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8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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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却也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很清楚王容连日以来都在纠结那个本该是喜讯的消息;因此也分外希望能有个亲近的人来纾解一下王容的情绪。
一转眼便到了傍晚;王容生怕走漏风声;得知其余剑营弟子都由龙泉安置在了安北牙帐城中的妥当地方;她想了想就开口邀约道:“安北大都护府中毕竟人多嘴杂;公孙大家如果不介意;便和玉奴一块留在我这儿过夜吧?”
公孙大娘看了一眼玉奴;当即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算了;随行的那些小家伙们没看到我回去;心中必定焦急;就让玉奴留下陪夫人吧。”
“那我陪师娘一晚上;明天就回去和师父会合回都播。”玉奴欣喜地点了点头;却没注意到王容那讶异的眼神。等到目送莫邪亲自把公孙大娘送出门去;她一回头方才发现王容正盯着自己。
“你拜了公孙大家为师?”
“是啊;也算是关门小徒弟呢。”玉奴笑吟吟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竟有些少女的烂漫风情。她很快就露出了认认真真的表情;上前挨着王容坐下后;就按住了她的手说;“师娘;我不想再没有点滴自保之力;所以我学剑和我当年跟着师傅学琵琶;跟着师尊学道法;都是一样用心的。”
“只要你喜欢就好。”王容按叹了一口气;知道当年那个曾经犹如粉团一般的小丫头;终究已经是永远的过去了。历经了那么多事;又曾经远行过西域;跟着公孙大娘学了剑术;如今的玉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毫无自保之力了。端详了玉奴好一会儿;她便笑着说道:“今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有很多话想和师娘说”
等到莫邪亲自服侍了王容沐浴;送了人到床上先去躺下;随即借着去看热水的借口;悄然来到了寝室旁边的浴室。她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玉奴那白皙光滑的脊背;那一头犹如缎子一般乌黑柔滑的秀发;竟是呆愣了片刻方才上了前去。两人之间本就是旧识;因此在寒暄几句过后;莫邪就把王容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玉奴。
“这……是真的?”玉奴很不可置信地问了这么一句;见莫邪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她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喃喃自语道;“师傅和师娘还真是恩爱……”
这是重点吗?莫邪一下子觉得;自己和这位昔日的寿王妃;曾经的太真娘子商量这件事;是不是白费功夫。好在紧跟着;玉奴就一下子眉头紧锁。
“可女人上了三十而有身孕;别人就都会觉得是老蚌含珠;更不要说师娘如今已经过了四十……不行;分娩对女人本来就是鬼门关;更何况是师娘”思量了好一会儿;玉奴最终抬起头对莫邪说道;“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设法探探师娘的口风;是留还是其他;早下决断都比拖下去好。”
然而;当玉奴擦于了头发;悄然来到那张宽大的床边时;看到的却是王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时候;她不知不觉就怔住了。打了个手势让莫邪退下;她轻手轻脚爬上床在师娘身边侧躺了下来;专注地看着那张从来没看见的睡颜。她甚至玩兴大起地缠绕着枕边那一圈黑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年上元夜时;杜士仪哄了她说那是神仙师娘的情景。
时光翩然轻擦;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就在玉奴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只见对面的人眼皮微微眨动;仿佛就要苏醒过来。她赶紧手忙脚乱地躺好;盖上被子装睡;可谁知道紧跟着就只听耳畔传来了含含糊糊的声音。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瞥了一眼;这才发现王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仿佛正在做什么梦;眉头紧蹙不说;额角甚至还渗出了微微汗珠。
“师娘?师娘?”
玉奴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下一刻;王容便猛然惊醒了。见身边的人是玉奴;她的眼神从迷糊恢复了清明;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两天仿佛突然嗜睡了不少;本想着等你;谁知道眼睛眯瞪了一下就睡过去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玉奴不禁觉得心头一阵难受;当下在被窝里伸手握住了王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娘;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有当过娘;不知道身怀六甲是什么滋味;可我知道你一定爱着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不过;师娘;什么重要;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王容嗔怪地打断了玉奴的话;用手点了点她那小巧的鼻尖;这才笑着说道;“你师娘我心里有数;不会过于勉强自己。你我这么多年才能重新见上一面;别净说这些。都播那么大的地方;罗盈和岳五娘又都是率性的人;难不成你就没有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人?”
玉奴没想到一下子引火烧身;顿时为之讷讷。接下来;她不得不辛苦地招架着王容对于她近些年生活的追问;尽力想让师娘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很好。想到明日就要离开了;她的心里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感。
杜士仪不在也是好事;免得她见到师傅师娘恩恩爱爱的样子;心里会感到寂寞……
这一夜;娘俩一直耗到下半夜才睡。等到清晨的晨钟一声声响起;已经习惯了这种生物钟的王容睁开眼睛时;就只见枕边的玉奴在睡梦中亦是笑意盈盈;显然睡得正好。她不想打搅玉奴的好睡;正要轻手轻脚起身;却不想莫邪突然推门进了屋子;不管不顾快步冲到了床前。
“夫人;罗希秉到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罗钳吉网
罗希秉到了?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出乎王容的意料。昨天晚上她已经把朝廷要派酷吏罗希秉到安北牙帐城;彻查此前杜士仪遭黠戛斯袭杀之事告诉了玉奴;不外乎是劝玉奴和公孙大娘不要在此停留;以防节外生枝;玉奴也一口答应了。而为了防止罗希秉突然袭击;从朔方到安北牙帐城这条路上的每一个驿站旅舍;全都得到了严密的指令;会留意每一队通过的人。就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罗希秉怎么会突然来临?
等等;如今开启城门的晨钟方才刚刚响起;罗希秉怎么进城的?莫非人是昨天甚至更早就到了?
王容见枕边的玉奴已经惊醒了过来;便言简意赅地吩咐她先不要轻举妄动离开这里;随即就让莫邪替自己梳洗更衣。等她来到寝堂;却只见龙泉和阿兹勒已经等候在了那里。后者因为起头那一顿杖责的缘故;走路的姿态还有些勉强;她不禁暗叹一声。当得知罗希秉得知杜士仪和仆固怀恩李光弼都不在;立刻先声夺人;要求开节堂见文武时;她不禁哂然。
“你可知道;罗希秉到底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一共带了多少人?”
“回禀夫人;他应该是混在一行商旅之中来的;应当不会早于昨日进城。但即便这样;算算行程;他也必定是在接到任命后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然后到朔方后又和商旅接洽;用最快的速度到的安北牙帐城;如今随他现身的随从总共还不到十人。”说到这里;龙泉见王容有些吃惊;他便又补充道;“而且;他才一来;便立刻要人护卫他的安全;把杜随的前锋营全都给要去了。正好杜随因为之前受罚;暂解职务;所以没人拦他。”
王容看了一眼阿兹勒;见其面色沉静并不说话;她知道杜士仪临走前必定已经吩咐过他什么;因此沉吟片刻后就开口说道:“无妨;那罗希秉既然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又打算趁着山中无老虎的机会作威作福;那就让他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安北牙帐城究竟有多少人是首鼠两端;立场不坚龙泉;你去前头节堂看看;罗希秉初来乍到第一把火;究竟是怎么烧的”
“是”
等到龙泉应声而去;王容方才对阿兹勒说道:“之前那顿军棍并不曾留情;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为何不好好调养
“大帅虽解了我的兵权;可前锋营终究都是我的人;罗希秉初来乍到就夺权;我如果还在那养伤;岂不是不符合我的性子?”阿兹勒解释了一句;突然单膝跪地说道;“此前大帅见我时曾经说过;之前的苦肉计委屈了我;我此次不能随军;便呆在安北牙帐城中听夫人指派。可罗希秉一来;不夺别处兵权;却直接盯上了前锋营;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我当时在节堂大放厥词的事。如若他以此问罪;夫人可以把我……”
“胡说示敌以弱;却也不是任人欺凌宰割”王容厉声斥责了龙泉的话;随即便淡淡地说道;“再说;罗希秉就算再能耐;也绝对不可能才刚到安北牙帐城;就问出你在节堂上说那番话的实情来。前锋营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可是把恩威并济;软硬兼施的手段学了个十足十;从副将到旅帅队正;每一个人全都是你精心挑选出来的;阳奉阴违;心怀叵测之人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不是吗?”
阿兹勒对杜士仪忠心耿耿;可治下的手段却绝不同于他当年在中受降城拂云祠中当带头老大的时候。即便那些跟他共过患难的兄弟袍泽;只要他认为不适合呆在前锋营;就会毫不留情用各种理由剔除出去。除此之外;违反他命令的人;小心眼太多的人;犹豫不决的人……这些年来他不断从幼军营中吸纳新血的同时;也不断裁汰旧人;务必让这一支人数不过千五百人的亲军能够如臂使指。所以;被王容道破自己这小小私心捅破;他顿时面色一白。
“夫人;我并不是养私兵;只是觉得虎牙大叔统帅牙兵;近身保护大帅;所谓前锋营便是敢战的死士;我一直都是这么对上上下下灌输的。他们需要的不是动脑子;而是听命于我;听命于大帅;如有需要的时候悍不畏死;冲杀在前”
说这话的时候;阿兹勒想起当初和虎牙里应外合;重伤吉温;使得其在抵达长安不久之后就重伤身死的事。他不知道杜士仪究竟是否告知过王容;但作为执行者;他本能地选择三缄其口。
“那就对了;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是你一手精心打造的精兵死士;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罗希秉挑选了一支如今安北牙帐城中最强力的精兵;如果他真的能够顺利掌控;无非表示;你这个主将这些年来并不称职。你要记住;罗希秉初来乍到就抓了前锋营的大权;是因为他只有靠兵权;方才能够对城中上下施压示威;所以对这支兵马;他只会用恩;不会用威;否则万一哗变;他要命不要?”
王容见阿兹勒凛然一惊;便颔首示意他站起身来;随即沉声说道:“只不过;你确实会是罗希秉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去了。我这里有一位来自远方的贵客;从现在开始;你先替我寸步不离保护她。”
尽管自己此前才让玉奴尽快离开;但如今罗希秉突然不期而至;王容只觉危机扑面而来;反而不敢让玉奴就这么径直离开了。因为时机不对
果然;当龙泉前去节堂打探消息之后;须臾就带回来了罗希秉以钦差的身份下的第一条命令。
这位以罗织罪名兴大狱出名的酷吏;在得知杜士仪竟然出兵黠戛斯之后;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大动于戈;而是以杜士仪以及仆固怀恩李光弼都不在;容易有奸人图谋作乱;危害安北大都护府为由;从前锋营中抽调整整三分之一;统共五百人守御安北大都护府;盘查进出人等。此外他又抽调三分之一;前往各处城门加强城防;还有三分之一则是充作城中巡视;以及随时听候他本人的调遣。
“好啊;到底是当初吉温前车之鉴还在;这罗希秉的第一步做得很聪明。显然他也知道;前锋营就算给他抓过去了;一时半会却也休想指挥得如臂使指;还不如用冠冕堂皇的名义;给他们派一件给咱们添堵的事”
杜士仪不在;却并没有因此而封闭镇北堂;而是把这个地方全权委托给了张兴。此时此刻;王昌龄对于罗希秉的这第一条命令着实有些恼火;偏偏又挑不出刺来;说完这话;又骂了一声卑鄙无耻;见风使舵。而岑参则是瞅了一眼同样愁眉苦脸的曹佳年和几个诸曹参军;便向张兴问道:“张长史;罗希秉来得突然;却气势汹汹;咱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他是奉钦命而来;我们能怎么办?”张兴出人意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无奈的话;见每个人顿时沉默了;他仿佛还嫌这句话不够狠;加重了语气说道;“除非我等打算叛逆;否则即便在背后骂过多少次奸臣;都不能真的对罗希秉如何更何况;这次罗希秉已经变聪明了”
王昌龄是开元十五年的进士;年轻他许多的岑参在天宝三年前去应试;中了个进士不等守选就重新回来;仍旧做他的幕府官;而不是在长安谋职。曹佳年等诸曹参军;或由明经;或由辟署;其中也有两个世家子弟;忠君爱国的礼法深入人心;一时全都哑然。等到他们没能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最终不得不郁闷地起身离开之后;张兴却没有露出多少挫败的表情;反而轻轻交握双手;仔仔细细推演罗希秉的行动。
罗希秉的这第一步动作;不但让安北大都护府的幕府官们觉得有些棘手;就连公孙大娘也感到行动受限。被罗希秉这么一闹;安北大都护府的防务一下子变得严格了许多;她派人试探过;整整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