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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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大西洋帝国时,顾弘川和亚瑟商议好了两国之间的访问时间,将由亚瑟和王后带领一支队伍访问“中国”。顾弘川直到上船后,才想起问玉璧:“嫂子,为什么他们都称我朝为中国?”
“位于世界中心的国度,你觉得这个解释怎么样。”玉璧总不好说,她一出国,就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所以当亚瑟问起她所在的国家叫什么名字时,她毫不犹豫地说“中国”。后来萧庆之也默许了,他们就一直这么称呼了下来。
顾弘川以为是大西洋帝国对当朝的尊称,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解释也不错,顾弘川咂着嘴说:“那就叫中国吧,不过大西洋文里,为什么用china这个词,这个词不是瓷器吗?为什么为是tea,为什么为是silk。”
“这个……我也不清楚耶。”玉璧才不会说这是从她嘴里流传出去的呢,反正抵死不承认就对了。
萧庆之也不揭穿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这样的问题他也曾问过,不过玉璧完全是搪塞过去的。萧桓和萧楠则很兴奋地描绘着故乡的样子,他们都很好奇,自己出生的国度是怎么样的景致与风俗,在那里他们又会遇上什么。
只有萧桢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第二二二章 归来朝天子
在海上走了三个多月,除了偶尔停靠补充水和食物之外,大家都在船上生活。某天早晨,玉璧还在睡梦里,就听到了耳边响起一阵欢呼,有人在喊着“看到陆地了”,也有人在问“那就是海州的港口吗”。
玉璧揉了揉眼睛,一看萧庆之早就起床出去了,她梳洗了一下换了衣服走到甲板上,果然看到了地平线,而且正在越来越近:“能看到海州了?”
“嗯,先去吃早饭吧,起码还得再走几个时辰。”萧庆之看着玉璧揉眼睛的样子,忍不住就想低头啄一下她的脸,却被萧桢轻咳一声阻止了。
萧庆之看着萧桢十分不满,萧桢摊手很无辜地说:“爹,这里已经不是大西洋帝国了,注意言行举止。”
闻言,萧庆之不免觉得有些郁闷,叹了口气,搂着玉璧往船舱里走,到底忍住了亲吻自家小玉璧的冲动。却禁不住有些闷闷地看着玉璧,声音沉沉地说:“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至少在大西洋帝国,我在学院门口亲你,也没人会觉得不可以。”
捂着嘴眉开眼笑,玉璧说:“可是,这里才是家,庆之,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不想回来,其实你心里早就想回来了,只是桓儿他们几个的学业没完成,这才绊住了你。如果我没有安排他们几个去上学,你啊早就会喊着回来了。”
那倒是真的,不过萧庆之不后悔这十四年在大西洋帝国的日子,舒心平静得像一首十四行诗:“但是我不后悔,从出海到现在十五年过去了,这十五年,是我们最生活得最没有忧虑的十五年。而且,桓儿他们真的学得很出色,如果我们没有出海,他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自信大方。”
“嗯,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其实。玉璧每每想到要回京再重新面对那里的一切,就觉得挺压抑的。不过她也清楚,她那点压抑,跟萧庆之肩头的压力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萧庆之身边,支持他。帮助他。
从海州到京城十几天的车程,萧庆之、玉璧和顾弘川、萧桢倒还好,萧桓和萧楠却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新鲜了,等到京城时。两小的已经完全被迷住了。与大西洋帝国完全不同的建筑和衣着,那宽袍大袖行走在中式建筑里的情形让他们惊艳不已。
“哇,哥。这里太美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爹总说布鲁克林就是个光秃秃的石头城了。哥看街上的荫荫垂柳,看那些陡角飞檐和燕子,看盛开的花朵和衣衫飘裾的行人,美得就像一幅画卷。”萧楠一路走来,早就被这样的景致折服了,就算她是在大西洋帝国长大的,但是自从双脚踏上祖国这一刻。她就被她迷住了。
“舅舅。”萧桢忽然喊起来。
“舅舅,哥,是娘亲的哥哥吗?”萧楠问道。
萧桢冲她点点头。萧楠就先于玉璧扑了过去,好在她清楚这里的礼仪和规矩,很是守礼地躬身行了个晚辈礼:“见过舅舅。我是萧楠。”
本来还想责备小妹几句的陈玉琢一看到萧楠,哪里还顾得上,这亭亭玉立的小丫头像照满城池的温暖阳光一样:“都怪小妹,怎么能一声不吭在外这么多年,看看都错过了什么。一回来你们都这么大了,都没机会让舅舅好好照拂过你们兄妹三个。”
等和几个小的打了招呼,陈玉琢就站到玉璧面前看着她,玉璧嘿嘿干笑道:“哥,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总得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是不是。”
见自家小妹看起来和离开时几乎没有太大区别,陈玉琢知道她过得很好,也就完全放下这颗心来。也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过小妹这模样可真看不出年龄来,看着怎么也就二十几不到三十的模样:“行了,你们先去洗漱了,待会儿随殿下进宫去拜见陛下。等拜见过了陛下再到西街来见爹娘,好在爹娘身体好,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也没把爹娘放心上。”
“我错了,哥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去见爹娘。”玉璧说完和萧庆之一道向知趣园去,顾弘川也跟着他们去了知趣园,看样子是要全程把他们送到淳庆帝跟前才安心。
洗漱更衣后,一家子坐上马车去宫里,碧瓦朱墙次第呈现在他们的眼前,对萧庆之和玉璧来说这是熟悉的地方,倒没什么新鲜的。但对萧桓和萧楠来说,皇宫是足可以震撼住他们的建筑。
“它真美,以前我觉得布鲁克林王宫也不错啊,现在才知道建筑的美还可以呈现完全不同的风格,厚重恢宏又雍容华贵。曲径通幽,花影重重,现在总算知道爹写的那些句子从哪儿来了,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萧楠回来之前有种种猜测,现在成了满心欢喜,她还想过如果不喜欢这里,或者不习惯,就回大西洋帝国去,反正在大西洋帝国她也是贵族**,不会吃亏的。现在,萧楠决定以后还是要定居在这里,家乡的美才能温暖心灵呀。
宫人把萧庆之和玉璧他们几个引到广和殿去,淳庆帝正在广和殿里等着他们的归来,其实淳庆帝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一去都十五年,也不知道儿子媳妇和那几个小的长成什么样了。小的不会长歪吧,大的不会变得太多吧。
“陛下,广毅侯、陈尚令求见。”
“宣。”
十五年风风雨雨过去,萧庆之和玉璧再次站到了淳庆帝面前,行过大礼之后,一家子站起来,本来预想过淳庆帝可能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浑身满是沉沉暮气。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淳庆帝现在头发花白,倒是黑发多,精神头也很好。
“跑得挺远,朕要不让小六去请你,你还不打算回来是不是。”最初的欢喜褪去后,淳庆帝心头就有怒意涌起,这小子太不拿他当爹看了,这么些年居然连句问侯的话都没有。大部分时候,萧庆之的书信都是给陈氏夫妇及太子、萧家的,独独没有给他的,这让淳庆帝心里不忿极了。
“陛下,微臣早就想回来了,只是一直为儿女的学业所绊,这不他们学业一完成,微臣就领着他们回来拜见陛下。”萧庆之赶紧撇清,要不然还不知道淳庆帝得怎么收拾他。
淳庆帝这才微微收起怒意,移开视线去看三个孩子:“这是桓儿吧,眼神还是那么清亮。”
萧桓赶紧上前拜倒谢过,轮到萧桢时萧桢也上前拜倒称谢,等夸到萧楠了,萧楠却忍不住说了一句,她觉得是赞美来着:“陛下,您是我见过最有威仪气度的君王。”
嗯?这话猛一听真像夸奖,再细琢磨,敢情君王还能论堆的。淳庆帝摇摇头,萧庆之连忙上前告罪:“陛下,小女像玉璧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口没遮拦。”
“弘川的书信上提了,朕记得,在你们说的欧洲,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这话倒也没什么。”淳庆帝到底爱乌及屋了,看着萧楠这模样,打从心眼里觉得欢喜,哪里还会怪她。
彼此间叙了会儿亲情后,淳庆帝就把玉璧打发走,让她领着萧楠去给皇后请安。玉璧知道这父子爷孙几个有话要谈,她带着萧楠跟着宫人绕过花园走进凤藻宫。其实皇后也不是多么想见她们母女俩,谢春江封了王,萧庆之的身份也肯定没遮掩住。正室见私生子的媳妇儿,不要指着皇后有多热情,玉璧也懂味儿,只见了礼就出来了。
“娘亲,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到广和殿外去等爹和哥哥他们吗?”萧楠问道。
太后这会儿已经过世了,要不然还能去寿宁宫坐会儿,玉璧想了想领着女儿去御茶房呗。不管怎么着,御茶房里肯定有她的熟人,去那儿坐也说得过去。御茶房现在是当初的小喜子,如今的何公公掌管着,熟人一见相谈甚欢,不过身份到底不一样了,客气恭敬多过熟悉亲近。
直到摆午膳的时候,玉璧和萧楠才重新见到萧庆之他们,倒像是谈得不错,从脸色气氛上看得出来,没闹开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午后从宫里出来,玉璧才问萧庆之,萧庆之说:“陛下说殿下登基后便赐王府,我拒绝了,其他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说了禅位的事,再有就是帮着殿下讲述虚君共和制。中间也说了一些我们在大西洋帝国的生活琐事,大致上,陛下是同意内阁辅政的,但对内阁辅政陛下也还有些顾虑,还得慢慢计划……不过为什么殿下说这是你的主意!”
睁圆眼睛,玉璧懵了,她怎么都记不起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什么都往我头上推,我就一路陪吃陪喝陪玩,根本没发表过意见好不好。你觉得这像是我能提出来的主意吗,我觉得倒像是六殿下借着我的名头来说的,跟我真没关系。”玉璧大喊冤枉。
却见萧庆之和几个小的都点点头,萧桢说:“娘亲,我觉得这绝对是你能提得出来的主意。”
真的不关她的事,玉璧苦着脸试图让大家相信她是无辜的,但是他们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她无辜的表情和眼神。
第二二三章 禅位
拜会过陈氏夫妇后,玉璧和萧庆之去拜会了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庄亲王顾弘承,见到萧庆之回来,如今已做了十几年悠闲自得亲王的顾弘承多少有些歉疚。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萧庆之远渡重洋,谢春江的事情势必会牵连到他,自己当初太过想当然,好在萧庆之溜得顶快。
“抱歉,是我当年太激进。”顾弘承早些年为这事受过罚,那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不平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安闲的亲王生涯让他体会到了更多的东西,又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殿下,是非对错都已过去,我们如今唯一应当做的就是珍惜我们剩下的时光,和亲人相聚,与朋友相见。”十五年不见,萧庆之心中真的是什么都已经消散去了,做了十几年的大学教授,教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他的心已广阔得如同海洋能容纳一切。
用午饭前,顾弘承特地去请来了谢春江,谢春江如今是吴王,属地正是吴州。难兄难弟相见,惺惺相惜,谢春江不待萧庆之起身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你要是敢给我来一句拜见殿下,看我跟不跟你翻脸。我说哥,你能耐啊,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真是大大的不该。”
“潮生,这么些年不见,你脾气倒变坏了。”萧庆之还是站了起来,不过却只是揽着谢春江和顾弘承的肩,哥仨儿一点隔阂也没有地在园子里相顾而笑。
经年风雨终相见,每个人都比当初要成熟,都有家有业有妻有子的人了,什么样的过去都是可以束之高阁任其去蒙尘的。
整整一个月,萧庆之都在大大小小的宴席里辗转,有不少人开始打听几个孩子的婚嫁问题。却被萧庆之一句话就堵了回去,萧庆之说:“他们是在大西洋帝国长大的,在那里婚姻由他们自己作主,我们萧家也历来是以儿女的意愿为先的。当然最终还是需要长辈的许可。”
这句“我们萧家”让当时在场的萧家人心肝儿都疼了,您老人家身份都大白于天下了,怎么还能张嘴就来一句“我们萧家”。不过萧家人还是觉得脸上有光的,就因为萧庆之这一句话,萧家未婚的少年少女们也心怀感激。
当宴席终于不再那么频繁时,玉璧避开一家子。单独找到了萧桢:“桢儿,你不想说我是不会逼你的,但是如果心里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说说,或许我们一起商量着能解决呢。”
其实萧桢也想说。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娘亲,上一回我娶的是淮南侯的长女。”
“怎么,看你的脸色。似乎有内情。”玉璧当然很关心儿子,关心儿子的同时能听得八卦绯闻就更美妙了。
“我曾经辜负了她,应该是要还报的,只是我和她从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