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其实很有趣儿-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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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以他才掩耳盗铃地否认。
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否认是无益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三四岁的孩子,才会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摇头否认,这种否认一是源自于他们不具备对这世界基本认知的能力,二是源自于责任能力的缺失。总之一句话,朱翊钧,虽然他已经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但大脑的思维却不过是个四岁孩子的见识。
所以当时朱翊钧只是摇头,坚决不承认小宫女的肚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最后逼得太后无奈,只好拿出来一本《万历内起居注》,这本书是由太监记载的皇帝性生活日记,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某年某月某日,朱翊钧搞了姓王的小宫女,诸如此类。
证据确凿,朱翊钧这才无话可说。但从此,这件事情就注定了小宫女王氏及儿子朱常洛的不幸命运。因为以朱翊钧的智力,他无法理解小宫女王氏的肚皮与他之间的逻辑关系,更无法理解儿子朱常洛与自己的关系,但有一桩事却记他铭记在心——这个小宫女曾经当众让他难堪过。
这就够了。
(6)坏孩子需要哄
她就是郑贵妃。
郑贵妃是北京大兴人,入宫成为了朱翊钧的妃子,我们无法知道她是如何探索到朱翊钧的思维特点的。但从理论上来说,一个洞察孩子思维的人,其思维应该是非常成熟的。也就是说,郑贵妃的智力比宫中诸人,都高了那么一点点,她很快就发现了,朱翊钧这人责任意识淡漠,思维迟钝,看待事情缺乏逻辑与条理,完全是骄纵任性的孩子特点。
所有人都把朱翊钧当作一个成年人,只有郑贵妃知道,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内部,躲藏着的是一个满怀诡诈之心的坏孩子。
坏孩子需要哄。
于是郑贵妃就以声色犬马来诱惑朱翊钧,因为她知道,朱翊钧的智力,只能玩得了这些本能性的玩艺儿,高于本能之上的智力活动,他是真的搞不来。她为朱翊钧所准备的弱智游戏,让这厮欣喜若狂。这孩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能够适应他的弱智游戏。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于是那倒霉的小宫女王氏,就被关进了冰冷的宫狱。而郑贵妃也不失所望的,迅速地生下了一个孩子,然后郑贵妃吩咐朱翊钧:“立咱的孩子为太子,快点。”
朱翊钧立即兴奋地行动起来,但这一次行动很快受挫,朝中后宫,一片大哗,从满脸褶子的太后老太太,到花白胡子的御史老爷爷,众口一词,质问朱翊钧:“你的大儿子朱常洛,现在还什么也不是呢,没有封王,也没有被立为太子,天天傻傻地在门口站着,母亲又被关押起来,此乃货真价实的有爹生没妈养啊。这个老大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没有解决,刚刚出生的老二你着什么急?”
朱翊钧眨眨眼睛,回去问郑贵妃:“他们不同意,咋整?”
郑贵妃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出去告诉他们,生下朱常洛的那个老娘们儿,是个没有身份的宫女,是他当时欺骗了你……”
于是朱翊钧再出来,对众人说:“我被人欺骗了,朱常洛他妈是个宫女……”此言一出,险些没把朱翊钧他亲妈活活气死,就见老太太戟指朱翊钧,厉声吼道:“你敢骂你妈妈?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孽种……”
朱翊钧被这架式吓坏了,匆匆逃回郑贵妃的卧房,问道:“咋的了,外边那老太太为啥生这么大气?”
郑贵妃琢磨了好半晌,忽然醒悟:“想起来了,那老太太是你老妈,她跟姓王的小宫女一样,也是被你老爹强暴的女服务员……”总之,眼下这事有点不好办了。
事情确实不好办了,朱常洛,神宗皇帝朱翊钧的大儿子,虽然他出生的环境一样的险恶,但比之于父亲朱翊钧,却要正常的多。所以这个孩子的心智,也比他亲爹稍微那么正常一点点。
于是这个孩子在太后及大臣们的支持下,就勇敢地站出来,挑战他亲爹,说:“我要看看我妈。”
外边那小孩是谁?他为啥跟我说要看他妈?朱翊钧问郑贵妃。郑贵妃探头向外一看,知道事情麻烦了,就说:“你别管他是谁了,他爱干什么,就让他去干,你等我替你想个法子,干掉这小王八蛋。”
史载,到了朱常洛三十岁的那一年,他终于争取到一个探望生母的机会。当他走入冷宫的时候,发现冷宫大门上的锁头已经锈死。钥匙也早已丢失,被他一脚踹开门,走进去,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冰冷地上的老女人。
她一直没有死,心里还惦念着儿子,不看儿子最后一眼,她死不瞑目。然而当儿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双目失明已久。
用手摸着儿子强壮的身体,王氏大放悲声,含恨死去。
(7)罢工是皇帝的权力
如果我们了解了朱翊钧的心理,那么我们就能够知道他为何要举行长达二十六年的大罢工。
所谓二十六年的大罢工,是说朱翊钧在任期间,整整二十六年未出深宫一步,不处理政务,不与朝臣见面。有的朝臣老了,不给办理离退休手续。有的朝臣杀人了,放火了,拐走了同事的老婆,也没有人来处理。有的朝臣正办着公,扑棱棱一声栽倒在地,死掉了,他留下来的空缺位置,也不补充新的官员。还有的朝臣干脆把老婆孩子带到衙门来吃,啃光了衙门也没人理会。
总之,就是国家陷入了彻底瘫痪的状态。
史书上记载,神宗皇帝朱翊钧,不视朝,不拜祖,不祭天,天天躲在郑贵妃的裙子下面不出来。导致了兵部有十五年没有尚书,也就是没有国防部长的意思。礼部则是十九年没有一把手,工部十六年无人管理,刑部的情况还算好,才刚刚六年没有司法部长。总而言之吧,各地呈上来的报告,在各部门堆积如小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下面则是打洞的老鼠窜来窜去。
一边是朝官缺失,数量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大量的举子滞留京师,每天都有活活饿死的书生。为什么他们会饿死呢?因为他们是按了老习惯,赶到北京城等待选官任命,来了之后,却苦等也无消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是等不到二十六年的,盘缠用尽,流落街头,或是饿死,或成乞丐。那年月,讨饭的嘴里都念叨着子日诗云。
书生饿死,倒也正常。万历二十九年时,巡抚御史马永清巡视边关,到达紫荆关马水堡附近,忽然嗅到一股恶臭,令人作呕。马永清觉得这臭味蹊跷,循迹找去,到了前面一看,却看到了一幅泣鬼神的凄惨场景。
就在前面,有两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老兵,正光着身子,蹲在沟边吃烤肉——他们吃的肉来自一具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上面还落满了苍蝇。直到这时候马永清才知道,因为朱翊钧举行了大罢工,导致整个国家的经济运作停滞,不论是官员还是军人,工资统统停发二十六年,更没有人替前线将士运输粮草。守护关隘的士兵,有的活活饿死,还有的正在食饿死的战友的肉……太凄惨了,不忍卒睹啊。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爆发了萨尔浒战役。后金奴尔哈赤,率七万八旗兵,举重若轻地击溃了大明四路人马,从此大明帝国大踏步地开始下坡,再也没有机会振作起来了。
我们在此前分析过,有一种仇恨深植于朱翊钧的基因之中,这是对整个世界的仇恨,对外部社会的仇恨,仇恨源自于他父亲朱载垕内心的绝望与恐惧。同样是这种仇恨,分泌出了一种可怕的毒液,侵蚀了朱翊钧的大脑,让他的智力从此停滞在四岁的孩童状态之前,再也无法向前发展。
这种智力的停滞,并非是智商的绝对下降,而是表现在朱翊钧无法逻辑性地思考问题。比如说,他没办法把自己的行为与小宫女王氏那大了的肚皮联系在一起思考,也没办法理解朱常洛和自己的关系。只是因囿于一种习惯,别人强迫他的事情,他只能无奈地屈从。
同样的,他长达26年不上朝,固然有着与群臣赌气的因素在内,但最主要的是他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本身。
他的思维认知能力受逻辑缺失所限制,就很难理解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比如拿他和小宫女王氏的事情来说,他无法理解小宫女的肚子大了,与他此前所做的事情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他对任何事情的看待只有喜欢与厌恶这两种不成熟的情绪。但这种情绪摆在朝堂上是没用的,处理国家政务,总还是需要一点点脑子的。而对朱翊钧来说,朝堂之上,就是他最厌恶的地方——厌恶那就不去了,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他。
这就是他举行二十六年大罢工的真相了。
他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朝政陷入瘫痪,带来的是盗匪横行天下。最凶的一次,是有一支超过万人的流民队伍,人皆手持长棍,气势汹汹地直奔北京城扑了过来,吓得守城士兵急忙关门,等了两天,外边的强伙因为没饭吃,不得不退去。
但退去的是大股人马,小型的突击队却早已潜入京师,一伙十几个人的强盗帮伙,明火执仗洗劫了北安门酒醋局,尽掠银两,呼啸而去,无人敢于阻拦。
更离奇的是,神宗皇帝朱翊钧从江南搜掠来的十余车金银珠宝,行至卢沟桥,忽然一声呼哨,就见无数江湖兄弟于路边闪出,不由分说,牵了骡车就走——由于没有哪个江湖组织站出来,声称对此事负责,所以此案始终未破。而未破案的原因,是因为衙门里的人手久已不足。
终于有一天,神宗皇帝起床的时候,忽觉身体不适,急忙叫来太医,太医诊断过后,说道:“陛下,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固有一死,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你不要害怕成这个样子,刚才那句话,我是对别人说的……”
万历三十年二月初,陛下病危。
(8)暗夜的呼声
见皇太后朝南站着,神宗皇帝朱翊钧在太后的东面,脸冲南坐在地上。见到沈一贯进来,就听朱翊钧以微弱的声音说道:“过来,你过来,不用怕成那个样子,我眼看就是成为一个死皇帝了。我跟你说啊,自打我当皇帝以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朝政事务一概不理,却派了大批的太监出宫,到处设收费站,还垄断了国家所有的矿业和基建工程。总之吧,我活着的时候,是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不过这事也真奇怪了啊,我虽然横征暴敛,可是最后钱不还是花在自己国家了吗?按理来说拉动消费,促进GDP增长,国家的经济理应蒸蒸日上才对啊?怎么说崩溃就崩溃了呢……不说这事了,崩溃就崩溃吧,现在我吩咐,派出宫的所有太监,统统回来端尿罐,不许再在企业拿干股,出任什么董事长之类的职务,更不许把自己炒成地王……”
沈一贯流着泪,把这些话记了下来,然后出宫,等待着朱翊钧死。
可万万没想到,沈一贯前脚走,朱翊钧的身体后脚就恢复了健康,他立即下令:“昨天我说的,统统都不算,你们马上去找沈一贯,把他拿走的圣旨给朕再追回来。”
司礼太监田义却说:“皇上,不是咱家说你,你脑子不是有毛病吧?这整个国家可都是你的啊,你做了三十年皇帝,好不容易才发布了一道像样的命令,说到底也只是改过你自己的错误而已。这是对你有利的事情,你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朱翊钧大怒:“你个王八蛋,竟然敢顶撞领导,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田义把脖子往前一伸:“陛下,朝这砍,老子要是眨巴一下眼睛,算你没长卵子!”朱翊钧伸手去拔剑,却忽然醒悟:“差点上了你这厮的当,老子脑子不够用是真的。可老子小时候,被张居正老头强掐着脖子,也曾读了不少的书,知道有许多大臣,故意和昏君顶撞,让昏君杀了他,也好青史留名。你小子不就是想千古流芳吗?我呸,你做梦!”
说罢,朱翊钧扬长而去。田义摸着自己的颈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唉,老子现在是真的糊涂了,你说这个皇帝,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说不清,这事真的说不清。
你说这厮脑子清醒吧,他却在处心积虑地弄死大明帝国。你说他糊涂吧,他的临终遗言却又是那么地清醒。而当他一清醒过来,就又糊涂了……没错,朱翊钧就是大明帝国的敌人,根植于他基因深处的恨,让他在下手搞死帝国之时,丝毫也不留情。反倒是当他糊涂的时候,产生仇恨的腺体分泌剂量降低,反而达到了普通人的智力程度。
这个就是帝国的宿命了。权力的争夺,从朱氏子孙的婴幼儿时代,直接漫入了基因的核苷酸链条之中——愿生生世世,勿生于帝王之家。这种自古以来的人性冲动与呐喊,始终在主导着帝国的进程。
简单表述一下吧,大明帝国打一开始,就是在朱元璋的不情不愿之下,被迫建立起来的。于朱元璋而言,蹲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