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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在寂与寞的川流上-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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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就怕呢,抛开职务之别,再厉害的上司也是普通人而已。

同来的财务分析官Evan是第一次见到,普通话说不流利,时而夹杂英文和广东话,戴副黑框眼镜,外表斯文,细长鼻尖给人异常敏感的印象。

邱先生带来这样一个人,来意目的,让我无法往乐观处想。

那份被我抽走的费用申请明细表,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调出审批件核对才发觉,这笔媒体经费与审批时所列用途不符,财务审核时只关注数目,并不清楚各个用途实际支付是多少,只要最终数额能对上就万事大吉。

如果没有明细表,谁也不会发现其中问题,但程奕突然提出要看用途明细,这让企划部毫无准备。我猜想,徐青当时拿给他看的,一定不是现在这份。

不知徐青做了什么处理,瞒过程奕的眼睛,却无法通过财务的核查,所以他需要换回那份表格,重新拿出一份专门应付财务的数字。

显然,企划部门在掩饰什么。

我想到,或许有一笔数目不小的资金,用在了明帐过不去的地方,只好拆分成一小笔一小笔,不着痕迹地融入整个营销账目——这种方式,我不陌生,穆彦曾不止一次用这法子处理过有问题的费用。

他总是肆无忌惮,对非常规手段的运用别有心得,像武侠小说里的怪剑客,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可现实社会,不是武侠世界,没有快意恩仇和纵横江湖,只有规则。

去向蹊跷的费用,像块冰凉的石头压在心上。

也许我是个胆小的人,总觉得,常在边缘走,难免要触线。

在我眼里,穆彦不是别人,是永远坚信自己那一套丛林法则的天之骄子。

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替他担心害怕。

我丝毫不认为他会自己挪用,这种念头绝不会与他联系上,他活在耀眼光亮中,没有藏污纳垢的理由。但我不这样想,不代表别人不这样想。

换作程奕眼里,邱先生眼里,又会是怎样?

邱先生的到来,比预想中低调,原以为会有冗长的工作会议,他却只与中高层员工简短的见了个面,二十多分钟的交流甚至连会议也算不上。

这让一些人的严阵以待,在费解中落空,尤以苏雯的失望为甚。

视察完各部门之后,邱先生去了三十六层,出乎意料地花了半个下午,与营销团队沟通。

他亲自向一线销售代表了解客户的想法,听徐青阐述产品定位,不时有幽默风趣的言谈,对陪同在侧的穆彦,更是表现得格外激赏。

见到程奕,邱先生神色和悦,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亲近,程奕则像弟子在老师面前一样谦恭诚恳。他安排了孟绮来做新产品的演示,孟绮不负所望,玲珑得体的表现令邱先生很欣赏。

纪远尧大多时候笑而不言,似乎业绩与成果都属于这支团队,与他毫无关系,每个人都比他更有光彩。他与邱先生总保持前后一步的距离,低调而从容——既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火花四溅,他的谦和温文更甚以往。

只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目光冷淡了很多,微笑也缺乏温度。

他专注在另一个世界里,因专注,而冷酷。

我在他身畔,亦步亦趋,如影随形,心领神会——如同一件称手的工具。

在邱先生与纪远尧回到办公室,单独交流的时候,我陪Evan去财务部,介绍财务经理和两位主管与他认识,并向他汇报工作。

回来时经过苏雯办公室,Amanda看见我,将我叫住。

她和颜悦色问起我,关于纪远尧病休的情况,看上去像是出于真切关心;又问起纪总不在这段时间,与程奕的工作配合,问我是否有压力……这些问话,都在预料之中,我早已拟好答案,一一应对过去。

冷不丁却听她问,“最近与营销部门的协作,是安在负责吗?”

我看了苏雯一眼,她与我目光相触,若无其事转开。

“是苏经理在整体统筹,我只是具体执行。”我朝苏雯微笑。

每个上司都看重上下级次序,Amanda也不例外,如果我在她面前抢苏雯的风头,就是公然挑衅这个次序,间接也挑衅了她的权威。

苏雯一笑,心照不宣地大包大揽,所以功劳归于自己。

Amanda只是听着,表情温和地垂下眼光,点了点头。

晚上邱先生以私人名义宴请中层以上员工,预祝即将上市的新产品取得成功。

席间他发表了一番激励团队士气的演讲,多次提到纪远尧和穆彦对公司的卓越贡献,言辞间的赞誉几近夸张。

这不像是晚餐,倒像众演技派同台竞技的奥斯卡晚会。

一晚上频频举杯,连纪远尧也喝了不少酒,我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心。

而穆彦酒兴酣浓,来者不拒,似乎有些喝高了……他来与纪远尧干杯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笑了笑,仰头将酒喝了。

邱先生要提早回酒店,纪远尧亲自送他,我和老范一路陪同。

到了酒店门口,邱先生兴致不错,邀纪远尧上去聊天。

纪远尧欣然答应,下车时,回头吩咐老范送我回去,晚点再来接他。

我跟下车,将他忘在后座的外套递过去,轻声说,“晚上降温了……”

酒店门前流光溢彩的灯影浮动,旁边有人影穿行,目光如芒。

他低头看我,伸手接过外套,掌沿擦过我手背,没有说话。

我却失去看他的勇气,匆匆转身回了车上。

回家路上筋疲力尽,短短一天,像打过场仗似的,哪儿都不累,只是心累。

到家跨出电梯,抬头却被吓了一跳——门口一地狼籍,又是碎玻璃又是酒,门大敞着,方云晓正在扫地收拾。

一定是沈红伟来过。

“怎么回事?”我又惊又气。

方方没说话,拎起装满碎玻璃的黑胶袋,重重扔进楼道垃圾箱,转身回来,进屋把门一关,靠在墙上,眼泪夺眶而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下午她回去搬走自己的东西,沈红伟晚上就追来,在我家门口拍门大闹,方方不开门,他跑出去拎了酒上来,坐在门口喝得大醉,借酒装疯,声泪俱下。最后方方通知了物管中心,叫来保安,强行把沈红伟赶走。

我听她说着,难以想象平时最在意形象的沈红伟,会这样不顾体面的发疯。

在学校的时候,沈红伟品学兼优,斯文勤奋,总是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T恤和旧牛仔裤,站在寝室楼下等方方,早上给她送早餐,晚上给她送宵夜,羡慕死了多少女生。

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我抱着方方,竟有些想哭。

方方哭累了,进浴室洗澡。

我走到露台上,看见她扔在摇椅旁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点燃烟的刹那,无端想起了穆彦,想起天台上盛满烟蒂的杯子和他落寞的身影,想起一起坐在车里抽烟的情形。

穆彦。

我叹气。

睡前陪方方喝了点酒,一宿无梦,酣睡到天亮。

今天要陪邱先生和纪远尧会见商委和外经贸局的官员,早早起来收拾好了,直接赶往酒店。

在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车,老范在车里,没想到纪远尧到得比我还早。

走进酒店大堂,一眼就见到他,坐在晨光下的沙发里,展开一份报纸在看。

他靠着沙发,深蓝阔纹领带垂下,低头看报的样子专注动人。

直至我走到面前,他才觉察,目光从自下而上掠起,停在我脸上。

我垂下目光,像被阳光照耀。

他颔首微笑,“早。”

邱先生还没有下来,我和他面对面坐着,酒店大堂这一隅洒满清晨阳光,十分安静。

我想问他身体怎么样,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有没有问题……可是这样看着他,我不愿开口,怕过多的关切,打破恰到好处的距离,近一分太近,远一分太远。

那么,就这样淡淡地对面坐着,说说工作,也是好的。

今天的报纸上,有正信的巨幅广告,两天前他们终于抢先上市,临时将价格下调,刚好扼在我们的价格底线之下,这使他们又有了叫板的底气,在媒体上大张旗鼓与我们对垒。

而我们的展示会就在明天,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立刻看到绝地反击的那一幕。

“你也是个好战分子。”纪远尧看着我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

“我好战?”我好奇反问。

“每个人都有攻击性,有的人强,有的人弱。”纪远尧看着我的眼睛,“你属于前者,你有征服的渴望,只是还在积蓄力量。”

我讶然望着他,从未想过,会得到他这样一个评价。

他眼睛里映出我渺小的影子,衬得这双眼睛更见深沉,蓄有读不懂的复杂意味,“有征服的愿望是好事,年轻就有无限多种可能,如果愿意,尽可以去大刀阔斧,打拼一个新世界。”

如果这是嘉许,可为什么,他眼里没有笑意,反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邱先生此次行程安排很简单,除了参加明天的展示会,剩下就是与政府官员的会晤。

程奕稍后也赶过来,和纪远尧一起陪同邱先生前往。

上午的会晤很顺利,纪远尧在政府方面的公关能力极为出色,我们与各职能部门的关系都令同行羡慕。反倒是邱先生,久居美国、香港两地,与内地商业往来不多,对这方面不算得心应手。这些年内地市场越来越被重视,进入内地首要的一步,便是政府公关——若能打通政府渠道,很多事情做起来,便是事半功倍。

我帮纪远尧整理私人资料时,偶然看过他的简历。他生于内地,求学英国,曾在德国一家著名企业担任高管,回国后却出人意料地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公务员,之后才加入本公司,并被派驻本地筹建新机构。

这一段背景,在他同类人身上很少见,在公司高层中更是独一无二。

他了解游戏规则,清楚市场脉络,深谙各方面利益平衡的艺术,这正是邱先生和其他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或许也是董事会对他寄予厚望的原因之一。内地市场这块巨大的蛋糕,正在散发不可抵挡的诱人甜香,驱使着利益嗅觉无比敏锐的大佬们,重新思考谁是面对这一主力市场更适合的领军人物。

会晤结束之后,我们在附近酒店安排了午餐,苏雯早早已在等着,餐桌上宾主相谈甚欢。

纪远尧与几位官员私交甚好,席间谈笑风生,出来的时候胡局还在和他谈着新开发区一个投资项目,纪远尧不得不放慢脚步,颔首应付着热情的胡局。

邱先生自己加快脚步,径自朝前走,程奕和苏雯跟了上去。

我留在纪远尧身边,目光下意识跟着邱先生的背影,在想他是不是有些不悦……忽然却看见,大厅休息区一角,有个穿风衣的男人站起来,面对面拦住了邱先生。

他说了什么,邱先生停下脚步,似乎很意外。

程奕拦住那人,说了几句话,苏雯匆匆引着邱先生,想从侧门离开。

那人竟不理会程奕,再次拦到邱先生面前。

这是谁,看上去有些眼熟,我一时想不起,却肯定见过这个人。

我看向纪远尧,他也注意到了,眉头微皱,给了我一个示意的眼神,让我去看看。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上)

当我赶过去,看清迎面拦住邱先生的人,以及他手里出示的记者证时,一下想起这是谁了。

准确说来,我只见过他两次,却记住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小男人,他叫江磊,一个资深的行业记者——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在我接触过的记者中,只有他,到场不领红包,对通稿置若罔闻,仍一针见血在报道中写出对我们的负面评价。那次惹恼穆彦,一个电话打到报社副主编那里,次日他们主任就和江磊一起来拜访,即使当着穆彦和自己上司的面,这个江磊也一副黑脸。由于穆彦的不满,报社最终还是换了一个行业记者来跟进,就是杜菡。

一晃这么久,连杜菡都做了广告部主任,却在这时又见到江磊。

他早已不再跟进我们,可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却当面拦住邱先生,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贵公司在对外宣传中,一向强调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和诚信价值观,我再次请问,对于某些机构或人士,利用商业手段操纵舆论,妨碍媒体公正立场的行为,您有什么看法?”

“操纵舆论?”邱先生松垂的眼睑下,目光闪了闪,“比如呢,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比如贿赂媒体高层,垄断广告,压制负面新闻,只许发布对自己有利和对竞争对手不利的消息,甚至通过高压手段,干涉记者的正常采访……”江磊一口气说下来,咄咄逼人。

我听得心惊,下意识看向程奕,在他脸上见到罕有的凝重不安。

邱先生若有所思地听他说完,朝前略微倾身,温和地说,“媒体的公正立场不应该被商业利益左右,这一点毋庸置疑。”

程奕皱眉,想要插话打断,江磊却已抢先发问,“那么您认为贵公司是否存在这种行为?”

邱先生还没有回答,苏雯在旁出言解围,语气尖锐地说,“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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