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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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大桅,快堵上!”白庆一看,哪里还怀疑白才的话?不由得急了。
“没用了,我看必须把船拖到岸上去修,否则,只怕难以继续前行了。”白才无可奈何地道。
杨叔等几人想也不想便把衣服脱下,死死地按住破洞。
“阿才,把大桅斩断,我们便将船划到岸上去!”林渺也有些急地道。
“这可不行,在水里要斩断这巨桅,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以巨力震断,或以锯子锯断!”白才无可奈何地道。
“我来!”白庆扭头望了一下那又涌入的半舱江水,毅然道,说完光着膀子跃入江水之中。
半晌,船体一阵巨震,竟向下游动了起来,但这一巨震使得杨叔几人辛辛苦苦堵住的漏洞又裂了开来,不仅裂开了,而且连旁边的几块底板也开始漏水。
林渺不由得苦笑,耸耸肩道:“这下玩完了,弄巧成拙!”
众人都知道白庆震断了巨桅,但是巨桅已与小船连起来了,巨桅受力,怎可能不影响船体呢?也便是说白庆的掌力有一大部分是由船体承受了。因此,这漏洞自然是更大。
“伙计们,快动手吧!杨先生和金先生便按住漏处好了,苏先生和钟先生赶快舀水,其他人跟我来用力划船,无论怎样都要靠岸!”林渺说完,光着膀子操起大桨在船尾一拨。
船儿晃晃悠悠地便调了头,白泉诸人也急了,立刻齐心划桨。
小船在六人一齐出力的情况之下,虽然残破,但却仍速度很快。
白庆和白才便附在船边,杨叔和金田义按住那大漏洞,苏弃和钟破虏拼命舀水,使船舱之中涌入的水始终不会增多,但想减少也是不可能。人,总会有疲惫的时候,是以此刻林渺诸人惟一的愿望就是赶快靠岸,然后再休整船身。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是荒无人烟的云梦泽之中,想去另外找一只船,那简直比造一艘船还要难。
江边一片黑暗,夜色无边,也不知道距岸边究竟有多远,但林渺等人却不得不奋力划桨,反正河水的两岸皆云梦泽的地域。
沔水将云梦泽分成两半,仅通过云梦泽的河段便有数百里之长。
云梦泽素有中原第一大泽之称,延绵千里,南面直抵洞庭湖,西面抵达南郡,东面临近江夏,紧傍江水,面积之大,还没有人能够完全探测,之中许多神秘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们所想象得到的。在数百年前的战国时期,这里被人们视为死域,没有人敢深入其中。直到高祖刘邦在此地围猎,用计除掉楚王韩信之后,世人才逐渐认识了这片死域般的沼泽地,但是里面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没有人能知道。
人类的繁衍使得陆地之上许许多多的神秘之地逐渐萎缩、减少,真正没有人烟的神秘之地越来越少。森林的减少,猛兽的减少,一切的一切都逐渐裸露在人类的面前,但是在这延绵千里、方圆几有数千里的云梦泽,始终林木避日遮阳,终年难见阳光,就是在这种沼泽之中,人们才永远摸不清其最深入的秘密。
终于,林渺诸人看到了江畔所在,那是一片漆黑的林木,无法看清在江畔究竟有些什么。
林渺诸人仍拼命地划桨,众人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至少他们不用自江心游泳上岸,不用担心船上的干粮和食物丢失了,也不用再去扎木筏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才,小心!”林渺眼尖,突地发现水下似乎有一串奇怪的波浪,更有一大暗影横过,虽然灯光暗黄,却尚能看清水面粼粼的波光。
白才一惊,不解地问道:“什么事?”蓦地似有所觉,尖叫一声,身子猛地窜向船上。
林渺一看吃了一惊,“呼……”地伸出大桨,狂扫而出。
“砰……”白才身后自水下掠出的一道黑影“哗……”地一下被扫出丈余外水中。
灯光之下,杨叔诸人差点傻眼了,他们看清了那东西狰狞的面容,竟是一条几有一丈长如蝎蜴一般的东西,张开的嘴竟有数尺,寒光闪闪的锯齿形牙齿有种说不出的凶残。
白庆也惨哼一声急速翻身上船,但鞋子却掉了,腿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槽,河面之上立时泛起一阵血花。
“水中有怪物!”林渺惊呼。
白庆和白才两人上船,使得本就晃悠不稳的船身差点没倾翻。
“小心,稳住船,快舀水!”林渺惊呼。
苏弃和钟破虏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是以吃了一惊,竟发起呆来,经林渺提醒才发觉船中已积水近尺,正要倾没,怎叫他们不惊?
“快帮忙!”林渺向白才呼道,他拼命地划桨。
白才惊魂未定,忙也帮着舀水,而白庆则堵漏。
“我们要快,否则只怕今天会死在这里了,船一沉,这些怪物便会分我们的尸!”林渺急促地道,他也看清了那追袭白才的怪物的形状,往日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那凶残的眼神,那贪婪的大嘴,那锋利的牙齿,无不让人心寒,他可不想死!
“把马儿扔下去,以减轻船体的重量,否则我们只怕到不了岸!”白庆吼道,他的脚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齿印,如果不是林渺先提醒白才,他早已有警觉,只怕这条腿就会报废了。
“这怪物名为鳄鱼,我以前听人说过,在丹阳时我见过这东西的尸体!”白才一边舀水,一边惊骇地道。
“鳄鱼?这是一种什么东西?”钟破虏讶然问道。
林渺也讶然道:“我在《尔雅》中见到过这个名字,原来就是这种模样。”
“《尔雅》之上有这个名字吗?”杨叔对林渺的话也大感讶异。
'注:《尔雅》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较集中地反映了先秦至汉初学者对生物的分类观点。其中记载的动物有三百余种,将其分为虫、鱼、鸟、兽四大类。虫类相当于无脊椎动物,鱼类相当于鱼纲、两栖纲和爬行纲……有许多内容符合于近代的分类体系。书中还给出了一些定义,如“二足而羽谓之禽”,“四足而毛谓之兽”等,虽然《尔雅》是一部训诂著作,但其中有关生物的分类与描述,基本上体现了自然分类原则,对后世生物分类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上面只提到过一次,但是却没有什么描述,其它的东西都写得很详细,所以我对这没有描述的东西记得倒是很清楚。”林渺无可奈何地道。
“船要沉了!我们必须抛马!”白庆急道。
林渺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危急的时候人只知道保存自己,其它的根本就不在意,只有在需要马的时候,才知道马儿是多么重要。
“哗……希聿聿……”白庆毫不怜惜地将一头战马掀入水中。
“希聿聿……”战马竟没有沉下去,在水面之上浮动了几下,然后惨嘶起来,不住地挣扎,灯光之下,林渺可以看到许多黑乎乎的东西不断地向那匹战马快速爬动,更有一张大嘴已经咬住了马脖子,战马不住地挣扎,但却很快沉入水中。
“这里的水不深,不要抛马!船沉不到底,只会搁浅!”林渺大喝,众人看着刚才一幕,一个个都汗毛直竖,目瞪口呆。
“向前划一些!”林渺划动着大桨,但划动的已经不是水,而是泥浆,渗入船中的水也极为浑浊,总算已经靠在浅水的岸边了。
林渺放下桨,掀开船头甲板,在众人惊愕不解之中,抱起一坛桐油,喝道:“苏先生,准备火箭!”
苏弃此刻明白林渺的意思,忙燃起火箭搭在弦上。
林渺望了望那鳄鱼仍不断涌去的地方,望着那片满是血水的泥水,猛地抛出桐油坛。
桐油坛飞临那片地方的上空,金田义“呼……”地甩出一柄小刀,准确地击碎大坛子。
“啪……”坛子应声而爆,桐油向那片满是鳄鱼的地方洒落。
“呼……”苏弃的火箭立刻射出。
“轰……”桐油见火即燃,水面之上火焰冲起三尺余高,火势随桐油扩散,迅速扩散。
“划船!”林渺又大力地划动着已经快搁浅的船,使之又前进了数丈。
“呼……”那片地方如炸开了锅一般,众鳄惊散四处乱窜,场面一团糟,有的潜入水中迅速逸走。众鳄你挤我,我挤你,有的背上着了火却因足下踩着同伴而无法潜入水中,烧得不住地扭曲。
“这火对付不了它们!”杨叔无可奈何地道。
林渺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这东西太可怕了,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愿它们不要来攻击我们这艘破船已是万幸了!”
众人不由得想起那匹马被分尸的场景,一个个都毛骨悚然,想到换作不是战马而是自己,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场面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叔像是也失去了主心骨,问道。
白庆一时也无语,望了望那不知深浅的泥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脚下的伤口仍痛,也因为那群凶残的鳄鱼而寒了胆。
“我们等天明吧!”林渺叹了口气。
杨叔诸人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这泥沼之中究竟会有多少鳄鱼在等候,如果贸然下船,只怕难逃一死,即使是武功再高又如何?
白庆极为无奈,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这却是没有办法的。
“小心……”林渺突地喊了一声,手中船桨“呼……”地一下送了出去。
众人吃了一惊,只见一张森然大口已在杨叔的身后张开,像一个挂满冰柱的溶洞。
杨叔并没有看到,但白庆已伸手极速拉了杨叔一把。
“咔……”船桨自杨叔身边穿过,准确地扎入那张几有两尺大小的巨口之中。
“喳……”那张大口“轰”然而合,竟一下子将船桨咬成两截,然后“哗……”然退入泥沼之中,激起漫天的泥浆。
林渺愕然地望着手中只剩下五尺多长的桨柄,心下骇然,如果刚才不是木桨,而是手臂或是腿,那会是什么后果?
“大家分开小心戒备,休要太过靠近船弦!”白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呼喝道。
林渺回过神来,望了望那与船舷只有不到两尺高的泥沼,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剩下的一匹战马也极为不安地低嘶着,它也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船舱之中积有近尺深的水,但所幸此刻已经搁到了实地之上,船底的破洞深陷在淤泥之中,也不会有多少水渗进来。至少,在船舱和甲板之上是一片稍微安全的地方。
苏弃诸人心中也极为紧张,那堆水上的火焰烧得差不多了,似乎所有的鳄鱼在顷刻之间逃得无影无踪,泥沼上面一片宁静,根本就看不到有任何危险的存在。四面的泥水在火光之下反射着让人心寒的冷光,借着火光,他们可以看到森林在远方,在他们数十丈之外是一片芦苇丛,稀稀落落的,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实地,更不知道实地究竟离他们有多远的距离。
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看到那芦苇丛之中有东西爬动,不用说也知道是那贪婪而可怕的鳄鱼。
“让我先来清干舱中的水再说!”林渺说着,将手中的桨柄交到杨叔的手中,拿起盆,用力地将船舱之中的水舀出去。
船底已经只有少量的水渗进来,因此,很快便将舱中的水舀出了大半。
“啪……”白才在脸上拍了一下,道:“好多的蚊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伙计,我们只好忍着些,到天亮了我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林渺无可奈何地道。
白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杨叔道。
“现在大家可轮流先松口气,这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危险可能会在那堆火熄了之后才会出现,那堆火也让这些畜生害怕了,是以,他们暂时不敢袭击我们,但火灭了之后,它们很可能就会进攻了!”林渺分析道。
“阿渺说得有理,船头船尾各两人,两舷各一人,大家分两班休息一会儿!”白庆也附和道。
众人心中稍缓了口气,手中兵刃全都握得很紧。
白才最为机警,他抢先拿起那柄厚实而又极有分量的大斧,是以他心里踏实很多。
四周很静,流水声倒是十分清晰,这也使得整个泥沼区域显得更神秘,更宁静死寂。
有风吹过,远处的密林和那稀落的芦苇丛也沙沙作响,倒像是对林渺诸人的心境大加嘲笑。
林渺闭眼打着磕睡,白庆包扎好自己的伤口,也倚在一边休息,他要保持好充分的体力以待面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桅杆上挂着的几盏风灯倒也争气,一直在风中亮着,虽然那堆火焰渐灭,但这几盏灯尚能将船周围的地方照亮,不过由于风吹着灯晃来晃去,使得船周围影子也多,让几位放哨的兄弟极为紧张,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机。
苏弃坐在船舱的顶棚之上,将四面的泥面都看得比较清楚。他坐在高处,也是一种预警性质,哪一边有危险,他便会支援哪一边。不过,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似乎那些鳄鱼都已经沉睡了,或是走远了,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