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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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体制虽然极大的保护了武士阶级的利益，但是同历史上那场非常成功的明治维新确实完全不同的路子。历史上的明治维新虽然是建立在下级武士所发动的倒幕运动的基础上，但是掌权的明治新贵们却在一定程度上背叛了这些流血流汗的中下级武士，实行了比较平等的近代国民体系。当兵当官，不再是武士和公家的特权。下级平民，同样有参军保卫国家的义务。而义务兵役制，则是日本在后来历次对外战争中的兵源保证。
但是现在的明治维新，却将当兵变成了武士阶层的特权，作为兵源基础的武士，虽然极适合从军，但是总人口不过200万上下，能够动员出20万军队已经是极限了。怎么点儿兵力，自然不会对现在的大明构成什么威胁。
而且德川家庆发明的“武士土地所有制”和“一石一票宪政制”，基本上可以用奇葩来形容了。整个日本95％以上的土地归属了武士阶层，而不超过300家藩主家庭则拥有全国50％以上的土地，土地的集中程度达到了另人乍舌的地步。更不利于经济发展的是，这种掌握土地的地主本身对经营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和这方面的才能。他们和一天到晚读死书的中国士大夫们一样，只会收租。唯一的区别就是日本农民需要缴纳更高的租税！大约占到他们种地所得的60％。
所以，虽然有“私有制”和“宪政”这两面大旗，还宣布了一些新政，但是这个时代，由德川家庆和德川明子所推动的明治维新，从本质上来说，是一场旨在巩固封建统治的改革。和朱济世在大明推动的资产阶级革命，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对。”朱济世轻轻点头，笑了起来，“明子所实行的改革只是为了巩固德川幕府的统治，这是符合我大明利益的。”
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微微摇头，苦笑不已。她哪里不知道朱济世非常忌惮日本这个国家。但是这个小小的日本，完全处于大明的羽翼之下，有什么地方值得朱济世警惕的呢？而且，德川明子和德川家幸完全是依靠大明的支持才能掌握日本政权，只要有他们在一天，日本都不大可能被西方列强拉拢过去吧——在不少欧洲国家的政治家看来，日本几乎就是大明帝国的殖民地了！
事实上在日本国内，也有不少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
二条城中樱花盛开，正在怒放的是花瓣呈淡红色的十月樱，这种樱花一年开花两次，十分珍贵。不过对德川将军家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二条城的樱之园中，本就集中了各种各样的樱花树，是全日本首屈一指的赏樱胜地。
生性有些喜好奢华的明子穿着最华丽的和服，在十几名侍女的陪同下，在樱之园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回到了二之间。这里的屏风画着猛虎和豹，象征着将军家的威武，现在是明子接见外臣的地方。由于家幸的亲生母亲妙音院（于琴之方）已经从江户到达京都，所以家幸就由妙音院和明子轮流照看，今天是妙音院负责看孩子。
“明子，这是同大明谈判修约的条件，你过目一下吧。”幕府大老德川齐昭出现在二之间，手中拿着刚刚和几个大老、老中商量出来的修约条件。随着日本预备参加对俄战争，《明日协定》已经有必要进行一些修改了。
“哦。”
明子双手接过一叠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由于在“嘉永政变”中表现出来的果决，现在幕府的重臣们可不敢将她这个将军养母当成透明的。凡是大事，都要向她请示汇报，很有一点垂帘听政的意思。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大明皇帝的贵妃，又让她显得有些尴尬。
“知道吗？现在外面有些人在说，日本其实已经沦为了大明的殖民地，只是大家很难感觉到罢了。”当明子翻看文件时，德川齐昭忽然嘟嘟囔囔抱怨起来了。这样说的日本人其实是很少的，实际上绝大部分日本人并没有多少国家民族意识，他们对大明这些年来的帮助心存感激，就是武士也大多亲明。
“父亲大人，您知道什么叫殖民地吗？”明子笑了一下，“现在日本和大明之间的关系的确不是平等的。但也不是殖民地，如果说日本是大明的藩属，恐怕更加合适一些吧？”
“总之是失去了独立地位！”德川齐昭有些不快。
“父亲，您听说过搭便车这回事吗？”德川明子漫不经心地笑着问道。看到德川齐昭只皱着眉头，不回答，明子道：“这是从欧洲人的词语中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顺路搭一下别人马车……而且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搭大明的马车……”
“对，对，日本人为什么不搭这个便车呢？”德川明子认真地道，“其实在欧洲，也是存在这种搭便车的国家，英国打造的殖民体系并不单单是为英国人服务的。德意志人、比利时人、意大利人、瑞典人，还有他们国家生产的商品都可以进入英国的殖民地。这些国家，其实都从英国的殖民帝国中获得了利益，而且还用不着承担什么义务。对日本来说，大明帝国就是亚洲的大英帝国！”
“亚洲的大英帝国，那日本是……”
“日本是亚洲的普鲁士，过去一百多年，普鲁士一直同大英帝国并肩战斗，这两国就如一国一样亲密。”
德川齐昭摇了摇头，他对欧洲的事情不大了解，也不知道英国和普鲁士之间有多么友好。
“大明帝国追求的是领土的扩张，为此他们需要承受同俄罗斯的长期战争，还会受到英国和法国的压力，需要维持强大的陆军和海军。可是大明帝国通过军事扩张所得的土地和其本土，都是对我们日本开放的。所以日本的商人和民众，也可以从中国的扩张中得到利益。日本过剩的人口，一样可以去中国的殖民地生存。这对维持德川家的天下和日本的稳定，尤为重要！”
“这话听着怎么像家庆啊……”
“为了家幸的未来，日本必须稳定，这是最要紧的。”德川明子严肃地道，“父亲，这七年多来，我一直在伺候大明皇帝，听到了太多关于满清权贵们的凄惨下场了。失去权力就是失去一切啊，如果德川家失去权力，下场难道会比爱新觉罗家好吗？二百多年前，家康公是怎么对待丰臣家的？还是让日本保持稳定吧，跟着大明帝国身后，去尽可能享受大明扩张所带来的利益，但是却不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如果家康公还在，一定会认可我的意见。”
齐昭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明子的见识其实非常朴素，稳定压倒一切，德川家的权力压倒一切。为此，日本就必须跟在大明帝国屁股后面捡些残羹剩饭，然后安安稳稳的混日子就可以了。
至于站在亚洲和世界的巅峰，取大明帝国而代之，德川明子也和德川家庆一样，认为绝不可能！
第732章 战琉球：带路党
浙江定海军港码头之外。
此时已经是一片秋日风平浪静的海景，台风的季节已经完全过去，码头栈房内外，却是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水兵已经封锁了港口各处。一些穿着粗布衣服的苦力，在水兵的吆喝声中，朝停靠码头上的六艘模样古怪的兵船在运送煤炭。
这六艘兵船的外貌，只能有丑陋来形容。没有高大的桅杆，没有洁白的船帆，没有好像蜘蛛网一样密集的绳索。只有几根笔直的烟囱，灰蒙蒙的烟气正有气无力的直上蔚蓝色的天际。海风一扯，就缕缕四散。
六条兵船船身也古怪的很，船舷似乎低了一些，就好象是内河船只，而甲板之上的建筑好像个黑漆漆的倒扣的铁盒子。这个“盒子”几乎占据了整个甲板，船艉还有两个水轮，远远看去，就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有这两个烟囱和两个水轮的大盒子。“盒子”的首尾还飘扬着两面蓝底金日月旗——这是大明海军的军旗。船头上面还有团龙样式的船首标。在灰色的海面上浮动着。
其中一条船的侧舷甲板上铁盒装建筑物上还开了一排舷船，有十个，全部打开着，里面伸出一门门黑洞洞的大炮。都是重达2。75英吨的32磅长炮，是青铜铸造而非钢铸。虽然钢铸火炮已经在大明陆军中出现，但是由于钢铁的铸造难道要高于青铜，哪怕是兰芳行目前也只掌握了12磅钢制榴弹炮的铸造工艺，压根造不出24磅的青铜长炮。所以只能让这几艘铁甲舰继续将就着使用青铜炮了。
两名穿着蓝色海军军服的军官，此时正在这艘敞开了舷窗的铁甲舰顶部平台上散步。不时低声交谈，不时又大声争论。
这两人正是被朱济世认为是大明海军后起之秀的童海峰和冯子烨。两人对于铁甲舰的舰炮选择一直存在不同意见。童海峰看中炮弹的威力，希望采用霍奇斯基爆破弹。这种填装了淀粉炸药的炮弹对木壳战船的毁伤力是极为惊人的，根据海军部所做的实验，一枚32磅霍奇斯基爆破弹足够对一艘特别加固过的广船造成毁灭性伤害！可以一发击沉！可是这种霍奇斯基爆破弹有个很大的缺点，不能做成线膛炮的炮弹。因为爆破弹的引信会在高速旋转中熄灭！
可如果用32磅青铜滑膛炮发射霍奇斯基爆破弹，大炮的射程又太短，只能在500码内对三级战列舰的木质甲板构成威胁。如果这些铁甲舰的机动性能再高一些，这个缺点倒是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六艘“定海”级铁甲炮舰的速度太慢，一旦敌舰升帆机动，很可能追之不及。
所以冯子烨就提出了使用射程和精确程度很高的维尔韦斯六角炮，这是一种准线膛火炮，由英国工程师维尔韦斯在1840年发明，因为该类大炮炮管内径为六角形，俗称六角炮。其炮弹头和药包也都是特制的六角形状，价格非常昂贵，而且无法填装炸药，也没有办法使用专门攻击船帆的链弹。这炮弹就是个铁疙瘩，射程虽远，准确度虽高，但是威力却很不足，俄国人的三级战列舰就是中个几十发上百发的也未必会沉。
因而在海军部内部，绝大部分的参谋都不支持使用六角炮。但是冯子烨还是觉得应该至少给每艘铁甲舰装上两门，就是不能用来打战列舰，也能对付敌人的炮台啊。
就在两人议论的时候，远远的一行车马逶迤而来，当先两辆西洋马车蹄声嘚嘚。明军里面不大讲排场的，没有什么顶马、官衔牌、引伞那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能坐着马车在定海军港里面飞驰，肯定也是海军的高级官员，要是级别不够，军港外面的警卫可不会放行。
两辆西洋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骑士，很吸引眼球。倒不是军港里面很少有人骑马，而是他们的衣服太花里胡哨了，根本不是明军骑兵的式样，甚至不是中原的式样。
“那些人是……”童海峰停止了争论，抬手指着那些骑士，“他们是日本人？”
“是日本人。”冯子烨点点头，“淑贵妃入宫的时候我在应天府大街上见过这种打扮的，你看，他们腰里面还插着长刀呢！”
“难道是淑贵妃来了？她是琉球女王吧？”
“那咱们赶紧下去迎接。”
童海峰和冯子烨可不是那种恃才傲物，连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两人连忙下了“定海”号，站在码头上面恭恭敬敬的迎候。不过从马车里面出来的却是海军部长王德虎，海军南洋舰队司令官薛定粤，还有一个穿着武士服装的日本人，他的衣服上还有两个带圆圈的十字符号，很像射击的标靶。
“标下定海号铁甲炮舰舰长童海峰。恭迎王大人，薛大人！”
“标下崇明号铁甲炮舰舰长冯子烨。恭迎王大人，薛大人！”
两个人都是立正加抬手礼，瞧着有点像纳粹似的，不过拿破仑时代的法国军礼就是这样的，都被法国军事顾问带到明军里面了，连海军都是这个样子。
王德虎还是那个黑不溜秋的样子，上岸都六年了也不见白一点，他笑呵呵地也行个抬手礼，然后一直身边那个日本人：“这是日本萨摩藩藩主的弟弟岛津忠教，也是日本幕府派来参加收复琉球之战的。”
接着他又指了一下一个从马上下来的长相俊秀的年轻武士：“这位是小松带刀清廉，萨摩藩的海军挂。”
“海军……挂？”童海峰和冯子烨都不大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挂起来的意思？
“就是负责海军的官员，和海军部长一个意思吧。”王德虎笑吟吟地解释。“琉球国原来是萨摩藩的地盘，所以这一次幕府就派萨摩藩的人和我们一起进攻琉球！”
童海峰闻言忙追问道：“王大人，立即就可以出击了吗？”
一旁的薛定粤接过话题：“皇上的电谕和海军部的命令都已经到了，明天早上南洋舰队就要出击了！你们铁甲舰分队准备好了吗？”
“铁甲舰分队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童海峰大声地回答道。
“那就好，本官就代表海军部，恭祝你等一路顺风，早奏凯歌，皇上可还等着捷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