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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皇上,我错了!-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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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黑色的清风伴着淡淡檀香落在榻边,而我亦跟着跪在了他的身旁。

“邕儿……”

榻上的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面庞。曾经,她告诉我,宇文邕儿时长的很好看,她特别喜欢摸他的脸蛋。

“母后,是儿臣不孝……”

他凑过身,抬手将着那只颤抖的手贴在面庞,泪,从着他浅褐的俊眸中缓缓滑落。曾经,他的手被自己的母亲而牵,而此刻他的手托住了母亲无力的相贴。

“邕儿不……不哭……天子……应该,该……无泪……”

“母后……”

“哀家……哀家知道你忙……哀家,哀家不傻……哀家,只留下了……兰儿……”

宇文邕的后妃都在屏风后守着,而我,是唯一进入屏风后,他的女人。

“兰儿,我……”

他侧脸望我,双目中因着时才没有对我留意而露着欠意。

“你和太后娘娘多聊会儿,若兰先……”

“呃?……邕儿啊……兰儿为什么老不叫……叫哀家……母后?……是你……欺负……欺负她么?”

太后的话,出我意料地颤传在耳边,我急忙道:“不,不是,皇上从来没有欺负过若兰。”

“兰儿。”他递过一个请求的眼色,我自是垂睫低言:“母后……”

气若游丝的妇人,努力地弯着一抹失色的笑,唇边继续着断续的话:“兰,兰儿说,你……你们有个……家……”

“呵……兰儿什么都藏不住,儿臣和兰儿要请母后一起去呢。”

没有我的提醒,他的话,他的心竟与我的“谎言”不谋而合,他勉强而展的笑是那么不自然。他生在帝王家,注定“家”这个字对他,对他的母后而言是奢侈。

“那一定……一定……很……美……”

“母后!!——”

她的眼睑微微抖动着,噙着泪的双目不舍地望着她的儿子。从他离开她的身诞生的第一日,从他学会走路的第一日,从他骑上马背的第一日,从他征战沙场的第一日,从他自己做父亲的第一日,从他登基为帝的第一日,他始终是她的儿子,无论他变得多高大,他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舍,她的眼眸中是一个即将离去的母亲对儿子的万般感情。

“平……天……下……”

睫,终是在抖动中落了下。

“母后!!!————————”

吼,在她落下眼睑后,响彻在了榻前,寝殿,皇宫,长安……

****

「注释」周建德三年(五七四)二月,皇太后叱奴氏病重。三月,周武帝还长安。

伤心之人,离皇宫

太后薨逝对于宇文邕的打击非常之大,那一日,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太后躺着的榻,所有的人,都被他令出了太后寝宫,而我亦想留给他一个独自流泪的机会。我准备起身,而他却在那一刹那紧紧地抱住了我:“兰儿,不要离开我……”

他抱着我,我能感着他的痛,他的伤……

“母后她很喜欢我,小的时候……”背脊上,我感着他臂的颤抖,脖颈边,我感着他的泪。其实,无论男女,无论帝王又或是百姓,都无法逃过生离死别,七情六欲,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不……”

之后的十多日,他都呆在太后的寝宫,宫人们送入的膳,他几乎不碰,而宫人们送入的水,他几乎不饮。我劝他,可他却只是为了让我不再担心而象征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腾下,他俊美的脸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让他用膳,用饭外,我没有劝过他其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让太子宇文赟暂为代理,而对于别人诋毁说大冢宰宇文宪在饮酒,他亦以“宪非太后嫡出”而淡然处之。他心伤,可是他尽力让着他的心伤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诉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却让我回寝宫好好休息。我没有多问,自是遵着他的话,回了寝宫。只是从这一日起连着三日,无论是太后寝宫还是他自己寝宫,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整个后宫,一片担忧,而为了避免朝政混乱,消息自然是被封锁而住。

“文御助,您为什么不担心呢?”

小婵问着我,她奇怪我为什么对着空荡无他的寝宫会如此镇静。

对着她的问,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让小婵更为好奇,双目瞪得大大地瞅着我。

“小婵,我不是不担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没事。”

“都不知道在哪里?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小婵,若是宇文宪大人再来找皇上,你就和他说,皇上后日就会回来。”

“可是文御助您不是在寝宫么?”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御助,您去哪里找皇上,您一个人去哪里找皇上呀?”

“小婵,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里。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我到了太医署,找了独孤翎,问他借了马。他没有追问我去哪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时的我,绝对不会离开深爱的那个人,而从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红色,落霞虽美,却无法留住我的驻足,我只想在月上枝头的时候,见到他。马鞍的擦动让我双腿的内侧已磨得生疼,ZEI8。电子书而手掌也已被着粗糙的缰绳磨破,我咬着唇,驾着马,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月光打在一个搬着水桶的侧影上,银色照着他完美的曲线,散着淡淡的醉人之气。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个侧影淡泛着愁苦与悲凉。

听着马声,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篱笆,来到马前,错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带着微笑的脸颊。

“兰儿,你……”

“我想你了。”

“别动,我抱你下来。”

他走到马前,抱我下了马,揽在怀中低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我的夫君,这里是我们的家,除了这里,你还会去哪里?”

“兰儿,对不起,我独自来了这里。”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没了安静。对了,你在做什么呢?”

“洗衣服。”

“洗衣服?嗯,我得看看,我们大周天子是怎么洗衣服的?”

“呃?……”

*****

【注释】十三日,太后病故,武帝宇文邕倚庐居丧,朝夕少食,累旬乃止,命皇太子总理庶政。有人谮毁齐王宇文宪饮食酒肉,武帝以其非太后所生,不加罪。

后宫女子,盼圣宠

笑归笑,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依旧是那般疼痛,我想替他把衣服洗了,可是手刚入水,掌中磨破的伤口,便让我疼地咬住了唇。他翻过我的手,埋怨起我的隐瞒,我躲闪着他带着心疼的斥责,随他拉我到屋中,拭起了伤口的水。

“你又瘦了。”屋中的烛光,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又再瘦下的脸庞。

“没本事,就别让马跑得那么快。”他继续着关于伤的轻声责问。

“我夫君有本事就好了。”

“兰儿,你的腿是不是也擦伤了?”对于骑术及着骑马时可能导致的伤,他很清楚,而我也不敢再隐瞒,只能点头回他。

当然,承认的结果,便是他又一顿的“教育”。我自是不去反驳,因为他在“教育”的时候,也在小心地处理着伤口。因为痛,我还拼命地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一轻再轻。

这一夜,我不提让他回去,他亦没有告诉我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宫。只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定下了这个日子,而我,只需陪他。

次日清晨,他独自拿着一支步瑶,在窗边轻叹,我裹好衣衫,走到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肩旁,低声问着:“起来这么早?”

“这支步瑶好看么?”

“嗯。”

“是父亲当时给母后的,那时候母后特别开心……”

“后宫的女子不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圣宠么?”抚搭在他的衣襟前指,穿划过他的发丝。

“傻兰儿,是不是吃醋了?”

他低望着我,而我亦抬眸望他,手抬起,指抚过他因伤愁而蹙起的眉。

“我一点都不傻,我已经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一次。醋已经在上一次吃完了,以后都不吃了。”

“什么意思?”我没有告诉过他,那次我离开他,更多的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吃醋。

“不告诉你。”

“坏兰儿,明日和我一起回宫。”

“你决定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母后也不会希望我一直这么下去。”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宇文邕嘛。”

“也就你,能这么老把我的名挂在嘴边。”

“你不喜欢,就不这么叫了。”

“谁说我不喜欢?”

“呃?……”

这一日,我陪他走在太白山的山间小道,密林幽处,溪边嶙石,散去心中的结郁。太白山顶的湖,我们却没有去,因为他想在开心的时候再带我去看湖,我理解他,也不会缠着他。其实,去看湖与否,已不在于它的美丽,而在于意义。既然我已经知道他深爱着我,那么去与不去,何时去,就变得不再重要。

第二日早晨,他带我离了我们的家,收起他伤苦的心,踏上回往长安皇宫的路。马行到山脚,经过一个小小的村落,一个吵骂声响在了耳边,紧接着便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你干嘛让他……去寺庙啊……”

“咱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

“不……”

正吵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又插入了其中:“我不去……”

“你……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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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扶我下马后往着争吵的地方走去,我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八卦,而是想了解一些民生问题。还未到,那名少年已愤愤地走了出来,口中狠狠咒骂道:“年纪轻轻,出什么家?!——哼——”

“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气愤?”

宇文邕拦住了那名少年的路,带笑而问。

“你是谁?”

少年抬头望着面前这位一袭白色素服的绝俊男子,警觉地问了起来。

宇文邕浅笑道:“我正巧路过,听到你的父亲,母亲在争执,便想过来劝劝……”

“劝?……”

“是,但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吵,故而问问。”他并未继续再问那少年愤愤何事,而是将着这个话题转到他的父母身上。

“喔……”少年长长一叹,继续道:“其实也没啥,父亲要送我去出家,母亲不让,我年纪轻轻出什么家?!真是的——”

“为什么要出家?”

“出家好呗,有吃的,有喝的,不用交赋税,日子过得比我们这种田割柴的要强得多。”

“呵……那,你有想过当兵么?”

“当兵?……那当兵的,要求还不是很多?况且当兵也免不了税?这年头……哎……父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算了,和你这种富人子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知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苦。”

“那若是当兵也可以免税,免一家的税,你还会当兵么?”

“呵……你说免就免了……傻了吧你?……”

少年露着不屑的神色。

“若是有一日,可以呢?”

“好男儿自然是去当兵打仗了,谁不想立下战功?!”

“总有一日会的。”他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回到了我的身旁,轻声道:“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似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从着他与那少年的对话中,感觉到他一定在想和募兵有关的事。

宇文邕回宫后,急召了朝中大臣去议事殿议事。我等了他很久,直到三更天,他才回了寝宫。

“怎么还没睡?”他坐到我的身旁,抱揽纤腰,低声道:“在等我么?”

“我睡不着,担心你……”在他的身前,我喃喃道。

“傻兰儿,干嘛担心我?我不是已经被你押回来了么?”

“我可没押你……”

“好了,睡吧,是不是要为夫帮你脱……”揽着腰的手放到了丝带上,我的耳根刚刚泛热,他的手,却在我的腰间挠起了痒。

“不要……好痒啊……不要……”我挣扎在他的怀中。

“啊什么?……是不是要啊……”

他压在了我的身上,一切静止在他与我四眸相对之中,交融,相合。

“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生孩子?不,我和他的那个孩子,不——,是我,是我不小心,才把我们的孩子掉了。生孩子?不——是我,是我自己扼杀了那个生命……

惶恐,心伤,久藏的秘密,难受的回忆,勾挑出我心中的失子之痛。泪,夺出密睫的紧锁,流溢而出。

“兰儿,你不舒服么?……兰儿,你怎么了?……我去传御医……”

失去孩子,君之错

“不……”泪,继续涌出,失子之痛拉扯着心头。指,紧紧掐着腹上的衣衫,却依旧抵不过那已然失去的疼。

“兰儿,你怎么了?……兰儿,你腹痛么?……”他的手覆在我颤抖的柔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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