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郁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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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属于这儿。我是一个年收入过两万的专业广告人士。连可口可乐公司的CEO,也曾经对我的领带大加赞赏。
大卫拍拍手,说:“那好吧,我们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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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是第一个发言的:“我叫保罗,我是个酒鬼。”保罗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怀孕的男人。
房间里一片尖叫:“你好保罗!”这阵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说,今天来了一位新人,我心里不太舒服。因为这个组不会再安全了,我很抱歉,但这正是我现在的感觉。”
大卫耸起头,审视着保罗。“你没有安全感?那你还有什么感觉?”
保罗陷入沉思,进退两难,仿佛他不知道该选伏特加奎宁还是螺丝刀鸡尾酒 Screwdriver,据说,“Screndriver”就是建筑现场的技术员将伏特加和橙汁倒入鸡尾酒杯中,螺旋式搅拌后饮用的饮料,并因此而得名。“我感到又恐惧又兴奋又气愤又好奇又累,因为我昨晚没睡好……我想我需要吃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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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无以为傲(7)
大卫频频点头,极像一个充满同情心的医生。“保罗,等小组活动结束后,你问问护士药的事。”
接着大卫转向我:“奥古斯丁,你对保罗的话有何感想?对他的感受有何感想?”
我脑子里一片滞重,无法思考。这种感觉只有在重压临头时才会有。
回忆仿佛一条死鱼,慢慢浮出水面。
……
“奥古斯丁?”大卫问,“你愿意和大家分享你的感受吗?”
我看着这些注视着我的面孔,除了孕妇保罗,他正看向别处。
我不应该在这儿,不能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具体感受。“我的感受是,我现在想离开这儿,我觉得这是个巨大的错误。”
保罗迅速转过头,看向我,“我刚来这里时也是这么想的。”他说。
接着其他人也附和道:“我也是。”
然后又有人说:“我花了一个星期才接受这儿。”
“很好,很好。”大卫以一种安抚众人的语气说。
突然,一个体形如黄蜂的男人瘫在椅子里失声痛哭起来,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我清晰地感觉到人们体内的兴奋在空气里悄悄弥漫。他把脸埋在手里,哭得很凶,以至于整个身体都抖动起来。有两个人人窃窃地说着什么。
大卫转向说话的人,把手按到唇边:“嘘……”
黄蜂男人剧烈哽咽,然后突然令我惊恐万状地直直盯着我,说:“我也不属于这儿。我不属于这个房间和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应该去死。”
他继续望着我,我回望他,担心一旦我打断这种眼神交流,他会立刻操起椅子砸我。
大卫温柔地问:“汤姆,为什么你认为你应该死呢?”
大黄蜂看着他,开始道出原委,于是这场混乱立刻转为训练有素的谈话。
大黄蜂开始侃侃而谈。他说起他是如何夜夜酗酒,如何没有酒就寸步难行。他说他已经进出复原院六次了,他说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说这次来这里是因为他的母亲。他有次开车送他父母去一个聚会,但他父母不知道他已经喝醉了,他们以为他在专心开车,实际上他已经醉得意识不清了,结果车冲到了路外,翻过了一道筑堤,最后冲到一棵树边停下来。他的母亲在这场车祸中断了腿,现在她腰以下已经瘫痪。每次他看到他母亲时,他都痛心疾首。他想如果他早点死了,他母亲就不会这样了。现在他根本不敢面对他母亲,一看到她就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
我注意到他的细条纹衬衫带着袖链,他还穿着休闲鞋。当你看着他的眼睛时,你只能看到毁灭和空洞。我被某种极度悲伤的东西惊吓住了,我被吓倒是因为我几乎能看出来:他可能也是广告人士。
“我以前也出过一场车祸。”一个戴牛仔帽的人说,“我的脸插进挡风玻璃里,缝了三十二针,”他说,一边指着他额头上帽缘下遍布的伤疤,“以为那样能阻挡我?当然不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撞到任何人,只有我自己受伤了,而我自己根本无足轻重。明白吗?”
汤姆,那只大黄蜂,看着牛仔,点点头。是的,他知道。
车祸、毁容、瘫痪的母亲……我一定是来错了地方。这里是给那些无可救药的强硬分子的,那些底层的、自残的酒鬼们;而我只是个有喝酒爱好的专业广告人士。真是一团糟!我双手抱胸,看向窗外,看向远处那棵孤独的树。那棵树看上去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它看上去——哦,我不知道——像个广告文案,因为拒绝去复原中心而被辞退了。我被一种世界末日的绝望感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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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女人开口了:“但是,戴尔,你很重要。是你的病让你意志消沉,从而觉得自己不重要了。”
大卫看着刚说话的女人,一脸俏皮的神情。“海伦你是知道规则的,你说话时要说‘我认为’。”
海伦脸微微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好吧好吧,你说的对。很抱歉。”她深吸了口气,目光滑向天花板。“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话有些感想。因为我也曾认为只要我不伤害到别人,我喝酒就没关系。但是来这里后,我渐渐意识到我自己其实也很重要,尤其上了一些课程后,我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有价值的人,是酒精和药物使我觉得自己不行。如果我以前不沾它们,我想我不会一败涂地的。”说完,她又看着牛仔:“戴尔,我很高兴你能和我们分享你的心情。还有你,汤姆。我真的从你们的话中受益匪浅……所以,谢谢你们。”她耸耸肩,腼腆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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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无以为傲(8)
来这里后……谢谢分享……如果我不沾它们,我就不会一败涂地……这些人在说什么鬼话?
我想起我初入广告圈时,也是如此垂头丧气,因为别人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忍不住说:“我觉得这是一种酒鬼语言!我可不会!”我向来不善于语言表达,这也是我得尽快离开这的原因。
人们心照不宣地咯咯直笑。
大卫也微笑起来。
我的脸红了,心里一个劲地责备自己不该卷入到这班人中间,我最好还是坐着不吭声,淡化他们的注意力,千万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卫说:“是有种语言没错,但你会很快学会它的。如果有什么你听不懂的话,告诉我们,我们会解释给你听的。”
玛丽安也暂时按住她的自尊,友好地对我微笑。
我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裤子上留下了又黑又湿的污渍。我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和不自在,更被一种强烈的威胁感包裹住。就像我上中学的第一天,我身穿红色的斯比多泳裤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的感觉。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好吧,这位女士……”我指着刚才和众人“分享”的女人,“海伦,对吧?”
她点点头。
“是的,海伦,她刚才提到课程的事,我想知道这个课程是什么。”实际上我并不认为这些课程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有谁愿意回答奥古斯丁的问题?”
孕妇保罗冲着我笑,似乎要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没问题。你好,奥古斯丁,我是布莱恩,我是个瘾君子。”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开口说道。他不仅沉默寡言,而且近乎痴傻。
“你好,布莱恩!”众人欢呼雀跃道。
“这些课程要拿一些术语来解释,主要分步来,你知道十二步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耸耸肩。我只知道第一步,而它已经足够令人压抑了:承认我对酒精毫无抵抗力,甚至桑格利亚汽酒。这样看来,剩下的十一步一定更加令人退缩。
“好吧,那么,当你进行课程时,你要根据步骤要求,要努力保持从容镇定。到时候就会明白的。当你从这出去时,你就可以参加一些匿名酗酒者会议。”
这应该会很有趣,我一直很好奇匿名酗酒者会议是什么样的,我一直没去匿名酗酒者会议的原因除了我在那不能喝酒,还因为我害怕看到我想像中的场景:人们待在教堂潮湿废弃的地下室里,身穿黑色长大衣,戴着福斯特·格兰特牌子的墨镜,坐在金属折叠椅里,表情羞怯。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只聚苯乙烯泡沫塑料杯,杯里有半杯劣质咖啡。之所以只有半杯,是为了防止咖啡泼出来,因为每个人的手在都抖个不停。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个酒鬼。”我还听到其他的酒鬼热情鼓掌。“恭喜恭喜!欢迎欢迎!”或许他们还会谈论他们的酒量和酒瘾,他们还发出一阵阵呷咖啡的声音。没准还会有秘密的握手,就像摩门教徒们一样。
我通常认为,如果匿名酗酒者会议就是一班人坐在教堂底下,喋喋不休地谈论各自想喝多少酒的话,我将永远不会谈论喝酒的事;我宁愿谈谈现代艺术,要么广告,要么电影剧本创意。所以,是的,领教一下匿名酗酒者会议的神秘力量一定会很有趣。我几乎迫不及待了,现在就开始吧。
可是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我希望他们只是割一下“酒腺”——就像割除肾结石一样。你只要作为门诊病人登记入院,然后腰部以下被麻醉,他们在你头上套上耳机,开始听恩雅的歌。十五分钟后,医生将耳机拿下来,让你看从你体内某个地方割下来的一小块组织—— 一块看起来像蜗牛一样大小的组织。
“你想留着它作纪念吗?”
“不,西斯摩医生,扔了吧。我不想要任何纪念。”
你走出门时,医生会拍拍你:“恭喜你,你现在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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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跟大家说点话吗?”布莱恩问。
“当然可以。”大卫说。
“我是想让每个人知道,我的安定药只剩下最后一剂了,下个星期后,我就不用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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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无以为傲(9)
房间内一片掌声。
为什么他要吃安定药?我现在只吃到一块鱼饼三明治。如果有了那种“妈妈小助手”的药,我想我就不会有戒酒并发症了。我也需要安定药。
这个布莱恩身上有些地方吸引了我,他浑身上下透着股聪明劲儿,说话也颇具专业范儿,仿佛他就是医生,这使我觉得心定神闲。这是我的直觉,但我今晚只想和他坐在一起,不理大鲍比和那个Xing爱狂卡唯了。
小组讨论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解脱了,在我下个课程——化学品依赖史之前,我还有十五分钟的自由时间。
下楼时,汤姆那只“大黄蜂”追上我。“真的会好起来的,”他说,“几天后你就不想离开这儿了。”
我笑了,说:“谢谢。”然后回到房间,我一边走,一边想,你错了。
楼上,一块白色记事板前,我正绞尽脑汁地写下我的饮酒史。
“我要你尽可能回忆,列下每件事……酒精、巴比妥酸盐、镇定剂、速度……每个细节……甚至止痛药,不要掩饰和缩小。列出你的年龄、酒的种类和数量,还有频率。”
目前为止,我写了如下清单:
7岁:因为感冒我祖父给了我尼奎尔喝。他是卖这个的,所以我们有很多箱。我很喜欢它的绿色,所以有时会偷喝。
12岁:第一次真正喝酒,一瓶红酒,喝完后吐了朋友的牧羊犬一身。
13…17岁:每周抽一次大麻;每周大概喝一次酒。
18岁:每晚喝酒,常喝到醉,每晚大概5瓶。
19…20岁:每晚大概10瓶,有时醉后耍酒疯;每半年一次可卡因。
21岁至今:每晚一升德华士,再接着喝鸡尾酒;每月一次可卡因。
写完这些,我退后,看着自己写的一团蓝色的字——我混乱的笔迹。真想不到,我会向一块昭示天下的记事板招供。这真是史无前例!
人们看着记事板,看着我。
翠西,“化学品依赖史”小组的头,用她那老于自己年龄三倍的眼神看着我。她那样看着我,仿佛她的眼睛被目光所及的每件东西割伤了。“你看到你写的东西,有何感受?”她问。
我看着记事板,看来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