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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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提了‘汇款丰裕’四个字。”
“什么!?”罗泽南眼珠子瞪得老大,定定看着朱济世,“大清之友汇丰银行是王上的产业!?”
朱济世得意地点点头,“如何?可以利用一下吗?”
罗泽南用力拍了拍巴掌,大笑道:“何止可以利用啊!王上,湖南已经到手了,大清朝已经亡了一半了!属下亲自去一趟长沙,保管能劝林穆翁带兵离开湖广去两江。”
第299章 罪魁祸首林则徐
长沙,朱张渡码头。
这个时代中国的内河运输业是非常发达的,水系发达的湖南自不例外,朱张渡码头则是走湘水进出长沙的毕竟之路。之前因为太平天国攻城而中断的湘江水运,现在也渐渐恢复。虽然湖南已经是明清对垒的局面,但是双方都没有阻断湘江水运的意思,仍然任凭船只往来。满清这边儿,甚至对被剪了辫子的客商都没有丝毫留难的意思——因为长沙城内那位林则徐林大人现在太缺银子了,能有客商往来,就能设卡收税,哪怕多收一块银元也是好的。要知道他麾下的练勇可不是大清的经制之军,而且还是他“私自”(便宜行事嘛)成立的,朝廷不会发一两银子的饷,全靠他在湖南瓜地皮筹集。
可问题是湖南的地皮薄,不像广东豪商云集,工商繁盛,几百万上千万的款子随便就能筹集出来。而且林则徐现在也没有控制湖南全省,只有长沙周边的小块地盘,真是困难到了极点。
不过就是在这种财政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林则徐还是遣使四出去招募湘用,在太平军解围而走的十几日内,他麾下练勇的数目已经超过了四万——这林则徐的号召力的确非曾国藩可比。
而走水路来长沙投靠林则徐的三湘士子和他们组织的湘勇,也都是在朱张渡码头下船上岸的。所以在朱张渡码头的税关公廨里头,几乎日日都是长衫士子,济济一堂。今日也不例外,甚至更热闹了几分。这些人都挤在大堂里面,大声谈笑。长沙、岳州、衡州各地书院的老师学子,中了举人却没有考上进士的所谓湘湖理学派的大才们,大都衣冠楚楚地站在这儿。朱张渡税关的差役们忙着端茶送水,忙得团团转足不点地了,可是这些穿长衫的士子们却没有一个子儿的打赏,瞧着都是些穷酸货色。那些个差役在背后没有不骂娘的。
“他妈的,咱们这税关是户部直辖的,凭什么伺候这些穷酸文人啊!这是哪家的规矩?”
“有什么办法?谁让林穆翁看中这些穷酸,指着他们募兵集勇和反贼打仗呢!”
“可这朝廷连绿营都不相信了,还能容得下团勇,我看这些穷酸最后别落个抄家杀头的罪过!”
就在这些差役和士子们都在议论纷纷的同时,在朱张渡公廨的签押房内,却是非常的安静。
长沙城内这些三湘士子的领袖曾国藩和魏源,这个时候都在低头喝茶,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是来朱张渡码头迎接另一位三湘士林领袖罗泽南的。客人已经到了,就坐在他们俩对面,可却已经不是同路人了。因为罗泽南脑袋后面那根大清王朝顺民忠臣的标记——辫子,已经被剪掉了!虽然现在长沙城内外被明军剪了辫子的大有人在,但是如罗泽南这样人,如果不是自愿,恐怕是宁死也不会剪掉辫子的吧?而且瞧他眼下春风得意的样子,这辫子只怕是自愿剪去的……
室内还坐着七八个人,不是罗泽南的至交就是他的弟子,都是前来码头迎接他的。现在都静静坐着,不时交换着眼神,罗泽南却面带微笑摇着纸扇子。
“墨生先生,涤生兄,不瞒二位,我罗泽南已经出仕大明,眼下是大明天子的军师。”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抽气声音就响了起来。曾国藩一脸惋惜地看着罗泽南,他和罗泽南年岁相仿,两个弟弟都是罗泽南的弟子,两人的关系也极为不错。他看着罗泽南:“罗山兄,你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人,怎么就从了贼呢?现在天下大乱,我等读书之人,正应该挺身而出保卫社稷,才不负一身所学。”
罗泽南一笑还没有说话,坐在角落一人已经冷笑道:“罗罗山,这里是长沙,不是广州,你这明逆的军师在长沙就是反贼!”
此人一口湖南口音,显然也是三湘士子,细看其人,相貌也算堂堂,却是一脸刚愎的神色。
罗泽南瞧他一眼,冷笑道:“江岷樵,我是大明大元帅府军师,陆军上将的军衔,在满清就是一品大员。早我一步追随大明天子的常南陔现在是湖南巡抚,开平郡公,还有你原来那个副手刘印渠现在是你老家宝庆府的知府了,还有那位三湘农人左季高现在是大明首辅,左丞相,湘阴侯。不知道你江岷樵为道光皇帝打生打死那么些时日,得了多大的官职?”
说话的人是江忠源,和曾国藩、魏源一起并列为湘军领袖。论起功名,是道光十七年的举人,但是却没有一官半职在身。这一次长沙保卫战中倒是出力颇多,林则徐已经递折子保举他当官了。不过这林则徐的保举,道光皇帝基本上不会同意。而且太平军只是撤围而走,并没有被真正击败,现在岳州已经被太平军攻陷,武昌也是早晚要丢失的。到时候林则徐大概就要因为失地获罪了,不是流放就是罢官。江忠源的这点微末功劳,真是没有地方去表了。
想到这里,一票三湘士子又纷纷开始叹起气来了。江忠源却动了意气,挑起眉毛就要反驳,魏源却笑着开口圆场道:“都是三湘同仁,有什么好争吵的?”他看着罗泽南,“罗山兄,你此来长沙不是来劝林穆翁归附朱明的吧?”
罗泽南嗤地一笑,“我知道林穆翁不肯归附的,他到底是满清的湖广总督钦差大臣,还有一个大学士衔,满清待他也算不薄了,不似我罗泽南怀才不遇二十年……一个位极人臣的军师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动心?”
是啊!怎么能不动心?在场诸人除了曾国藩和魏源,包括江忠源在内其实都在后悔站错队了。因为谁也没想到朱济世给三湘士子授官的派头那么大!左宗棠当了首辅,常大淳当了巡抚,罗泽南当了军师……这分明是拿三湘士子当自己人啊!
早知道大明的官这么好当,谁来长沙抱林则徐的大腿!都去广州当大官儿了!可是大家都是士子,不是那些有奶便是娘的主,忠义什么的总要讲一点,不能现在就跳槽吧?好在林则徐的官也当不长,等他下了台,大家就能名正言顺去投明主了,最好林则徐快点下台,要不然大明的高官都被人抢先做去了……
当然,这等心思是不能放在面子上的,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嘛。
“不是来劝降穆翁的……罗山兄,那你所来何事?”魏源皱着眉头想,该不会是来挖湘勇的墙角吧?
“小弟是来劝穆翁带兵离开湖广的。”罗泽南笑道。
带兵离开湖广?去哪儿?林则徐是湖广总督啊!
“去两江吧,两江富庶,是满清的财赋重地,去了那里就不愁没有军饷了。而且两江又是洋务重镇,林穆翁当过洋务大臣,诸位又都是实干之才,到了两江不怕没有一展所长的机会。当然,诸位中有谁愿意留在湖南为大明效力,我家天子也是求之不得的。”
“穆翁是大清的忠臣!”曾国藩目光炯炯地看着罗泽南。
罗泽南笑道:“穆翁想要继续当忠臣,就得去两江!否则就是罪臣,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了!”
“罪魁祸首?”曾国藩一愣,说林则徐是罪臣还好说,毕竟丢了武昌有失地之责,可这罪魁祸首又从何谈起?
罗泽南捋着胡须大笑道:“汇丰银行是我家天子的产业!林穆翁将洋务衙门的四百多万两银子存进了汇丰行——现在都成了大明的军费!还写信向广东绅商推荐汇丰行,十三行和叶名琛都是把全部身家都存进了汇丰行,而不得不投靠大明的!你们说说,这林穆翁是不是满清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啊?”
第300章 走两江、保名教
蓬的一声,林则徐的书房门被一下撞开。
书房内,只有林则徐和李鸿章两人在内。正在研究战局,一张湖广地图铺在书桌上。地图上黑白交错都是棋子,这些棋子象征着清军和反贼。代表清军的白子儿只有少少几个,集中在长沙、武昌和荆州。代表反贼的黑子却铺天盖地,占满湖南省南部,在两湖交界地也有一大片,其中一些已经过了长江。湖广的形势对满清一方是相当之不利。
撞进门内的,正是魏源。这些日子他和曾国藩、江忠源三个真是出了大力。想尽办法募集湘勇,筹措军费,布置城防。这长沙能守住,他们三个都是居功至伟的。林则徐也写了保举折子递上去,不过效果真不敢指望。想想也对不住这三个大清忠良。
不过升官发财的路子也没有被完全堵死,林则徐当然也看出方今天下已经是乱世了。乱世当中,官位爵禄和军队是挂着钩的。只要自己手中的军队能够发展壮大,朝廷自然有倚重的时候。区区官爵,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林则徐在太平军北上之后,并没有带着部队尾随,而是在长沙城中继续扩充练勇的数目——武昌城是保不住的,现在北上肯定被洪秀全打得全军覆没,到时候真是百死莫赎了。
而现在丢武昌,最多就是革职戴罪立功,只要手里面有几万练勇,朝廷就不可能治他的罪!到时候太平军离开武昌北上后,再回去收复就是了,这湖广总督、钦差大臣还是有的。说不定朝廷为了让他的练勇北上“追剿”太平军,还会给他封个什么侯的爵位来笼络。那些跟随他的士子,总归有个官好做的。
当然,万一这朝廷的八旗兵打不过太平军,丢了北京城……到时候就只能“为清报仇”了。
不过这个如意算盘能不能实现,还得看南边那个慢性子反贼朱济世的北上速度了——这朱济世打仗虽然有点磨磨蹭蹭,不过明军的战斗力不是闹着玩的!一水的欧式陆军,西洋教官训练,装备都是最好的。而且朱济世还善于拉拢士人之心,又善于梳理地方。打下一地就经营得固若金汤,这都是他们老朱家的传统。
因而现在看到魏源满脸涨得通红地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一个信封,指着他们两个,喘得说不出话来。
林则徐和李鸿章对望了一眼,都脸色微变。李鸿章当即就问:“墨生兄,朱逆军北上了?”
魏源只是摇头,神色却是急得不行,半晌才喘匀了气息。他可是从长沙城外的朱张渡一路跑来林则徐的钦差公署的。
“穆翁!汇丰银行是朱济世的产业!”
林则徐还没有怎么样,李鸿章就是一笑,“汇丰银行是谁的产业有什么打紧?穆翁现在又不是洋务大臣,这事儿让白斯文去操心吧。”
可他对面的林则徐却跳了起来,指着魏源手中的信脸色铁青。
他可是把朝廷的几百万两银子都存进汇丰银行了,还到处写信给广东的官绅豪商推荐汇丰行!还请道光皇帝给汇丰行御笔亲提了“汇款丰裕”四个大字——这事儿怎么看着都像是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啊!
魏源赶紧将信递给林则徐,说道:“穆翁,错不了的,这里面是咱们和汇丰银行签订的军火采购合同的原件,上面还有您的签字和洋务衙门的大印……”
林则徐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文件一看,果然是那份价值四百多万银元的合同原件!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汇丰银行不是法兰西洋行吗?这法兰西人不是和咱们大清是朋友吗?”
魏源跳脚:“咱们上当了!这汇丰银行根本就是朱济世用来骗咱们银子的,什么法兰西洋行的……在欧罗巴根本不算什么,不是法兰西人也可以去法兰西开办洋行的!而且朱济世同法兰西人的关系也不错,他还有个法兰西科学院院士头衔呢!听说有个法兰西女公爵还是朱济世的姘头,就是汇丰银行的第二大股东!”
林则徐似乎一下子苍老起来,喟然长叹:“这些洋鬼子果然没一个可信的!这下可怎么办?我还给十三行和广东的不少士绅名流推荐过汇丰银行呢!他们该不是因为整副身家都被汇丰行捏在手里才不得已附逆的吧?我林则徐这些可真是乱天下的罪人了……”
李鸿章咳嗽一声,他已经大致听明白了。朱济世用一个汇丰银行套住了林则徐,也套住了广东的豪商士绅,怪不得大明朝那么快就把广东变成自己的根据地了!这么说来,林则徐还真是乱天下的头号罪人!这道光皇帝要知道汇丰银行是朱济世的产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真要气死了大清朝或许还能多支撑几年。
现下看着林则徐这个样子,一代名臣的风度完全扫地,也忍不住有点佩服朱济世了。
他望着魏源道:“墨生兄,这个合同是谁送来的?朱济世是汇丰行的主人又是谁说的?”
“哦,这份合同是朱济世的军师罗罗山送来的……”
“罗罗山?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