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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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不过是十年之内的事情!可是保护和鼓励工商业发展不等于可以不向工商业要钱,要不然前明覆灭的教训,又要在朱济世开创的“后明”上演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从工商业的口袋里面往外挖钱了!
“眼下广东各县都是有商会的,王上如果想多收商税,又不想用酷吏惹民怨,不如就将商税摊派给各县商会,再由商会自行设法筹措,各县官府不可再征商税。”
潘仕成淡淡地将自己的大胆设想说了出来,原来他的办法类似于欧洲早期的“包税商”制度,就是让朝廷将准备征收的商税直接摊派到广东各地的商会头上,由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收,不必透过办事效率低下又贪婪成性的税官——其实在明清两朝这帮税官装到自己口袋里去的银子肯定比上缴朝廷的银子多!
不过屋子里的大明文官们听到这个主意就懵了,这就是将官府收税的权力交给商人啊!
这岂不是官不官,商不商了?而且商人多狡猾啊!你让他们自己征自己的税,这朝廷要流失多少税款?
另外,商会都控制在大商人手里,让商会去自行征税,这些大商人肯定要借机把税赋转嫁给小商户!最后定然闹到民怨沸腾!这不是祸国殃民嘛!
朱济世摇头感慨,这个儒家之官就是什么都想管,又什么都管不好啊。
“孤本商家,尔等以为孤奸猾否?”朱济世沉声止住了沸腾的人声,这个时候得替商人们站台助威一下了。“潘尚书,如果将商税交由商会自行筹措,光复元年的商税可以征多少?”
众人都不吱声了,虽然他们是一致认为朱大王是有史以来最奸的奸商,不过人家现在是大王,这种掉脑袋的话谁敢说啊?这间屋子里的官儿都是在长在满清的,可没有前明文官骂皇上的风骨。
“王上,如果您愿意将征收商税之事委托给各地商会,不计各家洋行,每年四百万之数是不成问题的。”
朱济世的目光在十三行的头头们脸上扫过,每个人都面容平静,显然早就和潘仕成商量过这事儿了。而且四百万之数的确不算什么,据朱济世所知,满清在广东当家作主的时候,光是这十三家商行每年用来打典广东官员和京中亲贵的银子就不止四百万了!
“八百万如何?”朱济世沉默了一会儿,立即加价一倍。
潘仕成和怡和行行主伍绍荣交换了一下眼色,伍绍荣站起身朝朱济世拱拱手道:“王上,八百万之数有些多了,七百万如何?”
这算什么?征税还带讨价还价的?左宗棠和罗泽南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仅是因为这种闻所未闻的征税手段,而且还因为伍绍荣开出的七百万之数!这可是七百万啊!满清那会儿广东全省的税款包括粤海关关税加在一块儿就是这个数!现在居然靠一个商税就能筹集到!
“八百万!”朱济世微笑着道:“许各县商会改称公局,由纳税超过一定额度的士绅商人公推,公局可弹劾地方官员,可向孤王请愿及提交建议书。”
这就是许商人参与政治啊!在场的文官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八百万就八百万!”伍绍荣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朱济世的要价,他朝朱济世拱拱手道,“王上,草民有个不请之请,如果朝廷能尽快让朝鲜、越南重新成为我大明藩属,同我朝通商互市,十三行愿担保广东光复元年和2年的商税超过800万两。”
听到这个条件,左宗棠和罗泽南都同时点了点头,看来广东的行商心里面还是有国家的。只是这大明朝廷现在哪儿有余力迫使朝鲜和越南重投麾下?这两国可都是清朝的属国啊!
朱济世却心道,这帮奸商一定是想借此打开朝鲜和越南的国门,占领朝鲜和越南的市场!过去越南在广州开设有商行,中越贸易也是十三行垄断的。但是广东光复后,越南的商馆却撤出了广州,越南阮朝也不同朱明交往,是得找个机会修理一下。至于朝鲜……可以派个使臣去联络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他们从满清一边拉过来?
“没问题,等闽赣平定后,我就遣使去越南、朝鲜,如果他们不答应重新奉大明为宗主,我就发兵前去攻打!打服他们为止!”
不知不觉当中,朱大王也开始充当起资产阶级的打手了!这个资本主义真是太邪恶了!
“王上,眼下广东全省开发,洋商日多,这洋商的税也是应该收的,否则国商有税,洋商无税,长此下去,国商会被洋商挤垮的。”
潘仕成紧接着又提出了洋商税收问题,广东被朱明占领之后就实行了全省开放的政策,因而来省投资的洋商数量也非常多,特别是九龙和广州南关两地,正在兴建或者已经建成的洋人商馆鳞次栉比,很有一些十里洋场的滋味了。
“不过洋商不可推荐代表入公局。”朱济世盘算了一下,又道,“但是只要一体纳税,就有权向孤王请愿并且提交建议书。”
“王上,若将税收之责委托公局,地方上的税务厅、税务局是否还要参与商税征收?”左宗棠阴沉着脸发问。
“暂不参与,”朱济世笑道,“既然十三行已经担保光复元年广东商税可达八百万之数,朝廷又有什么理由不给公局全权呢?各县公局可自行组织税务司以征收商税,税务司一应开支也由公局另行筹措……另外,孤王所有之四大洋行今年所缴商税就定在两百万之数吧。”
第343章 卖官,卖实缺官
以十三行为首的广东豪商集团认领了800万商税,朱济世的四大洋行又认了200万商税。如此,单单一个商税就已经达到1000万之数,再算上广东省其余洋行应缴的商税,估计光复元年广东一省的商税就能突破1200万银元了!至于田赋当不少于400万,关税也应该有400万之数。
这广东一省,居然能够榨出2000万银元的税收,要是让为银子急得吐血的道光皇帝知道,真不知该做何感想了?不过朱济世捞钱的速度飞快,花起钱来同样是大手大脚。2000万银元还没有真的收上来,这每一块银元就都已经有了去处。
首先当然是军费,现在大明陆海军官兵的总人数已经破了二十万,虽然通过分配土地省掉了大笔军饷。但是官兵的口粮、菜金、服装、武器、训练各方面的开支还有军官、士官的军饷加在一块儿,仍然是一笔巨额开销。平均摊到每个人头上每月都要5块钱的开支,全军总归需要百万之数!一年下来得有1300万元才能应付过去。
然后就是大明官吏的开支,仅是广东一省,地方官加上中央朝廷的文官(军官的开销算在军费里面),总额有三万余人,算上官员的俸禄和各级政府的开销,怎么也得上千万元。这就是2300万了!这广东全省的2000万巨额税收居然还是不够花销。
而且花钱的地方还有呢!比如教育经费。朱济世自己算是大知识分子出身,自然知道再穷不能穷教育的道理。在广州粉墨登场之前,就制定了在广东全省开办新式小学、中学,在广州开办济世大学分校的决定。这可就是两百多所学校!包括聘请老师(济世书院、济世大学毕业生和洋教习)、购买教具、建设校舍在内各项开支在内,一共编列了七百多万元的预算。即使不考虑一次性支出的各项费用,单是维持这些学校的开销,每年也需要花费两百万之巨。
另外,明军在永历201年和光复元年的战争特别费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之前军费只是维持费用,战争打起来还得大把大把往外花钱的!一年半不到的战争,包括永历201年以及之前的军饷和购买武器装备的支出在内,明军又花掉了近2500万元!
还有,广东、湖南、湖北三省在截止光复元年6月底之前,还支出了超过500万元的建设和难民安置救济费用。都是用来弥补战争创伤的。
最后就是债务利息的开支了——朱明政权在过去一年半中,开销远远超过收入,自然只能通过向汇丰银行借贷弥补了。好在汇丰行在广东之战前吸收了超过一亿两白银的存款,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放贷。朱明政权现在一共欠了汇丰银行将近3000万银元的巨债,每年需要支出的利息就超过180万元!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汇丰银行虽然贷了3000万银元的款子给了朱明,但是并不代表汇丰行金库里面的银元就少了3000万。这个银行是有创造货币的功用!3000万的款子只是账面上划来转去,其中一多半并没有提现,还是躺在银行金库里面动也未曾动过——仅凭着这个汇丰银行点石成金的本事,在这场三国大战之中,朱济世的大明便已经稳操胜券了。
……
紫禁城,养心殿。
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大清道光皇帝两眼凸出,好像死鱼一样,死死盯着刚刚从山西回来的祁寯藻,咬牙切齿地道:“才200万两?这帮山西老坑当朕是叫花子啊!”
祁寯藻吓得腿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心里面想着,道光爷啊,那可是200万两银子!有给叫花子200万两的吗?
“祁寯藻!你看看这个,那帮广东的行商是怎么报效朱逆伪朝的。”说着话,道光皇帝就将一份《大公报》丢给跪在地上的祁寯藻。
祁寯藻拿起一看,眼珠子也凸了出来了。广东的行商预备帮朱逆的朝廷筹集800万银元的商税,比那帮山西老坑子整整多出3倍!而且朱济世也没有给他们官帽子做回报,完全是“无私奉献”啊!另外,广东的洋商也给了400万银元的商税!这朱逆怎么就这么招商人喜欢呢?
“这这这……皇上,这山西的晋商可没有广东行商那么多银子啊!”祁寯藻是山西人,虽然出身世宦之家,但是和晋商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一次能筹集到200万两的巨款,也都是一帮晋商卖他的面子。可没想到道光皇帝仍然嫌少,祁寯藻也只好硬着头皮替晋商解释。“晋商的报效可不止200万两,山西巡抚徐继畲奉旨办团练,所需银两也都是晋商们筹措的,总数也不下200万两……”
“那都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山西老家不被粤匪蹂躏!”道光皇帝怒吼着。其实不是他要大发雷霆,是他的国库里面真的没有银子,空得都可以跑马了!满清同朱济世和太平军的战争已经打了两年多,早就把户部还有道光皇帝的内帑银子都花光了。晋商、盐商那里都已经压榨过几回了,各种各样的加派加征也不知道搞出来多少,官帽子更是卖出去好几万顶。可依旧是入不敷出。无奈之下,穆彰阿、耆英还提出了发行大钱和纸钞救急的办法。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引鸩止渴!
可即便是引鸩止渴,也仍然无法满足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开支。而且朝廷正常的岁入,随着朱明和太平军地盘的扩展而日益减少。先是广东、湖广、福建(施德霖已经退守福州城,福州以西和台湾岛全部落入朱明之手)、江西基本的税收基本丢光,河南西部、南部不是被太平军占领,就是乱成一团,自然也不可能收税了。
而江浙、山东、四川、甘陕等地,虽然没有被朱明和太平军占领,但是各地督抚为了募集团勇,也开始截留税款。解入北京城的道光28年的秋税预计要比道光26年减少三分之二以上!
“这怎么办?朝廷已经没有银子了,惠王和僧格林沁的20万大军还在等米下锅,要是军饷发不出来,老八旗还行,新八旗和绿营兵还肯打吗?”
道光皇帝真的急了,他现在已经孤注一掷,把老本都投入河南战场了,要是兵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上,扬州的盐商有银子啊,当年白莲教起事的时候,扬州盐商就捐了550万两银子。而且朝廷还有帑本在扬州盐商那里,现在可以收回,上千万两总是有的……”
祁寯藻也不是和这些盐商有仇,只是为了保住和他亲近的晋商,不得已把盐商抛出来顶包了。
“好好好,是该收回帑本了!”道光皇帝按着太阳穴,“几乎忘记还有这笔银子了……”
所谓帑本就是在盐商周转困难之际,朝廷用皇帝老子的内帑出借给盐商而形成的本金。实际上盐商的周转怎么会困难?就算有困难,也是没完没了的捐纳报效造成的。而帑本的利息又是极高的,远远超过向钱庄票号融资的成本。这帑本其实就是皇帝搜刮盐商的一个借口而已。
“晋商的报效也不能少于五百万两!”道光皇帝咬着牙加价,“不过朕不是朱逆,不会白要他们的银子,朕给他们官,给实缺官儿!”
“皇上,您说给他们实缺官?”祁寯藻吸了口气,定定看着道光。清朝一直是有卖官这桩生意的。不过卖的是官,不是缺!实际上就是个空头官衔,既没有地方去上任,也没有俸禄可拿。
“对!给他们实缺,让他们去捞个够……都是四川和江南的肥缺!所有的县、州、府、道都明码标价!都可以卖!”
祁寯藻有些明白了,四川和江南都是朱济世刀口下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