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十六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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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像是刚从天上降临人间的神,有一股绝非凡人的气质,黑色风衣迎着风雨飞扬,每一次摆动都彰显着他迫人的气势。倘若这里真有鬼魅,相倌遇到这样的他,也只有自动退避的份儿,大概走了一刻钟,他停了下来,灰色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毛般的密雨,被染上一层看不真切的雾气。白玉墓碑安静地伫立在雨中,孤寂、萧瑟、冷湥В雌鹄从行┢嗝馈K难垌盗耍⒎⒆抛钌畛恋谋恕R徽笾璺绻沃粒德淞艘恍┟倒寤ò辏缪┢悖裳铮缓笃洹坏接晟蔡坏椒缟皇蔷簿餐拍贡D贡肴恕⒂暧牖ò辏纬闪艘环馐澜缟献蠲赖幕
陡然,寂静的雨夜中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像是定了格的画面,安徳鲁抬眼而望,便看到从对面而来的身影,同样的黑色风衣,衣角飞扬的同时,飘落的也同样是如雪的玫瑰花瓣。来人也注意到了安德鲁的存在,停下脚步。两人遥望,未有对话,空气中却陡生一种剑拔驽张。
狄克看着安德鲁,并不惊讶。两人默然对望,一种无形的激战在两人间展开,爆出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迫感,伴随着密两纷飞,越来越让人觉得这两个人像是准备决战的天神与魔鬼,战斗一触即发……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对视了数秒后,仿佛说好了似的,同时看向中间的慕碑。
瞬时,如雨一般细密,又好似海浪般层层叠叠的悲伤,压倒了两人间原本浓重的仇视。四下静谧,却似一种纠结,足以令人窒息。说不湥С遣皇侵帜酰饺俗呦蚰贡潮У幕ㄊ橹迷谀奖啊R谎陌酌倒澹谎520朵,一样的花语——我爱你。可惜,墓中那美丽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回应。佳人香消玉殒,已经十六年了。
又是同时的,他们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墓碑上的每一个角落,小心得宛着这是无价的珍宝。当擦到相片时,那种剑拔弩张又来了,不过这次不再无声。
“怎么?你还没死吗?”狄克冷冷道,手帕率先擦上了相片。
安德鲁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他四两拨千斤地将狄克的手隔开。狄克眯了眯眼睛,下一秒,身形已动,出手就是一拳,直接击向安德鲁的侧面。安德鲁抬手挡下,另一只手也握拳击出。狄克为了躲避跳开了,接着用腿扫了过去。安德鲁知道这一脚的力度,没有硬挡,采取以攻制攻。两人的攻势相当,力量也在伯仲之间,两人都没讨到便宜,各自弹开。安德鲁捂着肚子,狄克则揉着自己的胸,看来都有被击中,再瞧他们的脸,不停抽搐,被打到的地方一定很痛,他们只是在死撑。
两人较劲似的狠狠瞪着对方。风再起,停下之时,两人你一拳,我一脚,迅速攻向对方。明明都是快步入中老年阶段的男人,身形依然敏捷,比之时下的年轻人更胜一筹,如风似影,迅猛而发。雨夜里,寂静的墓地里响起两人打斗的声音。两人打得激烈时,一老一少一双人影从旁走过,少者见此,想出声孖,却被老者拦下。
“别管他们!”老者说。
老者名叫班尼,是墓园的守墓人,即将退休,身旁的年轻人叫鲁巴,是他的接班人。
“他们在打架!”鲁巴惊呼道。
“我知道,不是第一次了。”班尼脸色轻松,看起来早已习惯。
鲁巴一听就傻了,“难道他们经常来这里打架?这……这……这还得了?”
班尼摆摆手,“不用介意,以后每年这个时间,你都会看到,习惯就好,我已经看了十六年了。”他提着煤油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指了指前方,“我们去那里,有几块墓区要跟你说说,过几天会有人来翻修,你得做好准备。”
鲁巴显然还顾虑着打架的两人,想着这事不能不管,正义感一起,就冲了过去想要劝架。
班尼想拉住他时,已经晚了。鲁巴被拳风给击飞回来,躺在地上哀号。
“啧啧,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去管他们。”班尼扶起他,“这两人是没人能阻止的。”
十六年前他和鲁巴一样上去阻止,结果就像刚才一样被打飞回来,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们是殴斗,是犯法。”鲁巴捂着脸痛呼道,“他们下手太狠了。”他的门牙都松了。
“是殴斗,不过仅此而已。”
鲁巴因为无故挨揍,心里很怄火,气愤道:“这两个人简直是疯子,哪有半夜在墓地打架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的职责是看管好墓园,避免盗尸,这两人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但是,但是……〃鲁巴总觉得这样不妥。
“走吧,走吧。”班尼伸出手扯着他往前走,“等天亮,他们就会停手。”
班尼惊呼道:“还要打到天亮?!”
“是啊,因为打不动了嘛。”
鲁巴见班尼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只好跟着走了。
两人越走越远,隐隐约约传来班尼的声音,“你记住,以后看到他们什么也别管,只要在不远的草丛里放瓶上好的白兰地就行了。”
“哎?”
说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不久,天亮了,雨也停了。因为一夜的细雨连绵,早晨的空气十分湿润,白雾弥漫,像是一层晶莹的纱幔,将墓地整个包裹。枝头上翡翠似的绿叶挂着串串的露珠,经过阳光的照射,泛着璀璨的亮光。这时墓地已不再阴暗森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高雅和圣洁,宛如天堂。洁白的墓碑两侧各躺着一人,他们气喘吁吁,似乎已无力起身,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紫紫青青,好不骇人。
班尼从另一头走来,一只手提着瓶白兰地,另一只手则是杯子。他佝偻着身体走到墓碑前,先是向死者鞠了一躬,然后将酒杯和酒瓶放下。送酒,是班尼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只是往昔,他都是悄悄地将酒杯和酒瓶放在不远处,可这一次,他想和他们告个别。大概因为都是男人吧,他知道在拳脚相向之后,他们都需要酒。他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免不了会打上一架。打架,似乎只是一种发泄。这也算是一种奇特的经历,活力大辈子,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这两个人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说话,这两个人从不答话,但他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当他不存在,每次他们离开之后,他都能在守卫房的桌子上看到两张美钞——酒钱。
他独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我要退休了,祝你们好远。”
放下酒,他离开。走到不远处时,他听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说的却是同样的话语,“谢谢。”
班尼笑了,至此,他的工作终于圆满结束了。他沿着大理石铺成的小道缓缓离开,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班尼认识他们,擦过时,他点头致意,来人也很有礼貌地点头。班尼继续走,不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决,你又买这些迷信的东西。”清亮的女声中有着不敢置信。
“娜娜,你不懂,这是中国的风俗,烧纸钱,很有历史渊源的。”伴随这声话语,还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欧元、美元、英镑、中国人民币?真让人惊奇,你在哪里买到的?”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好听,就像大提琴的声音。
“唐人街。”
“迷信!”
“要你管!”
“好啦好啦,你们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年轻的时候吵个没完?”
“我现在还很年轻!”女声提高了分贝,表示自己的不满。
“是!”
“别闹了,走快点。”又是一个女声,她似乎很焦急,不停地晃动手里的医药箱。
“放心,死不了的。”另三个人同时回答。
然后是另一侧,却都是很年轻的声音,“凯,那是妈咪的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拿错了。”
“哥哥,快走,去看爸咪伤得怎么样了?”清脆的嗓音透着一丝着急。
“来了,修,把花拿好,水都洒了!”
“威尔,帮我拿一点。”
“给我吧。咦,卡奥利呢?”
“去看他老爸了吧。”
“我们来打赌吧,看这次是老爸伤得比较重,还是安德鲁叔叔……”
“我赌安德鲁叔叔。”
“我也是!”
“我也猜安德鲁叔叔,威尔,你呢?”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
“威尔?”
只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个惨兮兮的回答,“兄弟们,顾念我脑门上有把枪,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赌了,不,不,我赌,我赌狄克叔叔伤得比较重。”
听到此,班尼笑意更深。只要有人还记得,人即使不在了,也依然“活着”。虽然是星期六,但圣米德兰学院大学部WFP人才储备课程的学生们可没有假可放,因为今日有特别课程——射击训练。由于课程的特殊性,借用了WFP最先进的射击场进行训练,平日WFP的人员要使用射击场,所以学生设计课程安排在了双休日,为期两天。
一大早,大学部的操场上就挤满了人,打破了原本该有的宁静。整队,点名,然后出发,一切都似军队,学生们也像是习惯了,动作整齐划一,行为上也十分恪守纪律,喧闹声一下子就消弭了,只听到学生的报道声。
千色也在其中,许是昨晚美美地睡了一觉,今天格外精神抖擞,和其他班级的老师一样,她得先点名。她目前任职的班级是整个WFP人才储备课程中最拔尖的一个班级,霍尔德三兄弟、卡奥利、威尔的活跃自然是其拔尖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便是这个班级是年度学分前二十名的学生组成的,各项专才的学生几乎都囊括了。不过分的说,这个班级的学生在将来很有可能成为WFP的顶梁柱。
当点到霍尔德三兄弟的时候,她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们竟没来,柳眉一蹙,问道:“有谁知道霍尔德三兄弟去哪了?”
巴特站了出来,答道:“老师,他们今天请假。”
“请假?谁准许的?”由于这个班级原先的班主任怀孕,请了产假,她便顺理成章地从代课老师成为了这个班的新班主任,她可没收到他们的请假申请。
另一个学生替巴特回复道:“老师,这是惯例,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回请假。”
“惯例?!”千色眉头蹙得更紧,这感觉可不好,所谓的惯例就是早已存在,而她这个老师完全不知道。
“是啊,校长批准了的。”又一个熟悉内情的学生说。
“卡奥利和威尔也是。”巴特补充了一句。
千色在队伍里搜寻了一番,果然,这两个人也不在。
刚才回答她的几个学生一致点头。
虽然她这个老师是假的,可不代表他们能为所欲为。大笔一挥,她在点名册的五个名字后全部写上旷课,然后啪的一声合上点名册,带点怒气地说道:“出发!”学生们感觉到她是生气了,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说什么,尾随在她身后上了学校的巴士。
WFP的射击训练场是在纽约WFP总部的基地,门禁森严,没有高科技的身份证件,想要自由出入是绝不可能的,但圣米德兰学院既然被称作WFP专属人才储备学校,自然就有这项权限。经过身份识别,大巴士逐一进入训练基地的停车场。
下车的同时,学生们都自觉地别上基地工作人员发放的身份识别胸针,别看这些胸针看上去平平无奇,每一个都是高精密仪器,虽然只有拇指头大小,可是却像一台微型的跟踪器,无论去哪里,基地的安全防御系统都能监测得到,这也是防止他们进入不该进入的地方。一切准备就绪后,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进入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射击场。
这个射击场位于地下,占地一百亩,可以容纳一百人同时射击练靶。不仅如此,这里还有动态3D射击训练室,可以模拟真实的枪击现场,逼真程度据说可以让练习者几乎分不清真实和虚拟。很多学生都很兴奋,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检测一下自己的射击能力。
进入集合室后,基地的工作人员分发装备,并细心演示装备的用处。这些东西光是一件就造价不菲,穿在身上先不说它的用处,倒也十分帅气,让好几个臭美的小子不停照镜子摆Pose。集合室走进来一个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看五官应该是个英国人,高挺的鼻梁,端正的眉目,发型一丝不苟,穿着橄榄绿色的迷彩服,像个战争专家。他是训练基地的总指挥,名叫马斯,军衔是中将,他和这次的总领队路易斯老师寒暄了几句。
千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下的身处之地。这个号称连蚂蚁和苍蝇都无法随便进入的WFP总部基地,她却进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假扮老师进入圣米德兰的原因之一,因为有了这个身份,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进入这里,不被怀疑。不能不说黑羽伪造身份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