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笔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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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回答她的匿名信呢?要不要真的给她写信呢?要不要就在今天下午刚一完成这个保险公司经理的苦差事之后马上去敲她的屋门呢?要不要一看到她就跪下来去亲吻她走过的土地?就请求她原谅?就连连称呼她直到她发笑为止:“我亲爱的保姆”、“我新西兰的女教师”、“我的弗朗欧特”、“我的狄安娜”?她会不会笑起来?她会不会扑到他的怀里,把嘴唇送给他,让他感到她的身体,让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他和她可以重新开始携手建设他俩秘密的乌托邦呢?
老虎的炖肉
跟你在一起,我就拥有了夏威夷式的爱情:在圆月的照耀下,你为我跳“乌克勒勒”舞,你腰部和脚踝上戴着串铃,模仿着多萝西·拉摩跟你在一起,我就拥有了阿兹特克式的爱情:你把自己奉献给一群急不可耐的古铜色的神仙,他们个个是蛇的形状、披着羽毛,身处长满青苔的石头的金字塔顶端,周围是一片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
跟你在一起,我就拥有了爱斯基摩和挪威式的爱情:在用鲸鱼油点燃的火把的圆顶冰屋中,或者我和你拴在雪橇上Zuo爱,咱们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沿着喷发出卢纳文字图腾的白雪山坡飞奔而下。
亲爱的,今天晚上我喜欢的是现代主义的、残酷和非洲式的爱情。
你要在圆镜前脱光衣裳,留下黑色的袜子和黑色的吊带,给美丽的面孔戴上一个猛兽的面具,最好是母虎的,让《蓝》中的鲁文·达里奥感到嫉妒……或者是苏丹母狮。
你要弯右胯,曲左腿,把手放在左胯上,摆出最野性和挑逗性的姿势来。
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全身捆绑在靠背上,我望着你,赞美你,用我一贯谦卑的目光。
我将不眨眼,不喊叫,忍受着你的指甲刺入我的眼中,你雪白的牙齿撕破我的喉咙,吞下我的肌肉,用我充满爱恋的鲜血给你解渴。
现在,我已经在你体内;现在,我就是你,我亲爱的炖肉。
九、谢拉顿饭店的约会
“为了壮壮胆子,提提精神,我喝了两杯纯威士忌。”卢克莱西娅太太说道。“我的意思是在化装之前得有胆量。”
“太太,您会醉得不成样子的。”胡斯迪尼婀娜说道,她很有点开心。“因为您没有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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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直站在那里,放肆的东西!”卢克莱西娅太太骂道。“对我可能发生的事情,你倒是非常兴奋。你一面倒酒,一面帮助我打扮,看到我变成‘鸡’你还笑个没完没了。”
“变成一只‘鸡’。”女仆回音似地重复道,一面给女主人再涂涂唇膏。
卢克莱西娅太太心里想:这是我一生中干下的最疯狂的事情。可是阿尔丰索那件事比跟利戈贝托这个疯子结婚还要糟糕。如果我干了这件疯狂的事,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可她还是要去干。红毛假发戴上去严丝合缝——她在订货的商店里已经试戴过了——,发套上的卷儿和花儿构成巴罗克式的高高造型仿佛在冒火苗。这个戴着弯弯的假睫毛、圆圆的热带耳环、猩红的嘴唇衬托出真正的美人涛和蓝眼圈、50年代典型的墨西哥电影中的妓女形象几乎让人看不出她本来的面目了。
“哎呀,哎呀,谁也想不到这是您!”胡斯迪尼婀娜仔细打量着女主人,她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太太,真不知道您像谁。”
“一只‘鸡’呗!”卢克莱西娅太太用肯定的口气说道。
威士忌的后劲来了。片刻前的犹豫不决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她好奇、快活地望着室内镜子里自己的变化。胡斯迪尼婀娜越来越感到惊讶不已,她一件件把床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女主人:超短裙,勒得卢克莱西娅喘不过气来;黑色的袜子,其终端连接着金边红色吊带;连||乳头都可以显露出来的幻想衫。她还帮助女主人穿上银色高跟鞋。然后,她连连后退几步,上上下下反复审视着女主人这身打扮,又一次吃惊地叫起来:“太太,这不是您了,这是另外一个人了,另外一个人了。您真的这个样子出门啊?”
“当然啦!”卢克莱西娅太太点点头。“如果我明天早晨还没有露面,你就报警广然后,二话不说,她要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比拉尔圣母车站。她神气十足地命令司机说:”去谢拉顿饭店!“前天,昨天和今天早晨,她一面准备衣物,一面犹犹豫豫。她本来想不去赴约,不想理睬这种洋相,这种残酷的玩笑;但是,一上了出租汽车,她觉得很有信心,决心去体验一下这次冒险,无论产生什么结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怕。她看看手表。信上说的时间是夜里11点半至12点;现在刚刚11点,这样就要提前到达了。她很镇定,因为酒精的缘故,她忘了自己,出租汽车此时正行驶在几乎荒凉的桑红大道上,方向是市中心;她暗暗思量:假如在谢拉顿饭店里尽管她化了装还是被人认出来了,她应该怎么办呢?要坚决否认,要提高嗓门,用妓女那种甜甜蜜蜜、矫揉造作的腔调说话:”你说我是卢克莱西娅?
不对,我叫爱伊达。我们俩长得很像,对吗?大概是远房亲戚吧。“撒起谎来要绝对脸不红、心不跳。她心里高兴地想到:”玩一夜当妓女的游戏,真是开心啊!“这时,她发现出租车司机不时地从反视镜里窥视着自己。
走进谢拉顿饭店之前,她把当天下午在拉帕斯大街一家小店里买的玳瑁架、三叉戟形的墨镜戴上。她选中这副眼镜,是因为它粗俗的样式和面积大,仿佛一具面罩。她快步穿过门厅,直奔酒吧,一路上担心哪个穿制服的守门人——他们个个都带侮辱性目光望着她——会过来盘问她是什么人、在寻找什么,或者一句话也不间就根据她浓妆艳抹的外观把她轰出门外。但是,没有人走近她身边。她登上去酒吧的楼梯,摆出不慌不忙的样子。光线不足帮助她恢复了自信,刚才进门时强烈的灯光几乎使她失去了信心。那大厅上面就是耸立的、监狱式的矩形摩天大厦,由令人压抑的楼层、走廊、栏杆和卧房组成。半明半暗中,透过团团烟雾,她看到只有少量的餐桌被人占据。有人在演出意大利音乐,给一位史前的歌手——多梅尼科·毛杜克诺——一伴奏,这让她想起一部由克劳乌迪娅·卡尔迪纳勒和威多里奥·卡斯曼合演的影片。吧台前有些模糊的身影,衬托他们的是发蓝黄|色的酒杯和一排排酒瓶。从一张餐桌上传来一阵阵刚刚喝醉的尖叫声。
她再次鼓起勇气,相信自己有力量对付任何突发事件,穿过酒吧,来到吧台前,占据了一席高脚凳。她对面有个镜子,里面映照出一个模样丑陋的家伙,但是她不觉得恶心或者可笑,而是令人爱怜。当她听到电台里面的传者、一个打着发错、身穿晃里晃荡的西装、戴着蝴蝶结——仿佛要被绞死的样子——的混血儿,粗暴地用“你”对她说话时,当真吓了一大跳:“你是消费呢,还是走开!”
她差一点就跟他吵起来,但是冷静一想,感到暗暗高兴,因为这小子傲慢无理的态度证明她化装是成功的。她要试一试用新的声调说话,便敢做娇态,甜甜地请求说:“劳驾,来一杯黑牌加冰威士忌。”
那小子望着她,有些怀疑,同时在思量这话是不是当真。终于,地吐出一句:“加冰,明白。”转身走了。她想:如果手上再加一个长长的烟准儿,那化装就完美无缺了。那样一来就可以要加长的科尔牌薄荷味的香烟了,就可以对着满天眨眼的星星吐烟圈儿了。
酒吧传者给她送上威士忌和账单:她并没有为这一不信任之举提出抗议;地付了钱,但没给小费。刚刚品尝了一小口,有人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身上微微一颤。游戏真得玩起来了。不,不对,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的,相当年轻,穿着长裤、高领深色无袖运动衫。
这个年轻女人披散着长而直的头发;脸色红润,有点小流氓的神气,是埃贡·希勒作品中常见的那种姑娘。
“你好!”娇嫩的米拉莫洛尔区人的口音在她耳边亲切地响起来。“咱们认识,对吗?”
“大概不对。”卢克莱西娅太太回答说。
“对不起,我觉得好像认识。”姑娘说道。“说实在的,我记性坏透了。你经常来这里吗?”
“时不时地来一次。”卢克莱西娅犹疑地说道。以前认识这家伙吗?
“谢拉顿不像从前那么安全了。”姑娘抱怨道。她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地消散开来。“有人告诉我:上星期五有过一次大搜捕。”
卢克莱西娅想象着那副被人推上警车、拉到警察局、登记为妓女的情景。
“是消费,还是走开?”酒吧诗者在向她的女邻居发出警告,还用一个竖起的手指以示威胁。
“去你妈的!臭混血儿!”姑娘骂道,不再理睬那个家伙。
“阿黛丽塔,你整天这么骂骂咧咧的。”那侍者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变绿的牙齿。卢克莱西灰心里想:那上面肯定是牙垢。“你就呆着吧。跟在家里一样,好啦。谁让我这个人心软呢,让你利用这是了。”
这时,卢克莱西娅太太认出这姑娘来了。没错,这是阿黛丽塔!埃斯特尔的女儿啊!
好呀,好呀,恰恰是那个假正经的埃斯特尔的女儿!
“是埃斯特尔太太的女儿?”胡斯迪尼婀娜笑得弯了腰。“阿黛丽塔?那个小姑娘阿黛丽塔?阿尔丰索教母的女儿?敢在谢拉顿饭店里拉客?太太,我不信。就是喝着可口可乐或者香摈,也不敢相信这件事。”
卢克莱西娅太太口气肯定地说:“就是她,没错。你可不知道她那个泼辣劲。她在那个酒吧里又说又笑,如鱼得水,好像是整个利马最有经验的‘鸡’。”
“她呢,没有认出您吗?”
“没有。真是幸运。可是你还没听我讲下面的事情呢?后来,我和她正在聊天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家伙,扑到我俩身上。阿黛丽塔显然认识他。”
那家伙身材高大,强壮,有些肥胖,有些酒意,能够让人感到这家伙无所不为,爱发号施令。他身着西装革履,一副菱形和之字形的样子,呼吸仿佛鼓风箱。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他站在两个女人中间,一手接住一个,好像对待终生好友一样,他用提问的方式代替了打招呼:“来我房门吧?有美酒和so。ething forthe nose(英语:给鼻子准备的东西——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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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表现好的姑娘准备了大把的美元。“
卢克莱西仅太太感到一阵头晕。那家伙的呼吸就直接撞刻她的脸上。他离她太近了,只要稍稍一动就可能亲吻到她的面庞。
“表哥,你是一个人吗?”姑娘问道,摆出撒娇的样子。
“要别人干什么!”那家伙咂咂嘴唇,一面拍拍口袋,那里面大概有钱包。“一个人一张百元的绿票子,干不干?我提前支付。”
“你要是没有十元一张或者五十元一张的美元,我宁可要索尔。”阿黛丽塔立刻说道。“百元的美元经常是假的。”
“好的,好的,我有五十元一张的。”那家伙许诺道。“走吧,两位小姐。”
“我在等人。”卢克莱西娅表示歉意。“真对不起。”
“不等不行吗产‘那家伙不耐烦地问道。
“不行。真的不行。”
“你愿意的话,咱俩上楼吧?”阿黛丽塔插进来说道,一面挽住了那男人的胳臂。“小表哥,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可是那男人拒绝了她的建议,泄气地说:“你一个人不行。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奖励自己一番。我的马赢了三圈,赚了双倍的钱。给你们讲一讲我要干什么,好吗?我要把个奇怪的想法变成现实,这念头折磨我好几天了。说给你们听听?”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情严肃,然后松弛一下脖子,不等二人同意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闸门:“下面抽送一个,上面吃着另外一个。从镜子里看着俩人坐在宝座上,互相亲吻和抚摸。这个宝座就是我本人。”
卢克莱西娅太太心里想:“这是埃贡·希勒的镜子。”她对那家伙的庸俗语言比起他描述这个怪念头时瞳仁里闪出的残忍目光来所感到的不快要减少一些了。
“表哥,你同时看到这么多东西是会染上病毒的。”阿黛丽塔一面笑着一面假装打了他一拳。
“这是我的梦想。感谢我的好马,今天晚上我可以实现这个好梦了。”那家伙自豪地说道,然后用告辞的方式又说:“小滑稽人,遗憾的是你今天没空;因为你虽然化了装,我还是喜欢你。再见吧,两位小表妹。”
当那家伙渐渐消失在一个又一个的餐桌后面时——酒吧里的人比刚才多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