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容华-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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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房间里,依然响着嘀嘀咕咕的讨论之声。那声音说大也并不大,几乎不会烦扰到他人的安睡,但是说小也不小,每一字每一句萧容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说的都是她如何媚惑穆卿,加害魏荷语和小世子。
那一段一段地,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就连萧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贾大娘也一定在听着。
萧容这次真的有些恼怒了,因为她感觉到贾大娘开始辗转反侧,大抵也在担忧着是否她听了这些会很伤心。
其实萧容很想告诉贾大娘,更加难以入耳的话语她都听过,她真的不在乎这些。可是不待她下决心将这些说出口来,贾大娘就猛然地翻坐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萧容怔了怔。也坐起身来轻轻拉了拉贾大娘,低声道:“贾大娘,怎么了?”
贾大娘不理会萧容,愤然地掀开被褥,沉着嗓门对着这片黑暗斥道:“满屋子的疯狗叫,老奴怎么能睡得好?”
本来就鸦雀无声的屋子顿时渗出了一丝丝令人发秫的寒意。萧容以为贾大娘这是要和这群婆子开战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思量着该如何尽快阻止这场因她而起的硝烟。
却不料短暂的寂静之后,发出了一声忍俊不禁的嗤笑,大抵是哪个婆子憋不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笑声响起。然后越来越多。到最后,萧容也忍不住开始笑将起来。觉得这群婆子碎碎念的时候挺讨厌,但是心态倒是挺宽宏的,被骂了都还有心思笑。
“笑什么笑?一个个儿地精神这么好,赶明儿多劈十捆柴火。反正眼看着天儿凉了,快到冬儿了,是该多攒点柴火了。”贾大娘再次吼起来,然后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萧容暗暗在心里为贾大娘的魄力而叹服,心想着这下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却不料没过半刻钟,屋子里又起了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些话语那么难听,但终究也是在讨论着她。
萧容无奈地睁开眼,简直是服了这群婆子。
贾大娘终是忍受不了,翻身而起。拽着被褥拉着萧容气呼呼地走出了屋子。
“总算是清静了。”贾大娘带着萧容来到了小屋子,将薄毯子铺在地上,然后惬意地躺下来。
见萧容呆立着不动,她又挪了挪身体留出空儿来,可萧容还是愣着不动。
贾大娘只好坐了起来,耐心地沉声劝道:“萧媵侍,那些婆子都是有口无心的主儿,你也别忘心里去。就好像老奴方才对她们发了火,她们也绝不会往心里去的。”
萧容倒不是为了那件事,她指了指地上。吃吃地问道:“可是贾大娘你也睡这儿,这……能行吗?”
贾大娘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没什么不行的,这儿清静。”
可萧容知道,这儿不仅清静,而且阴冷。
贾大娘毕竟是上了岁数的婆子了,这样睡在湿冷的地上终究是不好。僵持了一阵,萧容就近取来了一捆柴,生了一堆火,这才暖了一些。
火苗微微闪动着,萧容这才钻进了被窝。很快,贾大娘便没有了动静,萧容以为她已经入睡了,便也不再做出声响来,只是侧着身子凝凝地望着火光。
火焰跳动着,偶尔发出几声嗤响。萧容迷迷离离地睁着眼,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夏如璎的话语:大帅昨夜喝了许多酒,喝醉前怨着你,喝醉后念着你……
这句话一直回荡,回荡,像疯长的水草一样漫上来,萧容不由得紧闭上了眼。她想要将这些无谓的希冀掐灭,可她越是努力,心里就越乱。
“容儿,有你足矣。”耳边似乎回响着穆卿温柔的声音,萧容恍然地睁开了眼,却依旧只有煌煌火光。可他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
“容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说了什么,无论我在不在你的身边,容儿你要始终相信,你就是我的一切”
萧容伸出手捂住双耳,不愿再去想这些。她怎么会是穆卿的一切?魏荷语才是穆卿的一切。
想着想着,萧容的眼眶渐渐地湿了。她强忍哽咽,然后傲然地瞪着闪烁的火光,像个倔强的将军一般,和噬骨的思念斗争着。
“萧媵侍,这是在想着大帅吗?”
突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萧容全身微微一颤,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她愣了愣,侧过身来,这才发现贾大娘并没有入睡。
看到萧容挂着泪的脸,贾大娘沉沉叹息,缓缓坐了起来,伸出粗糙的手为萧容抹了抹泪,温柔地对她笑着:“老奴的孙女儿若还活着,应该也如同萧媵侍这般年纪了。”
萧容吸了吸鼻子,也跟着坐起身来,略带疑惑地看着贾大娘,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贾大娘布满皱纹的脸渐渐黯淡下去,她看着火光,缓缓道:“当年村落里起了疫病,老奴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女儿全都病死了。那时老奴在八王爷府内做婆子,才躲过了这一劫。”
萧容悲悯地看着贾大娘,她能明白那种一夕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相比之下,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令人绝望。
可贾大娘却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而且还能保持着一颗童心,这实属不易。如果贾大娘不说,萧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个有着这样的悲惨过往的人,因为贾大娘身上有一种无形的令人舒畅开怀的力量,似乎这世间所有悲伤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萧容不由得向贾大娘身旁靠了靠,然后更加专注地听她讲,就好似当初她和月眉、巧如围在一起听贾大娘讲膳食料理一样。
贾大娘似乎很喜欢这样被倾听的感觉。即使是说着悲惨的事情,她的嘴角也带着一丝丝温暖的笑,“其实,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老奴也无心再提起。只是见着萧媵侍命途多舛,因此有感而发罢了。”
萧容翘了翘嘴角,“贾大娘怎觉得我命途多舛呢?”
贾大娘得意地笑了笑,“这大帅府里的事儿老奴可都清楚得很。即使是不清楚,那群婆子也会在耳边嚼舌根子,也就很快就知道了。”
萧容的笑僵在了唇边,原来是由于这个原因。幸好贾大娘还算是能明辨是非的人,否则一定也以为她是个恶毒的小人。
可即便如此,萧容还是忍不住嘟哝,“贾大娘可别听她们讲,她们都把我讲成是狐狸精了。”
见萧容略带委屈地埋怨着,贾大娘粗着嗓子笑了起来,“萧媵侍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被说成是狐狸精。因为能被这样说的,都是姿容姣好的女子。萧媵侍就权当她们是在夸你得了。”
萧容的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为何即使全家都遭了疫病之灾,贾大娘都还能每日这般乐呵呵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萧容还真的渐渐开始不讨厌被说成狐狸精了。
贾大娘思索了一下,又道:“老奴见过的女子中,萧媵侍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老奴就知道,大帅的眼光不会差的。”
萧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北国中美丽的女子数不胜数,贾大娘兴许是见得不多吧。”
贾大娘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深远的轻叹,“其实老奴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尤其不能忘记的,却只有一位。”
萧容看着贾大娘一脸陶醉的样子,顿时好奇了起来,能让男人铭记终生的女子古往今来倒也不少,可是能让同为女人铭记终生的女子,那就着实有些不简单了。
静夜微凉,萧容单手托腮,借着微颤的火光,细细地听着这位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的故事。
第216章 一封休书
六王妃本是夏国皇后。当时的夏国国力薄弱,夏国的皇帝夏沣多番想要巴结强盛的北国,却始终不成。最终痛下决心,将自己的皇后送给北国的六王爷穆轩王做侍妾。
而穆轩王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烫手山芋要不得。可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夏沣已经如此卑微讨好。为了不伤两国的和气,穆轩王并没有矢口拒婚。
可是当喜骄抬到穆轩王府门口的时候,却只接到一封休书。
为了两国的和气,穆轩王没有拒婚。为了北国的利益,他休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女人。
穆轩王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所有的罪责全都移嫁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两国的国民都会以为和亲不成不是穆轩王的错,也不是北国的错,而是这个女人的错。
一夕之间,她从夏国皇后变成了夏国的千古罪人。
花轿落寞而归,夏沣却是又怒又喜,怒的是和亲未成,一番折腾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喜的是,他的皇后终究还是回来了,即便她已经是个弃妇。
可是世事岂是那般如人所愿?花轿回程的第二日,轿中的人就失踪了。
她逃了。
夏沣拿着信函的手猛地抖了起来,他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耳畔再次回响起她的话语。
她柔软地伏在他怀里,是那般温顺乖巧,她的声音轻柔纯粹,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寒意。她对他说:“皇上,臣妾这次离开,恐怕和皇上就再无后缘了。”
夏沣当时全身一怔,抽出手来捧住她的脸,凝望着她。语气中带着允诺和乞求,“不会的,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待到朕的江山巩固了,朕一定将你要回来!到时候朕愿意为你废除整个后宫,朕只有你一个妻子。夏国也只有你一个皇后。”
夏沣信誓旦旦地说着,可是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看到她莹润的双眸渐渐湿润。她伸出了纤细如葱的手指,将他的手从脸颊上移开。
她的手分明是那么无力,可是夏沣却还是被她掰开了手。她垂了垂眸,轻声啜泣。“可是皇上不都已经答允了左丞相,要立他的长女为后了吗?”
夏沣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眼中渐渐燃起怒火,他明明已经警告了无数遍,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短暂的死寂之后。夏沣无力地向后坐倒,顺势躺在了金丝锦缎的龙榻上。
寝殿内飘溢着淡淡的龙涎香。她轻轻啜泣着,渐渐无声了。
夏沣睁开双眼瞪着上方,手胡乱地摸索着,终于拉住了她的衣袖。
“朕向你保证,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朕需要的只是时间。”
她坐在龙榻边上,背对着他,瘦削的肩头微微颤着,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夏沣的心抽痛着。忍不住起身来从背后搂住她。他鲜少见她哭,这次却哭得这么伤心。让他越发难以原谅自己。
夏沣收紧了双手,想要更加贴合地搂住她。她渐渐停止了啜泣,四周寂静下来,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呼吸声。
夏沣垂下头,埋进她的雪颈间,耳畔却传来凄冷的声音:“如果皇上只是想要借机将臣妾推开,那皇上大可赐臣妾一杯毒酒,臣妾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声音明明清冷微弱,可夏沣却觉得心口如同被一声声闷雷击打着。他惊惶失措地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相信方才所听到的话语。
她转过脸来,毫不躲闪地望向他,娇柔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夏沣的目光开始躲闪起来,他不敢面对她。
迟疑了一阵,他恼怒了起来,伸出手将她按倒,迫使着自己凝视着她。
她的身体轻柔得像细软的水一般,让人不忍伤害。
夏沣凝视着她,喉间开始哽咽起来,片刻的宁静后,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柔声哄道:“你是朕的皇后,朕岂会存着这样的心思?朕不准你这么想,你要相信朕,朕总有一天会吞并北国,然后将你抢回来的。”
她的脸上终于溢出了笑容,是那么柔和而绝望,“臣妾愿意相信皇上,也愿意等着皇上。可是这究竟是多久呢?若是皇上终究无法吞并北国,臣妾是否要等上一生?是否要永远服侍着另一个男人?”
夏沣沉默了。他圆睁着的双眼中布满血丝,清俊的脸也憋得通红,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他看着身下她,心中的郁结如同一团浓黑的污墨,它扩散开来,将他的世界全都沾染。
他发红的双眼忽然变得凶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似乎要将这屋子里娇香旖旎的空气全都夺走。
他猛然地俯下身,狠狠地冲进她那一片柔软之中。
不知为何,这一夜他始终觉得难以释放,难以排解。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充斥着驱不散的恐惧,和填不满的空无。
他欺在她身上,一边肆虐着,一边声嘶力竭地低吼着,一声一声,似乎都是从喉间滚出来的,沉闷而郁结。
她顺服地躺在他身下,双眼直直地望着上方,一语不发。
直到他倦极了,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她的唇才颤了颤,“皇上,此去一别,如果永不相见。那臣妾即便是死了,魂儿也绝不会归来。”
清冷的嗓音气若游丝,可这句话却一直回荡在夏沣的脑海里,将他折磨得几近疯狂。
花轿从夏国皇宫送出去之时,夏沣并没有出现。她也没有追问,披上盖头以后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花轿被送出了好远,宫门处送嫁的宫女们都准备撤回去的时候,突然跑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