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4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片刻而后面脚踏追喊声渐嚣,他一急,厉声大喝道:“这儿还是王城吗?!还有王法吗?!你们就不怕惧朝廷官兵说到就到?!”
谢道临漠不关心地说:“是呀。这些人真是没有王法啦。”
狄阿鸟喊问:“你呢?!岳父应该是懂得道理,知大体的人,怎么和那些无知之徒一样,目无纲纪?!”
谢道林冷笑道:“我怎么目无纲纪?!我不杀你呀。”
狄阿鸟叫道:“面前这位英雄好汉不杀我?!”
来人替谢道林辩白,说起话,掷地有声:“你是我花山大仇。
今日狭路相逢,洒家义愤塞胸,理当一战,自然与掌教大人无关!”
狄阿鸟嘿然,收回以前的想法,心说:“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他一声长叹,苦笑说:“阿婉前不久送来许多衣物,催促我去花山,早日向岳母大人下聘提亲……”
他希望用这番话来软化谢道林,谢道林却无动于衷,只是说:“我的确不是来杀你的。”
狄阿鸟见他老是强调这一点,后面喊杀迫近,心头恍然,怀疑他真中有假,意图是用真假难辨的恐吓暗示把自己堵死在这里,供别人杀,连忙扯马回头。
身后的谢道林立刻提醒道:“你也不想一想。我为什么在这里拦你?!旁边那条巷子走得通么?!”
狄阿鸟也怀疑是条死胡同,真想硬闯过谢道林一行,但他只知道谢道林的目的是要逼自己死在别人手里,倘若硬闯,肯定不再是恐吓,心里灵机一动,翻身下马,伤感道:“岳父大人,小婿也没有什么金银玉、帛,良田财货。今日若死在这里,只有爱马一匹。神骏无比,不忍让它于我同归于尽,若你觉得小婿是一条好汉,让人把它收去,送于阿婉,供她乘骑。”
他把马一赶。拔剑在手,使得逼来的大汉愣了一愣,不自觉挽住马缰,等着谢道林发话。谢道林蹦镯片刻,生硬道:“好吧。你若死于乱刀之下,我一定告诉小婉,你也算一条好汉。”
狄阿鸟转过身去,只见街上人势飕卷,乌云俯压,毫无畏惧之色。大踏步迎了上去。
拉马大汉一手反握刀柄,另一手执马,神情肃穆,而往后,街侧地两名同伴。都已经不自觉地移往街心,继而走向前去,就连谢道林也紧紧地抿着嘴唇,鬓角细发轻飘。
长街萧萧,狄阿鸟身影已经远离。
陡然,后面响起琴声。徐徐落落。安安详详。
狄阿鸟大为满足,心说:“其实阿过也自称过山人。山人有什么了不起?!”
迎面的冲势比什么都猛烈,全是刀枪肉身,黑黑鸦鸦,似乎带着一阵风,需要人低着头,眯缝着眼才能承受,狄阿鸟却面朝他们,插回宝剑,发出大声地狂笑来,笑得让汹汹人潮猛地一滞。然而,这已经只有四、五十步。
说时迟,那时快,狄阿鸟陡然收了自己扎出来的豪气干云的架式,一扭头一弯腰,摆着两只飞快舞动的手臂,朝这儿最近的一道巷子里跑去,心里狂笑:“没有了马。我还不能爬墙么?!他们远道奔来,再追也跑不过我的两条腿。”
他一头扎进巷子,一看真是个死胡同,堵巷子尾巴的是一排大屋,一拍脑袋,从一旁的一个院墙上爬,爬上一走,一跃,来到一家房顶,在住户的不安中得意洋洋,再一看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心道:“你们还能怎么样?!”
人流也冲了进来,从上往下看,黑发人头,颗颗在巷壶中嵌着,狄阿鸟不敢久留,眼看房屋交织,东一头,西一头,“哗啦啦”地踩着瓦奔,不知踩了烂瓦多少,到了尽头,却是一个巨大地台缘,根本下不去,他心中一寒,连忙换个方向走,希望能找一个平行的巷子,然而已经有很多地匪徒在下面奔走大叫。
而身后也有爬上房顶的匪徒,三三两两来尾追,计算来杀自己的人,怕是增加到三、四百,倘若只是一、二江湖势力,光是兵器就难筹集,更不要说,有些人上房麻利,根本就是好手,狄阿鸟心坎都被震惊嵌满,他甚至怀疑,即便是自己在行馆不出来,这些人也会学自己对付张毛,自己上门。
迎面已经有人跃至,狄阿鸟就和来人在房顶上砍杀。
几个来回游走冲荡,有人一屁股坐塌房顶,有人顺着瓦面,栽下去,头朝下砸到地,直杀了三、四人,身上留下一、二疮口,还不见朝廷来管,倒是搏斗的敌人中有一些刺杀干脆的顽敌。
房顶不比平地,逃起来极消耗体力、精力,一旦走到险处,或紧张,或御敌,命运都挂到一丝细线上,但如果不四处乱逃,敌人就会往一处房顶上集中。狄阿鸟灵机一动,敲了些瓦片下来,逃起来时,一旦迎面遇敌,抬手就发。
天色已经快要黑了,狄阿鸟虽然盼着天黑,但还在心底大叫:“这是在内城根上呀,这么长时间,官兵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他突然觉得这一片区的衙门已经提前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好把希望寄托给谢先令,心说:“你赶快把救兵搬过来,迟些时候,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敌人已经全是三人一队,迎面又有一队来攻,迎面过来,两只枪先后刺到,狄阿鸟瓦片已经投掷不及,只好扎腿弯身,扭了一道弧线上来。刚刚挥刀抬头,趁敌枪势,第二人地枪来到,挑在肩膀上的衣裳穿过去。
枪尖走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种配合,这种干脆利落的手段,若说他们不是精锐军卒脱了盔甲,打死狄阿鸟,狄阿鸟也不相信,但他没有心思多想,丢掉瓦片。一把抓住这杆穿在衣裳里的枪,转到房顶上方。两人相持两端的枪杆,把第一个刺来地顽敌扛倒在地,蹬出一溜瓦片,往下滑。
被握住枪的第二个敌人也想不到他不是夺枪,而是推着打转,两脚一使劲。瓦片碎烂,也不由分神。狄阿鸟操剑剁断枪杆,第一个敌人回来,第三个敌人绕在一旁直刺脖根,紧随着狄阿鸟的走势,带着风声刮过。
狄阿鸟觉得要是自己,定不会格斗中远距离放手刺,否则根本收不回枪。
他甚至觉得如果是在平地上,能让这样的人死几回,然而在斜面上往下前方侧扑。很难不趟烂瓦顶,稳稳当当地站住,然而,现在最好地克敌方法却只能是向后退,让一人枪断。让一人枪空,让一人奔面而来,以此摆脱一对多的劣势。
第一个敌人果然追来,枪扎下盘,狄阿鸟接连两退,无意中一扭头。见自己没有及时摆脱这三人。敌人都在往这里集中,最快的已经在后面的墙下攀爬。心里不免焦躁,干脆以后脚尖点瓦,前脚后伸,前身前倾,冒险出剑。
脚下咯嘣一响,他浑身一震,剑却如期刺到,发挥出了奇地淋漓,好似一只缩尾鹤伸嘴扑鱼,一剑中敌人脖侧。
他心里极为满意,干脆借势以一手下按,利用良好的柔韧,借敌人倒地,把后伸地一脚从头顶翻过来,躲在敌人滑落之前地身影下,而头一抬起来,剑信手一挥,正赶上后面的敌人到面前,劈个正着。
他来不及兴庆,只听得一声吼,仅余地一名残敌两眼通红地扑来,抱住了两臂,借扑势往下滚去。
他大为震骇,感到浑身在瓦片上撞来碰去,却更相信这是军中好手,两臂一用力,挣开没有合严的双手,用脚蹬住敌躯,以两手乱拔,却抓着房檐上的一片瓦,旋即蹬着两条腿掉下去,落下来,触地一麻,看到受自己一脚地敌人头朝地装在一处大缸上,水还在溅着,赶上一剑,刺在后心,浑身筋骨好似被摧碎一般,不由得搂着两只胳膊,踉跄退后两步,一屁股坐下。
手上全是潮湿地液体,疼得人渐渐麻木,敌阿鸟不由打量趴在缸上的顽敌,快速一找敌人辨别敌我地标记,解开他胳膊上的白布,再一想,听着前后左右的叫嚣,连忙借房廊掩住自己的身型,跑到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门边,摸两把血,回头一脱衣裳,往腿上一缠,防止回来时血滴往地下,这就立刻退回来,往主屋外侧的廊后空地,趴在那儿看,等着天黑。
敌人在这所宅院的四面上空叫喊,旋即下来好几个,都是略一看,直奔大门,走到外面,犹叫了几声:“往哪跑啦?!怎么没有血印?!”
他们喊得激烈,暴躁,却没有回来在院子里搜。
上空的敌人还在到处喊,隔着主屋的墙壁,隐隐能听到主人家的孩子吓得大哭。狄阿鸟翻了个身,把白布系好,本打算四脚朝天地等人来为自己收“尸”,把自己运走,如果等不到,就等天黑,廊后却没有铺石,地下是湿水,他躺不住,还是很快趴起来,贴着墙窝下身,接连做了好几个死人姿态,最后都觉得骗不过人,再听得四面慢慢安静,连忙溜回来,想到人家屋里去躲,然而每一个门都死死地闭着。
正不知道能不能敲开地时候,外面有人声。
他四处走投无路,一下心胆俱裂,正要亡命一搏,进来几个拿兵器、抬简单担架的人,看不清头脸。他看看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披上暗纱,心中大喜,暗道:“天不绝我。”这就一瘸出来,两腿一弯趴地,垂死大叫:“救我。”
几个人果然大叫:“有个没有死的。
几人是看也不看,过来携着他的两个胳膊,往担架上挪,顺便拔他的剑,他却死不丢手,恶狠狠地呻吟:“我要杀了他……”
众人以为这是杀出性来,伤太重,头脑混乱,把他地剑拢到他的腿侧,抬着就走。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8)
街上亮起火把,被风一扑,染得人脸通红。
前一兵、后一兵走过来,还没能把人放下来,狄阿鸟就已经看到一张探在担架的人脸,接着感觉到一只手在身上掀胳膊、抬腿,像是在看自己的伤。他连忙浑身感觉一下,没发现什么要命的伤,正担心,看伤的人却说:“我的天,怎么多皮肉伤?!快放下。”两个兵靠了边,对着一把火放下。
狄阿鸟提心吊胆,怕他们认出面相,拿出刚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样子,挣扎看起来,朝四周看,听到一个在哪听过的焦急声音:“要是这样也杀不死他,翌日坐在家里等他杀好啦。”
他一皱眼睛回忆,想到杨乾金,不由暗道:“听着像他。”
街上站着举火的大汉,大概十余步外,几个人相互围着站,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接着是一个粗厚的声音:“杨员外放心,张帅跟很多人打过招呼。附近衙门都称是追捕巨寇,我们可以成夜地搜,拼着陛下怪罪,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
狄阿鸟连忙把握剑的手往腿侧靠一靠。
郎中嫌碍事,一边来夺,一边耐心地说:“好汉先睡下。我来给你包扎伤口?!”狄阿鸟看着长街人少,觉着自己还是要赶快想法逃跑,别让杨乾金他们认出来,因为旁边就有举火的大汉,不敢将郎中打昏,只是一挥手,将郎中掸去一旁,无理嚷道:“不用。”
杨乾金和两个人突然转过身,迎面走过来,还无意识地扫过去,甩着半拉手叹气:“又抬出一个受伤的,他就是一匹马,也该耗尽气力了呀。让兄弟们加加劲吧,点起火把,挨家挨户搜。”
狄阿鸟恨不得赶上一剑,但保命要紧,害怕他认出自己,慌忙躺回担架。郎中被他甩得实在,扭头走了三、四步远,回来显得有点不耐烦,嗓门很高:“谁受了伤都疼,也得容我给你看一看吧?!”
裂着伤口。流着血,狄阿鸟觉得他给自己包扎、包扎也不是坏事。就慢慢地等着,郎中满意地“嗯、嗯”,也不再执意让他丢剑。
上药上到背时,两个来看谁受伤的贼人弯着腰,找他面孔看,狄阿鸟害怕他们认得。只一照面,连忙翻过身子平躺,压住了装伤药的瓷瓶,但他一动不敢动,仰头看着天,大气也不敢出。
那两人还是看到他,犹豫不决地喊:“这受伤的是谁呀,有没有人认识?!怎么那么像咱们追的那人?!”
狄阿鸟知道已经露馅,“呼隆”一声蹦起来,迎面就见到杨乾金的老脸。
杨乾金在不远处踱步。闻声慌忙来看,正和狄阿鸟站了个面对面,差点没有惊倒,喊一声,扭头就跑。狄阿鸟也举着剑,背对着他跑成一溜烟。
两个像是人鬼两怕,半夜里正碰对面,都是扭头跑。杨乾金很快回头,弯起腰往前指,大叫道:“来呀。追呀。他在这里呀。”
街上没多少人。心里也松懈。登时慌奔乱走,不知所以。狄阿鸟趁机杀人夺路。
他只是往前猛奔,遇到挡路地就硬撞,顷刻间已经跑出百余步,谢道林已经离开,前面的道路却放着简单的路障,一跃而过,封锁区最后的十余人来堵,左追右砍,送了他几条伤,他一边猛奔,一边回头,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有点应付不来,时不时就被人劈上,整个背部都是一片烂红布。
你追我赶不断奔跑着,陡然间,前面亮起火把,出现十几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