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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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挤出一丝讨好的微笑:“小珍,让我进去吧。”
孙语珍竖着秀眉,道:“你干什么去了?”
王爷说:“几个朋友请我喝酒,盛情难却,我……”
孙语珍打断他道:“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王爷?别说王爷的样子,你就连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王爷示意她小声,道:“小珍,小些声,别让人听见。”
孙语珍冷笑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王爷道:“你先让我进去,其他事我们慢慢说。”
孙语珍忍着气,让他进了屋,毕竟把丈夫晒在门外不是什么好看的事。
孙语珍躺回床上,背过身,懒得再理他。
王爷在地上铺着被褥,说:“小珍,你心情不好?”
孙语珍道:“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我早待腻了,就因为我们寄住在这里,才处处受人牵制,叫你去喝酒你也不敢推辞。王府早就开工了,到现在还没竣工,你就真以为工人们在按着工期干活?”
王爷问:“难道不是?”
孙语珍道:“反正你自己想办法,要是日子再这样过下去,你早晚被喂成个猪!我可不想成为猪夫人。”说完这句,她便再不开口。
王爷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我也不想被你骂成死猪。”
第二天,孙语珍难得走出了自己那间小屋子,再闷在屋里她就要憋疯了。走到一处花园,她发现了一¨。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个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眼眸明亮,脸蛋稚嫩可爱,梳着整齐的发髻,身上的衣服皆是名贵的绸缎。小女孩正和一位奶娘模样的妇人玩儿耍七彩陶球,陶球“叮叮”作响,从小手传到大手,又从大手传回小手。
孙语珍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忆起自己的童年,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产生了喜爱之情。她忍不住走过去,问奶娘:“这是谁家的孩子?”
奶娘看了看孙语珍,回答:“这是王爷的千金。”
“王爷?”孙语珍蹙眉道:“哪个王爷?”
“就是安王爷啊。”
怎么会?孙语珍奇怪:王爷明明不近女色,怎会有女儿?
孙语珍又问:“这位小姐是王爷哪房夫人的千金?”
奶娘道:“孙夫人才嫁给王爷多长时间?这自然是正房郭夫人的女儿。”
孙语珍暗想:难道这是郭夫人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她没有继续问,因为再问的问题奶娘绝不会回答。
孙语珍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一名婢女正在屋内打扫。孙语珍对婢女道:“我并没让人来清扫。”
婢女垂首道:“我看夫人这里好久没打扫了,所以才……”
随孙语珍陪嫁来的侍女小枝这时走进来,对那婢女说:“以后没夫人的话你们不准随意进来,知道吗?”
“知道。”婢女低声应了,撤了出去。
“小枝,你来的正好。”孙语珍说:“我有事交代你。”她在小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小枝点着头离开了。
小枝走后没多久一个人连门也不敲便走了进来,孙语珍正枕在冰枕上解暑,发现有人闯进来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无礼……”她的话没说下去,因为进来的人竟然是王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王爷微笑着道:“小珍不喜欢我晚回来,我便早回来了。”
孙语珍奇怪道:“你不去喝酒了?”
王爷道:“酒还是要喝的,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
“换到什么地方?”
“安王府。”
孙语珍惊讶极了,问:“王府不是还没竣工吗?”
王爷还是笑:“小珍要它完工,它不敢不完工。”
孙语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爷说:“很简单,我命令监工把工人的工钱分成日付,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按照他们今天的进度,不消五日王府必定完工,比计划还快半个月呢。”
“可是多付的钱要超出预支啊!”
“小珍是说赏钱?有人替我们付了,不用操心。”
“谁会替我们付这么一笔钱?”
王爷道:“请我喝酒的地方官。我把他们贿赂我的钱全都用做赏金,我还把每个人‘捐献’的金额写在‘王府建筑捐赠单’上,贴在大街上呢。”
孙语珍掩嘴笑了,那些行贿的人这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这一记大嘴巴打碎他们的牙他们也得咽下去。
孙语珍想到什么,说:“那些官员的‘捐赠金’一定不菲,多是超出他们俸禄的,你把他们的‘捐赠金’张贴在大街上,御史台想不管都不行了。既能缩短王府的工期,又能整顿一方吏治,这一箭双雕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虽然有些不像男人,但至少是个聪明人,传言原来是真的。他表面沉醉于酒场,其实是在等待一个处理问题的机会,这么说他痴痴的外貌下真藏着一颗反心也不是没有可能喽?
自己还不能掉以轻心!孙语珍脸上笑着,心底却重新警惕起来。
王爷和孙语珍有说有笑地谈着天,过了一会儿王爷回房午睡,小枝悄悄敲响了房门。
小枝依照孙语珍的话偷偷调查王爷女儿的事,很快有了消息。原来,安王爷和郭氏真有一个千金,称为德公主。德公主出生没多久王爷忽然患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他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说话细声细气,也不再亲近女色。太医说,安王爷因病丧失了生育能力,德公主也因此成为了安王爷唯一的骨肉。郭氏把这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一直藏在深闺,所以外人很少知道。
黄昏时,孙语珍在府里散起步,她想问题时总爱这样散步。她在想的是,王爷究竟有没有反叛之意?虽然这个人很聪明,可他缺少反叛的几个要素。第一个就是无后,这个“后”指的是继承人,没有子嗣继承,他拥有再大的权力又能如何?第二个缺少的要素是野心,他既无色欲也无物欲,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绝不会赌上身家性命去叛乱。孙语珍最终判断,安王爷叛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叛乱之说多半是一些野心家的阴谋,他们想借助为“太子”清理“敌人”的表现争功,太子登基后他们便会得到重用,真是用心险恶!
天色开始黯淡,孙语珍走在回房的路上。突然,她听见一声惨叫,女人的惨叫,声音的来源正是自己的屋子。
孙语珍赶回房时小枝正捂着脸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小枝,怎么了?”孙语珍扶起她,关心的问道。
小枝摇头不语,眼泪不断从她的指缝间流下。
孙语珍伸手去拉小枝遮脸的手,道:“给我看看。”
“小姐,不要……”
拉开小枝的手,孙语珍怔住了,她看见小枝原本秀气可爱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紫红色的烧伤。
孙语珍问道:“怎么回事?”
小枝哭着给孙语珍磕头道:“都是小枝的错,小枝不该偷用小姐的‘润馨露’。小枝万死,请小姐恕罪!”
孙语珍奇怪道:“润馨露怎么了?”
小枝回答:“最近天气燥的很,奴婢实在忍不住了,见小姐不在所以偷着用了小姐的润馨露,结果就……”
孙语珍低头一瞧,地上掉了一个小瓶子,正是平日装润馨露的瓶子。她不明白,润馨露是润泽肌肤之用,怎会把小枝的脸烧成这样?她捡起地上的瓶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绝非润馨露的药剂味道让她皱紧了眉头。再仔细一看,这个瓶子虽然和装润馨露的瓶子很相像,但细节处稍有不同。孙语珍又数了数剩下的润馨露,一瓶不少,也就是说烧伤小枝的这个瓶子是有人故意放在自己房里的。谁会去害一个婢女呢?留下瓶子的人的真正目标无疑是孙语珍,可谁会这么做呢?
孙语珍突然想起了今天来房间打扫的那个婢女,除了自己、王爷和小枝只有那个婢女来过自己的房间,王爷和小枝绝不会加害自己,所以……
一股怒火在她心底涌起,她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孙语珍来到郭氏的房间时郭氏正在不慌不忙地绣着鸳鸯枕巾。
“夫人,孙夫人执意要见您,奴婢们拦不住,所以……”
郭氏一摆手,道:“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孙语珍和郭氏两个人。
孙语珍压着怒火,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在我房里放了这个瓶子?”
郭氏瞧了一眼孙语珍手里的瓷瓶,掩嘴笑了,道:“这是我涂面用的,怎会在孙妹妹手中?”
孙语珍冷笑道:“难道姐姐每日用毒药涂面?”
郭氏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毒药?这里怎么会是毒药?”
“不信你抹抹看!”
郭氏拿过瓶子,嗅了一下,蹙眉道:“妹妹在我这涂面的瓶子里装了什么?怎么如此难闻?”
“你……”
看着孙语珍气得发抖的样子,郭氏笑了,她走过去在孙语珍耳边低声道:“婢女是我的人,不会替你作证,毒药瓶也是你给我的,你就算到王爷那里告状也没有证据。我倒是可以告你谋害正室夫人!”
孙语珍狠狠瞪着郭氏,转身去了,背后传来郭氏得意的声音:“我说过,日子还长着呢!”
小枝的容貌毁了,孙语珍可怜她让她继续在身边服侍。孙语珍没想到郭氏竟是这样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为了嫉妒甚至不惜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要不是小枝偶然救了自己,如今容貌尽毁的就是自己了,孙语珍咽不下这口气,她温婉的背后是倔强的好胜心,她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
安王府竣工以后,王爷和其家眷仆从都搬到了新建成的王府。孙语珍在王府内安闲度日,早晨练字习画,下午和小枝在花园赏花玩儿鸟,日子过得十分安分。有时德公主和奶娘到花园玩耍,孙语珍很热情地和小公主一起嬉戏,没过多久小公主就和孙语珍打成一片,甚过于一对真正的母女。
有一日,城里来了一个江南的戏班,孙语珍知道机会来了。
这天快用晚膳的时候,一个婢女走进了郭氏的房间,她向郭氏请了安,递上一封请柬。
“这是什么?”郭氏看着手中的请柬问道。
婢女答道:“这是孙夫人给夫人的,最近从江南来了一个戏班子,孙夫人包了今夜的场子,请老爷和夫人去看个新鲜。”
郭氏又问:“老爷去吗?”
婢女道:“老爷已经应了,正在更衣。”
郭氏哼了一声,道:“我不陪那个小蹄子一起服侍老爷,你告诉老爷,就说我身体不适,想好好休息。”
看着婢女远去,郭氏把请柬撕得粉碎扔进燃烧的烛台。
自己怎么也是正房夫人,一个侧室叫自己去自己就去,岂不是丢了身份?郭氏躺在藤椅上,心想:老爷要是听说我身体不适,说不定一会儿会来看望我呢。
过了不久,果然有人来了,可那个人不是郭氏期盼的王爷而是德公主的奶娘。
郭氏问:“赵妈,你怎么来了?”
赵妈道:“老爷要带小姐出门,夫人知道吗?”
郭氏一惊,她从不让宝贝女儿离开自己太远,老爷要带女儿出门怎么不派人告诉自己?
郭氏急忙披了一件百花锦缎的外褂跑到了王府的前门。王爷今日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袍,显得神采奕奕,他正抱着女儿,一脸慈爱。
王爷问小公主:“我的宝贝女儿,今天有没有和先生学认字啊?”
小公主稚嫩的声音答道:“学了,还学了一首诗呢。”
王爷笑道:“是吗?德儿真乖。爹爹问德儿,德儿喜不喜欢看戏?”
“德儿喜欢看戏。”
“爹爹再问德儿,德儿喜不喜欢你小珍娘?”
“德儿最喜欢珍妈妈了。”
“有多喜欢?”
“比看戏还喜欢。”
王爷看着身旁的孙语珍,道:“你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哈哈!”
孙语珍今日穿戴的极为光鲜漂亮,用尽了女人打扮的本事。霞色的衣裳宛如真用金霞剪裁而成,乌顺柔亮的发髻上插着舞动的金蝴蝶镶宝石步摇。她年轻秀美的玉容上描着细细的黛眉,抹着害羞似的胭脂,点着樱桃似的红唇……宛如一个花仙子,温柔地从天而降,陪伴在爱人身边,寸步不离。
王爷道:“德儿,现在爹爹带你和小珍妈妈去看戏,你高兴不高兴?”
小公主点头道:“高兴。”她说着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
小公主张开双臂要孙语珍抱,孙语珍抱起她,把脸颊露给小公主,小公主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孙语珍偷瞄着郭氏,郭氏气的脸都没了血色。
“老爷!”郭氏叫住了王爷,强做笑容道:“老爷带德儿出门怎么也不叫上我?”
王爷道:“你不是身体不适吗?回房好好休息吧。”
“我……”郭氏说不出话来,她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孙语珍的阴谋,心里恨不得把她像请柬一样撕成碎片。
王爷牵起孙语珍的手上了绣着银龙轿衣的马车。
“德儿!”郭氏忍不住呼唤。
小公主从轿窗探出脑袋,冲着娘亲笑道:“娘,我和爹爹看戏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