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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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曾国藩如何?
内阁学士署兵部侍郎衔曾国藩受命南下梳理广东绿营的消息传来之时,朱济世正和左宗棠一起视察大屿山根据地。
占领了这座面积相当于香港岛两倍的大岛之前,朱济世就准备以此为屯兵广东沿海的大据点。夺取该岛之后,便留在大屿山韩四、苏玉娘督兵并修筑城池、炮台,扩建码头。到1847年3月,大屿山根据地第一期建设工程,已经初步完工了。
大屿山据点,还是以东涌所城为核心的,这座城池用条石垒砌,极为坚固,又依山傍海,据住有利地形。如果当日真有几百清军死守城池,济世军怕是要损失上百人才能打下东涌所。这样的坚城,当然朱济世在战时的前敌指挥部的所在,城内的都司衙门现在已经换上了济世军总司令部的牌子——这个名号当然是西式的了,济世军的编制、装备、服装、训练、军官培养等等各项,全都是模仿欧洲军队的。当然锦衣卫是个例外。
在东涌所城的东西两侧,又用木栅栏和沙包扩建了两个大寨,称东寨和西寨。两寨都是傍海依山而建。北面便是经过一番扩建的东涌码头,再往北就是赤鱲角,是后世的香港国际机场的所在,不过现在的赤鱲角还是个小小的半岛,没有任何布防的价值。东西两寨之南,就是大东山。由于地形不同,东寨面积狭小,而且是依着山坡而建,所起的作用就是掩护所城的侧翼。西寨的面积较大,比东涌所城还大两倍,是主要的屯兵之地。寨内预留好了空地,准备修建一批兵营,将来驻扎在此地的济世军或将超过万人。
而在东涌所城之南的大东山山顶,济世军的官兵和南洋公司运来的苦力,又修筑了一个大东山城。其实就是个山寨——在山顶开辟出片空地,用木栅栏一围,外面挖圈壕沟,里面盖些房屋。朱济世二上大屿山的时候,这座山城还在施工当中。
“明公,大东山城的规制和东寨差不多,可屯兵两个连,以掩护东涌所城的背后。”
站在东涌所城城北炮台之上,朱济世顺着苏玉娘所指方向,往大东山山顶望去,只见一城寨已经隐约可见。
“只能驻兵一个营?就不能建得再大些?”
苏玉娘笑着摇头道:“大东山山势平缓,倒是有地方建城,只是水源问题不好解决,现在只打出一口深井,供应两连官兵已经是极限了。”
“那须得是两连精兵才行。”朱济世的军学水平现在也进步了不少,一眼便瞧出东涌所城唯一的软肋就是大东山。
“炮台上的6门12磅炮还是太小了,贝色麦在兰芳铸了6门32磅长炮,本来要用于兴明城炮台的,我已经下令将这6门大炮运来东涌,就安放在这里吧。有了这6门32磅炮,清军水师是不可能从海面上接近东涌港的。”
朱济世口中32磅长炮重约2。75英吨,是西洋海军舰炮中的主力型号。满清水师的广船和武装商船根本禁不住这种大炮的轰击。
“有了这样的巨炮,那赖老儿必不敢从北面来,估计会从大澳登陆,大东山将会有一番鏖战。”韩四拍拍胸脯道,“明公,守大东山的差事就交给属下吧,属下保管让清狗有来无回!”
“皮尔上校,你觉得怎么样?”朱济世笑着回头问法国军事顾问。和人家相比,韩四的那些战场经验不值一提。
老皮尔思索了下,笑道:“贝色麦先生设计的贝色麦步枪很不错,如果能在开战前运500支到大屿山,那就不担心大东山有失了。”
贝色麦步枪就是使用底部扩张弹的步枪,经验丰富的轻步兵能用它准确命中500码外的敌人。不过现在兰芳的兵工厂刚刚开张没多久,虽然雇佣了许多印度技师,但武器的产量和质量都不大理想,而贝色麦步枪又是生产难度较高的线膛枪,所以迟迟没有实现量产。就连仿造的褐贝斯步枪的产量、质量都不甚理想,比不上加尔各答厂的东西。
好在有大清朝这个冤大头,倒是不愁卖不出去。兰芳厂的褐贝斯上也刻上了大清国号,还有“道光二十六年式滑膛枪”的名称,又用法国塞古尔行的名义出货,林则徐和白斯文已经看了样品,显得极为满意——这两个人其实也是棒槌,不是真懂洋枪,看着卖相不错就行了。
“我已经给贝色麦先生写信了,不过500支贝色麦枪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运到。”朱济世思索了下,扭头问左宗棠道:“军师,满清现在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没动静,是不是不准备要大屿山了?”
左宗棠捻着胡子笑道:“是咱们的离间计奏效了,穆特恩、赖恩爵正忙着梳理广东水师内部,已经开革了不少绿营武官。今天还有消息传来,说道光皇帝还派了礼部侍郎曾涤生当钦差大臣,南下广东会同穆特恩一起整治广东绿营。看起来没有两个月,大屿山这里是打不起来的。”
“曾涤生?”朱济世皱了下眉,脑海中浮出一个名字,“是曾国藩吗?”
这清朝上层人物的名字忒乱,又是字,又是号的,朱济世的那些历史功底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来着。
“是曾国藩,涤生是他的号。”左宗棠笑道,“他跟我一样,都是湘湖理学一脉出身。他老爹曾麟书是湖南有名的笨蛋,一个秀才考了17次都没中。不过曾国藩不类其父,是个读书的材料,道光十三年的举人,十八年中了进士,第三甲第四十二名。八年才升到侍讲学士,眼看是没什么大前途了,没想到这次居然鸿运当头得了兵部侍郎衔,还放了钦差。”
看到左宗棠脸上颇为不屑,朱济世皱眉道:“军师,你以为曾国藩此人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不会!”左宗棠摆摆手,笑道:“他此来是给我们帮忙的,广东绿营的汉官可有罪受了。”
“曾国藩……是酷吏?”
“非也非也,其实还是道光皇帝糊涂。”
左宗棠捻着胡须笑道,“这满清的绿营其实就是一个粪坑,除了给汉家武者一个做官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用处,有什么好梳理的?就算是要理,做做样子就行了,不能认真的,否则有几个绿营官能保住顶戴?我猜想那几个军机一开始肯定是推荐林穆翁这个士林领袖来和稀泥,可是道光昏君偏要认真……这样的话,就该赛尚阿出京,这个蒙古人素有公正之名,不会太苛刻汉官的。可是道光皇帝偏要让汉人自己来打自己的板子,只是入直军机的那几个老狐狸如何肯出头?结果就推穆彰阿的这个得意门生出来做难人。这个刚刚挂上侍郎衔的曾国藩如果不好好表现一下,又怎么对得住道光皇帝的知遇之恩呢?不过他这一表现,广东的绿营官在三四个月里面就没心思打仗了。明公,咱们暂时不用担心赖老儿来找麻烦,可以安心备战。而且现在是时候去煽动广东的团练造反了!”
在香港呆了差不多一年,朱济世对广东团练的情况,已经非常了解了。这广东团练起于鸦片战争,是在林则徐的大力推动下发展起来的,在鸦片战争中还同英军发生过著名的“三元里抗英之战”。而眼下,虽然鸦片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但广东团练依然非常强大,仅广州城周围就有不下十万之众!毫不夸张的说,满清在广东真正的武力基础不是6000八旗新军,也非七八万绿营兵丁,而是遍布广东乡村的团练。这支由广东乡绅所控制的武力,也是朱济世夺取广东的最大阻碍!所以拆掉广东团练的台,是朱济世出兵进占广东之前,必须要执行的政策。
第187章 反清地下党
地处南国的广州虽然是冬天,但是天气依然暖和的很,也就相当于北方的初秋,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极是舒服,实在是广州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
但是现在的广州城内外,忽然有了一种寒冬将至的味道。广州南关最繁华的街道上面,行人减少了大半,店铺都在纷纷关张迁移,珠江上面的西洋帆船也比秋天的时候少了约三成——原来广州闭关在即,中外商家都已经往靠近香港的九龙而去了。
一辆稍显陈旧的马车,轰隆隆地压过日渐萧条的街道,转到了广州南关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面。
巷口拥着不少辫子盘在头上,衣裳破破烂烂,面孔上面不是麻木就是忧愁的汉子,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广东乡下来省城找条活路的庄稼汉。这些年来,压在广东农人身上的担子加重了好几倍。先是筹措鸦片战争的赔款,这笔额外的摊派还没有到头,各地的劝捐局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名为“劝捐”实则却是一项针对全省田亩、商铺、货物的新税收,所筹款项也不是用于办海防,而是用来扩编八旗新军,设在广东的洋务衙门的经费也从这海防捐里面支取。每年约莫要向广州将军府和洋务衙门上交一百一二十万两白银,不过各地劝捐局收取的“海防捐”却肯定超过两百五十万两,几乎同粤海关的关税持平。
如此重压之下,广东农人自然难以承受,破产失地者,不计其数。好在广东地处沿海,又是天高皇帝远,海禁素来松弛。广东民人一直就有下南洋的传统,现在更是许多升斗小民的唯一活路。不过这“苦力贸易”毕竟是犯了大清律,不能见光,所以广州城内外可没有公开的“劳务输出机构”,都是由洪门堂口负责招募破产农民,然后再“转卖”给南洋行,用广船运他们下南洋谋生的。而这个巷子口拥着不少苦汉子,里面必然有某个洪门堂口。
果然,这马车刚一驶进巷子,就有几个混在苦汉子里的混混拥了上来。车夫看到他们,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块腰牌晃了一下,腰牌上面有“复兴公司”四个大字儿。几个混混顿时散了开来,警惕的四下张望,同时还有一个急忙忙往巷子里面的一所破烂院子里跑去。
车夫挑开车帘子,里面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穿着极是普通的土布宽袖短衣和一条褶边长裙,就是最普通的小地主家闺女的打扮。姿色也谈不上艳丽,虽然五官还算俊俏,可是肤色稍黑,看举止也有点野,不似小家碧玉。
正是朱济世的三姨太王云娇。
身形矫健的王云娇背着个包袱跳下马车,几个混混警惕地拱卫着,飞也似的就进了那所破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色调灰暗,还有几个精壮汉子猫在角落里面,怀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揣着家伙!
王云娇朝他们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拱拱手道:“云姐!”
“阿蟹,陆堂主呢?”王云娇认得眼前之人,原是小刀会系统出来的,名叫丁阿蟹,听名字就知道家里面原来是渔民。
丁阿蟹恭谨地道:“陆堂主已经到了,正等着云姐您呢。”
正说话间,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已经出现在门口。这位青年约莫二十二三岁,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身穿长衫,手里还捏着折扇。瞧着颇似个白面书生——虽然洪门大佬都喜欢“强盗扮书生”,然而书卷之气,却是伪装不来的,而这位青年却不是伪装的书生。
此人姓陆,名思元,本是书香子弟,其父陆培芳还中过举,给同乡好友道光二年的探花罗文俊当过幕友,跟着罗文俊在山西、陕西、山东和浙江学正任上做过师爷。却因为一场小小的科场舞弊事件被罗文俊丢出来当替罪羊,革了功名,打发回了广东老家,同时也永远失去了参加会试的可能。这样的经历,自然让陆培芳对大清官场满是怨气,平日在家,几乎三句话离不开官场的黑暗腐败。耳闻目睹之下,这陆思元虽然书读得不错,但却无心功名,连秀才都不曾考过,对满清王朝更没有一分钱好感。鸦片战争时又亲眼见识了满清八旗、绿营的“神勇”,此后干脆浪荡江湖,成了洪门弟子。听说朱济世这位“海外天子”驾临香港,更是一早去投靠。不过他对西学和教书都无甚兴趣,反而热衷会党活动,因而没有进入济世大学,而是被吸收进了大明山组织,现在是广东复兴堂的堂主,相当于后世某党的地工人员。
他在香港是见过王云娇的,也知道此女是朱济世的姬妾,看到她亲自来了广州,稍稍一愣,少顷才上前行礼,“云姐,一路远来辛苦。”
王云娇微笑一下,拍了拍肩膀上的大包裹,笑道:“有要紧东西,须得我亲自来送,辛苦也谈不上,就是坐船来去而已。”
“云姐里面请。”陆思元做个肃客的手势,将王云娇引进了堂屋,屋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或坐或站,一个个都神色凝重。桌子上,堆着不少武器,有柯尔特左轮手枪,有褐贝斯洋枪,还有一把把长短不一的砍刀斧头,都被擦得锃亮!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看到陆思元领着王云娇进来,都停止议论,起身相迎。
王云娇冲这些人点了点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着陆思元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