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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嬉春女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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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院子里又现出一摩托,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学教师。这是追了兰兰儿四年半多一点的S。二十分钟过后,院子里又添一辆摩托,这一辆,是众摩托中最贵、最豪华的。下来一个英俊的瘦高个,他是跟兰兰儿同在中山上班的Q。他居然不着雨衣,淋雨而来。兰兰儿感动地暗中奖给他一个秋波。Q是一位有心计、懂得花心思的男青年。他在即将抵达兰兰儿家前,把车停下,脱掉雨衣,折起放入后座“百宝箱”里。他溜到山谷中,找到一泓清水,捧起水,将头发搞湿。这水,那样地冻人,他也顾不得了。
  第五章 酸女·泣男
  大年初二,满天阴霾。宜祭祀祈福,求嗣纳财,忌出行。
  春节一过,梅雪妍的归期过了期。席一虫完成了这次的诺言,不用等人了哩。只是等了这么久,到头来没有一个结果,真得很折磨人啊。席一虫都快愁死了哩。
  山容打电话来,说,有个喜欢他小说读者,是女的。极想会会他,问他有兴趣否?席一虫是无极农场小小的农场主。山林里的生活很艰苦、也很寂寞。他就添了一台二手电脑,闲时上上网,把自己写的小说贴到网上去。现在,知道有人喜欢看,不管怎么讲,都是令人兴奋,是大好消息哩。
  他绝早起来梳洗,摆弄剃须刀刮胡子。已经许久没刮毛了,这面上的毛,跟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哩。今天他特意打了一款花领带,头发喷嗜喱水,梳得滑溜、整齐。兰兰儿打电话来。席一虫问她有什么事,她闷闷地不说话。就告诉兰兰儿,今天他要进城去见一个人。兰兰儿挖苦他说:“你要见的是女人吧?”
  席一虫傻傻地反问:“怪了,你怎么知道哩?”兰儿一听,生气了,“啪”地挂了电话。席一虫知道她就是这性子,也没放在心上。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去杨树下等山容。
  粗大的杨树下,停着一辆女式摩托,席一虫正得意自己先到哩,不想倏地从杨树背后蹦出一个人来。正是山容,她满面都是笑。她笑着说:“席一虫!你迟到八分钟。该不该打哩?”
  这女孩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拉开架势,手落下时,却轻轻地放来。听见山容说:“算了,打坏了没人心疼你,不划算哩!”
  一不小心,两只手就碰到一起,席一虫心里一动,意识到什么哩。他把手收回来。男女间的事,往往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的。
  不由地微微一哂,他很多个日子,想笑笑不起来哩。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真逗人。细看之下,他又觉得,山容跟梅雪妍长得极其酷似。特别是她的声音,跟梅雪妍一样。甜甜的,如同出谷黄莺。他看山容的眼神,竟有些异样了哩。
  “再看,就计时收费了。”
  席一虫哈哈一乐。再看山容,那低首红脸的儿女模样,煞是可人。他拦下一辆挤满了客的小巴,冲山容说:“我不善摩托,不好意思坐你的,你自己骑来吧!汽车站见哩!”说罢上车,山容明白了怎么回事时,席一虫已不见影。小巴绝尘而去。她气得拿脚去踢树哩。
  山容最先到汽车站。她心里不平衡,她把车子停到车站斜对面的银行门前,自己躲进银行里去,透过玻璃墙,朝汽车站口张望哩。
  不一会儿,那只鬼出来了。他站到车站口,眺望着来路等她哩。见到期待中的男人在等自己,那山容岂能不虚荣心大大地充满哩?她心里兴头地喊:“就要你等哩!好好等吧!等死你!”约摸有半个钟头挨过,山容方偷偷笑着,骑车趋到席一虫背后,下车猛地一拍他肩膀。那蹲在地上沉默的席一虫倏地跳起。因腿部血路不畅,发麻发僵,一时站立不住,竟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引得路人目光齐聚,那山容赶紧敛容,扶他,甚是亲密状。山容软施硬磨,可席一虫就是不肯坐她的车,他要压马路步行。山容竟不生气,她欣赏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先到市政广场等他,然后二人一齐登上快活王子食城的二楼。
  山容要了一个包间。席一虫问她:“她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打她手机。”
  山容不答,静静地,看服务员倒茶,端上瓜子。直到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了,她才轻描淡写地说:“她早就到了哩。”
  “在哪里?”
  “就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这个人。”
  席一虫惊讶地瞪着她。样子像是她姣好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了哩。山容一笑,一抿嘴,兰花指一扬,悠悠地道:“上当了?可我并没骗你哩。”
  “你没骗我。是我没想到哩。”
  “今天请你来,我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小说;二来,我要你一个人为我饯行哩。”
  席一虫的眼睛瞪得很大。表面上,他不动声色,他面容严肃、正经。十足地像柳下惠的后代。只有天知道,他肚里,早已喜得开花哩,哈哈。山容一番话完,右手支颐,双眸黑如点漆,竟毫不忌惮地盯着面前这个人。初五,她要回公司去上班,她要将这个男人的英容笑貌刻到心里。服务员拿着菜谱进来,山容一气点了六个菜,还要了一瓶精装白酒。席一虫愣愣地注视着她,她一副柔弱可抱的样子。他极想拥前去,亲近她,给她一个宽厚之肩膀依靠。席一虫并不善饮,可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越不能喝,他越要喝哩。他装出此中行家的样儿,打开章贡王,先给自己倒满三杯。
  “第一杯,祝贺我认识了你,你认识了我。我是个没脸的人。多谢赏脸哩!”
  “第二杯,多谢你喜欢鄙人涂鸦的小说。”
  “第三杯,祝你一路顺风,爱情事业双赢。”
  三杯酒下肚,席一虫之面部,已是如同春日曝晒下婴儿之脸蛋样,红朴朴哩。他眼眶里,漾着亮亮的水。山容识趣,她不是那种不惜抓住一切机会奚落人、要男人下不来台的无聊女子。她紧抿着小嘴儿,呼来服务员,要服务员打开热空调。她脱下时鲜外套,露出一层乌溜溜的半透明长袖纱衫来。顿时,她粉颈长项、胸部之肿起频频发出无言的讯号。山容二话皆无,也给自己倒满三杯。她酒到杯干,表现煞是爽快。席一虫的眼球,已是瞪到最大。
  零号包房里,一男一女并不??隆⒍嗷埃?皇悄阋槐?⑽乙槐?兀?蠛却笠?O?怀婷魇怯渤牛?盖疲?阒??延行┳?晃攘恕K??胝腋龅胤剑?上吕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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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躺下来,他哭了起来!
  山容呆呆地,看着沉声哭泣之席一虫。眸子,也满是动容的泪花。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哭泣。男人有心事不好跟人讲,只是闷到心里。包房里的气氛,顿然冷寂。二人默坐良久。席一虫擦了一把面部,突然,从座上跃起,大步流星地急步出包房。山容以为,他要去洗手间,便默然地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往唇上抹了抹口红,穿上外套,去收银台结帐。待她几步走出包间,惊见,那席一虫正站在收银台前接过收银员递来之找零。
  “虫儿,怎么能让你…?”
  下面的字,她没有喊出口。大厅里,食客太多,人多耳杂。此时大厅角的一张条形桌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是兰兰儿哩!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陪她一起吃饭。他便是故意把头发弄湿的Q。兰儿神情落拓,眼睁睁,看着席一虫掏钱结帐之后,步履不稳地,独自下楼,扬长而去。一个年青高挑的靓妹子一跌声追出来。兰兰儿面上陡然失色,她咬牙暗道:“好!好!原来也是个花花肠子哩!”
  路上,一个乌发飞扬的女子骑着快车在追一个人!她口里焦急地喊,“虫子!虫子!”可是,那虫子搭坐的摩托更快、更极速哩。
  第六章 轻抚·对镜
  无极农场座落在一片山林里,从水泥路边拐出,走上十几米就到。但见,一大片墨绿之柚子树,在饱饮了一顿瑞雪后,长势好似更雄哩。半山坳里,现出一排红砖房子,房子对面,是一排长长的猪舍。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妇人,正从猪舍里,忙进忙出。那是席一虫的母亲了。山容减速,缓缓地驶入无极农场。一头硕大的狼犬发出慑人的吠声,正想伸爪,扑上,那中年妇人忙忙地一声断喝,狼犬遂摇头摆尾进屋去了。
  “伯母,一虫在家吗?”
  “一虫哎!来客了哩。”
  显见猪舍里,众猪皆已饿,众猪嘶哑的嗥叫声和脆响的咀嚼声,此起彼伏。山容且不紧着寻席一虫。她走到一间猪舍,笑盈盈地朝里张望,一群小猪你推我搡,挤在食槽前大嚼。挤不进来的,竟顽皮地人立而起,一个猛子,将身躯架到猪兄妹身上,哼哼连声地埋怨。
  “嘻嘻,伯母,你养的猪好肥哦!”
  “姑娘笑话哩,平时都是虫子照看。家中有老人,我脱不开身。得闲时我才能过来帮个手。”
  “我叫山容,您就叫我容儿吧。我是一虫高中时十分要好的同学!”
  山容说着,脸上不由一热。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也学会撒谎了。她跟他才认识几天呀。
  “虫子这些年不走运。一天说的话,数得出来。他心里的事,也不跟我们说。我真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哩。”
  “他这么有出息!把这里搞得红红火火!您还担心什么呀!”
  “就你嘴甜。容儿你进屋去坐,这里脏哩!”
  “伯母,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这里一点不脏呀!”
  山容一席甜话,让席母好生受用,这女孩子冰雪聪明,又会笑。席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她眼里都是笑哩。山容进到席一虫的卧房里,见他倒床睡了。便拉过一张藤椅,坐到床前看席一虫睡相。竟发现他直冒冷汗,正疑虑间,席一虫突然跳起,赤足朝屋外急奔。山容追出来时,那席一虫正嗥叫着吐秽物。她居然不闪躲,弯下身子,轻抚他背部。她知道人生世上,呕吐是最苦之事。席一虫示意她走远点,她直摇头,反而挨他更近哩。她身上的香水味幽幽地飘出来。她双手轻抚着他的背部,见吐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进屋,一言不发地端来一杯温水,给他漱口。又打来热水,用毛巾帮他擦脸。然后搀扶席一虫进屋躺下。倏见她姿影从门口一闪,不见了,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白糖。她是从厨房里找到的。席一虫几杯糖水下肚,气色有似好了些。这次,他是真得昏昏沉沉地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骤起。席一虫睁开眼来。他只觉身上有气无力,嘴里,跟咬着了黄莲一样。他肚子里,咕咕叫,他好饿。他拿起听筒,问是谁,对方不说话。他耐着性子,再问,对方只不出声。仔细地听,听筒里竟传来啜泣的喘声,席一虫心底一沉。
  “兰儿,哭什么哩。”
  他话还没有完,兰兰儿便挂断手机。席一虫大觉蹊跷,最近,兰兰儿情绪反复无常,跟现在的天气一样。她变得好快。她出了什么事呢?女人的心思,真难懂哩。他一时间太饿,也无暇细想。看天色,已近黄昏,气温急剧下降,冷气逼人。他拉亮灯,房门,吱呀开了,进来一个手提纸袋的人,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先一步飘入。是山容。她刚刚去超市买了许多牛奶、饼干和水果回来。山容冲着他笑。席一虫都看呆了。他茫然地鼓着眼。被他盯着看的女子问:“你好些了么?”
  席一虫点点头。他眼神暗淡。看上去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山容轻轻地,叫他:“吃吧,你现在只能吃甜的。”
  席一虫是太饿了。人人都怕饿。饿着了,就不象人样了。所以人人都要拼命去挣钱,拼命地工作。否则,就要挨饿了。他大喝大嚼!山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吃东西。忍不住喉咙里吞起口水来哩。她站起来,自然地走到镜前,照了一下,又自然地坐下来。
  “一虫哥,我该回去了哩。”
  她嘴里说着软绵绵的话,身子却一动不动。她眼睁睁地望着他,像蜂儿在等花儿开。那席一虫停下嘴,愣了愣。他只说了四个字:“谢谢你哩。”
  然后,他很难看地笑了一个。山容听了,肚里真是气哩!她差点呲牙大吼:“死鬼。猪。”但她不是性情冲动的女孩子。她有分寸。她的分寸,从大公司的办公室里锻炼出来。她面上挂着微笑。笑笑地说:“我真的该回去了哩。”
  她站起身来,她动作很慢。心里酸酸的。分明是指望席一虫说几句有盐的话儿给她听。结果,阿弥陀佛,对不起,席一虫一惯的作风——舌头打结,无可救药。她扭着屁股,急步从房里掠出。席一虫跟了出来,面上也不知是悲是喜哩。
  山容的摩托嗡嗡响地,消失在果林那边。
  过了好几天,他才发现卧房的抽屉里,躺着数百元钱,里头夹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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