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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6哥和小红-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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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哲的存折。

当初顾铭随手就给塞进这条裤子里,不成想今天刚好给穿了出来。

顾铭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先前灰败的面皮上有了些喜色,连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这里的钱对顾铭而言简直是一笔巨款,他之前不想要,现在缺正好需要。

由于有了前几次的逃跑失败的经验,顾铭这次长了心眼,他在路边叫了一辆车,跑到一个比较远的市区,他用他自己的钱先找了个地方住下,吃了一碗带肉的热汤面,后又洗了澡,他在菜窖里呆了那么久,浑身都是土,还被郑哲弄的腿根黏糊糊的,他精。光赤。条的站在花洒下,将自己洗出原来的摸样,接着用毛巾抹的干干净净,最后又盖上棉被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晨顾铭去银行把钱提空,一百的票子捏在手里薄薄的一沓,有了这些钱顾铭没有着急去车站,而是叫旅店的伙计帮他买了一张车票,在本地住了几天才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有点卡文,先更一章,还有

第30章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

郑哲总觉得顾铭好像出去上班了,或者出去玩了;晚上就能回来了。

于是郑哲没事就出去找;寻思不定哪天就把这小子从某个旮旯里揪出来了,他从春天找到夏天;直到六月份张春天都找上门了;顾铭也没找回来。

郑哲没有搬家;他妈跟郑言已经走了;他放着自家的楼房不住;还呆在这个小破屋里等着顾铭回来。但住了一阵子郑哲也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不同以往,艾金已经走了,他不好还在那住着,可他也不想走;想着万一哪天顾铭要是想通了,想回来了呢?

郑哲整天往家买好吃的,他仔细的回忆顾铭当时喜欢吃的东西,就只能想起红肠,于是他每天往回买红肠,一排排的挂在屋檐下晾着。

东北红肠因为都很咸,又多是风干,所以挂在外面一时半会也坏不掉,可因为红彤彤一大吊很形状淫。靡,味道荡漾,很快就招来了一帮苍蝇,还有一只肥大的野猫,它每天晚上偷偷的来,起初是自己,后来还呼朋引伴,把郑哲的红肠啃的惨不忍睹,令人一见倾吐。

郑哲早晨起来看见外头的红肠都被撕的不像样了,便举着小棍一个一个往下摘,想着这种事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再干了,太费钱了。

念及至钱,他便开始找自己的存折,顾铭不在家,他可以随便的翻箱倒柜,但郑哲找了好几天也找不到,无奈只能去银行又补了一个。

郑哲知道钱被提空的时候呆住了。

那天风很大,街边又很吵,郑智化的歌似乎还没过时,卖磁带的商家把音响都搬到街道上,大唱特唱,唱的郑哲脑仁儿嗡嗡作响。

春暖花开的季节,郑哲的骨子里却尽是寒风冷雪,他双脚泥泞的站在街边,发了一会呆,后又艰难的调动身体,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

他当年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想回家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轻松,一切又回到了远点,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从头再来,有的是精力重头做梦。

郑哲走了两个小时走回自己的家,从腰间那一大串钥匙里找出自家的楼房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的家具都被他妈用床单盖上了,估计怕落灰,郑哲熟门熟路的摸进自己的房间,那里倒是没怎么变,郑哲的高中课本还在书桌上放着,上头还放了一只纸鹤,估计是郑言叠的。

郑哲鞋也不脱,踩的满屋都是大泥印子,他张开双臂往自己的床上一躺,天气还早,郑哲心里憋着一股劲,蠢蠢欲动,然而他不想让这些情绪发泄出来,他闭上眼开始睡觉,以为睡着了就好了。

结果他在半夜醒来,满脸眼泪,整个人几乎炸裂。

他起初还安慰自己没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像个爷们一样无视这事,可他到底也没能脱俗,他像个娘们似的窝在家里哭,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乍一看像是成了精的大眼蜻蜓。

不过这种悲伤也没能持续太久,他很快就哭够了,正无聊的时候,肖亮找上门了。

于是他又开始整日蓬头垢面的跟肖亮喝酒,听肖亮整日毫无新意的重复着那些安慰他的话。

这也不能怪肖亮没新意。

肖亮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结果张春明的人都找到他家去了,说找不到郑哲了,怎么也联系不上,肖亮没办法,加上也担心,便去郑哲之前常去的几个地方晃悠,最后敲开了郑哲老家的大门,才看见面肿眼红的郑哲。

郑哲很久不出屋,头发乱的都站起来了,脸上也开始冒了青胡茬。

他这副尊容直看的肖亮心里发酸,把正事也忘了,三天两头的跑这边来看他,试图问出他心里的事儿。

郑哲不肯说话,肖亮又实在是不知道郑哲为什么伤心,就一遍遍的安慰他:“老六,你到底怎么了……”

“……”

“不要伤心,歌词唱的好啊,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说完肖亮自己也笑了:“哎,你看你把我气的,我得问为什么啊,老六,到底什么事啊?我陪你喝了好几天了,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我为什么喝这个酒啊?”

郑哲今天洗了脸,看起来还有点精神气儿,他脸稍稍恢复了些血色,望着肖亮带过来的小纸包:“你这是什么?”

肖亮想起来似的,转身将那个纸包拆开,他小姨子从福建打工回来了,带回来一点当地的年糕,尽是些红润润的饼子,里头裹着豆沙,吃起来味道跟东北豆包有点像,但是没有那么酸。

“这是你嫂子的妹妹从外头带回来的,我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郑哲本来都想开了,可这会儿看见那小红饼还是难受,他现在看不得红,也看不得苹果车,他偶尔出门买东西看见这两样东西都绕道走。

肖亮一看他神情不对,又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老六,艾金写信来了,这家伙在南方混挺艰难啊,说他咱们这边职高学的根本不行,因为重点学习做袄,所以职高老师光教怎么把袄缝平,别把里头的棉花缝鼓包了,结果去南方发现人家根本都不穿袄,艾金白学一门手艺,而且裁缝现在也不吃香,只能在商场给人溜裤边,过的老艰苦了……”

郑哲接过艾金的信,对着那满纸的草爬子看了半天,实在辨认不出个个数,便又塞回肖亮手里:“他怎么不给我写呢?”

肖亮抬头看他,幽幽的叹口气:“唉,他哪好意思写啊,他要是混的好肯定就跟你显摆了,对了,你怎么不出门呢,张春明到处找你呢,我还没跟他说你在家的事,怎么了?他惹你了?”

郑哲摇摇头:“不想跟他干了。”

“那你干嘛去呢?”

“找我爸呗,主要是我不想混了,你看我身边混的大都是家里没钱又没势力,找不到工作,实在没办法才出来混,我家又不是很差,还有爹能靠,何苦跟他们扯这个。”

肖亮有点惊讶:“你小子……这是要屈服了啊。”

“不算屈服,就是想明白了,这条路不好走,就换一条路走走,”郑哲低头夹菜,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以前是傻,跟家里对着干,不该干的非要干,不该要的非要要,混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落了一身的伤,现在想想很后悔,我以前不听话,现在想听听家里大人的话,毕竟他们比我成熟,指给我的道儿肯定比我自己琢磨的强。”

肖亮拿掉嘴上的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说你这么颓废连门也不出呢,原来是因为这事,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其实你混的不错,不过不想混就不混了,大哥支持你,也看好你,咱哥几个就等着你出息人呢。”

郑哲跟肖亮喝了两天也喝够了,他找了个时间去跟张春明把话说明白了,张春明不太高兴,他本来打好了如意算盘,可事不如人愿,郑哲这小子不肯给他干了,这让张春明很为难,他不愿意答应,又不想跟郑哲撕破脸皮。

郑哲深知自己欠他的人情,话也没有说的很死,只是说以后张哥有事跟他说一声就好,他能帮的一定帮,还是张哥的兄弟云云。

张春明看他去意已决,只能长叹口气,做出一副极度惋惜的样子:“行了,老六,你也不用说这些了,你不给你张哥面子,张哥却会给你面子,你是我手里带出来的人,就跟我的亲弟弟似的,你另谋出路可以,我给你钱出去谋路,混不好了再回来,张哥永远都是你大哥,我唯一的要求是千万别断了联系……”

张春明是老社会,话说的又油又漂亮,郑哲见多了他的八面玲珑,明知是场面话,可听了依旧很感激,他推了张春明的那几千块钱,把摩托车也还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利索就走了。

郑德昌带郑哲去见了他的战友。

他这位战友下海下的很早,八几年就辞职去了深圳,赶上92年‘安居工程’启动,借着经济浪潮吸了第一桶金,赚的腰包溜鼓,这不93年国家宏观调控,房地产泡沫回落,他便想着回老家开工厂干点实业,其实工厂开在东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那人看准了这边的人际关系,因为郑德昌是国企单位的领导,单位有需求,郑德昌还在这方面又有采购权利,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注册一个小公司,找个仓库当厂房,做有目的的生产加工,说白了就是郑德昌自己买自己卖,将自己公司制造的东西输入他所任职的大型国企。

公司日常运转由战友出面,郑德昌私下入股,有钱赚,还能解决儿子不务正业的问题,真可谓一箭双雕。

郑哲就这么摇身一变,从一个拿着刀的小流氓成了骑着自行车的上班族,他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所以一开始学起来也很是痛苦,但是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怎么难他也不觉得多难了。

新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年轻人充满干劲的投入进去,他肯吃苦,讲义气,办事缜密,所以基本上没出什么大乱子,学东西也学的有模有样,加上又有个老奸巨猾的爹,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那个脑瓜就像是忽然开了窍似的,变的伶俐起来,兴许也只是因为对这个行业游刃有余,然而不管怎样,郑哲不再是以前的郑哲,他开始真正的长大了。

他17岁离家出走,在外头混了两年,19岁又回家,在家人的安排下走了正途,他开始成熟,不再像个做梦的少年,因为他做过梦了,而且已经梦醒,醒的还非常痛苦。

他很久没有在想起顾铭这个人,他没功夫想,他的脑子被现实和工作塞的满满的,没有地方去回忆以前,他的眼睛放在未来,之前的事都被他抛在脑后,他想也不想。

直到有一年,肖亮开始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才想起自己以前喜欢过那么一个人。

郑哲很认真的想了半天顾铭,他发现他连顾铭具体长什么样都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还有

第31章

97年的经济忽然不太景气,上半年还没什么动静;可下半年就很明显了;郑德昌所在的企业是动力机械,因为经济形势不好;国家批钱批的少,没有多余的资金进行采购;这就对他跟他战友的工厂影响很大;上班年不开工倒也毕竟正常;可下半年还没什么活儿;那就不正常了。

郑德昌的战友心气儿高;干了两年发现油水甚微,就撒手不干了,但他没有撤股;而是把工厂的主导权都交给郑哲。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艰巨,但实际上真算不了什么。

那么一个小工厂,其实就是个作坊,里面的机床寥寥,还都是做最普通的零件,整个公司从老板到员工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且大多数都是工人,除了上头的两位老板,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会计和两个文员。

就这么少的人,大老板还甩手了,留下个小老板兼业务员,继续维持这几十号人的饭碗。

因为干这行当主要是靠关系吃饭,有关系才有活儿干,好在郑德昌战友走前给郑哲留下不少关系,所以人脉都是现成的,基本上都是各大供应站的几把手,郑哲的年龄简直能当那些老家伙的儿子,相处起来肯定不如郑德昌战友跟他们那么自如,但总也不算太生疏,毕竟因为郑德昌的关系,郑哲多少也算有点来头。

然而郑德昌不满足于此,这个老灰毛脑袋思索的时候,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冒精光。

郑哲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留不住女人,管不好儿子了,这老家伙整天都在想这些事,如何搞关系,如何求发展,自然没有心思放在家长里短的破事上,所以他的事业如此成功,婚姻却很失败。

但郑哲在这方便却不太像他,至少眼下郑哲没有他那种奸准的眼光和独到老辣的决策力,同时郑德昌虽然有想法,也没有从国企辞职的胆量,他衡量再三,认为自己只适合做幕后,所以他像个腐朽的老师爷,操纵着,教导着年轻人如何东征西站,郑德昌认为只盯着眼下这一点小生意是不行的,近些年很多国企效益越发的差,连接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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