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的锦绣年华-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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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怀远最初创办这座书院的时候确实不叫这个名字,如今这个名字是他后改的,其意不言自明,当真就是为了拍马保命了。
黄历造假案在平县被翻出,当中牵扯了很多人,安怀远没想到自己远离了帝都还能一脚踏进这摊浑水里去,因此便先出了手,把自己的心迹表白在了书院的大门口!
不管怎么说,那些或多或少和他有些牵连的人现在已经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他还在平县踏踏实实的开他的书院。
铭德书院的大门似乎是对所有有志于学问的学子敞开,因此门口并未设有门房,苏夏至跟着小厮的身后顺利的走了进去。
对于在书院里穿行简直是轻车熟路的安守诚来说,再次踏上安家的门槛对他并不是一种愉快的体会。
他要强逼着自己不断想着你是闵夫人的账房不能丢了她的脸这样的话,才能克服来自心里的那种恐惧。
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书院里熙熙攘攘的走着穿着蓝色长衫的年轻学子,显见上午的修习已经结束,他们都出来要去吃午饭了。
苏夏至的眼睛不时地从这些青年身上扫过,她在盘算着若是自己的面馆开张,这些人一下都涌进去该要如何处置……
而那些年青而张扬的学子也发现了清爽淡雅的她,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频频望向她。
只是苏夏至头上挽着的妇人法事还是让这些春心萌动的后生又变了伤心……
满脑子都在算计着要如何经营的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路的款款而行已经踏碎了一地的芳心,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书院的内院,小厮停了脚步:“东家,安老爷若是不回安府,一般都是在此歇息。”
“哦。”与书院门口的四门大开不同,这处掩映在几树绿柳枝条下的别致小院却是院门紧闭。
“去敲门吧,就说闵苏氏前来拜访安老先生。”苏夏至对着小厮挥挥手。
院门敲开,一名青衣侍者见到小厮立时开门走了出来左右都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守诚,你疯了!一会儿小小姐就过来,你怎么敢……”
“劳您帮着通禀一声,就说闵苏氏求见安老爷。”小厮脸色不太好看,面上是强自的镇定。
在安府他挨了太多的板子鞭子,那些痛苦的记忆是从他一进安府就开始的。
安老爷妻子早丧,又没有妾室,因此从京城一回平县就是安静掌家。
安静面慈心黑,从不把下人当人,只要有了错,少不得就是一顿毒打。
小厮是安逸的亲随,要说安静是该给哥哥些面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小厮更是狠毒,每次都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地!
所以小厮是怕极了再会安家,也怕极了再见到安静!
“闵苏氏?”青衣侍者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苏夏至,只瞟了一眼,他便有些糊涂了:平县的大户我都见过啊,这位夫人是那座宅院的呢?
“我相公是闵岚笙。”苏夏至淡淡的开了口。
“原来是闵夫人!您请稍候,小人这就进去通禀!”青衣侍者听到她的话之后马上就小跑着回了院子。
“呵呵!”苏夏至对着小厮咧嘴一笑:“没想到我相公的名字这么好使。”
“闵公子是安老爷的得意门生,他常常提起,尽管闵公子已经很久不来书院,在这些学子里面,闵公子的才学都是被人所敬仰的!”
闵岚笙如今也算是自己的东家了,因此一说起他来,小厮也是很自豪的。
“闵夫人,老爷请您进去呢!”才进去的侍者片刻功夫后又跑了出来,将两扇院门打开,躬身立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苏夏至点点头,慢步走了进去。
小厮却被青衣侍者拦到了外面。
“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想想一会儿说的话还是越少人听见越好,苏夏至给小厮使了眼色,让他留在了门外。
而小厮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去见天天沉着个脸的安老爷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跟在青衣侍者的身后,苏夏至被带进了这座小院居中的正屋。
正屋被收拾成了客厅的模样,穿着暗色锦缎长袍的安怀远正坐在迎门而立的一张大八仙桌后面神情淡淡的看着她。
“安老先生万福!”进门规规矩矩的给安怀远行了礼,苏夏至站起了身子站在当地未动。
“嗯,没想到你会来找老夫。”安怀远抬抬手指了指客位上的椅子:“坐下说话。”
好大的排场啊!苏夏至抬眼有大量了一遍这个清瘦的老者,越看和安逸越像。
青衣侍者端了茶盏上来放在苏夏至身边条几上又躬身退了出去。
苏夏至是个女子,又是他学生的妻子,这样的身份安怀远是不用像招呼客人那样招呼她的,因此他闭了嘴,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知道您忙,所以没事也不敢来打扰您。”苏夏至知道和老狐狸说话最好开门见山,遮遮掩掩的反而是自讨无趣。
于是她从袖笼中抽出那封来信起身放到了安怀远身侧的八仙桌上:“您请看看。”
安怀远拿了信又放下,很平和的说道:“这是岚笙写给你的信,老夫不能看。”
苏夏至摇摇头,走回到客位上坐好,双眼直视着他说道:“难道您作为秀才的老师都看不出这信不是秀才写的吗?”
安怀远一皱眉,再次将信封拿起,对着封面上的字迹看了半晌才点了头:“细一看,还是有些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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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排兵布阵(第二更)
苏夏至昨夜抱着秀才的枕头摸黑坐了半宿,揪着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往上推断,再加上最近才听到的一点儿消息,她已经能把这件事的缘由猜了个大概。
闵岚笙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秀才,好歹也顶着个读书人的帽子,因此他是非常的爱惜羽毛,已经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
闵青兰昨天也说了,她弟弟宁可挨冻受饿也绝对不会做贩卖文字的事情。
而模仿闵岚笙的笔迹首先就要找到他的真迹才行。
秀才的真迹别人不好找,安静可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闵岚笙在书院读过三年书,当然会留下一些文章之类的东西,因此只要安怀远还存着这些,安静随便偷一张纸就行。
联想到周恕曾经做的老本行,不就是装裱字画的行当?做这一行的工匠有很多自己也是名家,装裱一些古旧的字画便需要修补,那么简单的模仿笔迹以及画法便是他们看家的本事。
有人就是吃了这碗饭,正事不干,专做赝品,并且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将这些零七八碎的线索综合到了一起,苏夏至已经断定这封信必定和安静脱不了干系。
但,怎么处理才能让她收了害人的利爪并知道害怕呢?这是一个挺费脑子的事。
苏夏至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有个词挺流行:绿茶婊!
她认为用这个词来形容安静真是贴切极了!
再往深了一想,绿茶婊做怕什么?
当然就是撕掉她虚伪的‘绿茶’外衣,让人们看到真实的她不过是个婊子,那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想明白想通顺了之后,苏夏至满面春风的去找了安怀远,她认为,安静之所以能如此的嚣张在暗处瞎鼓捣和他老爹的纵容是撇不开关系的,因此她决定直面老狐狸安,毕竟养不教父之过,安静不懂事就得让她老子动手抽她……
如今苏夏至就与安怀远坐在同一间屋子里,看着他拿着那封信在沉思。
“你的意思是模仿岚笙笔迹的人是从我这里找到的他的真迹?”安怀远当了大半辈子的官,苏夏至一登门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儿,否则那个女子一定会躲得自己远远的。
从她敢用自己的儿子在学堂当先生这件事上安怀远就知道:她根本不怕自己!
不怕自己,还是个女子,这就更有意思了……
两个人一个道貌岸然,一个一本正经,然而此时却是各怀鬼胎开始斗法!
“是,而且我还能猜到是谁做了这件事。”苏夏至马上点头。
静儿……安怀远不着痕迹的一皱眉,随即岔开了她的话:“这信也没什么出格的话,想是有人开岚笙的玩笑吧。”
“都敢冒充我相公给我写信了,您说这是开玩笑?您没开玩笑吧?”苏夏至不给他机会打岔,又把问题绕了回去:“我今天来就是想让您帮我查查,到底是什么人能从您的眼皮子底下弄到秀才的手书!”
还能有谁?闵岚笙的几篇得意的旧作都在自己府上的书房里,而他的书房平日除了静儿是没人能进去的。
可静儿写这样一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安怀远心里也是在抽丝剥茧般的细细梳理着事情的头绪,只看那封信字面的意思,他还猜不透女儿要干什么。
这么想着,他便把手里的信又举了起来一字一句的看着。
“这封信的关键就在最后一句。这也是伪造了这封信件的人的目的所在。”苏夏至见他还是回避自己的问题,便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老狐狸在护着他女儿啊!
安怀远又把信件的最后一句读了一遍,还是没懂。
不过他这样身份的人就是不懂也会装着平静,而不是随意的开口询问,现在他就闭了嘴等着苏夏至解释。
“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安老先生您用饭了吗?”
“……”安怀远对于苏夏至这样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话方式非常的不适应。
他想了想,在觉得对方这话不是在给自己下套之后还是据实答道:“还未曾。”
“正好,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就到您书院旁边的那家酒楼吃个便饭,那里就有您想要的答案。”
原本她一说到门口吃个便饭安怀远就想开口拒绝,别的不说,单说自己年纪一把就能倚老卖老地推说身子违和便可不去。
他对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说话方式很反感!
类似的谈话在他做官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几次,最后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谈话是在他和当今圣上之间进行的,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圣上坐在御书房的巨大的龙书案后淡淡的说道:“朕留你一命,但你的两个儿子朕都留用了,至于安家能不能有后,以后都在你的进退之间。”
“那我就先去订了酒菜恭候您了!”就在安怀远沉吟的时候,苏夏至已经起了身,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后出了门,竟是不给他机会拒绝!
不过,他也很想过去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何斤两,竟敢直接找到他的头上,但愿不是无知者无畏……
一出小院的门,苏夏至便对站的笔管溜之和棵小树似的小厮一使眼色。
“东家?”小厮看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禁松了口气,赶紧追到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去安府,把安静给我约到书院门口的酒楼,就说我要找她单独聊一聊!要快!”苏夏至盯着小厮的眼睛说道:“今天成败在此一举!”
小厮也盯着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之后,马上就往回跑去:“书院的侧门就对着安府,走这条道儿最快!”
小院里正屋内,安怀远四平八稳的起了身,这才发现放在八仙桌上的信封和信纸都不见了踪影。这让他哑然一笑:“好快的手,好细的心!”
这样的苏夏至让他有了高手过招的兴趣,他看了看自己周身的穿着信步朝外走去。
接过青衣随侍奉上的四方平定巾戴上之后他又想了想才吩咐道:“回去告诉小姐一声,就说老夫说的,今天不许她出府,不论是谁邀约都不要去!”
“是。”青衣随侍行了礼,待到他出了院子,才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去。
一路从书院走到门口的酒楼并未有几步路,不断有学生过来对他行礼问好,安怀远都面带微笑的点头应了。就这样等他走到酒楼的时候苏夏至都在里面忙活半天了。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里不断的传出一声杯盘碎裂的‘稀里哗啦’声,安怀远跟着伙计走到雅间的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她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茶壶正准备往墙上拽!
“您来了!快请坐,这地上铺着波斯国的地毯瓷器摔不碎,我就只好往墙上砸了。”说着一扬手,左手的玉瓷茶杯已经上了墙,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
“胡闹!不是说要请老夫吃饭吗,你这是在搞什么?”迈步进了屋,安怀远走的小心翼翼,唯恐被地上的东西扎了脚。
“没办法啊,您说奇不奇怪,这么大一间酒楼既没有掌柜的也没有东家,只有伙计跑堂的盯着,您觉得正常吗?”
这的确不正常!不管什么买卖最起码也得有个掌柜的盯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