是,他们还能回到最初吗?
在被他压上床榻的那一刻,她凄厉吼道:“如果这样,连绛霜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他身子一僵,果然将一切动作停下来,重重喘着粗气。
她感受着他喷泻在她颈窝的男人气息,承受着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同样急促喘着气:“我不会和她同侍一夫,也不会再做任你玩弄的女人,你给不起就放我走……”
她将指插进他浓密的发,抱紧他,贴紧他长满胡渣的脸:“我们没有明天了,你知道吗?没有了……”
他的喘息在平息,压在她身上没有动,却陡然痛苦的闷哼一声,将身下的她紧紧搂起,用他青渣点点的脸摩挲她的脸,跟在凤雷山上那次一样耳鬃厮磨。可是这次,两人不再是心的靠近,而是痛苦,漫无边际的无尽痛楚。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八章
战事又打起来了,海州城境内境外硝烟滚滚,杀戮声一片,映雪站在安山的半山腰,望着阴沉的高空蹙眉。这片天空不是没有光亮,而是让那战场上的狼烟重重笼罩,无法重见天日。
她站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平地上黑压压的两路人马在相互厮杀,战鼓声震耳欲聋,短戈交接声历历在耳,而炮弹的硝烟味夹杂浓烈的血腥,一阵阵的飘过来。
坐稳一代江山,难道都要以百姓的血流成河为代价吗?历代帝王争来争去遭殃的都是穷苦老百姓。国之不安,何以家为?
她希望战争能在连胤轩的手上停止,这场战事过,他能从此稳稳坐拥江山,体恤民心,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而她苏映雪,只是一个小女子,如一片过了花期的紫薇花,终是要碾落成泥,化为花肥。
她要不起一颗帝王心,要不起的,他的宿命是治国安邦定天下,而她,只是他的累赘。累赘呀。
唇角扯起一抹苦笑,弓身去摘树下的蘑菇,银发披泻一肩,如果当初没有相遇,该有多好?
“咚,咚!”山林处陡然响起一阵沉闷的撞钟声,规律而肃穆,在山间久久回荡。她用袍子轻拭额头上的香汗,抬首去寻那撞钟之处。
那个农妇说山上有个尼姑庵,莫非就在不远处?
她望望面前那条通往山上的小路,背着小篓寻声而去。
清香缭绕,大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烛味,竟在这幽静的林里,显得特别的好闻。只见面前伫立着一座暗黄|色作院墙,灰色作瓦的尼姑庵,庵门开启,一个灰衣尼拿着竹埽在扫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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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安尼姑庵?”她望一望那牌匾, 默默走进去。
庵内不算很大,进门有棵百年银杏树,一个大香炉,几间禅房围成一个四合院,十分清净静谧。可能是尼姑庵位置太偏,又或者是战事不断,上山来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多。
她走进大殿里,静望一眼那栩栩如生的观世音菩萨,寻找取香之处。这里一个善男信女也没有,也无批命算姻缘的女师父,很静。寻了半刻,才终于有个灰衣女尼从殿后走出来,一把眼,便与她的视线对上了。
她心头一跳,好生惊奇。
那双眼睛……好熟悉,好亲切。
中年女尼对她也是一愣,淡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亚于她的惊讶,不知是为她的白发,还是为其他。随即朝她走过来,双掌合十道:“施主,无尘大师出门讲经去了,贫尼法号明净,有什么事可以找贫尼。”
“明净师父,能否告知映雪你是哪里人士吗?”映雪紧紧盯着她,一时忘了拜佛之事。不知为何,见到这个中年女尼她的内心莫名的激动,激动得整个心房都在颤抖。
“明净不属天景人士,俗家姓名也早已淡去,阿弥陀佛。”
“不属于这里?”映雪内心揪起来,不死心追问道:“那师父可知一个叫莲绱的小海国?在天景的北海……”
“贫尼不知。”明净微微颔首,双掌合十,十分安静。
但映雪总感觉她知:“那师父可认识我?我的名字叫苏映雪,是京城布商苏渤海之女……”
“贫尼不认识。”听罢,明净愈加的淡泊。
映雪泄了气,望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白净脸颊,轻道:“也许师父只是长得与我娘亲相似而已,又或许师父是我娘亲的亲姐妹,那么师父可告知家中可有姐姐或妹妹?她们现在又身在何处?”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不谈俗家之事。”明净执意不与她谈这些,并加了句:“现在天色已晚,施主最好趁天还未黑前及早下山。晚上山上不太安全。”
映雪望望天色,果见外关乌云密布,响着闷雷,不得不扭头对明净合掌回礼道:“那打搅师父了,映雪这就告辞,下次再来拜访。”
说着,拎起装草药和蘑菇的篓子走出殿外。
“施主等一下。”明净又陡然唤住她,转身走进殿后又很快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给映雪递过来:“路上可能要下雨,施主将这把伞带着。”
映雪心头一暖,接过那把伞:“多谢明净师父,映雪下次上山再来归还答谢。”
“去吧。”明净对她轻轻摆手,凤眸慈善,并无说太多。
“恩。”映雪回望她一眼,拎着伞疾步跑出尼姑庵,而后在闷雷滚滚声中抓紧时间往山下的营帐赶。只是等她没跑多久,雨点便“劈劈啪啪”砸下来了,打得旁边的大叶植物使劲摇晃。
她连忙将明净给她的那把油纸伞撑开,一边撑伞,一边拨开那挡住小路的葱郁密麻植物,艰难下山。
此刻,天已经沉得分不了时辰了,灰蒙蒙一片,暗得差点看不清前面的路。春天的这场暴风雨还未过去呢,说下就下,湮了好多地势低的村庄,阴沉诡异得比往年都要厉害。
雨越来越大了,风也卷起来,砸落得她差点扶不住伞柄。她低着头,撑着伞,一个劲往前赶,却不小心脚下一滑,一个趔杈将手中的油纸伞飞落出去,双手扶住旁边的一棵枯树稳住身子。
这一滑可不得了,没有伞遮住前方,她这才在茫茫雨帘中看清刚才急切之下走入了一片没有走过的树林,而她上山时洒下的记号全被大雨给冲掉了,她现在站在一块陌生的地方!
参天古树在她的身周耸立,茫茫雨帘密麻得没有一丝间隙,她觉得老天在故意惩罚她。
她用素手抹抹脸上的雨水,没有时间再去哀叹或欲哭无泪,立即弯腰去拾那被摔到地上的油纸伞,然后凭感觉挑了个方向,试探着往前走。
前面没有路,左边右边都没有路,旁边的灌木丛里却“沙沙”的晃动起来,传来一阵浓烈的腥臊味。
“嗷……”体格庞大的黑熊在炫耀它的凶猛无比,抑或是欢呼大雨中寻到了食物,那一声吼叫让山地摇了几摇。
天黑了,她紧紧抓着伞柄,看着那个庞大的黑影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不敢立即转身就跑,只能静静站在那里,与那同样全身湿透的黑熊遥遥相望。
没想到今日她不是衰竭而死,却是葬身黑熊之腹,呵,只是同样是死,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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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见她没有动,自己也没有立即扑过来,而是睁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猎物。随即悠哉游哉的动了,朝这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猎物走过来。对它来说,映雪已是它到嘴的食物,就看它有没有心情来玩弄这个猎物了。
映雪后退了一步,陡然想起襁褓中的孩子来,不,她不能就这样死的,她要逃,能逃就逃,不能站在这里等死。
“别过来!”她将那已经破掉的油纸伞朝那黑熊砸过去,转身拼命朝前跑起来,脚下深深浅浅,脸上雨水一片,她钻进灌木丛里,使劲的拨开灌木,顾不得脸上被刮得生疼,拼命的逃,逃。
而黑熊,在身后发出愤怒的吼叫,立即追了上来,那股刺鼻的腥臊味浓烈得让映雪全身发麻。
随即她便被扑倒在那滩泥地上,被死死压着,溅了一脸的泥浆,“不要!”她凄厉出声,使劲在身下挣扎,衣衫发上全被裹上泥浆。
“是我!”从背后压着她的人在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