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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绚日春秋-第34章

小说: 绚日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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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相聚不足百里,一不小心就会把敌明我暗的形势给破坏掉,逢术理解,就说:“你阿哥不是要让敌人无战马可骑?!他还要出去玩?我可无心出营。”

飞孝点点头,说:“阿哥到处借马尿,龙血肯定要逃!他刚才背着阿哥问我跑不跑,说他不怕新来的将军,大不了要琉姝姐吓唬他。”

“马尿?”逢术突然明白飞孝和龙血的苦衷,疑惑了一下,但对这般奇想不感兴趣,再说,来看他的肯定是族里的近亲,自己不该让他们留到新将军那里的。于是,他“嗨”地喷了口气,便喊了飞鸟,告诉他要去领亲戚。

正和几个阿叔闹和的飞鸟一听要去将军那,慌里慌张搂了两个又空又大的皮囊,飞快地追了去,一到逢术身边就笑着给飞孝喊:“他阿妈的,咱找将军要马尿去!”

逢术吓了一跳,连忙说:“人家好坏也是将军,你向人家要马尿,那不是折辱人家吗?可不能胡闹!不然我也不去了。”说过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没反应过来,想想,飞鸟也只能是说着玩而已,不然,他到谁那不能接来大捧大捧的,热乎乎的新鲜尿。他给飞鸟和飞孝备马,远远看到龙血趴在长在土坡的歪树下偷看,觉得阿鸟想让龙血先吃不住,而后一起逃出去。想到这里,他特意喊飞鸟到身边,劝拦说:“阿鸟。今不能出去玩的。要是这个想往东冒冒,那个也想向东踏踏,总会被敌人发现。人家将军做得对。咱不能要这个例外,让将军为难!”

飞鸟连忙肯定:“当然不出去玩。这下能得到一半的马儿呢。往后,我让阿爸和我三叔合放,再也不用愁马骑。老是说要听话才给马骑,说生子难驯,我不听话吗?我不能驯吗!?去年有匹没人敢碰的,不是我和阿孝出马?”

飞孝记不起有这么回事,却把兴奋摆在脸上。他听不到自己的战利品,就接连问飞鸟。逢术不得不发愁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哥俩已经在算计战利品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太想要俘获而生出事端,无理乱缠呢?

于是,他骑上马,边走边讲:“敌人没发现咱们的踪迹,可也不是任咱们牵去。你要能引来马群,那一半的马是没什么说的,要是引不来,就得靠别人的拼杀强夺。那时候再说要,不丢主公的脸吗?”

飞鸟不服气地哼哼两下,只胡乱说了句:“不听我的,非要去拼杀也不能少我的马。是谁第一个想到不让敌人有马骑的?”

※※※

三人边走边问,沿着山坳子走了一阵,摸到聚了一堆人的洞穴,先后下马上到穴前的场地。迎面有带刀人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就带他们去领人,可刚走出了几步,又一个带刀人撵了上来,说将军有请。

逢术心里有想法,就等着领了亲戚后求见将军后吐露,听说后不禁大喜。他正要留下飞鸟和飞孝跟人过去,察觉到飞鸟眼中的亮光。一犹豫,飞鸟已点动头颅,露出老谋壁观的风凉态,嚷道:“我知道你,你怕我去要马尿!”

逢术对他没办法,只好和那人说了声,一起去见将军。

新将军顶多虚长逢术两岁而已,前半部的头发扣在额头上,一挂银钩在耳朵里晃荡,下巴上的胡须修饰过,又短又硬。他一见逢术就不再和别人说话,转身借了一步。逢术怕飞鸟胡闹,用雄壮的身躯堵了飞鸟在背后,和他细细交谈。

很快,逢术明白对方有意利用宁古塔人作掩护,甚至冒充夸肖野龙的亲族去投靠,将奇兵的效果最大化,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后,言谈投合许多。

话题一长,将军问到两个孩子,把目光投向了扛成一团,小声说话的飞鸟和飞孝。飞鸟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自己是第一次见将军,毕竟这将军不苟言笑,毕竟自己是要马尿,而这牵扯到自己千百匹马的利益,他未说已挂笑在先,挑重点回顾逢术和那将军的谈话,把“我也是这么认为”挂到嘴上。

飞孝不知道阿哥心虚,抓抓头,连忙把飞鸟怂恿他的话扔出来:“我阿哥要向你要马尿。好多母马的马尿!”

逢术一下懵了,回头就看那将军,发觉对方“啊”的一声疑惑到了极点,也呆了几呆。飞鸟是被架到架子上了,最后的一丝紧张也抛到九霄云外,大声说:“我就是要马尿来的。我要让所有的母马在河水上游撒尿,不信引不来儿马子们?”

一河水的胭脂味,下游会怎么样?十有八九会引来数百彪悍男人。而数百年轻漂亮的母马顺水撒尿呢,放到嗅觉灵敏而又到了发情季节的儿马子身上,那会怎样?!那将军傻眼地站着不动,逢术也不动,他们都成了琥珀里的猴子。好久,将军哭笑不得地出吐了两个颤抖的字:“马尿!”

飞鸟的心跳加速,给出个轻描淡写的无辜样,一手拉着两张皮囊,一手勾着飞孝的腰带往外走。逢术仍能听到他嘴巴里还不停地嘟囔:“真丢钱。马多了,让我阿爸把马尿全酿成马尿膏!”

※※※

就是飞鸟站在将军的面前时,龙琉姝和一个本族的阿爷见了龙血。

龙血耷拉着脑袋,一来就向这位地位不低的老人要去玩的许可,抖出原因说事。这位长辈很生龙血的气,吆喝说:“他接他的尿,碍你什么事了?他还非要你也接?你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怎么不让别人听你的!”

龙琉姝对龙氏的尊严不感兴趣。她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张了又闭,好久也没敢相信,接过这位叔爷损龙血说:“他小好几岁呢。可‘龙扁头’就爱听人家的,还替人家夺我手里的东西呢。”接着,她逼问龙血:“可这家伙要马尿干什么?酿马尿膏卖钱?喝?!玩?!快给我说,我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血使劲咬嘴,愁得要死,一遍一遍地低缠。对面老者也跟他犟上了,吆喝了几代:“你阿爷是怎么死的,打仗死的。你阿爷的阿爷是我阿爷的侄子,他又怎么死的,那是在外面和仇家干上了。他们哪个教会你挤马尿的。我早就说你阿爸,非要娶个浪蹄子回家,都看看,那媳子教的儿子,抱着马屁接马尿……”

龙血被他羞辱急了,吞吞结结地理论,越理论越是无好口,几次要出脏口,都是出了一半就吞回去。他越理论越惹老者火,越见老人火越气,越气越顶嘴。龙琉姝幸灾乐祸,笑眯眯地劝架,利诱说:“龙摆尾最听我阿爸的。只要你不骗人,我就可以带你去玩。是吧,阿爷!”

“我没有骗人!”龙血申辩说,“他真要接马尿!”

龙琉姝不信:“他不笨不傻的,接马尿干嘛?”

龙琉姝从家带来的武士走到跟前,接了话:“不骗人也不能去。龙摆尾那小子可是条恶狗,见人就想咬两口似的。一开始,我看他那老实样,还替他说过好话,谁知道人家一转眼就六亲不认了。”

“我让的就没事!”龙琉姝回头嚷道。

说完,她喊了几个伙伴就要去找龙摆尾。龙血也扭头跟上,在旁人给他白眼的时候申辩:“阿鸟真要接马尿。我和他这么好,能袖手旁观吗?”可众人都不听他的解释,觉得他被阿鸟骗了。争闹之间,他们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下洼子去揽马的大汉,而许多人围在一旁,正惊讶着,听到人堆里的吆喝声:“人尿要不要?”

一个离他们近的老汉咧着大嘴,兴奋地跟旁边的人嚷:“用马尿飙人吗?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可重没见过这出!”

“也要马尿?!我明白了,阿鸟知道马尿要稀罕。”龙血幡然醒悟。他立刻夺了一个伙伴的水囊,抖抖洒空,飞快地挤到洼坑下,看准一撒尿大马就往下凑。

被他抢了水囊的人大急,下去踢他的屁股。

龙琉姝哈哈大笑,使劲冲下面喊:“因为马尿打架。我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继续又走,所过的二个营盘里一片沸腾,老少都围在一起闹咧,不断向萨满询问。众人渐渐相信龙血,觉得龙血去抢了马尿,飞鸟也一定会。很快,他们见龙血抱着皮壶和竹筒上来,羞辱他时也留意四周有没有撒尿的马。

龙血不再和他们争执。尿都接了,干嘛还要逃到营地外去避?何不找阿鸟问个明白?!想明白这些,他就匆匆转头,吆喝着跑掉。龙琉姝知道他去找飞鸟,可觉得要知道为什么,得找到龙摆尾不可,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龙摆尾那,留在外面的人见她进去不大一会就出来了,鼻子上秀气荡然无存,两眼茫然,犹如无色的石头珠儿,便一窝蜂地凑到跟前问。就听她喃喃地说:“完了。听说俩个小孩把龙摆尾气疯了。他现在不在营地里,去看河水去了!”

老跟在她左右的那个女孩子信了,嚷道:“快让人告诉你阿爸去!”

“来不及了!”又一个男孩子建议说,“我们还是先找到龙血吧。说不定,他也离疯不远了。”

龙琉姝胸口不断地起伏,脑子一时难以够用,但她还是想了个透彻,说:“龙摆尾疯了,龙血和阿鸟也疯了。人人都疯了。这非是敌人的法术不可。我们一起要去找萨满,让他们作法,救救大伙!”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看到了萨满。沿着下面的小路,前头走了两三个,后面还跟了十余。

他们拿了五花的法衣器具和兵器,一路走一路说话,一个麻利的还奔上对面的高石,甩了一甩一头麻辫,闷牛一样长呼。这时,永不着龙琉姝说什么,几个少年箭一样地奔下去。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二卷 懵懵垂髫求琴艺,骑从悠哉富家翁 第十五节

下游无可计数的战马肯定是有反应的,但它们是一窝蜂涌来,还是慢慢地向上游移动呢?一起关注荡漾清流的数十人还拿不准,但他们都相信,不管怎样,在这百里的河泊地上,只要马群骚动,猝无防备的猛人就要乱成一团。

很快,一个来尿意的大汉走了几遭,停到河水边上,边哗啦洒水边坏到根地发泄:“让这群狗日的好好喝个饱!”这正合了飞鸟和飞孝的意,他们和大汉站到一处,要等大汉尿完一半再撒,也好压过他的尿水,日后长得比他更高。

龙摆尾扬起了马鞭,面色不快地等他们停止,又等他们都不再说话,这才向站在马边的随从要了一壶酒。他拔开了盖子倾倒一空,走在人前单膝跪下,忧伤而低沉地说:“来自高寒的琼浆,阿妈母祖高贵之脉血噢,甘甜中充满苦伤。……子孙食之有气力,牛羊饮之更繁衍,若吾不忘深恩,必使子孙不敢践之,污之。”

飞鸟浑身一个机灵,正觉得此话耳熟之际,听龙摆尾又说:“后人不敢忘先人之誓,可为了战胜强敌,势必要玉石俱焚。若长生天降罪,罪在我龙摆尾一人,若大地阿母怪罪,也请不要秧及他人。”说完,他站起来,走到刚才撒尿的地方,弯腰一舀,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地喝。

“大人!”他的随从上来拉抢,却被他搡在一边。

逢术心底咯噔连响,连忙把飞鸟和飞孝拉到身边。而刚才撒尿的大汉又尴尬又气急,红脸冒汗,立刻怒气冲冲地喊:“反正要撒尿。龙摆尾,你这是做什么?马能尿,老子就不能尿吗?”

“此水出自桑木朵,是先祖南迁,疲累无力之时所饮之水。”龙摆尾说,“我族中再几无人能识!”

大汉大吃一惊,连忙跑到河边,弯腰连捧连饮,把自己糟蹋成一团狗粪。飞鸟立刻记得刚才撒尿的爽快,一面担心自己的那把尿水要自己尝,一面担心自己的计划成了泡汤,所以,便拼命地想推翻龙摆尾的说法。这时,他看到龙摆尾把那大汉拖起,温和地说:“我们南迁已久,风俗已易,何况你也不知道这水的来历,万万不必这样。倒是我——”

大汉实在想不到他要干什么,只好茫然地问:“你怎么?”

龙摆尾问:“我记起先祖的耻辱和仇恨,是谁迫使他们离开自己的神灵故土,把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在坚城战阵之下,以换取苟延的性命?”

汉子面色阴沉道:“完虎!”

龙摆尾从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他们在哪?!”

那大汉吼了一声,脖子青筋尽出,眼睛喷火,咬牙切齿地说:“还能在哪?!”

“来干什么?!”龙摆尾又问。

大汉不再言语,胸口剧烈地起伏,握在刀柄上的手因用力而发青。龙摆尾继续给他说:“这河水就是我玉石俱焚的决心!我知道我年纪不如你们,没有号令你们的资格,可不号令你们,即使拼得血肉之躯,也是徒劳。”

大汉呼地大叫:“别说了!只要是打猛人,你一句话,我第一个就冲到对面。”

龙摆尾凝视了他一会,见他目光坚决不避,渐渐地信了他的决心,便说:“好。机不可失,趁几位远到的贵客在,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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