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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安妮·沃格尔_方长恕_译] 无脑总统-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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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第3期   … 外国科幻小说
安妮·沃格尔    方长恕  译
    一股耀眼的亮光,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耳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叫声:“起来!跟我们走!”
    我睁开了眼睛,电灯被人打开了,两个警察闯进了我的卧室。一个用枪恶狠狠地对着我,另一个站在门边,警惕地注视着我。
    我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二十分。
    我起床穿上衣服,问:“我洗洗脸,修修面行吗?”
    “不行!”回答简单而生硬。
    他们押着我走出房门,进入轿车坐定后,一个警察说:
    “好,开车!”
    “我们到哪里去?”我问。
    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到金属枪筒在我的肋骨上顶得更紧。
    我愤怒地提出抗议:“请问,我究竟犯了什么法?”
    “少说话!不知道!“一个警察说。
    汽车风驰电掣地穿过一排排建筑物,沿着小路转来转去,然后驶上主要街道。我很纳闷,警察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拘捕我?将要把我押到哪里去?我留心观察小车驶过的路,当到达市政大厅的交通灯附近时,我屏住了呼吸。如果车子向右拐,驶向伦敦市中心,那就意味着我将被带到伦敦警察厅刑侦部,问题将变得十分严重。可是,小车笔直地向前驶去。
    不一会儿,车子将我们带到了当地的卫生部。
    警察叫我下车。当我迳直走向卫生部青铜色的大门时,警察纠正了我的去路,叫我绕过卫生部的大门,沿着小路,走进了警察局。
    我被关进一间牢房里。
    环顾四壁,空荡荡的,没有床,没有桌子,只有一张椅子。我下意识地感到,我的囚禁生活开始了。
    天将黎明。我强自镇定,按照往日的习惯,做了一下早操,伸伸腿,弯弯腰,然后,躺在地板上。我思绪万千,心乱如麻,静候即将降临到我头上的灾祸。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拿着一杯茶。当他看见我躺在地板上时,表现出惊讶。
    “这里有椅子。”他指点着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地板更舒服些。”
    他把茶放在一块木板上,这块木板原来钉在墙上,可以放下来当作桌子用。
    我又问他;“请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很抱歉,我不知道。”
    “今天早上走得仓促,我需要盥洗用具。”我说。
    “我一定设法使你得到这些东西。”他说着走了出去,锁上了房门。
    我坐下来,开始喝茶,这茶出奇地好喝。以前我曾经听说过,监狱里的茶煮沸后寡淡如水,而这次却不相同。也许,警察局的茶要比监狱的好喝些。
    那个警察走了好久,仍不见回来。我想抓紧时间做一些事情,但令人恼恨的是,警察无端地拿走了我衣袋里的所有东西。
    我开始构思写给《克拉彭信使报》的专栏文章,这篇文章应在今晚交给办公室。我写文章的习惯,是在睡前酝酿成熟,次日清晨一气呵成。但在目前这样的场合下,肚子空空,心事重重,不得不打消构思文章的念头。
    当警察拿着肥皂、毛巾、修面用具和热水进来时,我当然感到高兴。
    大约七点半时,给我带来了早餐。这一盘子东西,从外观到味道,都象锯木屑,难以下咽。
    警察看见了我皱眉苦脸的窘态,说:“抱歉得很,我们未经允许,不能给你吃别的东西。”
    “好,”我边说边推开木制的匙子,“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我不能告诉你。十一点钟左右,我带你去见部长。”
    “哪一个部长?”
    “是卫生部长,在隔壁门道里。到时将有一位福利工作人员陪着你去见他。”
    “以前我见过这些人。你们把我折腾来折腾去,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没有什么名堂,”他极为自信而又礼貌地对我说,“你想看看今天早晨的报纸吗?”
    尽管我知道官方报纸不值一读,但为了打发时间,我点头同意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那个警察终于进来说,卫生部长约见我的时刻到了。
    经过一扇通向两边的门,进入卫生部的院落。沿着铺有地毯的路,将我带到了一间拥有现代设备的小会客间。
    部长坐在桌子后边,桌上放着鲜花,墙上有儿童游戏的照片。
    他见我扫视了一下照片,就说:“这是些残废的孩子,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十分善良,有趣的。”
    他招呼我坐下来,然后递给我一个好象是装纸烟的盒子。我谢绝了。
    “啊……不抽烟。”他说着,坐下来态度严肃地翻阅我的卷宗。
    我知道,在我的卷宗里,除了记载我发表在报上的一些文章外,没有什么别的内容。
    他是一个肥胖的老头,生就一张丑陋、黝黑的面孔,他翻了几页我的卷宗。
    “这些日子你感觉身体怎样?”他身子向后靠,摆弄着手指头,透过眼镜注视着我。
    我直觉地意识到,这个部长的问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怀好意的动机。于是,我告诉他我的身体很结实。
    他不在乎对我的小小试探已经落空,仍用冷峻的眼睛看着我说:
    “晤,上月你的医学测验不太好,你的智商下降7。4,发达肌肉的反应差,心脏跳动出现异常的征兆。整个人体测验表明,你感到不自在。”
    “我并没有感到不自在。”我说。
    “唉,小伙子呀,这是精确的科学测验得出的结论,你的感觉是不确切的。这个结论是由一个专家组精确核对测验以后做出的,你不能不相信科学。”
    他的谈话听起来满有道理,似乎无懈可击。
    我转过话锋,问:“我可以提问题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小伙子,我能替你做任何事情……”
    “为什么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分,我就被警察吵醒,用枪押着我来到这里?你该明白,我是具有合法身分的人。”
    “唔……是这样的吗?”他的声音毫无感情。他慢慢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了它,悠闲地将烟雾吹向天花板,问道:
    “你是否经常去想那些从来不会发生的事?”
    “不,从来不!我告诉你的是活生生的事实,而不是什么想象或幻觉!”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现在坐在这里就是证据,几小时前我还关在警察局的牢房里。”
    我看着他,他不说话。看不出他是默认了此事,还是在暗自构思别的鬼点子。他换了一个话题说:“乔比先生,我要是你,我就要放弃给那些闹独立性的报纸充当撰稿人,那些报纸发行量太少,你的写作天才得不到发挥。我为你感到可惜。”
    “你如此说,难道这样就导致了我身体状况的恶化?”我问。
    “是的,有些征兆在早期阶段很难被人察觉,但如果你继续按这种方式生活,长此下去,将会给你带来致命的后果!乔比先生,我为你担心,老实说,非常担心!”
    “我自己没有这样想。”我说。
    “这正是令人担心之处!你自己不知道身体正面临危险。因此,为了安全起见,我为你安排了临时的检查,马上就做。好了,我很高兴这次短短的谈话。以后你如果再想见到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只需挂个电话,我的秘书将安排约见时间。”
    他抬起脚来,向站在门口的警察发出了一个暗号。
    警察把我交给一个护士,带我走进一个小房间,叫我脱光了衣服,取下手腕上的表,然后进入所谓的检查室。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叫我坐在椅子上,取来一个象车轮样的器械,从后边固定在我的头上。我很快地昏迷过去。
    当我从躺着的床上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白蒙蒙的浓雾,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我伸出手指,放在眼跟前,只感到浓雾中点点暗影。
    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很好,”一个声音在我旁边说道,“你逐渐会习惯的,请安静地躺一会儿。”
    我听从了这个柔和的声音的忠告,但不明所以的疑团却在我的心中汹涌澎湃。
    不一会儿,我感到两扇微小的窗子在雾中打开,逐渐变大,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了房间、墙、床的栏杆、门以及涂有柔和色料的天花板,但它们都非常小,好象是从倒拿着的望远镜的一端看出来的,显得遥远而清晰。接着,这两扇窗子逐渐变大,使视野扩大,房间中的一切物体,逐渐恢复到原来一样的大小。
    我感到有件东西架在我的鼻梁上。
    这声音继续说道:“刚才我给你戴上了一副眼镜。”
    我偏转头,看见一个人坐在我旁边,穿着白大褂,耳上戴着一个小助听器。这是一张聪敏、漂亮的脸。
    “可是我根本不需要眼镜。”我抗议说。
    “你过去不需要,而现在需要它了。因为你眼睛里的眼球已被取走,换上了人工的晶状体。没有眼镜,你看东西会很困难。”
    “这一切是为什么?”我很愤怒。
    “请不要激动,激动只会给你增加痛苦。这一切嘛……是为了使你摆脱痛苦。”
    我气得浑身颤抖。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从凌晨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想起了我同卫生部长的谈话,一定是他干的勾当!这位政府工作人员竟干出如此卑鄙的勾当!
    “部长已经向你谈了,”这位穿白大褂的人继续说,“你有一种不好的习惯,总想去过问不该你管的事。你应该知道,言多必失。除非你是警察当局的人,否则你就不该乱管闲事。”
    “你是说在报上发表文章,批评执政当局的错误是乱管闲事?由于我关心公众的利益,你们就给我挖了眼睛,配了眼镜?”
    “我只是一个警医,我按照命令行事。据我所知,这种眼镜只能使用一段时期,到时你如要换配眼镜,你必须得到卫生部的准许。”
    “若是这样,那我得十分小心,不要过早弄坏这副眼镜。”我说。
    “恐怕由不得你。这种眼镜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无论你如何精心保养,经过一定的时间它就会自动失效,你不想换眼镜也必须换!”
    “一个多可怕而讨厌的发明!”
    “不能怪罪这个发明。起初,这位发明人发现这种眼镜没有什么用处,就主动放弃了。可是后来‘效力之国’当局发现了它,给它排上了用场。”他解释说。
    “顺便说说,你以前在外边是否看到过有些人戴着这种眼镜和助听装置?”他接着问我。
    “是的,看到过许多人。但当时我没有在意。”
    “他们跟你一样,并不是先天性的视力和听力有病的人,是警察当局强加给他们的。”
    “可为什么他们不提出控告?”我问。
    “谈何容易!只要他们稍有举动,马上就会丢掉工作,连吃饭、居住都成问题,甚至性命也将受到威胁。所以,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接受当局的控制,打发可怜的日子。”
    “他们难道不能团结起来,推翻这种统治?”
    “要知道,他们的统治是建立在集团生产、中央控制、教育、娱乐以及告密等基础上的,每一人都跟这种统治有牵连,人们摆脱不了这个庞大而严密的蜘蛛网的控制。”
    我望着这位警医,心里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因为他能直率地道出本来不该他说的话。
    “你的这番谈话,使我感到惊异。作为一个警医,你竟对我这种人说了这些话。”我说。
    “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他说,“你不正是科林·乔比吗?你不正是经常给很有社会影响的报纸撰写文章的那个人吗?”
    “正是,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由于职务上的原因知道你的。”
    我沉默下来,心里对他的话作出评价。他是敌人?还是朋友?我犹豫不定。我猛然看见了他也戴着助听器,我心里一亮。
    “你刚才谈到一些关于助听器的事?”我问。
    “是的,当局除了摘掉一些人的眼球外,还摘去另一些人的耳膜,改用人造的耳膜代替,以实现他们的控制。”他说,“我的耳膜,约在四年前就被摘去了。我原是医生,他们逼使我为当局工作,成为今天的警医。”
    我同情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我这里保存着许多被挖眼摘耳的人的档案,他们都先先后后地按这种方式动了手术。我从我的同事那里,还知道更多的情况。”他说。
    “这一点我很感兴趣,”出于职业上的敏感,我立即请求他,“我能看看这些名单吗?”
    “完全可以,”他说,“但我没有带到这儿来。你如果能抽空到我家里来,你将看到要看的东西。”
    “很好,但没有危险吗?”我说。
    “要冒很大的风险。”
    “这种冒险,我认为值得。”
    “我同意,我们得抓紧时间。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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