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香-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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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口香槟,准备打电话给亚历桑德。
脚心的禁忌(1)
最初的某夜,我们半浮半漂在浴缸里念完了《约翰福音》的第八章。
亚历桑德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水淋嘀嗒地抱到床上。
他抽出花瓶里含苞的玫瑰,把花一瓣瓣摘下,把酒红色的汁水拧在我的身子上,用手指轻轻匀开在我的颈上,我的||乳间,沿着小腹一路下去。他把那些拧干了的花瓣堆积在我的双腿之间,低下头,就着花瓣把脸贴在我的小腹上轻轻摩挲。
他不说话也不进入,他久久地就像我无数次幻想过的像个神父一样地用手臂撑着脸看着我。玫瑰的汁水不是媚惑的香,只是一种茶与寺庙里香灰的气息,我在这汁水的浸泡里更像个祭祀里做贡品的女子。
我和他都静止在那个瞬间,像圣女与神父之间那样不可靠近地彼此凝视。一次牺牲般的穿越,轻轻重重,远远近近,一道神的使者遗留的封印凝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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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瞬间,似乎就要遗忘了从前之前,往后之后。
当汁水渐渐在我身体上干涸,留下七扭八歪的褐色纹路,他才开始沿着一道道的纹路舔我。他来到我的脚踝上,绕着我凸起的关节,舌尖舞蹈。
就在这时。
有一束光,激光,从遥远的上海北部划空而来,划开一道在麻木中撕裂的伤口。
我无可救药地想起脚底板上的那块厚厚老茧。
我放声尖叫起来,声音穿过干涸的深渊。我生硬地弓身坐起,蜷着腿。腿间的花瓣撒了一床,死在那里。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亚历桑德,歇斯底里无法遏止。
别!别亲我的脚!求你了!
我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觉得被他看见了我生活的那个弄堂与弄堂里肮脏的一切一样。我怕死也怕活,但还没有怕那个小弄堂那般怕。一想起那里,我就成了南方人喜欢的九制话梅,所有水分,所有鲜嫩,都揪起褶皱,最后成了又咸又涩的硬粒子。
亚历桑德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迟疑地拿毯子把我裹好,不停地亲吻我的额头与眼睛,亲昵里不再有任何情欲的成分,他像父亲,像神。
克拉拉,我要怎么才能让你忘了过去?他把手插进我布满冷汗的头发里,一种赐福的姿势。
那不是我的过去,那是我的病。
我已经把自己治疗得基本上毫无破绽。
惟一的破绽就是我脚掌上的那块厚老茧,因为曾经要省公车的票钱而走过太多的路,还因为买不起一双舒适的力学设计合理的鞋子而生在那里,后来买得起好鞋随时随地坐得起小车了也无法去除的厚老茧。苏北的窝瓜脸可以抽掉脂肪再加下巴,皮肤再粗糙可以做护理,头发枯了可以焗油,身上有赘肉可以仪器瘦身,甚至是长了灰趾甲,现在也可以去医院里先用药包着使之腐烂,然后用钳子一只只生生地拔掉,过三个月没有趾甲的日子,然后会长出崭新的透明粉嫩的趾甲来。惟有脚上的老茧,是没有对策的。
我问过医院,问过美容院。没有,真的没有,不信你试试看。大S的《美容大王》里讲的也是没用的,那个也许适用于一个千金小姐的一次人性徒步旅行,有老茧的迹象的那个阶段,而不是我这样劳苦的来历。就像一个苗条的女子因贪嘴多吃了几顿高热量的大餐而长出来的肥肉和一个180斤的胖妞,要想减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脚上的老茧像是贫民区烙下的永恒印记,如影随行。
鞋子更换,就是改朝换代,标志着我一步步地挣扎跳跃。
起初穿在苏北祖母用做衣服剩下的碎布纳起来的布鞋里,后来穿在5元钱一双的硬塑料凉鞋里。也穿过人造革的系带鞋,一穿穿了4年小学,祖母硬是要钉个鞋掌,走到哪里都是叮咚叮咚的,同学们都惊慌以为是爱穿高跟鞋的年轻女老师驾到呢。后跟钉着鞋掌也会磨烂的,金属片脱落了,后跟也磨歪了,送到鞋匠那里,削掉半个后跟,再钉上一块可笑的加出来的胶皮,几个小铆钉,看上去像多士加了火腿片一样,踩着又可以叮咚叮咚走上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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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心的禁忌(2)
后来,脚上的鞋子可以在VOGUE或ELLE的精美纸张上看到,穿在模特的脚上,或者,和花朵与蕾丝一起摆得勾起女人的占有欲的。但只是有后跟的船鞋,贵妇鞋,对仅一条细细带子的拖鞋型凉鞋始终眼馋而不能拥有。只有生得一对玉脚的人才能穿那种式样的鞋子,不怕任何人看到她的脚底。
而偏偏,因为拖凉鞋简单至极,所以在材料和颜色上就格外有花头,水果色,沙漠色,动物画纹,各种质料的尝试都可能出现在细细的一条上。
在每次看到这种凉鞋时,我都有跳黄浦江的想法。
一双敢于不穿袜子的脚是我终生的梦想。
可以和情人赤脚在房间的木地板上跳舞,缠绵过后的清早可以用我的脚丫子和他的脚丫子调情游戏。
贫穷是一种致命伤。
克拉拉,我要怎么才能让你忘了过去?
有一天他回到酒店房间来,却看着我把酒店里免费送的小东西拼命塞进行李箱里。
洗发水、纸拖鞋、一次性牙膏牙刷、塑料梳子、免费茶包。
当然了,我的小弄堂阁楼里有更多的东西呢。吉野家的袋装姜丝、麦当劳的盒装甜辣酱、星巴克的纸包装调味糖和一次性叉子。
他倚在门上,不敢相信我在干什么。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舌头在我的口腔里狠狠地搅动着,仿佛我的过去就藏在我的喉管里,他舔到深处就可以舔到。
我想起蜥蜴和青蛙的舌头,他的舌头也许这时和它们一样长。
可他对贫穷的想象永远比我的小弄堂富裕一些。他以为买不起ARMANI只能买百货公司的牌子是穷,以为住不起五星酒店住三星是穷,以为没有私车只能坐TAXI是穷。
这就是一个德国世袭贵族所能想象的全部。
他可以不理解地说,真的都过去了,为什么你还忘不了?你现在想花多少钱就可以花多少钱,不用为一块面包担心,我说过我要和你分享我的余生。你为什么还要拿这些?你在怕你会没有好牌子的洗发水吗?还是觉得你还需要用肥皂来洗衣服? 你甚至担心你没有东西梳头?
我是谁?区区一个小情人而已。
我现在吃过穿过用过的,到底是狐假虎威。我没有契约没有身份,圈子里的人朝我微笑吻我手背,谁又知道一转身有没有骂我一句小母狗的。
我遇见他。他遇见我。或许只是互相补填着对于贫穷与富贵之间遗漏了的想象。
所以,他必须让我锦衣玉食,让我淡忘对贫穷与卑微的恐惧。
而我要为塔克西斯家族的榉木事业添砖加瓦。
立地成王(1)
去马来西亚之前的一天。亚历桑德和扬·法朗索瓦从上海外滩的中国银行一前一后走出来时,阴天里的太阳戏剧性地猛力闪耀了一下。
我摇下车窗,摘下CHANEL大墨镜,把琥珀镜腿咬在嘴里,朝两个如今和我愈发亲密的鬼佬吐吐舌头。
一本支票本递到我的鼻子低下,我接过来,凑近鼻子闻了闻纸张清香的味道。原来,支票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扬·法朗索瓦以一贯派头十足的姿势从车窗探进半分圆脑袋,轻轻地说:嘿!克拉拉小姐,我想说什么来着,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别忘了,你是富婆,我就是单身汉。
亚历桑德有心事,沉默地拉开车门,坐进来。
奥运会这样的绝好商机,以中国政府一贯对本国企业的扶持与保护,自然身为本土的公司会有更多优先机会。
为了争取到国内没有直接进出口贸易权的榉木厂家,并更好地打开中国内地的市场,亚历桑德决定以我的名头注册了中国公司,五百万资金转到了我的账户上。
从表面看来,这个公司是个地道的国内公司。我们甚至连名字都选了讨好中国人的福祥木业。
美金持续贬值。
克里在越战时期的表现急转直下成了他的软肋,三枚紫心勋章及铜星银星勋章的来历受到质疑。
亚洲地板与家具市场对橡木和黑胡桃的热情不见平息。
中国政府开始对过热的房地产进行宏观调控,房地产市场的缩水直接影响了建筑、装潢和家具地板行业,最终使我们的木材销售量雪上加霜。
亚历桑德把资金问题的希望转而投到了人民币上,已经开始动了念头想在国内买些房产,来等待人民币升值。
美金持续的贬值状况令国际商界人士忧心忡忡,西方人正以史无前例的热情关注着中国的经济动向。
侯爵现在更关注中国政府对来自国际社会上源源不断的热钱有何反应。连祈祷的时候都会加一句:上帝与我们同在,人民币快点升值,阿门。
犹如趁火打劫。
我。22岁的克拉拉,今日之日,摇身变做上海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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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祝我们的福祥木业,也为了给明天要回德国照管工厂的亚历桑德饯行,我做东宴请众人。
我说今天我克拉拉买单时,海上花宫里的妈妈桑和刚才对我大不敬的徐增恺顿时傻了眼,而亚历桑德和扬·法朗索瓦则在一边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三个扬·法朗索瓦在上海的美国朋友站在一边,对眼下发生的并不敢兴趣。
这徐增恺是亚历桑德生意上的朋友,原籍河南人,增是他们河南老家家谱他这辈的字,听上去挺别扭的。年纪不过二十###岁,和在OFFICE里苦心经营的同龄小生们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榉木的黄金时期,也就是只要你手上有货,就有人拿着现金追在屁股后面求你卖给他,且多高的价都愿意付的时候,他和扬·法朗索瓦一起日进千斗,笑得合不拢嘴。而上海的房价又节节高攀,他用赚来的资金转投房地产, 倾刻就成了上海滩上人们要抬眼相看的人物。且这样在楼盘上乐不思蜀,榉木的价格风暴也被他躲过去了,哪像扬·法朗索瓦,生是木材命,弄得倾家荡产,凄凄惨惨,还在和木头打交道。
他有个姐姐徐增敏,刚才在金贸一起吃饭吃了一半就被她干爹叫走了。
他姐姐和他一样,连个正眼都没看过我一下,却不知道今晚谁是东家。
她也三十出头一大截了,是上海电视台的大牌女主播,脸熟得需要处处戴墨镜避免骚乱的。和政府里的达官干爹也有些不必明说关系的。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有句名言:你们等着,我非嫁给你们看看。
她当年从河南考进纺织大学,忍气吞声做了6年小学老师才把户口落在上海,一朝进了电视台,又忍气吞声很多年,直到搭上了她的高官干爹,这才成了大牌,病态地作威作福起来。周围人都知道她现在就急吼吼地要嫁个钻石王老五,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没话说。她的急吼吼是写在脸上的,她当然听得到,人家都说,干爹能让你坐上一线主播的位子,但看他愿不愿意抛了官位和妻小来娶你。
立地成王(2)
女人到头来,嫁得好比什么都好。这一条,够她徐增敏一想起就窝塞一整天的。
不管如何,这姐弟俩不是英雄也算是上海滩上的一方枭雄,如今既然是我克拉拉圈子里的人,我也犯不着和他们过不去。
几分钟前,徐增恺还以为我是亚历桑德路边随手捡来的女大学生,甚至在我伸手示好的时候,他竟手一背转身走开了。
他以为他是少俊,他还不知道我克拉拉现在更少更俊。夹子里一本支票簿全听我使唤。
亚历桑德当时脸一虎,生气地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有话要说。
而我一反爆烈坏脾气,胳膊肘碰碰ALEX,笑笑了事,银行账户上的钱让我多么笃定悠然。
再近处的妈妈桑,开口竟是:人家饭店进门都不许酒水外带呢,我这海上花宫里怎么能让你们自带小姐啊。
我还是弧度良好地微笑,伸手拍拍她皮肉松弛的徐娘老脸:侬讲了有是有道理,但是今天本小姐我埋单。你说要带不要带?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撮百元大票,码扑克一样码成个桃花扇,朝她扇扇风,让她凉快一下,掂量清楚。
我克拉拉如今大人有大量,随便电视台的明星主播,还是什么上海滩上的徐增恺,我才不和你们计较。
我的脸是和金喜善一个级别的,我的物质水准比帕里斯·希尔顿都不逊色,我身后的亚历桑德·冯·土恩温特塔克西斯拥有大片的森林和皇宫城堡,我们的私人飞机上连马桶都是镶名贵宝石的,印度侍卫与法国大厨随时待命。
我还有什么要和你们这些人计较。
小姐们陆续开始进场。
各色各样的小姐,从A CUP到D CUP,高矮胖瘦。熟女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