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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鸡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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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露水姻缘了。她每天要操心的事儿太多:发式、衣服、鞋袜、首饰,每天都不能重样,更不能和周围的同行相同。应酬约会从中午密密麻麻排到次日凌晨三四点钟,如何应对安排,一丝一毫都不能错,当然更不能撞车,比上战场还紧张。官场的沉浮牵动着交易所标价的上下,那可大意不得。经历的男人越多,她越感到小老板的话正确:“只有钱才是真格的!”自己的皮肉是换钱的本钱,就得像肉铺铁钩上挂的货,谁出的价码高卖给谁!贱卖都不行,当然更不能白给。“吕布”离开本城,帮不了小老板的忙,不再是财神爷,她慢慢地把他忘了。
  他出现在舞台上,一下子打开了她心里密封着的“箱盖”,许多往事犹如乱飞的尘埃在她的记忆中扑腾。她意外地发现那一段初恋竟依然像水晶一般清亮地保存在“箱底”。
  他还记得我吗?
  他还怨恨我吗?
  ……
  他下台前深情的一瞥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她好像又年轻了十多年。
  大年初一清早,烧鸡跟着谢萝去领面和馅儿的时候,带着两个彻夜未眠形成的黑眼圈。
  鸡窝 五(1)
  好戏连台,好事也是连着来的。过了年初五,方队长在点名的时候宣布:“每人可以发一张明信片,通知家里人来接见!”
  明信片是劳改单位特准囚犯应用的通信方式。检查信件是队长的例行公事,囚们若用信封信纸还得封信封,这道最后工序非得由队长们亲手做,不能让囚们沾,怕她们塞进什么私货。几百封信光封信封就得耗去多半天,太麻烦,明信片起码不必封口。但是片上的字句可马虎不得,刁钻的囚犯利用家信捣的鬼太多。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劳改农场规定:不准向家里要吃食,凡是露骨地要吃的信全打回来重写!公开的理由是:家里人的粮食也是定量的,你忍心剥削亲人吗?囚们私下里议论:要是真的这么关心咱们,不如多给两个窝头,不如分量给得足一点!那时候每人每天定量一斤粮食,其实这一斤里有近一半是麻绳菜、草籽和玉米核,对于干重体力活又成年见不到荤腥的囚们简直像大海里的一把土。饿得两眼发黑,饿得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们想尽一切办法挖空心思向唯一能救命的渠道——家人求救。囚们的信全都巧妙地围绕口腔食道肠胃打迂回战,绕着弯子说自己胃疼、腹泻、嗓子疼……家里人也聪明,迅速破译出这些密码:跑肚拉稀的言外之意是腹内空,接见时便多送“进口货”。一来二去,方队长发现了这些底细,检查到这种信件就叫大值班安排当事人减定量吃病号粥,治得她们哭哭啼啼。六四年以后,形势转好,囚粮定量虽未增加,但是不再“瓜菜代”,副食的油珠多了些,要吃的信少了,却又增添一些其他密码暗号。出现了几次利用家信和同案犯串供互通信息的事件,使方队长更提高警惕。方队长解放战争时期在家乡冀中老区当妇女主任,后来随着丈夫王政委来到慈渡劳改农场,她只上过妇女识字班,检查这些大中小学出来的囚犯家信,对她说来真得有点登珠穆朗玛峰的劲头。可是三王队长大大咧咧,是个马大哈,方队长实在不放心,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这一回怕鬼有鬼,方队长一个字一个字地查了鸡窝组交来的明信片,皱起眉头对其中一张相了五分钟面,往桌上一掷,开门招呼小郎:“去!叫三组白雪玲!”
  白勒克不知是祸是福,惴惴地来到队部。方队长劈头一句:“你这里用的什么密码?”
  “没有呀——”
  “还不坦白!你自己看!”
  明信片上写着:“……接见的时候千万带两瓶44776来……”
  白勒克哭笑不得:44776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新出的一种美容蜜,又粘又稠,像刷墙的石灰膏,可以代替粉底还能防晒防风。慈渡位于东海之滨,萧瑟又强劲的海风饱含盐分,赛过锋利的刀刃,刮削得女囚的脸起皴掉皮出血,火辣辣地疼。白勒克的脸皮比别人薄,已经蜕了好几层皮,心疼得不行,脸蛋是她的本钱,怎能如此糟践。她见芦花鸡的妈邮来一瓶“44776”,芦花鸡抹了以后,居然把密密麻麻的雀斑都遮盖了不少,便趁这次发明信片的机会向家里要两瓶。春天风大,可以保护自己的娇嫩白皙的皮肤。可是方队长从来不化妆,没听说过擦脸油竟会标上这么个特务似的代号,大声喝道:“我就不信什么蜜会起这种名儿!你又在搞什么鬼,给你姐姐打暗号了吧?回去!写份检查,写得不深刻,这次接见就免了!”
  白勒克吓得半死,连夜写了三张纸的检查,才勉强通过方队长这道关,补了一张明信片,总算没耽误第二天的付邮。
  明信片发走以后,女囚们的话题只有一个:接见!掰着手指算,家里什么时候能收到,什么时候起程,什么时候到达。提心吊胆地捉摸,不会误了吧?眼巴巴儿地盼望,千万看懂片上的意思。接见前一天晚上,几乎每一个囚都睁着眼数房梁。只有澳洲黑又在抽抽搭搭地流泪。

()
  老天爷真照顾,这天清早太阳就喜笑颜开地露了头,把铁丝网前那条土路上的积雪都晒化了。不到一小时,土路变成烂泥塘,往地里运肥的马车一过便泥花四溅。女囚们顾不得爱惜身上刚换的“礼服”,挤在铁丝网前抻着脖子往场部大门那头眺望。但是来来往往的除了绿军服的武警便是黑囚服的囚犯,她们的亲人连影子都不见。
  “会不会不来了?”芦花鸡焦躁地回到号子拿起饭盆。今儿轮到她打饭,可她一点也不饿。她一反平时的镇静,显得分外毛咕,慌慌张张地把全组的命根子白瓷饭盆咣当一下掉在地下,碰掉了老大一块搪瓷。
  “臭×!想野汉子啦?慌什么?砸烂了打饭家伙你赔吗?”老母鸡急了。
  芦花鸡居然没还嘴,仍在嘀咕:“要是邮局没送到信就糟了!”
  “不会的,公安局的信邮局不敢耽误,”谢萝安慰她,“这些年从来没误过!”
  芦花鸡还是不放心,毛手毛脚又把勺子掉在地上,挨了老母鸡一顿好骂。
  吃罢午饭过了一个来钟头,传来小郎的喊声“各组排队——”
  “来了!来了!”芦花鸡激动得颤抖起来。
  敢情队部等家属来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训话、检查东西。接见的地方就是值班室,十几平方米的长方形房间摆了一溜儿三屉桌,算是楚河汉界。女囚家属隔着桌子谈话,经过检查的东西放在桌上,四位队长站在四个犄角,眼睛和耳朵都瞄准他们。二十分钟换一拨,很快就轮到鸡窝组。
  鸡窝 五(2)
  “妈——妈——”
  谢萝一进门,听得桌子那头响起儿子的叫喊,心里一喜,眼眶便湿润了。快九岁的孩子又瘦又小,比桌子才高半头。当爸爸的使劲拽着他,怕一松手扑过去坏了接见的规矩,大人孩子都会倒霉。桌子上放着个小书包,丈夫一样样往出掏:“两斤炒面、一瓶炸酱、两卷手纸、半块肥皂……”惭愧地笑了笑:“带了孩子,买两张车票,没钱买别的了,给你带了四个窝头……”
  谢萝心里一热,这点东西加上路费就得他节约好几个月了。他最近虽然解除劳教当了就业职工,每月工资也不到三十元。唉!能带着孩子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她顾不上收东西,一把抓住孩子的小手,只是一个劲儿问:“家里都好吗?都好吗?”
  “妈——妈——”孩子拉着妈妈的手,借着劲爬上桌子,扑向妈妈。到底是亲骨肉,1957年生了他以后,谢萝就戴了右派帽子下放农村,接着又劳动教养,没有带过他几天,可是见了面还是那样亲。孩子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小鸟一般啁啾着:“妈,妈,您什么时候回家?您记得小铁柱吗?就是前院的红小兵,昨天还冲我扔石头,骂我是没娘的小狗!赶明儿您回家堵堵他们的嘴,他们才是小狗!见人就咬,不讲理……妈,您别哭,爸爸不是带着我来了吗?妈——妈——”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三口人各自说着自己的事,谢萝又要问又要听,二十分钟一眨眼就过了,嘱咐妈妈别哭的孩子见妈妈拎着包要向后转,趴在桌子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妈——妈——再呆会儿——我要妈妈,要妈妈——”
  朴讷的丈夫抱起孩子,急红了脸,泪珠在眼眶里直转。接见的人们全愣了,有的女囚也忍不住流下泪。谢萝站住脚,打算回去哄孩子,被三王队长拦住:“上哪儿去?快回号子!”接着扬声喊:“四组进来——”
  谢萝擦着泪走到门外,听到在儿子的哭声中响起方队长的声音:“你们爷儿俩到队部等一会儿,先别走!”
  为什么叫他俩等着?是要呲儿他们吗?对了,丈夫也是右派,虽然解除劳教摘了帽子,依然是黑五类啊!谢萝不禁为父子俩担起心来,愣愣怔怔坐在草铺上,愧悔地想:都赖自己太倔,不知得罪了哪方神圣,到现在也不能自由,等于判了无期,拖累了家人,也害了孩子。何年何月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呢?
  整个鸡窝组只有九斤黄和柴鸡两个特别活跃,忙着打探别人收到些什么好东西。她俩的家属都是种地的,捎来的包儿倒是不小,但没什么像样的,除了白薯干子就是老腌咸菜。柴鸡特意叫谢萝在明信片上写了要炒面,还画上双线。明信片漏过方队长的检查,她妈倒是送来了一小袋,柴鸡尝了一口,瞪着眼说:“白薯面!”她妈气得一个劲儿数落:“美得你呀!咱家过年都没吃上白面饺子,你还要白面?”
  九斤黄叹道:“可惜不让给相好的去信,要不的话,要啥有啥!”老母鸡啐了一口:“别做梦啦!又想进‘冰箱’挨饿了吧?”
  但是别说,鸡窝组还是有人丰收,大伙儿的眼珠子都集中在烧鸡的铺位上。奶粉、饼干、白糖、肉松、咸蛋、一大包牛骨髓炒面,纯粹是白面。最让九斤黄两眼发直的是一包崭新的衣服。柴鸡细声说:“方队长还叫她闺女拿回去一大包哪!说是不让培养她的什么根性哩!”
  “资产阶级劣根性。”谢萝说。
  “对!对!就是这种根!其实人家大姑娘好不容易大老远背来了,干么还叫人背回去呀!”
  “剩一半还有这么多,闺女她爹待你真好,嫁了这么个主儿真有福气!”九斤黄的声音中带有明显的谄媚。她想:没准哄得烧鸡高了兴,会给她点什么。
  烧鸡听了恨不得给这多嘴婆娘一记耳光。她以为九斤黄接见时偷听了女儿的话来讽刺她,幸亏她有涵养,忍住没动手,只是冷笑一声。
  一见到女儿那哭丧着的脸,烧鸡便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果然还没把东西点完,女儿便无头无脑来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了?”烧鸡以为女儿要跟她划清界限。
  “爸爸向法院提出离婚……不给钱了……”
  “那这些东西……?”
  “这是向姑姥姥要的钱。”女儿捂着脸哭起来,“挨了她老人家一顿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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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一道闪电嗖地照亮了一切:“过河拆桥!”烧鸡看清了小老板的嘴脸,心里猛地抽了一下,老天!十五岁的女儿面临着多么沉重的负担!
  和以前一样,她这次跌进来的根儿仍是小老板唆使她去卖身。解放以后,靠着太太的斡旋,也靠着自己的机灵,小老板没受着什么大磕碰。他继承祖业,赚了钱便开店,从来不置地产。土改的时候,他家变成开明资本家。公私合营前夕,一个在区委工作的熟人悄悄给烧鸡递了信,小老板是本区第一个申请合营的商户,他的相片还上过报纸。但是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文化大革命一来,区委的熟人成了走资派,他们成了剥削劳动人民血汗的资产阶级分子。抄家前一天,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小老板搓着手转了好几个圈儿,一跺脚:“只能走这条道!”
  这条道便是由她出马半夜去敲那位造反派头头的房门。头头脑袋上有几块癞疤,一直单身,对她很有点意思,不过她总是淡淡地没给过好脸色。时来运转,以前的小爬虫现在成了领导全区的龙头。为了保全这个家,她只得出马,临走的时候,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小老板打躬作揖满口应承:“是!是!好太太!就这一次!”出门时她瞥见那对分得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险的光,可是太匆忙了,她竟没有深思。
  鸡窝 五(3)
  还是老办法,正要入港之时,房门砰地踢开,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老板,另一个是在野派的头头。小老板打翻醋缸大义灭亲,建议把她送进公安局,罪名便是“腐蚀革命干部”。后来听女儿说:那一派的造反头头靠着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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