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5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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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六直接找上了门,折彦质一听徐良到此,大感意外!
花厅上,徐良正喝着茶,折彦质从内间匆匆而出,一边走,一边拱起手道:“徐参政如何到了此地?”
一见到他,徐六有些把持不住,起身拱手,话没出口,倒像是被堵住了,索性深深一礼下去!
折彦质满头雾水,快步上前扶起,惊道:“徐参政这是作甚?”
徐良抓着他的手,痛声道:“折宣抚,行朝祸事了!”
折彦质心头一跳,赶紧问道:“这从何说起?”
徐六不废话,直接扯开胸襟,扒掉外衣,而后背对有对方。折彦质双眼圆瞪,仔细看了背部的赵谌亲笔诏以后,惊得面如土色!连声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徐良穿上衣,将事情原原告予他,而后道:“此番天子安危,都在宣抚相公身上了!”
听闻此事,折彦质的态度跟赵点有些类似,他也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沉默以对。转身缓缓坐到主位以后,喃喃道:“这恐怕不是逆臣胁迫太上皇。”
与面对赵点不同,折彦质是文阶,正经进士出身,而且曾经作过西府长官,身在宰执之列,所以徐良毫不避讳地说道:“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哼了一声,折彦质不屑道:“朝臣鼠目寸光,此次北伐虽然失利,但却吹响反攻号角!其意义重大!官家不曾失德,他们如何敢作下此等事?”
“正是如此!或许,折宣抚也知道,太上皇当年被迫禅位以后,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朝政的干预,此番,借北伐失利之机,悍然发动政变,这无论是于法、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还望折宣抚早发勤王之师,肃清朝纲,拯救天子!”徐六正色道。
折彦质摆了摆手:“这事,先不说。”
徐六已经在赵点那里吃了一回憋,所以分外敏感,霍然起身道:“怎么?连折宣抚也要学赵点?你置官家于何地?不需要我再提醒……”
折彦质见状,赶紧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指,先把事情理顺,拟定好策略。”
徐六转怒为喜:“这么说来,宣抚相公是同意发兵勤王了?”
折彦质严肃道:“这是自然!官家亲笔诏书在此,我如何不奉诏?太上皇身体不便,且已经禅位,如今悍然复辟,是何道理?官家即位以来,锐意进取,矢志恢复,这才是中兴明君该有的架势!兵,我一定发!”
听到此处,徐六终于放下了半颗心,赞道:“宣抚相公深明大义,在下钦佩至此!”
折仲古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沉吟道:“发兵倒是容易,但得师出有名。矛头,自然不能对准太上皇,否则天下人都将看笑话。只能按你的说法,指朝中逆臣胁迫太上皇复辟,所以我出兵勤王,是为了征讨逆贼!这一点,我们必须坚持!”
“宣抚相公所言极是!”徐六拱手道。
“另外,为了尽快到达杭州,必须经过赵点的防区,你认为他会配合么?”折彦质问道。
“配合不一定,但观他言行,放我们过去应该没有问题。”徐六分析道。
“如此最好,倘若行不通,就得绕路,空费时日。”折彦质点头道。“另外,你说那帮人控制着殿前司的部队?殿前司有多少人马?”
“殿前司禁军、班直、内卫,加起来不到七千人。”徐良道。“不过,我个人认为,一旦宣抚相公大军兵临城下,打起来的机会,不大。”
“话是这么说,但总要作好最坏的打算才好。”折彦质小声道。
第六百六十三章起兵勤王
“徐参政,老实说我现在手里的兵能调走的不多。前些日子的事情你也知道,折了我不少人马,我甚至连江西的部队都调过来了。要起兵勤王,我们得征诏淮西军。”,折彦质道。
徐良点点头,没说什么。折彦质见他不明白,挑明道:“徐参政莫非忘了,淮西安抚司是受两浙宣抚司节制的,没有赵点的命令,我恐怕指挥不动刘家兄弟。而且,不瞒你说,就算是赵点,也不一定能让刘光国和刘光远两兄弟俯首听命。”
徐良将手一挥:“这个好办,只要折宣抚你一出兵,我持天子亲笔诏书调刘光国刘光远。退一万步说,如果他兄弟二人也推托,也还有李显忠!”,“李显忠能听节制?”,折彦质问道。
“宣抚相公忘了他是怎么到南方来的?”,徐良反问道。
折彦质这才恍然大悟:“哦,走了,你们家老九对他有恩。”,提起徐九,他倒想起一桩事来。自己新败,如果又出兵去杭州勤王,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淮西防线的虚弱,倘若女真人得知情况,举兵来犯,那可就首尾不能相顾了。
想到这里,他建议道:“徐参政,我倒有个想法。”
“宣抚相公但说就是。”,徐六道。
“我这抽兵一走,怕金军趁虚而入。现在朝廷里想必也混乱,请示是没有办法了。左右你们家老九有处置大权,我打算以江西宣抚司的名义行文川陕宣抚处置司,请西军方面协同中原防务。请徐参政以个人名义,同书一封,送往四川,这样更有效一些。”折仲古建议道。
徐六虽然很着急,但却没有一口答应,想了片刻,问道:“那如何协防?”,“西军不是收复了河南府,据着虎牢关么?一出来就是郑州,其实也不需要徐卫大动干戈,只要增强河南府兵力”就足以牵制东京一带的金军。徐九手里二十万马步军,想必是没有问题的。”折彦质道。
徐六听罢,细想一阵,终究点头道:“好,这封信我写!”,“如此,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折彦质松了口气,“这样,事态紧急,今天晚上我就召集军中将佐,由你宣布消息,我们争取三天以内动身,随后还得去征召淮西军,耽搁不得!”,折彦质正色道。
徐六缓缓点头:“最好不过!”
就在折彦质答应起兵勤王之际,杭州皇宫里,正上演一出逼宫的戏码。朝中大臣,除了少部分支持太上皇的主和派以外”其他人都是“举朝求去,如出一。”,。虽然,赵谌的一些做法,让大臣们反感,尤其是绕过朝廷”直接指挥前线将帅,这违反了赵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制,再加上他长期跟太上皇赵桓关系紧张”所以引起了大臣们激烈的反弹。
但不满归不满,一旦有人要将赵谌赶下台,自己坐皇位,大臣们就不干了,哪怕这个人是太上皇。赵谌虽然有错,但他个人品行没有问题,勤奋、节俭、矢志雪耻,要挑他的毛病,至多也就是年轻气盛,急功近利。
这能成为赶他下台的理由么?那试问,太上皇你在位时是怎么干的?任用耿南仲那撮鸟”惹得天怒人怨,一心向伞求和,甚至不惜国体。
而且,你年纪虽然不算老,可你有风疾!最近是好了些,但你能自如行走么?万一哪天又严重了,朝政怎么办?
因为这些原因,朝中大部分官员反对太上皇复辟。但问题是,赵桓已经这么干了,而且控制言路,控制杭州,又将官家软禁,宰执远窜,剩下的朝臣们没办法将他赶下去,只能用撂挑子不干的方式来抗议。
赵桓也恼火,逐一批复大臣们请辞的奏本,统统不许!但即使如此,也没人到衙门坐堂。有鉴于此,赵桓不敢将消息公告天下,朝臣尚且如此,万一消息传出,地方官员也有样学样怎么办?甚至地方官员都好说,那几个手握重兵的宣抚使要是反对,事情就大了。
而最让他恼火的,则是徐良没有消息,也不知这厮躲到哪处去了。一天不抓住他,就等于在头上悬把大刀!
要解决这些问题,关键就在儿子赵谌身上。只要他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什么都好办。他一出面,那些居家待罪的大臣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桓先后派了大臣内侍去劝,都不奏效,最后没奈何,他不可能亲自出马,遂派了一个人去,一个女人去。
永安宫赵谌从葛岭被带回来以后,就软禁在此,内侍宫女,全部都是赵桓一手安排的,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能见赵谌。
“郎君,皇后来看望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内侍,尖着嗓子对埋首案间的赵谌说道。
听到这句话,赵谌放下笔,起身相迎。不多时,只见一妇人踏入房中,不到四十岁年纪,个头不甚高,身板显得有些削瘦,但还算保养得法,颇有几分颜色。衣着虽华丽,却掩饰不了她眉宇间的忧色。
赵谌上前,俯首执礼道:”太后。”
先前,内侍说“皇后”来了,现在他却称之为“太后”,这就表示不承认。来的,是他生身之母,赵桓的元配正妻,朱氏。当年赵桓被迫退位,赵谌尊他的生母朱氏为太后,现在赵桓复辟,太后又变成了皇后。
朱氏在历史上不甚知名,但他们家后来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那个人叫朱熹。
听儿子这么叫,朱氏脸上忧色更重,看着儿子问道:“你眼睛通红,气色也不对,是没睡好?”,“朕一切都好,多谢母亲。”赵谌道。
朱氏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儿子,带到椅子旁,母子两个坐下,又摒退了内侍,这才道:“大郎,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实在是让人难堪。”能不难堪么?老子抢儿子的皇位,从炎黄以降,历朝历代,有这样的事么?
赵谌不说话。
“今天来”也是你父让为娘来的。他想让为娘劝劝你,出面安抚朝中大臣,不要再继续僵持下去。”朱氏也不隐瞒,实言相告道。
赵谌听出来些意思,随口问道:“朝中大臣如何僵持了?”,朱氏沉默片刻,小声道:“朝中诸多大臣上表辞职,举朝求去,如出一口。”
赵谌嘴角微微一扬”但马上恢复如常,正色道:“太上皇执意如此,朕又为何要去安抚大臣?倘若真如某些人所说,太上皇复辟是顺应天意民心,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朱氏肯定是说不过他儿子的,于是不在这些事上纠缠,只语重心长道:“大郎啊,这事还是快些了了吧”否则,天下人都要看笑话!”
到底是作儿子的,赵谌见母亲为难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叹道:“母亲,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一桩,儿子不能让步”这并非是我们赵家的家事,而是事关大宋国本!祖宗创业艰难,如今两河、山东、河南、淮东,还在北夷手里。倘若太上皇真坐稳了,他能怎么办?对金求和?继续伯侄之国?继续送岁币?母亲,朝中大臣反对,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朱氏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即便你父复辟”你也还是太子,将来……”,“母亲”这话…………”他本来想说,这话你自己信么?但集虑到母亲的感受,没有说出口。一旦太上皇坐稳位置,头一件大事就是要改立太子,是个傻子都能想到。
朱氏见儿子态度坚决,估计也说不通,叹了好一阵气,又道:“大郎,有件事,不是你父要问,是为娘想知道。”,“母亲请进。”,赵谌道。
“听说当时跟你上山的,一共十四名大臣,回来时,却少了参知政事徐良,有这事么?”朱氏问道。
赵谌不正面回答,却反问道:“母亲问这作甚?”
“为娘只问你,是,或不是?”,朱氏正色。
赵谌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这么说来,是你让他脱身离去?”,朱氏有些慌了。赵谌再次陷入沉默。
“儿啊!你万万不可这么干!你让徐良脱身而去,必是为了征召军队!你知道这是干什么吗?父子之间,怎能兵戎相见?不管你父作了甚么,他到底是你父亲!你召军队来作甚?勤王吗?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父,怎么处置为娘?”朱氏疾声道。
赵谌面无表情,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朕只能先国后家。”
朱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儿子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又一手抚养长大,这孩子聪颖好学,但从来没觉得他还有这样一面。先国后家?什么意思?莫非等你把军队召来,将你父赶下皇位去?
缓缓将起身来,朱氏忧伤不已,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她能怎么办?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哀声道:,“天气凉了,你依时加衣强饭,不要坏了身体。”语毕,移步往外而去。
赵谌起身相送,至门口时,低声道:“太后回去,只需对太上皇说朕不答应就是,旁的,就不必多说了。”
“为娘晓得。”,朱氏丢下这句话,带着内侍宫女远走。赵谌看着母亲的背影,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十月二十四,江西宣抚大使折彦质,发一万七千勤王之师,从寿州出发。至庐州,徐良亲自找到淮西安抚使刘光国,示之以皇帝黄袍御诏,刘光国刘光远兄弟表示奉诏,但以淮西军兵少,且要防备金人为由,一兵一卒也不肯发。
徐六苦劝无果,便要调李显忠的部队。李显忠是淮西安抚副使,如果没有刘光国的命令,他想动也动不了。而刘光国当然不可能放李显忠,此去若成,李显忠有功,他们兄弟就得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