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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长安风流-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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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妍眼睛一亮,仍是摇头,“如此不妥吧?你都还没有上任到襄州府,如何会派密使前来打探西河漕水鬼一事?这岂非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呵!从逻辑上说,的确是不合理。”秦慕白笑道,“但是,这官场上的许多事情,往往不合理的也是合理。因为我的官比他们大,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再者,西河槽水鬼臭恶昭张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旁人明白我是故意找了个借口在替你开脱,他们也没有废话可讲。如此,不管是从情义、理法上,都站得住脚。”

“……”陈妍沉默半晌无语。

“陈妍,我必须救你出去。”秦慕白斩钉截铁的说道。

“希望,我不要给你添麻烦……”陈妍轻拧着眉头,凝视着秦慕白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放心。”秦慕白轻松又自信的微笑,“如果这点小事我也摆不平,那就真是白混了——跟我走吧,就现在!”

第207章 蛛丝马迹

秦慕白将宇文洪泰叫了进来,对他道:“黑子,现在殿下该是去了刺史府,你也去吧,该有上好的筵席等着你。告诉殿下说,我今天就不去刺史府了,忙完了手头了事情再去会他。顺便,帮我把庞飞一行人叫来。叮嘱他说,让他派几个人到州城里雇一辆马车,找一处安静的住所,再把州城最好的大夫请来。”

宇文洪泰全神贯注的听,瓣着手指记,听完后嘴一咧:“秦三哥……这么多事,俺一下记不住哇!”

秦慕白和陈妍都被逗乐了。

“那你去把庞飞叫来便是!”

“噢,那俺去了。”宇文洪泰嘿嘿的憨笑了两声,好奇的上下打量陈妍几眼,纳闷道,“秦三哥,这是你朋友呀,俺怎么从来没见过?真可怜,咋被整成这副模样了?”

“少废话,快去!”

宇文洪泰急忙走了,陈妍就笑道:“这个黑大个子还真是个憨直又有趣的人。慕白,你怎么又离开了百骑,调任到襄州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细叙吧!”秦慕白叫来了牢子替陈妍解去了脚镣手铐,说自己要将人带走。

牢头就犯了难,怯怯的嗫嚅道:“将军要带走人犯,小人是万万不敢阻拦。可是……王法森严,小人也是职责所在。万一上官责问,小人该如何回话?”

“那要不要我立个字据给你?”秦慕白冷笑。

“呃……小人不敢!只不过,有个字据,小人也好在上官那里回话。还请将军体谅小人的难处。”牢头小心翼翼又有些谄媚的拱手笑道。

“脸,伸过来。”秦慕白冲他勾了勾手指,伸手入怀掏出自己的官印,哈了一口气。

牢头的脸皮抽搐了几下,不知秦慕白要干什么,但又不敢抗令,只好硬着头皮将头伸了过去,侧着脸对着他。

“啪”的一声,秦慕白将官印重重的印在了牢头的脸上,哈哈的笑道,“好,只要你不洗脸,就没人会为难你。在这襄州的地头上,除了吴王殿下也没人敢对本将说三道四了。你非要讨个字据,只好如你所愿。”

那牢头又疼又恼的咧了咧嘴,不敢再吭半声,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

陈妍摇头笑了,说道:“几日不见,你耍威风的本事大有长劲了。怎么着,是不是因为当了皇帝的女婿,架子见涨了?”

“呵呵,你取笑人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呀!”秦慕白笑了一笑,“别听那黑子胡说,我还没做驸马呢!”

陈妍微笑道:“想不到,你最终还是和那个小公主走到了一起。你的媚娘呢?”

秦慕白自嘲的一笑:“这个说来就更是话长了。怎么你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么,还有心情与我闲聊?”

“行走江湖习惯了,这点伤还不算什么。”陈妍微然嫣然,脸色却是依旧苍白如纸。

秦慕白知道她是在死撑嘴硬。过了片刻,庞飞总算是带着三十名随行的百骑将士来了。宇文洪泰虽是与自己相熟,但他办事有些毛糙而且是吴王府的人,不便支使。庞飞机灵聪明,办事向来最让秦慕白衬心。

于是他将一些琐事都吩咐了下去,没多时庞飞一一料理了清楚。片刻后,秦、陈二人坐上了一辆马车,在一行百骑将士的护卫之下离开了监牢,来到了襄阳城南的一家僻静的客栈中。大夫也请得来了,马上开始给陈妍瞧病治伤。

所幸,陈妍的确没有受什么致命之伤,只是流血过多有些气血亏虚,调理数日即可康复。只是那身上的皮肉之伤有些麻烦,虽是细细的清洗了伤口并缚上了大夫自称的疗伤用的灵丹妙药,恐怕也难保今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好在那些伤疤都没在脸上,不然陈妍恐怕自己都要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了。

大夫在里间开药洗伤的时候,秦慕白就在隔壁房间里,就着一盏油灯奋笔疾书,写下了三封信。

一封是写给百骑副使程怀弼,让他帮忙做一档百骑军籍告身来,当然是给陈妍做的。百骑脱离于大唐的六率十二卫正规军,名议上隶属于兵部,但实际的人员调配都由自己来控制。秦慕白虽是暂时离任了,但好歹仍是个检校百骑使,自行吸收一个普通的小卒进来不在话下。如此,陈妍官籍告身在身,她身为‘百骑密使’的说法,便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第二封信是写给母亲与小妹,当然是为了报平安。信中自然也提到了两位兄长与武媚娘,霜儿自然会与他们说起。

第三封信则是写给高阳公主。那丫头,等自己的消息怕是要等到得心焦了。

然后秦慕白将庞飞叫了进来,对他吩咐道:“这里有三封信,你马上投到官绎寄往长安。”

“是,恩师。”庞飞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说道,“恩师准备何时去军营?方才在刺史府,军府的上下将佐们也都到了,估计现在仍在那里等着恩师呢!”

秦慕白沉默了片刻,说道:“晾他们一两天料也无妨。但是,你去给我叫两个人来问话,一个是县衙的捕头周老九,另一个是军府的左营校尉赵冲。记着,不必惊动旁人,分别叫来。”

“是!”

“去办事吧,辛苦你了!”

料理完这些,秦慕白才轻吁一口气,肚子里也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响。他便叫来了小二点了饭菜,让他送进了房间里来吃。

少时过后,大夫料理完了陈妍的伤口,留下了药贴走了。陈妍自在房中洗浴更衣,半晌才好。饭菜送来,秦慕白才去敲她的门。

“进来吧!”

秦慕白和小二一同走进去,看到陈妍已经焕然一新。洗去了污垢更换了衣裳,陈妍的脸色虽是依旧苍白虚弱,但天生的丽质已是再度焕发。

“好点了么?定是饿坏了吧,我们来一起吃点东西。”秦慕白上前准备搀她一搀,陈妍却微然一笑轻巧的避开,自己坐了下来,然后面带微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却不言语。

“为何这样看着我?”秦慕白不禁笑道。

“没什么。”陈妍微然一笑,“我只是感觉……有点像做梦。方才还在地狱,现在仿佛到了天堂一般。这一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你的。”

“不用这么夸张吧?”秦慕白哈哈的笑,拿起了筷子,“来,快吃!我才在监狱里呆一天就饿得慌了,你肯定比我还要饥不择食!”

“那还用说?”

“那还等什么,吃吧!全部吃光!”

……

半个时辰后,秦慕白陪着陈妍,缓步走在客栈的后院天井之中。陈妍时时的深呼吸,近乎于贪婪的享受着新鲜的空气。

“我想了你曾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东西没有失去过,就不会意识到它重要与美好。”陈妍慨然叹道,“在牢房里被关了十多天,现在我算是体会到自由的珍贵了!”

秦慕白轻笑道:“话说回来,自从那一日在稷山与你一别之后,再没有你的消息。我还奢想过你会去长安,没想到你南下了。”

“我也曾想过去长安,后来……还是作罢了。”陈妍巧然一笑,适时的打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了。

“也罢。如此在襄州重逢,也不尽然是坏事。”秦慕白呵呵的笑道,“对了,有件事情我没遵求你的同意就办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何事?”

“就是,我去替你办了军籍户档。”秦慕白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名百骑。”

“什么?”陈妍先是一惊,然后嫣然一笑,“你也太逗了吧!你可曾见过女百骑?仰或是女捕快、女衙役、女兵女将军、?”

“没有。”秦慕白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但女百骑……这个我说可以有,那就必须有。”

“呵呵,你真是太逗了!”陈妍被逗笑了,“也只有你能干出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皇家卫率之中,如何要用到女人?”

秦慕白扬了扬眉毛:“百骑没有哪条军令规定了,不得用女子。其实百骑常年在后宫当差,吸收一部份女兵也挺不错的。只不过普天之下能有你陈妍这种身手的女子,可谓万里挑一呀!——哈哈,别在意,只是一个军籍户档,就如同我这个检校百骑使一样,只是一个名号,不会真让你去皇宫当差的。”

“那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摇身一变,由贼变兵了?”陈妍笑道。

“谁说你是贼?”秦慕白也笑了,“你可别忘了,当初高阳公主还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呢!说不定哪天你真成了她的师父,那可就瞬间身份百倍了,区区一个百骑算什么呢,就是给你一个五品游击将军的武散官来做,也是无妨嘛!”

“呵呵,说笑了。”陈妍摇头笑道,“我可从来没想过攀龙附凤。慕白,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但是……我真不想和皇官、官场、衙门扯上什么关系。”

“我知道。”秦慕白点头,“说白了这个军籍户档只是一纸空文,用来混淆视听了,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行事方便而已,你不必当真。”

“嗯,好……”

夜已渐深,陈妍身体虚弱肯疲惫不堪,秦慕白便叫她早些回房歇息去了。少时过后,庞飞将那衙役捕头周老九叫了来,二人便在秦慕白的房中见了面。

周老九已然知道秦慕白身份,见面就磕跪下来,不停赔罪。

“罢了,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秦慕白叫了起了身,还看了茶给了座,让周老九很是受宠若惊,身上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衙役捕快这种人,是没有官凭告身与品衔的,就连固定的俸禄也没有,只是私下受雇于各级衙门,靠衙门的赏赐过活,说白了就是个服务于官僚系统的临时工。周老九这样的人面对秦慕白,就相当于一个城管临时工,面对省军区的司令员了,他要是不诚惶诚恐那才奇怪。

“周老九,有几个问题我要问你,你会如实回答我么?”秦慕白平身静气的道。

“将军请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老九急忙站起身,紧张的弯腰抱拳道。

“别紧张,你坐着说话。”秦慕白笑容可掬,轻松随意的道,“我瞧你是个有几分机灵的明白人,才来找你问话。你若是答得好帮上了我的忙,好处有你的;若是答得不好或是欺骗了我……”

“小人万万不敢欺瞒将军!”周老九一紧张,慌忙跪倒下来。

秦慕白轻挑了一下嘴角微自一笑,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几,说道:“很好,你的态度我很满意。此前你虽是冒犯了我,但我不与你计较。现在你起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人遵命!”

“第一个问题:西河漕的水鬼究竟是一批什么样的人?他们的头领是谁,据点何在?”秦慕白问道。

周老九便认真的答道:“西河漕的水鬼,就是指八鬼渡江对岸的一批绿林强人与闲汉泼皮,他们平日里或躲在水巷林间,或藏身于县所乡里,很少公然成群结队出现,行事十分隐秘。据所就是西河漕,就是对江的一处水泊洼泽之中。官府与军府曾数次派人去剿过的,奈何那里面河道林立芦苇丛生,一来辨不得路,二来那些人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作鸟兽散了。这些人个个水性极佳,虽寒冬腊月也能潜在水里长时间不露头,极难追捕。据说头领姓宋,人称‘宋漕主’,具体是谁怕是没几个人知道。”

秦慕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些水鬼们劫了官盐官粮,总该有个出路,难不成都留着自己吃了?他们是如何销卖的?”

“这个……小人就不甚清楚了。”周老九摇了摇头,蓦然又眼睛一亮,说道,“但是小人猜测,这个宋漕主与襄州一带的盐枭们,或许关系十分密切!”

“襄州盐枭很多么?”秦慕白问道,“有没有结成严密的组织?”

“组织……这倒是没听说过。”周老九摇了摇头,“襄州的码头转运通往江南道与岭南道各州县的官盐,因此私盐也走得十分热闹。本地常见各种赶马挑担走单帮贩私盐的盐枭,时间抓捕却从未见少。他们卖的盐比官盐便宜一半,因此百姓人家也有许多购买私盐,屡禁不止。”

“没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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