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未阑珊-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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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去公司上班前，却把白杰明留下来。
“这是叫人铃。无论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叫人。我交代了张阿姨先负责分派一切工作。”事实上，自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吩咐张阿姨按照他的既定方案一遍遍练习，若西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而且，他明明已经制定了一张巨幅表格，供张阿姨随时参考。表格甚至具体到水的位置、她要看的书、她要听的音乐……
出门前，他“最后一遍”叮嘱她：“中午我会准时赶回来。如果有事情，立刻给我电话。”
他不知道，他已经叮嘱了很多次同样的话，都是“最后一遍”。
若西亲眼目睹了一个简洁、雷厉风行的他怎样瞬间变成了一个事无巨细，甚至有些繁琐的男人。
有敲门声，若西知道是张阿姨带进了雅琳。
果然，房门打开，张阿姨笑眯眯地让到一边：“太太，王小姐过来了。”
若西点头的时间，雅琳已经快步走进来。一贯的风风火火。
“好啊你，这么不声不响就有小晶晶了？”雅琳根本没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直接奔到若西的床边，毫不掩饰地盯视她，继而点了点头：“你们是我见过的最高效的一对了，虽然听说过蜜月宝宝，我周围的人都还没有过。嗯，看看这几天养的，还不错。该丰满的地方更丰满了，怪不得墨子风这么‘卖力’，你有资本嘛……”
若西脸上的红晕已经到了耳根，她知道雅琳是在安慰她。这几天她连照镜子的时间都少，偶尔看几眼，那里面映现的也是一个苍白无光的女人。
可是对着她这样的调侃，若西还是下意识地把低低的睡衣领口整理了下。近来，某个位置时常感觉胀痛了。
“忙吗？”若西只轻轻问了一句。
面前的雅琳一身简洁干练的Gucci裤装让她惊艳，她指了指床边的位置让雅琳坐下。
“你不在，又剩我一个人顶在美莎，你说忙不忙？”雅琳的反问毫不客气：“今天又硬生生被你家墨子风抓了壮丁，严令我只要过来就‘必须’呆到中午，MyGod！我真是领教了，他这种做派，墨氏想不成功也难！”
若西的面色略显了抱歉。
“不好意思？得了吧你！”雅琳瞪了她一眼：“我才乐得明目张胆休息半天。”
然后，她涂着橘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若西面前晃了晃：“我能不能看看？”
“看什么？”若西一头雾水。
“小宝贝，小毛头。”雅琳一本正经的。
“还很小很小，看不到的。”若西被她的心急弄得哭笑不得。
“看不到，那我摸一下吧？”雅琳隔着薄被，轻轻把手心覆到若西腹部：“嗯，好乖！”
然后，她居然对着“小毛头”说了一堆的话，中心意思就是要乖乖，不要让妈咪整天卧床，尽快回去上课。不然，雅琳阿姨快顶不住了……
若西看着她，只笑。
听到她说上课，若西想到了安安。
“你这边一卧床，安安刚取得的一点进步又回去了。”雅琳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我跟Teresa都对付不了他！今天早晨Teresa告诉我安安又请假了。”
若西沉默。
“好了，不说他，我们自己的小毛头才要紧。我可是墨总专门抓来陪你解闷的，我可不想他回来看你这副样子，回头要挨骂的……”
“听说还在保密？”雅琳转移了话题。
若西点点头：“还不稳定，沈医生说宝宝有点难，所以就决定暂时不说，怕长辈们担心。”
他之所以不想让婆婆这么快知道，是怕她有压力，她知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
“他……”若西终于问出来。雅琳顾左右而言他半天了，她早就想问的话一直没有机会出口。
“脱离危险了，应该不会再有反复。虞美琪知道了你的情况，让我代她道歉。她当时有些绝望了。俊楠……也知道了。”
若西的手指握住身上的薄被，这样亲耳听到他安好的消息，她更加放心了。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止不住地紧缩？
雅琳看着她紧张握住的手指，声音低下来：“你……怪我吗？如果当初我告诉你，你们……”
若西摇摇头，晶莹的眸望住雅琳：“我跟他之间有那么多如果，我该怪哪一个呢？”
雅琳轻声叹了一口气。
“若西，我的决定……没错吧？”
“不是你。”若西摇摇头，静静看着不知道前方的什么：“雅琳，告诉他，他欠我一个解释。我要他，有一天，健健康康的亲自走到我面前，给我那一个解释。我希望那时，他是带着属于他的幸福……”
若西转回视线，看着雅琳：“告诉他，不能有任何借口不来，我会一直等着。”
雅琳呆呆看着若西眸中的那份坚不可摧，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 她看不见（3000字）＇VIP＇
若西悄悄下床，打开电脑查阅了一些资料，又浏览了一会儿网页。
她想写教案。
尽管，对于她回美莎上课，墨子风还没有点头。
她得先预备着。卧床一个多月了，在被他完全禁止隔离的状态下，她对教案都有些生疏了。
上午在“和仁”又做了例行检查，沈医生终于放松了一些脸色，所有的数据都正在接近正常。
可以适当恢复正常作息，沈医生建议。
若西回家的路上就委婉提出想过几天回美莎上课。美莎的春节假期已过，刚刚开学。
墨子风刚刚还在舒展的脸色立刻就紧绷了。
“晚上是沐恩的时装发布会，礼服我帮你预备了。”他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文】若西应着，知道这一个多月也把他折磨坏了，他不答应她，是怕万一有闪失。她没再坚持。
【人】可是当她下午换上了他提前备下的裸紫粉风琴礼服，他坐在一旁远远看着半天，硬是没反应。
【书】她眼见他的眸一时清浅，一时幽深，那里面的思想和闪亮都让她捉摸不透。
【屋】他站起身，走到她身侧，望着她随意散在肩头的长发。
她以为他想建议她盘发。她的着装和搭配一向由他决定，况且，他的品味她是从不怀疑的。
可是他停在那儿，手指放上她柔腻白皙的肩，摩挲到她痒。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出来。
“还是……”他顿了顿：“把你放到家里我比较放心。”他扳过她：“露个面我就回来。”
她只有无语了。
……
若西点开了关于发布会的网页，沐恩的中国新年时装发布会正在进行全程电视和网络直播。
是红毯入场仪式，她停下了手下的动作，下意识地想看看他。
她盯着显示屏。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若西的眉尖蹙了蹙，他什么时候连手机都帮她调了？这样的震动，如果她呆在卧室，是一定不会听到的。
若西站起身前又看了眼鱼贯步上红毯的嘉宾，来头似乎都不小，娱乐界、商界、政界……她对沐恩的大名早有耳闻。
拿起手机，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号码。是安宅？！若西的心跳没来由滞了一下。
按掉手机，她走到沙发旁的座机边上。
刚刚回拨过去，对方立刻就接起：“梅老师，安安丢了……”
杨雪已经泣不成声。
“怎么会呢？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若西握紧了听筒。
“从美国回来这几天，先生就像是换了个人。白天有时间都会呆在医院，很少管安安了。晚上总是出去喝酒，根本不知道会几点回家。这次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是打过一次电话让我照顾好安安。本来您带安安的时候还好，现在那个新老师对安安也是束手无策。他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刚刚，大概一个小时前，他趁我收拾厨房的时候就不见了。我把所有房间都找过了，房子周围也没有，先生的手机关机……梅老师，我该怎么办啊……安安一定是出去找先生了……天啊，我竟然把孩子丢了……梅老师，我死定了……”
若西一时语塞，想安慰杨雪的话竟然都说不出口。终于回过神，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这样冷的夜，一个四五岁的自闭症孩子，对着这个周遭全然陌生的城市，他要往哪里去……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让杨雪先在家里等，以防安安随时回来。并且叮嘱了杨雪给安而卓留言。
挂断了杨雪的电话，若西靠在沙发上。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需要报警呢？她并不知道安家在京城里是否还有至亲好友，能否帮得上忙……
胡乱地想了一会，她给子风拨去了电话。
接听的很快，却是白杰明。得知子风一时脱不开身，她更六神无主了。
“杰明，你转告先生，安家的孩子丢了，安而卓又联系不上，我想过去看看……”
若西的话显然令白杰明大吃一惊，一向沉稳的他明显着急起来：“太太，您先等会……”
仅仅是两分钟后，一旁的电话就喧闹起来。
“梅若西，你……”墨子风压的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每一个字却都生硬的像是钉到那儿：“我立刻回家！你在此之前不准动一下！”
他真的生气了，他几乎从没有连名带姓这么叫她。若西呆呆听着电话里机械的回音。
墨子风到家的时候，是若西给他开的门。他赶回来的匆忙，身后卷进一股凉风。
他望着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她，脚下还特地选了一双防滑靴。
他一路压抑的情绪差点就爆发了，为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她根本还自身难保呢。
他身后的门迅速合拢，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如果不是现在的状况，如果不是他心疼，舍不得，他真的想捏疼她。
“回去！”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子风，我……”她仍想坚持。
“给太太换鞋！”墨子风凌厉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阿姨。
看着蹲下身的张阿姨，若西无奈地往后躲：“子风，沈医生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安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真的很危险。这么冷的天，又是晚上，他出了事怎么办。尔卓……”她想跟他说安而卓的状况。
尔卓，尔卓，他们才见过几面，她对他的事怎么这么上心？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因为那种神秘的相像？难道她也像他一样陷在一种结里不能自拔？
安而卓，刘俊楠，两个人的影像轮番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握住她的手指僵硬了：一个月前，为了刘俊楠，她可以毫不顾忌腹中的小生命；现在，为了安而卓，她又想再一次冒险。
在她心中，他们的孩子，他，永远是要为别人让位的吗？她是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他为他们的孩子，为他们的未来做的努力？
“张阿姨，你先去忙。”墨子风盯着若西的眼睛，他的脸色很白。
看着张阿姨退出去，他牵着她往客厅走。
她停滞了一下，他不管，手下加大了力。
“子风，我关心的是那个孩子……”因为他的大力，若西不得不跟上他。
他感觉出她的勉强，他心内一直压抑的火立时就被点燃：“你一定要去？”
他不想说，他让白杰明派人去找了，让林管家带人去找了，他甚至已经跟警局打了招呼，他突然不想说。
他看着她，就这样出去，对宝宝将会是个多大的冒险，她到底想过没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若西点点头。
“好吧，我陪你去！”他返回脚步。
在门口，他亲自替她穿上刚刚脱下的鞋子。她的脚背还是有轻微浮肿，他不由摩挲了下。
他站起来的时候，她往他身上靠了靠：“子风，对不起，我保证没事的。”
整整一个晚上，墨子风一边开着车子，一边不时向身边的若西看过去。期间，他接听着白杰明和林管家的汇报。
所有的人都一无所获。
天快亮了，他的车速也慢下来。若西蜷缩在座位里，她睡着了。
看着她宁静的睡容，疲倦未展的眉心，他突然记起还没去美莎附近找。
那个孩子应该记得美莎。
二十分钟后，墨子风已经将车子平稳地停在美莎对面。
他看过去，奇怪门前会有一辆出租车横亘在那儿。犹豫了下，他没有把车子移过去。
解下安全带，他轻轻走下车子并带上车门。
晨曦中车辆稀少，他直接穿过街道。
他还没有完全靠近，出租车的车门就被打开。
一个朴素的出租车师傅跨下车子，看向他，本来平静无波的表情瞬间又惊又喜：“您是墨子风先生吗？”
墨子风礼貌而疏远地点了点头。
司机师傅爽直地笑了笑：“我刚刚还买了一期专访您的杂志，想不到这么有幸见到您。”
司机的车门并没有完全关闭，墨子风一眼就看到副驾上蜷缩的小身影。
“您是……”
“我上夜班。就这么巧，在一个小区附近兜了三圈都看到这孩子。大半夜的，我怕再有点什么事。结果把他弄上车后，孩子根本不说话。一晚上只说出个手机号码，还是英文的。我听他又念叨个英文名字，跟美莎幼儿园差不多，我想不会是这里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