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骨-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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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臣单于见伊稚斜对自己的暗示避而不谈,看向伊稚斜的眼神冷了一冷,不过却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问道:“连番恶战下来,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孩儿身体一直硬朗,几场小仗而已,不在话下。”伊稚斜见伊稚斜将主义转移到自己身上,果断说道。
军臣单于听罢,见伊稚斜咬着兵权不放,心中老大不悦,气血上涌,只觉得脑袋一声轰鸣,身体险些不受控制,额头上不由得又冒出汗珠来。到了这个时候,军臣单于知晓自己已经强撑不了许久,也不管伊稚斜是否愿意,直接道:“如今我大军兵少,汉军势大,如此关头应该集中兵力,统一调度。你将血狼指挥权暂交本单于,待大军到了王庭,本单于再将指挥权交还与你!”
军臣单于的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
伊稚斜好生一愣,没想到到最后军臣单于还是强行要走了血狼的指挥权,心头蹿出一股怒火,险些当场发作。他自然知晓今日将血狼指挥权交给军臣单于,来日就不见得要的回来了!
其实军臣单于的行为也很好理解,毕竟现在不到两万人的队伍中,有一万多是伊稚斜的血狼和伊雪儿的雪狼,而且两者就是战力不输于王庭骑兵的精锐,如今又是败军之际,自己眼看就要病倒,他如何放心?就算他放心自己,他能放心于单么?自己在这场大战中对伊稚斜做了些什么,会对伊稚斜产生什么影响,军臣单于心中清楚得很,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退一步来说,他也可以借此检验伊稚斜是否真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样,在自己还未倒下之际,要采取什么措施都还来得及!
因而在自己病倒之前将兵权捏在自己手里,是最保险的选择。至于自己病倒了如何,军臣自有打算。
伊稚斜好歹将怒气压下,心中冷笑一声,生出一股浓烈的嘲讽之意来,当下也不多言,反而是恭恭敬敬将兵权交了出来。
“好了,本单于累了,你下去吧!”军臣单于接过兵权印信,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伊稚斜告了退,便出了大帐。
眼看着伊稚斜走出大帐,军臣看了看手中的印信,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身体一松,瘫软在王椅上。头也不回,用虚弱的语气也不知是对谁说道:“退下吧,去把太子于单叫来。”
显然,命令的对象不是同一个。
大帐外传来一声诺,而王帐后帐却是只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然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匈奴战士从后帐走了出来,对军臣单于行了一礼之后跟着出了大帐。
伊稚斜出了军臣单于大帐,走出十几步,在一处较为黑暗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或许是心底实在是过于愁苦,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天的夜空,突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正准备离开回自己的大帐,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伊稚斜转过身看去,就见一群装备精良的军士,从军臣单于大帐中走了出来,同时,还有一队同样衣着的军士,从军臣单于大帐后面走了出来,四散走开了。
看到这一幕,伊稚斜眼睛猛然瞪大,一股滔天的冷意爆发出来,随即,眼中燃起排山倒海的杀气!
。。。。。。
翌日天还未明,左贤王王庭大帐便噪杂起来,数不清的将士开始忙碌。直到天色大亮,众匈奴将士已经吃过饭,便继续开始了北归匈奴王庭的路程。
只是细心的匈奴将士却发现,队伍中不见了军臣单于的踪影,而是太子于单身边,莫名多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篷车”。有些将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单于昨夜偶感风寒了。
听到这个消息,伊稚斜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对于他而言,如今军臣单于是病倒了,还是健康的,都不关他的事,或者说,不足以影响到他。
伊雪儿和伊稚斜行在一起,昨夜,军臣单于将她的兵权也收了去。
这会儿她见亲兵将军臣单于病了的消息告诉伊稚斜时,伊稚斜并没有丝毫反应,便叫道:“王兄?”
“怎么了?”伊稚斜看向她问道。
伊雪儿深吸了口气,道:“能说说你的打算么?”
“什么打算?”
“血狼可是你的命,这点你我都知晓。”
“雪狼也是你的命。”
伊雪儿咬了咬牙,叹道:“我只不过是个女人。”
“如果你是个男人呢?”伊稚斜又问道。
伊雪儿看着伊稚斜,不说话。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伊稚斜说的云淡风轻。
沉默。
良久,伊雪儿看着前方的天空,悠悠道:“有时候,我羡慕草原上的牛羊,甚至羡慕草原上的狼。因为它们都知道护卫自己的孩子。。。。。。不偏心的护卫。”
“阿妹,你知道的,你并不是单于亲生的。”伊稚斜看着伊雪儿,“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我知道。”伊雪儿咬紧了发白的嘴唇,她看着前方那辆两匹马拉的“篷车”,以一种空莫到让人心疼的声音说道:“从我离开草原到中原去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忘了这件事。”
伊稚斜看着伊雪儿黯然伤神的样子,心头一酸,有些不忍,此时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还是小孩子的伊雪儿。沉吟了片刻,伊稚斜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道:“我一直想问你,既然去了中原,又为什么要回来?”
语气中,竟然是带着些责备。
伊雪儿收回空漠的目光,看向伊稚斜,声音倔强而坚定:“因为我阿娘受的委屈,我要替她找回来!”
她如此说。
风吹起她耳鬓几根丝发,在空荡荡的草原上飘飞。
刹那间,伊稚斜只觉得喉咙硬如磐石,而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一年,匈奴人伟大的单于军臣,带领他的勇士们,又征服了一个中型部落,再次扩展了匈奴的版图。那一仗,似乎格外血腥而残酷,方圆三五里的一个部落,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死透了的和没死透的草原骑兵,四散倒在各处,那个陨落的部族营地,浓烟滚滚,焦臭漫天,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以至于,一个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中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能引人注意。或许对于那些惯于征战的匈奴勇士们来说,死亡,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再平常不过了些。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跌倒在血泊中,鲜血溅了她一身,脏了她的麻裙,凌乱了她满头的黑发。在到处是死人的部落中,她半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仰天长嚎,声音划破长空,显得格外凄厉。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伊稚斜,发现了这个失去了部落失去了阿爷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那个恐惧到苦到身体不住颤抖,肩膀一抖一抖的女孩。
也许是还年轻,伊稚斜被小女孩的哭声触动了,于是冲过去,从一个匈奴骑兵的刀下救起了她,将她抱了起来。
“坏人,坏人,坏人!”满脸泪痕一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并不接受这个陌生人的怀抱,在他怀里厮打起来,哭声依旧那么让心心疼。
“别哭。。。。。。别哭。。。。。。”年轻的伊稚斜并没有因为小女孩的厮打而生气,反而显得慌乱起来,不住的安慰她。
“你还我的阿娘,还我阿爷,你这个坏人!”小女孩仍旧是没命的厮打,丝毫没有一点儿报答救命恩人的觉悟。
这个,抹去了她的部落却偏偏救了她性命的“恩人”。
“王子!让属下杀了这小家伙!”那个方才骑兵见小女孩如此不懂事,皱眉道。
“闭嘴!”伊稚斜猛地朝他大喝一声,如同一直发狂的豹子!
那骑兵脸色白了白,不再说话。
而这时候,那小女孩仿佛被伊稚斜的方才的爆呵吓着了,愣愣的看着他,停止了哭嚎,只拿一双惶恐的眸子看着他。
。。。。。。
那之后,伊稚斜将小女孩带了回去,并且在很久之后对她说:“以后你就叫伊雪儿,嗯,是我伊稚斜的阿妹!”
许久之后,伊雪儿渐渐从那日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并且开始接受伊稚斜这个便宜哥哥。
就仿佛,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伊稚斜绝对是棵称职的救命稻草,虽然他也参与了那场战争。
当时,当生活似乎变得美好的时候,在一次祭祀上,伊雪儿看见了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站在军臣单于身后的女人,作为军臣单于的阏之(妻妾)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阿娘!”伊雪儿发疯似得扑了过去,不顾众人的阻拦,扑向那个命苦的女人。
那个以前是一个部族族长的女人现在是大匈奴单于阏之的女人。
母子俩相拥而泣,却浑然没有注意到眉头紧皱的军臣单于。
生活似乎看到了阳光。但到底是暖人的阳光还是冷煞人的月光,唯有亲身感受了,才知道。
伊雪儿的母亲身份并不高,军臣单于对她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后来就没有理会过她。
那之后,母子俩,终日以泪洗面。
整个匈奴王庭,唯有伊稚斜对伊雪儿,有感情,如兄长。
终于,在九年前,伊雪儿的阿娘去世。而仿佛一下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回的生气的伊雪儿,自请到中原去“留学”。
军臣单于自然无可无不可。
那一回,茫茫草原上,只有伊稚斜单骑送别伊雪儿。
而伊雪儿身边的几个仆从,还是伊稚斜的亲信。
七年前,伊雪儿“学成归来”。
。。。。。。
“阿娘受的委屈,我要给她洗刷的干干净净!阿娘的荣耀,我要给她找回来!”伊雪儿看着伊稚斜,咬着牙,笃定道,坚毅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
她如苍鹰,孤独的伫立在雪山之巅。
伊稚斜感觉口干干的,想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喉咙坚硬如铁,根本就不能动,半响,他嘶哑着嗓子坚定道:“会的,阿妹,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百零五章 杀你
日暮时分,北归的匈奴大军到了一个中型部落——查乌德部。军臣单于从“篷车”中传出命令来,今日大军在查乌德部落宿营。
至于军令是军臣单于发出的,还是代为传话的太子于单发出的,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兴趣。太子,不就是明日的于单么?管他那么多作甚。
于单将军臣单于昨日在左贤王大营宿营时的命令重复了一遍,虽然命令相同,众军士执行的力度也相同,但是发号施令的人不一样,那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正骑着高头大马接受查乌德部族长查乌德迎接的太子于单,怎么看都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似乎这场失败的出征并没有给这位未来的单于继承人带来多少负面的影响。即便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行使大单于职权的太子,可是首次体会到了大单于这个身份的风采,怎能不心花怒放?
没有哪个男人是没有权力欲望的。
而当自己享受到那个许多人仰望的权力时,快感无疑是巨大的。而且这个快感的大小和权力的大小也成正比。这就好比,在你征服一个女人的时候,快感也和这个女人的优秀度成正比。
总之一句话,越难到手的,到手了感觉就越好。
太子于单指点江山了一番之后,便在查乌德的迎接下向查乌德部族走去,此时的查乌德殷情的如同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将“初经人事”的太子于单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只欲飘飘欲仙。
而对于王子伊稚斜,查乌德仅仅是在刚刚迎接太子于单的时候,顺便递过去了一个微笑。对此,伊稚斜好似毫不在意,神态自若的走在太子于单身后,一言不发,倒像是位子摆得极正。
“部族中午收到消息,就开始作准备,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肉食美酒,当然,还有女人。太子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我马上让人去办。”四五十岁的查乌德拖着肥硕的身子,带着一顶厚厚白羊帽,挂着一张写满不胜荣幸四个大字的脸对太子于单道。
“大单于身体不适,你等要尽心照料好,本太子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太子于单亲自牵着那辆“篷车”拉车马匹的缰绳,虽然满脸笑容,却是毫不在意道。
查乌德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篷车”,一边频频点头一边道:“单于尽管放心便是。”
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意思模糊,不过当下要的就是这种模糊的意思。果然,于单听了很受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安排好了军臣单于的“篷车”(军臣单于就没露过面,直接让人将篷车抬进了大帐),容光焕发的查乌德又将太子于单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这才得空擦了擦脸上的汗。
大冷的天,他竟然冒了一满头的汉,可是难为他了。
走出于单大帐的查乌德,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帐,得意的一笑,好似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迈动着轻快的步伐走远了。
。。。。。。
伊稚斜正在洗脚,亲兵在帐外禀报道:“王子,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