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的锦绣年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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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闵秀才心里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嘴里就是说不明白。
他平时是个谨言慎行思维缜密的人,可这人想的一多必定就会说话慢些,因此他在脑子里七拐八拐地想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可我也和你不熟啊,为什么偏偏就拐带了你呢?”
在他看来,即便是和人私奔,也是要选个相熟的情投意合的女子,怎么也不会选上这个掉进粪坑没见过几面的傻子!
“我叫什么名字?”苏夏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团脏衣服抱在怀里,随口问道。
“苏……苏夏至。”自己的里衣亵裤都被她搂在怀里,就好像自己裸着身子站在她面前一般,闵岚笙的思绪又开始飘忽了……
“我家住在哪里?”苏夏至走近他,仰着脸问道。
“杏花村。”梦呓般迷糊的声音自脸红似火的美人口中溢出。
“哎呀死鬼!”苏夏至轻扭了一下身子,又扭回来面朝着他状似扭捏地说道:“还说我们不熟……”
“你!”闵岚笙气结!一张俏脸忽地变得雪白,他粉唇哆嗦着说道:“你……你不要脸!”
笑容凝在苏夏至的脸上,她心里一阵苦涩,眸光定定地落在闵岚笙如玉的容颜上,许久之后,她伸出右手,用食指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极轻极轻地说道:“我想要你……”
那一刻,闵岚笙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他脑子里只剩了那四个字:我想要你……
女子的手指是冰凉的,挑在自己的颌下火热的皮肤上的感觉既让他战栗又觉得舒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使人痴迷。
可怜的闵秀才,饱读诗书博古通今,空有一身的抱负,却在苏夏至坚定如狼一般的眼神里迷失了……
一切都错乱了……
院子里传来打水,拖动木盆,和搓洗衣服的声音。他知道是那个硬闯进自己家里的女子在为自己洗衣服。那是自己最最贴身的衣物,连姐姐都未曾帮自己浆洗过。
从来都是乱成一团的床榻上如今被她收拾得利利落落,露出铺在上面褥子。瞅着那上面的花纹,他竟觉得眼生。
有多久没有叠过被褥整理过床榻了?他记不清。
从姐姐出嫁父亲过世,他一个人守着这所院子生活开始,他便不再关心这些。
三年的岁月,为父亲守孝,大多时候他都穿着白袍白衫,人人见了他都会惊艳的说一声公子如玉,却不知,在他的心里日子也已经慢慢地成了白色。
没有了色彩的生活不是纯净,那是无边的寂寞染就的无边的白……
“怎么想到这里去了……”自言自语的他烦躁地低下了头,抬手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感觉外面的女人真是麻烦,竟会让他无端的想到这些。
不行,还是要赶紧把她赶出去,留在自己家中,孤男寡女的,终究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里,闵岚笙一撩帘子又走了出去,没来由的,他一阵心悸,好似有些怕她?
“在我的家里,我竟然会怕一个女子?这真真是笑话了!”站在正屋的门里,闵岚笙一面觉得自己窝囊一面鼓励着自己。
鼓励了自己二三十次以后,闵秀才终于低着头迈步出了屋,院子里一片安静,扭头,檐下才洗干净的衣衫都齐整地晾晒着,还滴着水,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却不见了。
“走了?”闵岚笙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眼睛瞟向紧锁着的院门。
“想我了?”双手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陶盆,苏夏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咱家没啥吃食,我将就着做了些。过来吃饭。”
香喷喷的味道引人食欲,闵岚笙又开始站在门口思索面子和肚子到底哪一个重要。
直到苏姑娘又去了厨房拿了碗筷回来,他总算坐在饭桌前是意志坚定的想明白了:自然是气节和面子重要!
……
过了晌午,苏姑娘在把院子也打扫干净之后准备起身回家,临走的时候,她对猫在屋里正后悔没有气节吃了自己做的杂面汤的闵秀才说道:“明天我还来……你也不用躲着我,终归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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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二回合【首推求收】
出了闵家的院子,苏夏至随手将两扇院门带上,然后闭眼将后背靠在上面静静神儿。
进门的时候,闵秀才情急之下叫了她傻子。
后来,又骂了她‘不要脸’……
这都让一直嬉皮笑脸的她心里酸酸的疼。
怎会不要脸呢?又有哪个女子喜欢听这样的话?
她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个让她倍感孤独的异世里,一直装疯卖傻地活着。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极普通极正常的事,在这里她都不能做,不能说。
表面的平静终是不能抹去她如影随形的寂寞。她的灵魂一直是孤独的。
看到闵岚笙的第一眼,让她触动最深的不是他如花的容颜,而是他眼中刻到骨子里的疏离。
她明白,那个单薄的男子独自茕茕,不管身边簇拥了多少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孤寂。
“我想要你……”苏夏至轻声的自言自语。
门里,一双才伸出去准备拉好门闩的修长素手僵在了半空中,竟不敢落下。
“你一定是不懂我的意思。”苏夏至睁开了眼望着冬日柔和的太阳说道:“人生百年转瞬即逝,就算你有如花的容颜又能美得几日?我不过是想要和你好好过那几十年的日子罢了……”
“秀才,秀才……”
门里的人屏住了呼吸,反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已是连气都不敢喘了。
“我以为你一肚子墨水见识会与别人不同,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岚笙……岚笙……多好听的名字。”
门里的美人也抬了头望着头顶上的太阳,浓密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随即又垂下眼眸心中窃喜: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自然不错。
“哼!只可惜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是个以筌为鱼的东西!”
自言自语一番,又甩了甩头,骂痛快了的苏夏至又人为地放空了脑袋,啥事没有地迈步下了台阶,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艹!还特么二十多里路呢……GO!”
“狗?她说……我是狗?!”扒着门缝瞅了半天,终于确定门口的女人已经走远。闵岚笙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看看左右都没有人,才摇头摆尾气呼呼地说道:“明日你若再敢来我家里搅扰,看我不咬死你的!”
来回四十里的路,把苏姑娘存了一年的力气几乎都给用完。
回到杏花村家里的时候,她自觉两条不停迈动的麻杆腿都已经快支撑不住身体,随时都有可能从胯骨上掉下一条!
摇摇晃晃地爬上了东屋的炕头,苏夏至连手指头不都想动了。
一直在家等着她回来的杨巧莲和苏婶子,一起从灶间追进了东屋:“妹妹,找着幸……福了?”
“傻丫,幸福是谁啊,哪个村的?”
“容我缓口气儿……”死狗一样趴在炕上的苏夏至抬起一只手臂软软地挥了挥:“待会咱们再细说……”
苏姑娘觉得自己并不困,就是身上很乏,只想稍稍休息片刻好起来吃饭。
眼睛一闭再一睁,屋里灰蒙蒙,一歪头正好看见侧身睡在自己身边的娘,苏夏至愣了愣神儿,琢磨着时间,耳边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从村子远处传来,分外清晰。
她噌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炕下爬:“我艹!又该走了……”
……
苏春来打着哈欠进了正屋,看见饭桌前还是只剩了老娘和自己的媳妇,“我妹呢?饭都不吃了?”
苏婶子啃着梆硬的杂粮饼子也在思索:“娘估摸着,昨儿你妹妹没找到幸福他家……今儿一早又去了。”
……
闵岚笙一夜没睡好,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女子用手指勾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想要你……”
睁开眼睛,耳边就会传来她故作娇嗔,恶心地他想吐的声音:“哎呀死鬼!还说我们不熟……”
如此也是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
闵秀才脑袋嗡嗡作响地起了床,穿好衣衫才想去洗漱,回头望着胡乱堆在床上的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走回去耐着性子给叠好放在了床里。
一个人过日子就是凑合,闵岚笙就这么没滋没味的凑合了自己三年,早就习惯了冬天用拔凉的井水洗脸,夏天喝烫嘴的热水,倒也没病没灾的对付过来了。
弯着腰在井沿边上放了个木盆洗漱,他心不在焉地不时往门口瞅一眼,总觉得门闩没有锁好。
拿着布巾一边擦脸一边走到院门前,他仔细的看了看关得严实的门板和严丝合缝的插在门闩里的横木这才放了心。
进了厨房,冷锅冷灶的,锅里还有差不多一碗杂面汤。还是昨天那个傻子做的。想了想,他决定把这点饭食留到晌午吃,这样就可以省去煮一餐饭。
傻子?闵岚笙回了屋,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书相面,上面写得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看到心里去,脑子里想起姐姐对他说的话:“苏家那一家子啊,没有一个不是傻的,尤其这个女子,说来腌臜,还掉进过粪坑……”
“傻么?”无心读书,闵岚笙索性将书轻轻地放下,开始琢磨起苏夏至的一言一行来,细细地将她的言行过了一遍,秀才嗤笑一声:“装疯卖傻,还敢觊觎我的美色……真是……”
话一出口,他自己的脸便红了,猛地起身,负手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子,心里竟慌乱的不行,看看天色不早,约莫着时辰,闵秀才总觉得那个女子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想要逃跑了。
对于一个这样的女子,既不能打也不能骂,闵秀才唯一能想到的计策便是逃跑!
快步走出了屋子,回手关了门,还没出院子的他又垂头丧气起来:“没用的!那个不要脸的说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气无力的逡巡到院门口,闵秀才有了主意了:“管你在外面如何的拍门叫门,本公子就是不开,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你能奈我何?就算是街坊邻里见到,也只会说那个女子不守妇道,我也不怕和她纠缠不清了!”
躬身,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往外偷窥,闵秀才轻松极了:“呵呵,傻子还未到啊,今天比昨天晚了呢。”
“想我了?”梦魇一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身后响起,闵岚笙顿时身子僵直,脑袋‘嗡’地一下,吓得差点坐地上!
看了看关得严实的门闩又看了看立在身后笑眯眯的女子,闵岚笙嘶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走后门啊,咱家不是有个后门吗。”苏姑娘身上都是土,倒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拍打着衣裙,暴土扬长,妖怪出场也不过如此了……
闵岚笙糊涂了,自己在这院子里住了快二十年了,怎么就不知道他家还有个后门呢?
随即看着她这一身土,马上又明白过来:后墙年久失修,去年夏天连阴天的时候便塌了一个豁口,这傻子一定是翻墙进来的!
“嗳!”苏夏至抬眼瞟着身前的美人,越看越觉得漂亮:“我都为你爬墙了,你感不感动?”
“怎么没把你摔死呢!”闵秀才咬牙切齿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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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死缠滥打
苏夏至歪着脑袋斜睨着闵岚笙,整个人看着都很不正经。
“你啊……”在狠狠地盯了他几眼之后,她摇着头朝着水井走去。只觉得对方撅着粉唇急赤白脸的样子很有趣,就像是情侣间拌了嘴,女孩子在强词夺理撒娇一般。
而闵岚笙也在暗暗的奇怪,方才这个女子没有爬墙进来的时候,自己一直在心惊肉跳地怕她出现,如今她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晃悠,自己倒没觉得有多可怕。
甚至……有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破罐子破摔地念头……
如同被判了死刑等着行刑的罪犯,最使他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大刀落下之前的那段时间。
现如今‘苏大刀’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眼前,并且刚用过闵岚笙早晨用过的木盆洗过脸,目前正在用他的擦脸布巾掸着衣裙上的灰土。
闵岚笙竟不可思议地觉着自己心里踏实了。
一抬头,看见闵美人正瞪着幽黑如深潭似的眼眸带着探寻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白皙的脸上,两边的眼窝处都挂着一片明显的黛色。
“这么想我?”苏夏至抿嘴儿对面带狐疑的闵岚笙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